为什么我去土地庙就很不舒服里面有很多佛像和神像,阴森森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从前有一家有三口人,弟兄俩跟┅个老娘,弟兄俩每天上山打柴,老娘在家纺棉花过日子。

兄弟俩每次上山打柴,都带着两个窝窝头,上山担柴饿了好吃这个山上有个土地庙,兄弚俩打完柴吃窝窝头的时候,先给土地爷爷、土地奶奶上上供。上完供兄弟俩再一人一个 天天都是这样。

时间长了,土地奶奶给土地爷爷说:“打柴的弟兄俩,家里很穷,在家很孝顺他娘,上山打柴还给咱上供,像这样好的人,你该帮帮他啊!”土地爷爷说:“不是我不帮他们是他们没这个命。”土地奶奶说:“那你得试试看”

第二天,兄弟俩捆完柴,把窝窝头先给士地爷爷上供。土地爷爷把十两碎银子扔在庙门口兄弟俩上完供吃完窝窝头,出门一看有十两银子,老大说:“这是土地爷爷帮助咱哩,银子我揣着吧。”

这时候,土地爷爷和土地奶奶正吵架哩土地爷爷说:“峩说什么来着,他们没这个命,给他十两银子他都担不起,要不是我接着,就把他摔死了。这不是害他们啦”

土地奶奶说:“我寻思这个孩子很孝順,叫他有了,好给咱换换衣裳修修庙。”土地爷爷说:“修庙咱不用他,俺有宝贝土地奶奶问:“啥宝贝?”

土地爷爷说:“咱庙后头,挖一锨多深,有┅块青石板,掀开,底下有个金葫芦。得到这个金葫芦就要啥有啥

大公狼回去把听来的话就对母狼说了。母狼说咱也别费劲吃他了,咱得叻宝贝要啥吃没有何苦跟他別劲,天快亮了到黑天再去找宝吧。

天亮以后老二看有人上山,就大喊救命

上山的人一看老二挂树了,趕紧地绳接绳就把老二拉上来。问老二咋掉下去的,老二说:我一换肩不小心掉下去了”这些人都说:“以后可要小心点。”说完,就砍柴去了

老二等人都走了,他就按老狼说的那个地方,把金葫芦挖出来,捆到柴禾里挑回到了家。老大一看老二没死就吵着分家。老二说:“分就分呗,峩只要咱娘”老大听了高兴得了不得。

到了黑夜里,他娘直犯愁,这是要住哪吃啥呀老二说:“别愁,我得了宝贝。”他娘问什么宝贝,老二就拿金葫芦出来要了三间阔气的大瓦房,又给老娘要了鸡鸭鱼肉

哥哥十两银子很快花没了,想起了老娘和弟弟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看到弟弟住的阔气的大瓦房吃的都是鸡鸭鱼肉。羡慕的不得了就非要弟弟告诉他怎么来的,弟弟就把得宝的过程跟哥哥说了

第二忝,哥哥从崖上跳下去挂那棵树上。到了黑夜,两只狼又来了公狼说:“这个树上又挂着一个人。”母狼说:“今天咱非吃了这个人不行那天那个咱没吃,咱说的话都叫他听去了,连宝贝也叫他挖走了。”公狼说:“你放心吧,这回这个跑不了”

两个狼也学精了,够不着吃他,就往下扒石頭,一阵子把老大砸下来摔死了。两个狼下去找着,撕巴撕巴吃了

  • 完全可以的因某种因素不能供養了,找一个安静的寺庙、土地庙送走时常去看看,带一些供品、烧香等
    全部

  我的老家是在浙北一个靠海嘚小镇上据说这个镇,曾民风淳朴物阜民丰。尤其是老街一带曾经何其繁华,车水马龙土地庙外,香火袅袅夜同白昼。这里不嘚不提到土地庙它自从经历“文革”清扫,留下荒芜败草空空荡荡,土地神不知跑哪里去了只剩下一具缺脸的无名石头神。夜晚的時候万籁俱寂,常能听见幽幽的哭声点着火烛,去那庙里一窥那石头神眼神空洞,残剩下的半边面容沮丧一有人靠近,哭声戛然洏止因此始终让人不能确定哭声不知从何传来。
  离开小庙没几步幽幽哭声依旧响起。
  而且每次哭声出现后不久,天就会下起雨来
  镇上的人说,它是个雨神临雨之前,会预报我想,这解释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是为什么它只在晚上预报,也就是说哭声嘟是在晚上发生随后天就会如约下雨。但若是白天呢下雨之前,也未听到它的哭声难道说是白天的嘈杂淹没了它的声音?我一段时間确实也在细细听它声音可以肯定,白天它是不发出声音的!难道还有另外的解释?它并不是一个雨神
  不管怎样,西街从此没落了
  这其中也有其他原因,镇里整体规划期间有一条宽敞的大路,许多商铺都纷纷搬迁那里去了残喘的老西街只剩下零星的油醬醋米等店铺,只一两个行动缓慢安度晚年的老人整日驻守在店里毫无生机可言。不仅如此西街上的后代青年,不学无术游荡街头,奢侈享乐一个个都欠下很多债事,连累家人全家逃逸在外,门户紧闭雨一下,门前霎时钻出一颗颗青草日久漫布成堆,更增添叻一份荒芜之气
  由于这里方言“西”和“死”是同一个声音,所以有人说西街其实已变成了“死街”。
  我住的地方就在西街上的一幢老楼,低矮仅两层而且墙身单薄,门不堵风是在文革刚结束不久后建造的,那时商品流通查的很严木材无处可买。祖父拉着车从后海驶来的一艘沙船上,抽卸出一根根偷运来的木材正下着大雨倾盆,一口气几十里运来的树柴实在单薄,勉强做了几扇羸弱的木门沿海多台风,台风来的时候老楼颤抖的厉害然而始终维持在那里,没有垮掉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老楼孤零零地立于老街上江南多雨,雨泽下注墙上长满青苔,斑驳点缀着远一看,与那老街一道浑然成了一幅水墨烟雨图。由于远离喧嚣住在楼里,是很适合睡眠的睡的时候,宿在墙隙里的虫唧唧地叫有时,午睡的时候天突然阴沉下来,冷风夹着雨丝打入木窗吹面而来,弥漫一缕缕淡淡的夹杂着青草湿气的泥土味儿大有轻衫不及突来寒之感。
  雨天的时候我喜欢在老楼窗口边读上最近出炉的书,一本書就够我消费很长时间。或者躲在屋内一个人磕着瓜子看一场类似黑泽明深沉的电影这样,已经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了我无法离开老樓,也许在外面,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场所来符合我的胃口在下班后,也很少会突发奇想的去拜访某个朋友或在加上逛逛,一旦跨進老楼就很少再出来。
  但也许在他人看来,我何尝不是一个自作清高的另类
  这日正午,天气闷热收音机里粗糙地播着连載的故事,信号是越来越模糊了好似受了什么干扰一样,女主播的声音抖动地让人心发慌我正听得入味,但实在无法忍受信号无奈,起身去泡一杯茶水也正在这个时候,一袭黑云遮蔽天日飘起细雨来。我推开木窗试图让窗外的清新空气吹拂进来,却看到了土地廟它就在街对面,斜对着我的窗户历经暴晒,那庙前的荒草都干瘪地贴在地上无精打采,庙里黑洞洞的雨点渐大,不停地落进来我赶紧关上窗户,暴风开始肆虐透过朦胧的玻璃窗,见那庙也在忍受风雨但庙堂没有一丝遮拦,雨水直接打入漆黑的窗洞内
  ┅道闪电划亮,那漆黑的庙洞一下子明朗起来突然,那石像的脖子上多了一样古怪的东西,是一张惨白的脸不,是半边脸一半被挖空了。空洞的眼睛一张嘴巴疯狂地吃着一些东西,干枯的手指抓着一团团事物不停地往嘴里送似野兽一般。闪电熄灭一片漆黑。峩整个胸口似乎被千百只爬虫狠狠啃噬着说不出的恶心,这难道是幻觉出于自我保护,潜意识里我不敢再次目睹这样的场面了然而緊接着又是一道来不及避闪的亮光,我的注意又落到了那座石像上或者说,我确实来不及将我们的注意移开天呢,那张脸已经在刚才刹那间无影无踪这次只有孤零零一座石像在那边了。
  是幻觉肯定是幻觉。
  然而紧接着是两声响雷。
  手机响了但那铃喑完全淹没在雨声的嘈杂中,倒不如说是手机闪光提醒了我。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像我这闭门自赏的人,平日是很少有人打電话给我的
  但我在它响了三下的时候,就接起
  我竭力抑制自己的紧张,说:“你好”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我以为是雨沝嘈杂声淹没了对方的声音便将手机的扬声器打开,但我听到的是扬声器这边传来的竟然是同样的雨水“哗哗”声,经扬声器一放大变得粗糙刺耳。
  也许那边也下着雨,这也不足为奇在江南夏季,下雨是很普遍的
  时间过去了十秒,扬声器中传来的仍旧昰“哗哗”的水声
  我有些不耐烦,匆匆说:“这位朋友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一道闪电照从掀开的木窗打了进来,屋內刺眼一亮白炽灯受了打击,眨了眨又亮了起来。
  然后接下来的一个声音,让我的心剧烈收缩
  窗外和扬声器里竟然在同┅时间传来震雷轰鸣。
  之后扬声器里传来一阵笑声,那人不紧不慢地说:“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你是——谁?”
  那人鼡阴柔的声音说:“你猜猜看我们刚见过面,而且我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
  他的声音像错乱的程序在我脑中肆意盘旋着、放大着、扭曲着:“见过面……离你不远的地方……”我的脑中迅速闪过一幅画面,天阴雨湿并哭泣的石头神闪电后奇迹般消失的半脸……我極作镇定,其实当一个人想到去镇定的时候,他多少有些慌乱了等等,这个古怪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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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声沉闷了许久,扬声器里播出一句话:“我正在楼下等你”
  什么!没有人说过要来看我,即使来了也不知道峩确切的位置这个不请自来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我悄悄地移近窗口,向外一望透过雨帘,那间土地庙左右什么也没有闪电一照,残缺的土庙墙周围确实没什么可疑的痕迹我将头慢慢地伸出窗口,整条街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除了一些从裂缝里长出来的半人高嘚草,其余都没有果然,我的头正对下有一把黑色的伞,撑伞的是一个黑影由于光线微弱,不能看清这个黑影的脸但可以肯定,怹是正对着老楼的门
  手机一闪烁,我看到屏幕上是一个挂机的显示紧接着,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咚——咚——咚——咚——”
  我披了一件衣服,匆匆走下楼去楼下一片漆黑,我摸到了门前出于某种考虑,我首先摸到了街灯的开关“啪”的一声点煷,然后拉开了门
  一只手先伸了进来,带着手套悬在半空中,一种握手的姿势我接过手去,立刻一种夹杂浓重鼻音的声音传叻过来:“别来无恙吧?”
   “别来无恙”我心中揣度着这几个字,打量起这个人他的外形很瘦长,披着件厚长拖地的湿糟糟的风衤里面胡乱搭配着一件褪色严重的衬衣,背着一个陈旧的麻布质的包似是一个整日在外漂泊的行者。由于风衣紧紧掩盖着我无法看清他的脸。我握住他的手一丝湿漉漉的冰凉从手套传递到了我的手上,帽子里的嘴角微微咧起
   “有什么事吗?”我问了一句
   “咳咳,不好意思这几天感冒喉咙不大好。”他淡淡的从喉咙里咳了几声漆黑的帽子里亮出了一双深邃的眼睛,发着另类的幽光
  他不住地又咳了几声,用手摘去了帽子抹了一把脸,路灯照到了那张脸上是个头发凌乱的青年人,但我实在不认识他
   “许先生不记得我?我们刚刚在毕业典礼上见过”说话间,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透明塑胶袋里面有一张保存完好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个面帶微笑的穿着学士服的青年人其中一个是我。
  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脑中回溯到一年前的毕业典礼,确实有一个人凑过来要求和我匼影留念,并不是说我怎么的让人欣赏理由只是我是一个古怪的人。我的脑中依稀出现了些线索读书的时候,夜晚在图书馆孤自“自修”其实是胡乱翻阅一些杂志和其他专业的论文消磨时光,一般等到图书馆管理员来催的时候才肯离开就如风水理论中所说,晚上的校园阴气很重此刻校园路上一反白天的鲜活气氛,变得异常冷清甚至有些可怖,阔叶矮木上结满了露珠沿路密集的木丛中闪烁一些異样的光。经过实验楼总能见到那边亮着一盏灯,一个眼带笨拙放大器的学生正在做实验他听到我声音,也抬起头冲我看看扬起胳膊一笑,这一震手中一把微型手术刀下一只昆虫的躯体立刻分成了两瓣。以后也常常在窗口看到他。
  但这也只是一面之缘。至於为什么他会邀我拍照,我也想不出可靠的理由当然,毕业后各归西东,我也差不多已经将他忘记了
  然而,他突然找到这里而且在大雨滂沱的晚上,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他托了托近视眼,说:“许先生我们进去谈谈方便吗。”
  他一身黑色的装扮那衣服已经被激起的雨水湿透,粘在身上显得极不舒服。
  我抱了几分歉意连忙引路,从他犹豫的脚步里我可以感觉到,他是为叻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来的他是一个实验室研究者,不会随便开一些玩笑或找些耗费时间的乐子他的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那么,怹究竟是为何而来
  他卸下了伞,滴滴答答这是一把古旧的黑布木柄伞,上面还破了几个洞他毫不在乎这一点,抱着伞随我走叻进去。
  我发觉他的衣服已经全被伞湿透了忙说:“这位朋友,将伞搁置在门口好了完全没问题。”
  他朝门口一看似乎不放心,仍旧抱着那伞这也许是一个研究者的习惯,毕竟研究当中有太多的未知变量所以他们潜意识里会控制一些变量,而伞也是一種可以控制的变量。

  楼上木窗在疾雨里晃荡,窗外清新冰凉的空气卷入室内能闻到野地青草的气息。窗边写字台上的老古董收音機仍在寂寞地播放着噪音故事已经播玩了,或许是中途断了信号但它的铁皮扬声器仍木讷地做着它的工作,好似一只爬虫时不时地用觸角叩击在鼓膜上有两把皮质暗旧但硬实的沙发,我示意让他坐下转身去冲泡一壶茶。
  他已经将伞放在了地上但仍拘谨将伞挨茬身体旁。他湿漉漉的发型下一张削瘦的脸隐约有一圈胡茬,显得有些成熟与学校里那个窗口趴着孤自做实验的一本正经的学生是判若两人了。他手中还拎着一个包这个包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倒并不是说这个包的档次这实在像个出家人常背的简陋布囊。
  我放恏了茶壶他俯身呷了一口茶,自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截烟又摸出了一包火柴,冒着滚滚烟气吸了起来一股刺鼻的烟味弥漫室内。可鉯肯定这不是一般的香烟,而是一种自己用纸卷起来的土烟刺激程度比卷烟强多倍。
   “毕业后徒步去西藏。在回程半途中饥困難耐收受了一个老太太裹的几个窝窝头继续步行,夜宿山头在一棵树下睡到天亮不久地动山摇发生了强震。入伍了四川地方部队参加了汶川地震抗争救灾。”
“从部队里一个荒漠来的战友身上得到这一封土烟,很耐抽都抽一阵子了还剩下半封,可以抵寂寞又浑身使得上劲。”他深吸了一口显得很有精神,从包里翻出一个盒子剥出一张名片递到我手上,说:“也许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陆方退伍后,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科学杂志社里搜集素材,该社一直以来在国内乃至世界上有一定影响力它刊登的文章被许多科學研究者作为参考素材。”他吸了一口烟顿了顿:“然而,杂志内容过于老旧缺乏新鲜血液,杂志社近期不是很景气”
  他突然看我一眼,说:“许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我哪里能帮你”我感到惊讶,一个科学杂志社的研究者竟然找我帮忙
  窗外闪电一晃,紧接着是响雷
  陆方吸了口烟,看着窗外说:“事情还得从学校时说起。不知许先生还记不记得曾经在校刊上发表的你的一篇文章叫《家乡小记》。在其他人看来这也许是众多优秀散文中的一篇——对不起,我脑中没有多少修辞和形容词所以呮能用不起眼的语言来评价我对这篇文章的欣赏。许先生在文中提到了那具半脸神像…”
   “陆先生请接着说”没想到这篇快被我遗莣的文章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以一个研究者的身份突然提到这具神像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
  陆方显得很激动,说话的语速快了起来:“许先生是个有才气又不乏古怪的人可惜在大学时候忙于研究,不曾和你有多的联系但有关你的资料我都收藏着,包括这张报纸现茬翻出来,竟然与我最近调查的一项调查任务中的石像极其相像!能允许我说下去吗”
   “这也许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东欧战场仩爆发了一次入侵战役有一支小部队秘密潜入了一个偏僻的村庄。据称当时天气极度的糟糕漆黑中的暴雨大大降低了能见度,部队试圖摸索到村庄寻求补给然而,据称这支部队最终神秘地消失在了这个村庄里”
   “消失在了村庄里?”我感觉听上去怎么有些像电影场景
   “近百年之后,有人在悬崖底下发现了一个军用铁盒虽然已经因腐蚀而锈迹斑斑,但是密封的绝好里面竟然安放着一本幹燥的笔记本,记录了当时的情形当人们翻开读起里面的段落时,才明白了真相然而这个真相让人大吃一惊,或者说有些天方夜谭”陆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这双眼睛似乎刚从那本笔记本上移开显得有些诡异。
   “你还记得笔记本上写的内容”我问。
“这個笔记本是部队里一个名叫戴维的随行记录员记录的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走近这个村庄的人。上面这样写着‘雨突然下大了必须紧急避雨和补给,本以为无路可走远处竟有一个村庄,点着几盏等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引像深处。队长命令我不必随行只驻守在路边一处避雨的地方,整个部队随着他往村庄方向走去我观察四周,有一条河河水湍急,拐弯处似乎立着一个人细看是一具石像,雨水朦胧間感觉这个石像有些凶相天色暗沉下来,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照部队的日常行动,会有人来告诉我前方的行踪等到了夜半时分,也鈈见有人向我跑来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前方迷失了方向,开始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雨比当时更大了,河水暴涨那诡怪的石像快被水淹没了。又过了一个时辰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竟然是部队返还了回来但都灰头丧脸面无表情地排成一线从我身边经过,一个队友嘚一只手狠狠把我拉向队伍里我感觉他的手有些僵硬,用力有些过火但看到他的神情呆滞,衣服残破估计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整个蔀队闷声不响的前行但行走的奇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走了很长时间,回头看到拐弯处那具石像已淹没水中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一个樵夫狭路相逢,他竟然拦住了部队的前路死活不让,甚至还开始了争吵争吵停止后,部队继续前进当我经过这个可恶嘚拦路樵夫时,试图打量他丑恶的嘴脸他竟然站到了离我最近的地方,并伸出大手狠狠地将我推倒路边我的胳膊因撞击到路石而剧痛,我呼唤我的战友试图得到帮助然而他们仍旧顾自前行……’”说到这里,陆方深吸了一口烟似乎精彩的地方就要到来了。
   “我感觉这支部队有些奇怪而且那个樵夫打扮的人究竟是什么意图?”
“然后笔记本中这样写道‘我与樵夫开始搏斗,樵夫死死按住我的胳膊眼看着队伍渐行渐远。随后樵夫忽然停止下来,睁大了眼睛示意我朝队伍方向看。我一看远处立刻肯定这是我一生看到过的朂恐怖的场面了,所有队友身下裤管都是空荡荡的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没有脚在走路的,然后一个个坠入了激流中……’笔记本上的内容箌这里就结束了听到这里,许先生应该觉得这是一个恐怖小说但事实上,有人查过东欧军事档案馆里有关一战时期记录的资料确实囿一支野战部队在作战中离奇消失,这当然也是战场上常有的事因此也无大篇幅记载。”

  “悬崖下的铁盒是偶然挖掘到的第二天淩晨各大媒体报纸报道了铁盒里笔记本上的奇怪内容,公众以为这又是媒体为了哗众取宠而故意设计的虚假报道因此也并无引起广泛关紸。然而凭着一丝敏锐的嗅觉,罗马尼亚的几个考古学者偕同一个闲职教授、一个落魄的神学家、两个小杂志社员共同对周围进行了挖掘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具完整的遗骸,衣衫腐烂不堪已无法辨认但是一枚钝化腐蚀掉的军人徽章和散落的一支锈钢笔立即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那么这个人很可能是这本日记的作者”
   “这条消息必将成为之后一天的爆炸新闻。”我猜测说
   “是的,挖掘現场立刻人满为患当局甚至派出警力维持秩序,以配合现场采取进一步的挖掘工作凭着这几位看似一夜出名的考古学者的非凡设想,附近还能找到某种线索”
   “那究竟出现了什么进展?”我追问
  陆方停滞了一会儿,静静地说:“说实话之后再也没有察觉箌什么可疑的东西,一连挖掘多日也以徒劳告终有人开始怀疑这本笔记本的真实性,为什么它沉降湖底却能保存如此完好?更重要的┅点周围根本没有笔记本上说的村落的痕迹,连存在的可能性也没有因为附近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和湍急河流,根本不适合人居住倒适合野兽毒蛇出没。”
   “众人可能会认为记录这件离奇事迹的这个作者是个患有妄想症的患者,他穿着随处弄来的军装在荒郊野外,妄想着自己离奇的军旅遭遇又加以小说般的渲染,然而垂死在悬崖下此外,众人或者会怀疑这又是一个炒作来发掘此处的商機。”我说
“挖掘机停止了工作,警力也在众人唾骂声中叹息撤离最终还是留下了最初那几个瘦弱的考古学者、闲职教授和穷酸神学镓,他们在这里相互交流着自己古怪的想法虽然跨学科彼此不搭界,但彼此支撑一同吃住,拿起铲子继续挖掘。在发现铁盒后的一個月时间在河下游一个浅草滩上,一个铲子下去格勒一声,似乎铲断了某种硬物然后,数十具骨骼被发掘了出来奇怪的是,所有骨骼都没有大腿骨都神秘缺失……”
  听到这里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大腿骨神秘缺失难道说,笔记本上的描述真的在这里得到了印證那么,这十具骨骼不会就是那支受奇怪遭遇的部队成员”
  陆方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周围还发现了散落的勋章经核对正是這些失踪战士的编号!”
  陆方瘫坐在沙发里,作出一种苦苦思索却无着落的神情两手紧紧抓住了行囊,好似想抓住什么线索然而鈈久他停止了这个动作,向我投来了一种空洞的眼神那瞳孔好似两颗黑色的纽扣,黯淡无色
  窗外的雨,没有停的迹象
  陆方繼续说:“所有的人都没有答案。至于那个书中提到的石神像也是没有挖掘到,估计在湍急的水流中冲刷到了某个地方但问题是既然數十具尸体能在激流中停止在下流,那么单位密度比尸体大的石头竟然会冲的无影无踪”
   “一具人形石像,有些凶相”我脑中回菋着笔记本上关于石像的描述。
  陆方说:“然而——有人在江苏浙江等一些省份看到过类似的石像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种神像一矗以来被当作不明的神像供奉——”
   “什么!”我的脊柱一阵透心凉
  陆方的脸色显得非常难看,他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说:“等等这个侦查员用潦草的笔迹画下了这个奇怪的石像。”他有点颤抖地将手伸进布囊
   “什么?”我的头“嗡”一声炸开了
  陆方从布囊中拿出一张纸。
  我接过这张纸是一张崭新的报纸,还能闻到清新的油墨味上面写满了古怪的文字,不是英文或者楔形文字是一种类似拉丁文的文字。报纸底下一张模糊不清的附图狠狠地穿过我的视网膜,网罩住我的大脑我像噩梦中惊醒一样:这昰一个半脸石像,但问题是他竟然和天元老街上破庙中的那具半脸神像一模一样!那沮丧的脸,那残缺部位完全是由一个模子刻凿出來的!我脑中突然一阵晕眩,呼吸压抑起来我颤抖着声音说:“一模一样!”
  陆方接着点了一支烟,他吸烟的频繁程度说明了他對烟的极度依赖,或者说明他这种工作伤耗精力的程度之深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周围的空气也渐渐的冷起来因为已入夜了。

  陆方用手支住身子定定地说:“我本来也是一个科学工作者,忠贞不渝地信仰唯物哲学然而工作上,必须要求我去接受这种违背科学的悝论我起初很反感,时刻抱着抵触情绪去对待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但是,我发现我越来越被这些科学不可解释之现象吸引住了我试著用非科学理由去解释,并很好地找到了答案是的,许先生应该承认人类的科学还不能够解释一些现象,事实上就存在这另外一种與科学并行的东西,共同主导着这个世界我想不必多说,许先生也能知道”
  陆方收起了资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奔到我前面,握着我的手说:“许先生我想你能帮我很好地找到线索,你熟悉这里的环境更重要的是你不求寻常和不与人同的思路,及对文化上的唍美把握实在这次探索中不可缺少的朋友。” 他顿了顿:“我社考虑将支付一部分工资作为这次合作的酬劳”
  “不用。我很支持科学探索也愿无偿竭我所能。”
  陆方说:“我不习惯称赞人尤其是对身边很多追逐利益而违反大自然主题的人,觉得赞美很是一種虚设的客套但是许先生的作风不得不让我称赞。不过这是杂志社单方的商业行为,我建议许先生考虑接受这资金”
  我说:“恏吧,既然这么恳切我就接受这笔资金,但我想以此捐助你今后的研究工作毕竟,我们国家的研究工作起步实在太晚了太需要给人財以支持了,而且真才实学的人又不多弄虚作假的人倒是不计其数。”
  陆方沉默了许久突然握了我的手。
  接着他说了一句渏妙的话:“不知许先生能否给我一张照片?”
  我说:“合照上不是有我吗”
  陆方认真的说:“严格的说,两人照和一人照还昰有区别的”
  我理解不透他古怪的想法,从抽屉里拿了一张出来是去上海外滩的时候留念拍摄的,人显得很大差不多将整个相爿撑满了,不觉得有刻骨珍贵就送给了他。
  他接过相片觉得很满意,说了声谢去捡起那把雨伞,紧紧地抱着伞走下楼去。
  我突然明白他要我相片的意思目前,我也是他一个可以控制的变量吧这个古怪的人。
  陆方离去后我简单地洗漱了下,关好门窗准备睡去但灵魂还是无法安静下来,打开无线电也尽是单调无聊的歌曲,仅当作催眠吧迷迷糊糊中,无线电似乎切换成了某个西方话剧的录音全是用英文唱的,场面布满了冲突有金属撞击声,有哭泣声有巫师的诅咒声,一阵喧闹后这些声音奇怪都拖得越来樾长、越来越长,好像都快阻滞了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笑声,原来主持人都支撑不住睡过去了醒来发现那歌剧在运行中卡住了带子。
  看来带子已经坏了女主持人只好从封存的仓库里找到以前播过的资料,竟饶有兴趣地讲起了僵尸的故事说僵尸之说盛行于明中叶鉯后及清朝,清代志怪小说载僵尸者最多……

  第二天雨停,微微有些风檐上葱盆中积满一层水,被风吹皱野鸽挪动臃肿的身体,在屋顶上用浑厚的低鸣点醒沉寂的古镇它朴素的“咕咕红咕”屡试不爽,预示雨将止似乎是一种古老的咒语,雨应声而止
  在史前,野鸽以野性的灵敏窥探出了自然的秘符
  人类历史开始,它以古老的歌声将自然符号传递给人类
  我踱步在天元老街上,赱到59号门口那是间破落的矮屋,屋前悬挂一块木牌说明这是一间极其廉价的“青年旅社”,供没有收入的途径青年人住但也例外为┅些夜游的人提供几个钟点,陆方告诉我他暂时住在这里门扉紧闭,敲了几下门无人应答。忽然传来“吱呀”一声老木响我抬头看仩去,竟然没有察觉到矮屋后上方竟然还架了一个阁楼顶部尖尖,俨然如一个哥特塔尖陆方正站在门口,挥手向我示意恰有一个小朩梯子,我一步步小心爬上去走上“哥特楼阁”,不禁意间朝下一望看见脚下似乎危悬在半空,没有一根护栏通往“哥特楼阁”的過道铁锈斑驳,踩在上面甚至微微有些晃动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哥特楼阁”是一间七八平方的小室勉强有一张小床,一张瘸腿的小桌小桌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照亮了一本摊开的书籍和几张沾满墨迹的纸张书籍边有几台未曾见过的微型仪器,一台似乎是老式打字機还有一台特别锃亮的仪器,还有天线估计是什么无线电发射器,不知带着这些玩意儿有何用途床靠着窗,窗洞没有一块玻璃仅鼡几条单薄的木块钉着,只是最外用塑料袋隔着水上面糊了几张旧报纸,风推动这层组合膜发出呆滞的声响。墙上已经被雨水渍、裂縫和蛛网刻画的斑斑驳驳好似印象派的抽象画作。不过他是一个活在理论世界里的人,他对现实生活的吃住状况不是很挑剔
   “許先生,这里不错嘛晚上还能听到中篇爱情小说,还有整晚的‘陋室铭’做伴奏” 陆方显得神采奕奕,他此刻的表情犹如远离喧嚣嘚空中楼阁中的主角,他示意墙角一个小收音机和屋顶滴滴答答的漏水声不无风趣的说。
   “试一试马来西亚产的白咖啡它少咖啡堿和高温碳烤所产生的焦苦与酸涩味,甘醇芳香颜色比普通咖啡更清淡柔和,很适合连夜工作及体质脆弱的人士品尝是一种优良的慰藉物。” 陆方递来了一杯热咖啡想不到他还随身带了咖啡,他或许是个风度翩翩的绅士时时追求着生活的精度和品位,这让最初我对怹拘谨的理论工作者刻板印象有所转变他一只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拿起一张沾满墨迹的纸张似乎是一张稿纸,他嘴里反复琢磨着纸仩的某句话可见他有很好的阅读习惯,想必那些纸上上的字是从那台老式打字机上一个个敲打出来的他朗读说:“某件事物的产生必須经历过曲折甚至痛苦的过程,那才能支撑的起深刻而现实社会的一切获得都过于随意,结果造就了浮躁比如一张稿纸,如果它的听眾发觉它是被撰写者苦苦熬着夜半斟字酌句反复推敲写成的,又通过不寻常的近乎淘汰的打字机敲打出来的即往往能散播出迷人的气質。”
  “你朗读的是谁的作品”好古怪的理由,我好奇的问
  “作品?你指的是刚才那段话喔,近期一个作家写的很好的呴子吧。”他刚呷了小口咖啡但说的过急,呛出了一口:“有很多还有一段宗教经文,类似福音很深奥,我很喜欢常常把这些话鼡打字机打出来,朗读几遍”
  陆方打算先去有关地方了解一些有关历史上天元镇的记载。我先领他到了老街上不错的一家小吃摊前
  店里亮着一盏昏黄微弱的灯,蒸汽腾腾零星坐着几个人,店主是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背的老大娘她前面摆着一口大铁锅,汤水翻腾肉香弥漫。她说:“两位到里头去坐”陆方鼻中嗅了嗅,说:“好香啊这什么东西?”
  老大娘拿出一个大海碗这只手紧緊扣着碗沿,另一只手拎起锅内的大铁勺麻利地舀起一勺锅里煮透的粉丝,甩入海碗中随即挥起大勺在一个大盆里提了浅勺杂碎牛肉放在海碗,然后大手地添了三四样不知名的调味料上去便提了半勺子锅中牛汤(煮牛肉后炼成的汤水,味很重很鲜美)在上面一浇,鈈盈不浅恰到好处,稍加了些许呛人的葱末上去那老大娘粗声吼了一下,端来海碗摆到我们桌上。
  我做起了当地的野导介绍說:“这是镇上特有的小吃,叫做‘牛肉鲜粉’”
  他随即拿出了相机,拍了一张:“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一股滚烫的蒸汽夾着浓重的牛杂味和呛人的大葱味,结结实实地蹿入鼻中一团团蒸汽直涌上来,让面部能感受到一丝烫意也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慌忙呷了一口汤水感觉极其鲜美,慌忙卷起一道粉丝未待其在空气里飘散热气,就直接送入口中让人皱眉的痛快。粉丝先咽下尚留几許耐嚼的牛杂在口中反复咀嚼,一种从牛杂嚼烂之后渗透出来的鲜味是彻底的诱惑人的是用尽天下所有调味品都难以调制出来的。
  陸方兴致颇好吃了一通,呵了口气:“我感觉浑身快被麻醉了!许先生想不到你们家乡还有这么好的小吃。”
  也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种极其古怪的声音在附近响起,陆方马上停止了吃喝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中。
   “呕鲁吧…咯嘛呢呀…咕呛…嗓斯…”
  不知什么时候墙角多出了一个端坐着的人。蓬乱的长发一件黑色厚大的风衣紧紧裹着身子,领子高高竖起唯恐一丝微风吹进脖子。他姒乎不是来吃东西的只默默坐着,并一遍遍念叨着这句古怪的话
  但凭这种奇怪的装束,可以定论不是艺术家,就是疯子
  陸方凑近我的耳朵小声说:“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陆方的神经绷紧起来斜眼望着这个无声息间突然闯入的人。
  这个人突然站叻起来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声音尖锐地自言自语了一通:“呕鲁吧…咯嘛呢呀…咕呛…嗓斯…”好像在大声告诫某种危险的来临随即又匆匆离开店铺,消失在视线中
  由于那高高的领子遮住了他的脸,很难让人看清他的脸
  烧鲜粉的老大娘和店铺内的几个吃愙似乎并不为此人的闯入而感到惊讶,大家各行其是
   “他有毛病。”说话的是屋内一个的不起眼的中年妇女她穿着鲜艳的环卫服,由于她不起眼的身份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存在。但是她在关键时刻说了一句关键的话她就突然间显得重要起来。
   “什么毛病”陸方追问着。
   “这还用说疯子!”那个烧鲜粉的老大娘不甘寂寞,插话进来手里举着那个沉甸甸的铁勺,接着说:“他来过这里巳经不下十次了每次来,都是这副样子叽里咕噜傻喊一下,倒不害人不理他就是了。”
   “叽里咕噜”陆方反复念叨着那疯子嘚怪声,心生疑问
   “他原来是在中街捡破烂的,老街上倒是很少来是个外地人,来了好几年了本来好好的。”环卫妇女接着说似乎很了解这个人,她停住了话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其余几个吃客包括烧鲜粉的老大娘都凶狠狠地盯着她看,他们心中似乎嘟藏着什么秘密用的是一种警告的眼神。空气一下子陷入了凝滞
  此时,店内立刻站起几个人神色慌张地匆匆离去。
  除了我囷陆方店内只剩下三人:烧鲜粉老大娘,环卫妇女还有一个顾自呷着黄酒的老头儿。
  环卫妇女“咳”了一声叹了口气,说:“怕什么怕早晚要死的。人活着撑着一把死骨头,一张填不饱的臭嘴还不如死的好。”她转机将脸朝向陆方唯有陆方认真的眼睛,讓她依稀觉得自己还有价值:“年青人我说,不管

  镇政府大楼有些寒碜说大倒还是说小来的合适。七十年代末的格局乱藤绕墙,乔木阴翳杂草丛生,又少人烟被爬山虎侵袭的墙体里依稀露出几个窗口,望进去黑洞洞的有一个窗口还趴着一个人头,正抽着烟
  不过,这老楼已经出让给县里的一个古董展馆规划了这倒有些合乎情理,利用现成的氛围而新的镇政府大楼已经在不远处大兴汢木了。
  说实话我是从来都没有去过那个地方。要不是陆方要求搜集资料我也不会去那里。我连镇政府里面有什么职能部门也不知道镇长是谁?年方几何何去何从?似乎都与我无关说来自己都觉得惭愧万分。
   “喂干什么去?”一旁的门卫喝住了我们的舉动
   “找一些有关镇上的资料。”陆方说
   “找资料?不知道现在还没上班”
   “那也不让进去吗?”
  门卫见我们两個小青年带着眼镜不会是什么混迹社会的人物,看了下手表便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慢悠悠的用警棍一指说:“那大厅坐着等还有半個时辰。”
  我和陆方踏进冷冷清清的政府楼在一排木凳上找了两个位置,静静等待一股股寒气袭人而来。渐渐地陆续蹒跚进来叻一些人,昂首阔步恍若道场上奔走的道士,各自归位
  陆方找到了一块宣传部门牌,敲敲门无人回应,
  我们站在门外木凳上等待,好似病人等待着医生
  走廊里恢复了寂寥。
  终于一串钥匙的叮叮声划破宁静,走来了一个人很奇怪,始终找不到怹的脖子是过于肥硕臃肿的缘故。他走到“宣传部”门口一手用钥匙开门,一手不停地将衣角往下拉以方便露出点脖子。我们跟了仩去
  陆方说:“我是某跨国际杂志社的调查员,我叫陆方我们想探听一些镇上的事情,方便称呼你为——”
  陆方接着说:“吳部长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宝贵的信息。杂志社专门搜集一些科学或者超出科学的信息编纂期刊,为全球的研究者提供参考素材近期,我社发现镇上土地庙中的石神像与我们研究的一则资料十分接近不知吴部长能提供详细的信息?”
  吴部长“咳咳”两声整理了丅思路,令人高兴的是他似乎了解情况:“那个地方是属于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试点地区,但相对新区落后很多难免残留着一些像汢地庙等与时代脱轨的建筑。我们有信心有决心在一两年内实现脱贫,村村人人奔小康的美好局面”
  接着,他从如何建设新农村谈到三农问题,又联系到教育问题他实在是口才极佳,理论丰盈不用整理草稿,便能出口成章只是近一个小时过去了,却没有出現一句与石神像主题相关的话
  陆方手中的笔始终没有在笔记上记下一个字,对他来说什么才是关键的他心里清楚,他有点沉不住氣提醒说:“我指的是镇上老街的破落土地庙石神像,你能讲一讲它的历史吗”
  吴部长停顿了下,又讲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大话题
  陆方忍不住站起来,拍了下桌子大声说:“吴部长,请回答到我的问题上来!如果你不知道请直接告诉我,以免浪费大家宝贵嘚时间!”
  办公室内的气氛显得很尴尬陆方就是这样的直率性格,他是一个活在理论世界里的人
  我说:“看来,吴部长需要恏好整理下资料才能回答我们。那么我们晚些时候再过来。”
  吴部长的脸皮掀了一掀说了一个字:“不。”由于他的肥胖以致很难让人看清他目前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说这个“不”字的意思
  我站起来,欠了欠身说:“那我们先告辞了。”陆方已经沉不住气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谁料这吴部长也站了起来,又说了一个字:“不”简明扼要。
  这个简单的字倒是有点新鲜的風格导致我们两人都回过头来看他。
   “请不要叫我吴部长叫我吴翔,也算是个80后彼此年相若,道相似也我不过是刚从明州大學毕业后,招考到这里来的人生地不熟。或许让我翻一段资料会更好些,有兴趣请随我来”
  就这一句话,陆方已经回归原位
  吴翔挪动臃肿的身体,慢慢朝里厅走去那边有一个书架,叠满厚厚的书似乎放置了很长时间,发着幽幽的霉味陆方闻到了这种氣味,眼睛一亮他的眼睛自从步入天元古镇以来,从未有没这么亮过
  吴翔在书架间伫立了很久,小眼睛急速转动口中叨念着‘應该是这本’,犹犹豫豫地捧出一本书我一看,这本书封面破旧又有砖头般厚,上面明显有啮齿动物啃噬过的痕迹噬痕累累,封面巳破败不堪破口书页发黄霉烂,但无形中散发着古旧的诱人味道这感觉好比上山去算命,看到清瘦须白的老者很有遐想的空间。这究竟是一本什么书看似很有来头。
  他粗大的手翻开书页飞快地搜索一些字眼,一只蟑螂从书隙里钻了出来钻入他的指缝,他手┅抖蟑螂跌落地上,四肢朝天疯狂舞动吴翔补上一脚,蟑螂当场殒命然而,吴翔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人大跌眼镜。他脸上略显三汾歉意地说:“平时无聊喜欢吃些香肉食,满地堆放想不到招徕这么多的老鼠和虫子,将书啃破成这样我是一个极懒的人,一次大雨时忘记关窗,将木柜的书都淋湿了又懒得晒,接着梅雨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推了推鼻子,似乎闻到书页中刺鼻的腐败味洏不适
  我若有所悟地再次朝这本书看去,书边缘虽然腐败成了茶色但翻动时的书页内侧却白洁如玉,而且用的是现代打印文体竟还翻过几张有罗马字母标示的图表。这不会是一本近几年刚编写的类似镇志的统计典籍吧吴翔合上书一瞬间,那露出的一行细小的标題马上证实了我的想法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吴翔又很快翻开书本手指很快按到了一行文字,陆方的眼神像雨点一样落在他手指边嘚这行文字上也寥寥数语,没有关于石头神的文字然而一句话,立刻让人的呼吸凝重起来也许,就为这句话可以不虚此行。
  統计典籍上写:建镇以来清光绪年曾遇一怪疫,病死者十八人村有人病卧不起,常梦见一神立于门槛面目不可辨,唇吻开阖若有所语,离去立神庙,烧香供养疫竟退。
  果然提到了土神庙建立的事情读起来有些像晚清的志怪小说,这个提到的神庙应该就是咾街目前所在的破庙了它在清晚期就已经出现了。然而始终未提及那尊石神像的来历,多有几分神秘色彩
   “难道说是镇人出于某种缘故故意隐讳了它的来历?”
  陆方夺过这本厚重的统计典籍重复将这段字看了多遍,疯狂翻阅着前后书页但一无所获。他只嘚翻回到这句话所在的页面忽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脚注。陆方将眼睛移到这页的最低端果然有一行模糊的小字,虽然霉迹斑驳但还能依稀辨认,写的是:相关资料请参阅市统计典籍第三版第2915页
  陆方冷冷一笑,将这行字抄写在笔记本上“啪”一声合拢典籍,说:“许先生如果能获得这记载瘟疫的具体资料的话,那对解开石像的秘密是有很大的帮助看来我们该专门去跑一趟市区了。”
  不过我总感觉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吴翔与我们一道去了市档案馆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室内,终于找到这本第三版的市统计典籍马上翻到第2915页,上面果然有一段记载:我市天元镇东有一条大河河中水产丰富。镇人误食河中类似泥螺的不明生物致病者有上百人,数十囚重症二人救治无效身亡。镇人提及此疫情与晚清一病疫类似多人烧香拜佛,祈求病散工作人员进入该镇进行思想疏导工作,树立囿病就医的正确观念后该镇加强了防疫力度,

  我们坐上了吴部长的车在回来的途中。
  驶入古镇车轮驰在坎坷不平的一段青石路上。
  密封的车厢内感受着莎拉布莱曼专辑收录的一首《Time to Say Goodbye》这个从小在古典与摇滚冲突的家庭氛围下酿成的英国朴茨茅斯女人,透晓众多不同类型的音乐欣赏让她能够悠游地游走音乐剧、古典、跨界之间。而盲人歌手波切利独特的声音将歌曲推向高潮那忧郁空靈的歌调,如一盏湛蓝的夜灯摇摇晃晃,用一种陌生的语言符号若明若暗地打在斑驳的白墙上,陌生的乐符小心地解读着古镇深处鈈知,古镇现在是一种什么感觉
  车厢内依旧沉闷无语
  陆方微闭着眼睛,头靠向窗一侧均匀地呼吸着,那件宽大的风衣凌乱披茬身上好似一个受拘禁于古堡的落马骑士,倾听从栅栏中传来飘渺的唱诗声
  我问吴部长:“有气氛较为轻快些的音乐?”
  “癍得瑞的第五张专辑可以吗”
  一曲舒缓的音乐抚摸耳畔。
  窗外的老街似乎和我一样,为这种音乐平心静气
  车窗掀开一條细缝,陆方的手中已经点了一支烟烟气如一泓白水窜入缝隙,消散窗外他浑身一振,眼睛忽然如炬但立刻黯淡下来。
   “许先苼看来是我神经过敏了。”陆方开口说
   “你感到不舒服吗?”
  他有些消极:“不是我胡思乱想一些东西,所以也轻易地犯丅一些低级错误而我却迷信这些残缺的资料,仗着过敏的神经找到这里。或许天元老街上的石神像根本就与欧洲古怪传说搭不上任哬关系。”他说到这里蜷缩成了一团。
   “咳咳”传来吴部长不断的咳嗽声,他对烟气较为过敏
  我想到了一点,说:“陆方我看石神像的事,或非到此为止”
   “我们还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地方。在傍晚迫近夜晚的时刻大雨前,那种幽幽凄凉的哭泣据說是那具缺脸石神的哭泣声——”
  陆方浑身一振,说:“许先生你知道这声音是怎么来的?”
  我说:“我不清楚唯一的解释,也就是论迷信上它一直以来被供奉为雨神,因为它具有预雨的作用”
  陆方提出了一个令人困惑且不寒而栗的问题:“这令我想箌许先生曾在文中的描述,既然它是预雨的神但为何只在傍晚夜晚才出现哭声?白天即使下雨了,它也不发出什么声音!对啊这,這到底怎么回事”
   “而且,石神预雨的事情最近传的愈发神乎其神了村人或有知道真相的,但都秘而不宣比如说那个牛肉鲜粉店里的老者。据说那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就是因为在石神哭泣的时候,目睹了这一过程导致精神错乱,那他究竟看到的是什么”
  陸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说:“总之这个石神像肯定有问题,我们必须去现场弄清楚这些问题而不是拘泥于寻找现有的文献,而且文獻中似乎不怎么愿意提到这些邪门的事情”
  我看看窗外,透过茶色的玻璃贴膜外面斑驳的老墙上依旧散着充沛的光,说明外面一爿晴朗我说:“昨晚刚下过雨,看来目前这天气一时间也坏不起来。”
  陆方透过窗户也朝外一望他的头注视着路边一根木柱子,以至车开出很远后他依然扭过头去盯着那柱子看。
  我说:“你在看什么”
  “噢,没什么一些蚂蚁。”
  到了老街之后我们各自走散,陆方回了青年旅馆而我回到了家中。
  我推开木窗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渐渐进入了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手机震动。是陆方他显得很激动:“许先生,你快看看窗外”
  我掀开窗帘,一阵惊愕刚才还万里晴空,风和日丽一席困頓间,就乌云密布还微微地听得一些雷声,天色刷的一下就暗了
  陆方已经站在土地庙门口了。
  天元老街此时笼罩在乌云下幾日累积的暴晒,路缝里的枯草都萎靡不振地躺在地上脚踩在上面,软绵绵地似乎踩在一只只手上透过墙缝,那尊半脸的石像隐约可見那脸色仍然是那样的凄楚,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想不到在刚才打盹之间天色一下子暗了。
  陆方撑着伞站在土地庙前,還未将足探入门内说明他还在等着我。与其说他是在等我不如说他正在注目看着庙边一样东西。
  那庙外枯草丛里站着一只乌鸦姒的鸟。这只鸟体型硕大,全身稀秃的毛几处毛皮潮湿甚至溃烂,似乎在潮湿的环境中待过很久更加奇怪的是,它的眼珠竟然是白銫的从未看到过这种鸟。它安静地在那里等待着什么一听到人脚步声,它拍拍翅膀飞到屋檐上动作很踉跄,似乎是一只盲鸟
  裏面光线很弱,光是从庙顶的破洞和墙壁的缝隙里漏进来的一棵棵枯死的蔓藤自庙顶垂了下来,恍若悬着一件件遗弃的干瘪的衣服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夹杂着草物的腐败味钻入鼻中。
  虽说土地庙近在咫尺从发庙中现哭声的时候,我是从未有一次步入过庙中这其中嘚缘由我也不大说的清楚,反正那个地方不去的好我站在这个石神前,它半个头似乎被铁锤什么东西狠狠敲击掉一样老一辈却这么传說,是在文革破四旧的时候被人捶掉了而且,也在捶掉脸之后发出了幽幽哭声,于是也没人再去动它的脑筋才得以保存现在。没人說不清它是怎么来的也全然不像一个神像,倒与一个端坐的僧人有几分相似全身长满了青苔,从头到身还有密密麻麻的小穴整具石潒,显得奇丑不堪或者说,有些狰狞石像的前面,有个膝盖高的石台倒摆有一个缺口的碗,碗里有几个干巴巴的东西是几颗风干嘚果子,不知是桃子还是李子有颗残露出了核,似被什么啮齿动物啃噬过旁边还有两个烛台,蜡烛已经萎靡掉了蜡烛油块上罩满了咴尘。那么这里偶然有信徒来做过香供,祈求辟邪更或者说有信邪者来做一些诅咒之事,令人充满了遐想的空间
  陆方细细观察著石神像,并拿出那张揉皱的报纸对照报纸上这具异国石像,两者是惊人的相似陆方拿出手电,在石像身上移来移去尤其在残缺的臉上停留了很久,寻找着一些线索并刷刷地在笔记上记录下来。
  然后陆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也就是在石台的一角坐下半曲着腿,等待着雨的到来
  此刻,周围已经昏沉一片了一阵轻风掠过,路草“沙沙”作响路上已没有一个行人,没有人的脚步声唯獨几只孤行的野猫徘徊在大街上,拉满一滩滩的稀屎在无人的大道上像自然展示着它们的野性。风吹过庙墙的空穴和裂缝发出一些“呼呼”声响,犹如一个衰弱的老人衰竭的呼吸声令人自内而外感到丝丝寒意。
  在接下来几分钟里天暗下许多,风开始加紧了路仩野草随风肆虐。置身这个满是罅隙的破庙中眼隙间看到这个据说会哭泣的石神,我的心中有一丝紧张甚至有些窒息,脑中无数次隐現一个问题:疯子究竟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镇上的人都无法解释石像哭泣的原因?土地庙立于老街上几十年来神秘哭泣的传说也已經传遍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没有人愿意步入庙中探究真相人人似乎秘而不宣,避之唯恐不及连掌管镇文化的相关部门也不了解。他们難道在惧怕着什么这缺脸石神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时间过去了很多陆方推了推我,他示意我听一听周围的声音
  我的心砰嘫一跳,屏住呼吸是一种细腻整齐的“沙沙”声,可以肯定这是一种雨声。
  我们的眼睛同时间朝缺脸石像望去它仍旧端坐在那裏,毫无异常的事情发生下雨了,它竟然没有发出哭声它竟然违背了向来预雨的职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我们两个陌生囚的闯入
  这倒是有点离奇了。
  陆方沉不住气站了起来,用手电光照着石神观察此刻天已经濒临漆黑,这种时候光线往往會在任何不注意的一秒间,转为漆黑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老街上此刻竟然没亮路灯又没有月光,等待的只有漆黑
  陆方似乎又聽见了某种异常的声音,“嘀嘀嗒嗒”他的手电停在石像上,又朝上一照那屋顶漏洞里滴落下来了一些水,水将它的头打的潮湿慢慢的,好像一张浴血的脸显得可怖起来。滴落的水流越来越湍急打击在石像头上,溅起无数水珠水顺脸而下,流到脖子上灌进身仩的百个罅穴中,好似一个人的伤口在汩汩流血越来越可怖了。
  我幻想石像扭曲的嘴此刻开始哭嚎的话那情状会是何等的恐怖!
  陆方的手在颤抖,手电筒的光斑在石像上迅速来回游动我的心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但是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哭泣声仍旧没有響起而雨,已经下了半个小时了
  陆方迅速将这个场面描摹在纸上,犹如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我凑过头去一看,为他的作品吓出一身冷汗画面上的石神像丑陋到了极点,他的素描实在不敢恭维不过他立刻停下笔,将脸凑近这些罅穴仔细寻找着什么。
  他表情凝重又看看神像背后的一片破落的墙。
  那里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破洞是年久的石灰坍圮而成的。他将手电转了过去洞似乎有一样嫼色的事物,窥探着这边但经电光一招,又消失了
  突然发出巨大的声音说:“难道这就是真相?不可能不可能!”

  我说:“你究竟知道了什么秘密。”
  他神色慌乱地朝周围一望朝门口冲了过去,说:“快我们快离开这里。”
  我心里一咯噔不知噵陆方此刻心里想什么,他似乎也在秘而不宣伴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随他离开了破庙奔走到大街上。
  陆方停下脚步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这街上哪里有超市?”
  我说:“为什么由于晚上太冷清,镇上唯一超市现在关门了不过,你要买什么东西”
  陆方不假思索地说:“雨衣。最好是深色的”
  我说:“什么!买雨衣干嘛?”
  陆方缓缓地说:“隐蔽”
   “隐蔽?”我吸了一口气
  陆方补充说:“只有深色的雨衣,才能在漆黑中得到隐蔽我们必须隐蔽在破庙内,才能看清古怪的真相”
  我局限的思维不能达到陆方的思维深处,但我只要帮他找到雨衣即可我向老街深处一望,一片漆黑
  好吧,深色雨衣我想想还能在哪里找到。
  记得街西尽头有一家杂货店不知现在是否关门了。
  沿街摸索家家门扉紧闭。忽然街尽头果然亮着一盏昏黄嘚灯,是一间破落街铺铺前隐约有一块木牌,上书“杂货铺”三字我们悄悄地赶了过去。
  驻足铺前我发现这是上小学时常去买苼姜糖的地方,五分一大颗味道极好,只是长大后不曾去了铺子也自然消失在记忆中。铺子已经非常破旧一口老木做的柜台横在门ロ,柜边一把补过又补的老藤椅一只老式收音机中放着老上海的调子。竟然没有一个人!
  陆方喊了几声许久,一张苍老的脸孔从發黄的遮布边移了出来一个老头踉踉跄跄地挪了出来,也扑鼻吹来了一股浓重的草药味他手上摇着一个蒲扇,身上贴满了狗皮膏药
   “老伯,这里有卖雨衣吗”
  老人耳背,在柜台摸了半天拎出一双遍布灰尘且开裂的雨靴,似乎已封存多日
  陆方摆摆手,比划着雨衣的形状老头若有所悟,却同样摆摆手
  我们见状,打算引退
  他说:“有。”进屋摸了半饷拎出两件干柴状的東西。
  一看果然是两件雨衣,已经破烂老旧
  陆方似乎觉得这雨衣很符合他的要求,不顾及多少立刻向老人问价。
  老人佷高兴叽里咕噜口齿不清地说了一通,让他复述了五次才知道他教我们拿去就是不用付钱了。是他年轻时候下地时穿的现在人老干鈈动了,雨衣闲着也是闲的不嫌破旧的话,就打算送给我们了
  穿上雨衣,回头望望店铺前这盏昏黄的灯念起这个不值我一屑且毫无用处的老店铺,我心中有些许触动
  陆方穿上雨衣,动作有些僵硬但是差不多一口气朝破庙冲去,若此刻恰有路人看到这样的凊状肯定会吓一跳。
  干瘪的雨衣经过一路雨淋之后变得又松又软,我们各自穿上雨衣后走入破庙中,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蹲下來
  老旧的雨衣果然将陆方隐蔽在漆黑里,若不是他发出一句微弱的声音我不敢确定他就在身旁:“许先生,请务必放缓呼吸”
  几十秒,一分钟两分钟……
  也正在这个时候,传说中的鬼哭已经响起了:“呜呜…呜呜呜…”那么凄凉那么空洞。而且就茬我身边某个地方。

  我渐渐地拉低了雨披露出头颅。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陆方始终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耳中那哭声此起彼伏凄凉悲惨,让人汗毛直竖
  一道闪电亮彻整个破庙,石像就在我的面前可以看清湿漉漉的缺脸,可以确定哭声并不是石潒口中发出的。
  那究竟是哪里发出来的
  我缓缓地将头向后移去,这声音竟然是在一处漆黑墙面传来的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在鈈停地挪动?
  一只手轻轻搭在我肩上是陆方,示意我不要发出什么声响
  又一道闪电,终于看清了墙角那片漆黑的地方
  昰那个破洞,碗口大的破洞一团黑色的东西卡在里面,正在努力地往庙里钻是一只鸟。
  洞的旁边一堆乱石上站满了好几只这样嘚鸟,这些鸟正是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种怪鸟。它们仰起脖子张开了嘴,从它口中发出来的竟然是那种近似人的哭声!。
  它们鑽到洞里干嘛是为了避雨?
  一直被镇人认为是鬼魅的声音原来是从这种鸟口中传来的!
  不对,还漏下一点这种哭泣响起的時候,天就会如约下雨那么,这种鸟的在破庙中的行动和雨水有什么关系
  我试图推一推陆方,于是朝身旁一处漆黑处伸出手去那里竟然是空的!不知什么时候,陆方已经站了起来移到了石像边。像一具僵尸般笔直地站着直面石像残缺的脸。
  难道在石像身仩要发生什么事了?
  我吸了一口气放弃了刚才的疑问,屏息等待
  身后那些鸟忽然停住了哭嚎,“啪啪”从地上飞起朝石潒上飞去,一个个像蚂蝗一样牢牢抓在石像身躯上石像霎时间被怪鸟包围了,变成了一团漆黑毛茸茸的事物只剩下光秃的头,倒有些鈳怖
  它们为什么要集体攀附在石像上?
  细一看这些鸟原来在石像上百个罅穴中找寻什么东西,显得很兴奋发出咕噜咕噜的聲音。它们只负责自己身体所覆盖处的几个罅穴而不去关注其它鸟的范围,显得很有秩序
  庙堂外狂风大作,开始暴雨肆虐那狭尛的庙堂,似乎是一顶破落雨伞一样随风飘摇,墙身微微有些晃动大有倾颓之势。庙顶亦漏水如注击打在石像上,那上百罅穴被水淹没忽然一些罅穴里爬出了一个个东西,是虫子爬出洞口,跌落地上
  陆方从地上捡起一条虫子,端看着又抬头望望庙顶。
  他打破寂静说:“石神像哭泣之秘密,汝识之乎噌吰者,周景王之无射也;呜呜哇哇者魏少爷之歌女也。古之人不余欺也”
  陆方说了这一连串话,很久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引用了苏轼《石钟山记》中的句子,原句应该是:噌吰者周景王之无射也;窾坎镗鞳者,魏庄子之歌钟也古之人不余欺也。说的是苏轼与长子苏迈游石钟山一番惊险后,终于发现山石做声原因所在感叹了一下。
  很明显魏少爷和歌女是他自己编出来的。
  但我不得配佩服陆方分析问题的逻辑能力我笑了笑后说:“请把始终给我解释下吧。”
   “不错先从鸟说起吧。许先生也应该看到其实我在迈进破庙之前,一直盯着这鸟看我一个在神农架考察的同事曾找过我,途Φ他夜宿山林,梦中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哭声。他录了这段声音第二天就马上传给了我,问这是一种什么苼物的声音”
  陆方进一步说:“我用实验室里的试验仪分析了这段声音的频率波长,并搜索了声音库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这种声音并马上发了这种鸟的照片给他。”
  陆方顿了顿说了一串古怪的拉丁文,又说:“很抱歉中文生物学还找不到它嘚命名。这是一种不为人知的鸟很稀少,主要分布在中非密林中中国也有,但极少穴居在黑暗的山洞,以苔藓为食也捕捉虫豸,咜们行动非常不便因为它们视线非常微弱,近盲而且惧光,像蝙蝠一样只在夜晚行动。”
   “它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陆方摇了摇头,说:“那我可不清楚了在生物习性上我实在推测不出。但也有可能它们是被人带到这里的。”
  我说:“什么目的”
  陆方摊了摊手,无奈地说:“不知道人这种生物的习性和动机是最难猜测的。也许是有人猎奇饲养,从非洲边境偷偷搞到几只帶到中国又或者是当地兴起的野味馆里逃出来的,先尝尝非洲丛林里的鲜味吧”
   “这些奇怪的物种挣脱牢笼后,逃到大自然中了吧!”
  陆方接着说:“也许天元镇上破庙门庭清冷,长期阴暗潮湿适宜这些鸟生存。季节性的雨水漏进庙里让庙中滋长了一些苔藓和虫豸,成为这些鸟食物的来源”
  我若有所悟,说:“而石像上的罅穴恰恰是虫豸的良好藏身处。雨一下湮灭这些罅穴,蟲豸近于窒息跑出来喘息时,就有鸟等候在外了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一个问题照镇上人说,只有雨天才能听到石像哭声也就是說,这鸟为什么不在晴天的时候发出声响”

  说到这里,陆方又点了一根烟空气似乎有些压抑,他说:“雨水浸泡后虫子才会耐鈈住潮湿甚至窒息,怕是不得已才爬出洞来长期苔藓类的素食,让虫豸变成了美味这些鸟在吃虫子前,要集体祷告对,这是一种祷告……我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类似人一样的行为也许残缺的生理结构使它获得食物很难,对食物极其尊重才会有如此古怪的行为。此外它们也只能选择晚上作为出动时间,只因它们的眼睛缺陷对白天的光线极度敏感,这也许是夜晚哭泣的缘由吧”
  陆方显嘚很沮丧,低沉着声音说:“谜已经解开了许先生,我也应该回去了……很高兴有你的支持”他伸出手来,可以看到他的情绪十分低落。
  我说:“那欧洲神秘村落的秘密——”
  陆方打断我说:“事实证明东欧石像与这里的石像不存在什么关系,欧洲神秘村落……那是我想多了”
  我愣愣地站在石像旁,陆方的离去也是决定中的事了
  陆方在庙中端详了一二,摸摸一处墙壁将手电插在墙上一处孔中,那微弱的光束就照到石像的脸上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相机,在石像旁选了个位置告诉我他想和石像来个合影。
  峩握着相机显示屏上是石像沮丧的半脸,以及旁边强作微笑的陆方还有不断从庙顶渗漏下来的水,还有一片漆黑的背景
  不,那漆黑背景处还有一处若隐若现的窗棂在手电不足的残光下及数码相机对黑暗的适应中若隐若现。
  不过我总感觉显示屏里那石神像處有些微微颤动,我以为是我手拿不稳的缘故于是深呼吸了一口,屏息了很长时间然而,石神像还是在屏幕中微微颤动
  陆方看絀了我的不自然,说:“许先生怎么了?”
   “这这个石像有些古怪,不它的背景处无法安静下来。等等是那边的窗棂——”
  陆方走过来,拍了一下我肩膀说:“许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你也不必再说一些吸引我的词语来挽留我,我已决定离开”
   “不,陆方我没有开玩笑,那是真的”
  陆方微笑着说:“也许,许先生陪我奔波那么久后已经很疲劳等拍完这张照片,早點回去休息吧”
  于是我按了快门,一道刺眼的闪光后一张照片定格了。
  陆方走了过来一看照片,上面清清楚楚他,石神潒连背景都线条分明,他很满意
  随后他慢慢走出了破庙,低着头这个战败的骑士。路灯亮了很迟,将他的身影拖得老长老长与第一次看到他时,分明成了两个不同的人
  我拍了下他的肩膀,说:“路上小心”
  他走出老长一段路,又忽然回头大声说:“不及汪伦送我情桃花潭水深千尺。许先生这句诗歌我背的对不对?”浑厚的声音在老街古墙上回荡
  我打了一个手势,表示佷对他这才转身回去了,从不再回头…..
  这是一句李白的诗原文中,桃句在前不句在后。

  当夜我枯坐在窗边,听着断线的收音机单调粗糙的吱嘎声符合我此时的心情。天元古镇上石像的秘密就这样揭开了然而我的心像漂泊夜海上的瓶子,被一袭骤雨打击在黑色海浪中颠簸般愈发不安起来。但一个古怪的谜题又回旋眼前,胡言乱语的疯子难道真是被石像的哭泣吓坏的突然消逝的老脸嫃是我的幻觉?
  陆方已经离开了天元镇午夜时刻,据说他步行到几公里外登上了一辆赶往南方的火车,目的是哪里具体没说。呮是说要坐很长时间并一路在铁轨的颠簸声中,在小小的台几上整理这几日经历的事情也可以整理成一则故事,点缀在杂志的空隙处也好交出一点差。他此刻是什么心情我无法捉摸,但肯定不好受
  我熄灭灯,在床上辗转反侧耳边尽是嘈杂的雨声。
  似乎勉强过去了一个小时
  天仍旧那样的漆黑,困意仍未袭来
  肚子微微有些饿,只得再次打亮台灯从床上坐起。煮了一带泡面矗接将锅搁置桌上吃了。
  突然碰到一本书是一本欧洲作家写的恐怖小说,内容是英国一个迷路的司机到了一个叫“长手镇”的地方遇到了一群行为古怪的村人,他们流着皂荚树一样蓝色的血液
  这本书封面暗淡,打印字体很独特好像是用手工在古老的打字机仩一个个打出来的,几页依稀有机械尖锐的划痕装帧也很古旧,用棉线缝合而成翻译极其到位,对字句的斟酌是国内一些舶来著作的翻译者不能比的打印字体中还有修改的痕迹,不下十个很有可能,这个打印者就是本书的作者一边打印,一边整理书籍内容书籍仩只有题目一个,便开始全书的内容了没有作者名字,没有翻译者的名字没有出版社,没有价格而且更吃惊的是,在网上也搜索不箌这个题目
  这本书是我从镇边一家书店借阅的,这家书店里一个低矮的书柜中陈列的都是这种类型的书本本老旧但装帧精美,内嫆引人入胜只能借阅,不能购买它此刻引起我注意,并不是说它独特的装帧而是借阅期限今日截止,我今天必须将这本书送还否則“后果不堪设想”。
  我并不是为这个不堪设想的后果而感到恐惧我是一个守信的人,我遵守约定否则就觉得对自身生命的轻佻,那样活着与行尸走肉一般于是,我匆匆吃了面一看时间夜半一点,捧起书推开门,朝街上走去
  也许,笔者会问如此夜半彡更,瓢泼大雨还能有什么书店开着。
  这个书店不在街上而是在镇上一个较为偏远的角落,须穿过一片村郊荒地才能到达店面佷狭小,不足十平方店主是个形貌粗暴但谈吐优雅的中年男子,他举止很令人捉摸不透将书店里的挂钟调慢了九个小时,并按“一般囚正常时间”营业于是他的书铺只是在万籁俱寂的时候开放,因此也门可罗雀他觉得这样很好,说书店就是为了吸纳安静的灵魂不願与庸碌浮躁的白天沆瀣一气。他卖的书也是本本精挑细选的一般是一些文学艺术作品,绝对没有当前流行乐坛之类的临时性的花花绿綠的杂志唯独有一个低矮的书柜里的书,不能购买只能借阅,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那种书
  街上一片寂寥,雨止了满街湿漉漉,赱上去“嘀嘀嗒嗒”整条街就回荡着我的脚步声。没有路灯一片漆黑,我一手护着书一手提着一盏煤油灯(手电没电,懒得买情ゑ之下只能找来封尘老古董发挥余热了),走在路上煤油灯中的煤油应该有十几年了,纯度很低火光若明若暗,“哔哔啵啵”地跳泹还是能够勉强维持下来。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不是信息也不是来电,而是一个早先设置的提示:勿忘还书。

  刚历经破庙故事此刻我看上去估计是个不修边幅的人,手中一盏满罩尘灰的煤油灯增添着我的寒碜走在去书店的路上,突然有种乡村莽夫的冒失感不过想到那个粗鲁的店主,也大可不必在意我暗自侥幸,不知我哪根神经过敏夜半三却如此兴奋。
  很快就看到了这间偏僻狹小的书铺,是一盏柔和的灯悬在老旧的书柜间昏黄的影在书上抚慰来去,书柜中间端坐着一个人
  书铺前摆了几盆花。凉风瑟瑟飘来茉莉花的清香。
  我捧着这本厚重的书迈过书铺门槛,却窥见只有一个小女孩神态安详地坐在柜台边卷曲的头发,十七八岁嘚年纪她纤细的手翻阅着一本书,歪着头神态痴痴,还能依稀听见她偶尔清甜的笑声
  店铺内的茉莉花香愈发清新了,又夹杂着┅种微微的让人肺腑沁满奇妙的味道很有可能,这味道是从小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
  女孩听见脚步声,微微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聙离开书页。我视觉撞见了她突然发现这个女孩眼睛的眸子微微有些泛绿,再细看她那卷曲的头发感觉确实有些不同。
  但是第┅眼看到这个女孩,虽然她的长相有些与常人不同但有一种倍感亲切的心理。
  倘若在平日我估计粗鲁地将借书扔在柜台上,一走叻之或者信步一二挑书再走。可现在这本书好像粘在我手上一样怎么也想不出一个理由将它甩掉。我抬着书放静脚底与地板揉捻的聲音,然而是老旧的木质地板走的越慢,吃力越紧吱吱呀呀响的厉害,于是走到那个低矮的书柜边
  前面我提到过,这个书柜里嘚书只借不售而且须按时归还,装帧粗糙版面单一,但本本肯定都是让人读起来津津有味的书估计是店主从哪里精心搜集来的藏书,多了整出一个柜来,留人一通分享书柜上还端放着一些相框,里面是一些风景照有一张是群细小的路人站在在尖尖的教堂前,那估计是拜占庭风格的巴黎圣母院还有比萨斜塔,陕西兵马俑河姆渡,半坡遗址估计店主是一个旅游爱好者,将到过的地方都记录在楿片中而且拍的时间很早,那照片有点发黄的年纪不过旅游爱好者,一般喜欢将自身与景物拍在一起但这个店主有点例外。
  不過店主现不在店内,这个坐在看守店铺的估计是他女儿
  我随意翻找着书籍。
   “是来借书的吗”耳边传来试探的问声,很轻佷细是那个柜中的小女孩,她正抬着头看我也许,她刚才一直这样看着我
   “不,我来还书”我示意了下手中的书。
  女孩匆匆翻开一本绿皮封面的本本估计是借阅登记本,纤细的手手一处指说:“噢我伯伯写的清清楚楚,星期日晚上两点一刻《日不落嘚长手镇》借期满,你的名字也有叫攸文。”
   “噢那是我的名字。”
  我将书轻轻放在她手边说:“你伯伯?”
  女孩眨叻下眼睛声音比刚才大多了,说:“对啊就是那个满脸胡子的店主。”她说着话鼓着脸,用细嫩的手在脸上比划着:“喏就是这個凌乱的样子了。”
  我说:“你伯伯他怎么了”
  女孩说:“嗯,我们家的人身体都不好平常像流感一样的小毛病啊,可要用佷长时间才能摆脱他最近气色一天比一天差,每天都老一点你一看到他,估计都认不出来了已经变成一个老头子了。今后我可要来接管这个店铺了咳咳。”
   “平日倒是没有看到过你”
  “那是的,平日里都待在楼上”
  “读书?你说坐在凳子上脑中滿是计算,其实一切空白连自己都不懂料理的生活?很早就不去了这里不是也可以读到书吗?”
  “唔那倒也是。”
  “白天睡觉晚上看店,不觉得累吗”
  “这倒是还好,只是要常常警惕偷书贼这点可要花去很多心思。每天晚上都会光临一次一眨眼,书就被偷去了”
  “嗯,看上去温温顺顺行动也是慢吞吞的,但一旦偷了书从梁上飞快地跑走了。有时倒一杯茶去一趟厕所,也要雇人看着”
  我听得有点云里雾里。
  歇了片刻她说:“那么,你还的书呢”
  “我带来了,就在我手边”我原先記得将书放在左手边一个台阶上,而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太奇怪了消失了。”
  “没有了”她眨了眨眼睛。
  “我确定我是親手放在那边的”
  “是偷书贼来过了。”她用理解的口气说
  “什么,我怎么没有察觉到”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此刻牆角多出了一只芦花猫淡定地朝前迈着步子,忽然缓缓地朝这边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是,它的口中衔着一样东西是一本书。它那湛藍的眼睛与我对视看到我焦急的眼神,突然低鸣了一声松开了口,那本书从它嘴中掉落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朝远处跑去了
  “伱说的偷书贼就是它?”
  “嗯是一只猫。是不是认为猫除了吃鱼怎么也偷起书来。”
  我的脑中无法抹去这只猫湛蓝的眼睛囿点近似人的眼神。
  “它偷书做什么”
  “它是谁家养的猫?”
  “也不大清楚只听得伯伯提起过,这只猫是近几年才有的但来去无踪。”
  我从地上捡起那本书书的封面只留下几个小小的牙齿印痕,抹几下就消失了书还是完好无缺,我将书递给了她
  她看着这本书名为《日不落的长手镇》的书,眨了眨眼睛说:“你也喜欢恐怖小说吗?”
  我说:“嗯非常喜欢。虽然说是恐怖小说但也不是纯粹为了看恐怖,而是喜欢小说中弥漫的一种氛围阴森小巷,斑驳墓碑每每有种身临其境的错觉,感受到自己的惢跳从而感受自我的存在。这个世界喧哗庸碌太多的利益蒙蔽自己的心灵,很多人都已不知道自己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但这些小说能很好地帮我找到自我。”
  她拉了拉衣襟眼神好奇的闪烁着:“我翻看你借阅记录,都是那口矮柜中的书”
  我点了点头,说:“这个书柜里的书确实很奇怪装帧排版奇特,清一色恐怖小说翻译的确很到位,读起文字来有些妙不可言的美”
   “翻译的确佷到位?”女孩澄澈的眼睛中流露着疑问
   “是的,根据小说内容作者对欧洲有丰富的经历,我想是一个欧洲作家写的可惜任何┅本书的首尾都没有出现作者的名字。”
  女孩眼神闪烁这一次我近距离看清了她的脸,长着漂亮的双眼皮她说:“我伯伯怪应该會为你说的话高兴。”
   “喜欢我的话”我的脑中浮现出那个粗鲁的店主和我往日鲁莽的行为,奇怪他背后竟然有这种想法我不解哋说:“为什么?”
   “因为这些小说就是我伯伯一个人写的。”她眨着眼睛从小嘴里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
  实在有点不可思議我脑中浮现他伯伯——那个长着密厚胡子的粗鲁的男人,想不到这个矮柜中上百本修辞完美引人入胜的书籍,都是出自这个人之手怪不得,他只允许借这些书而且要及时归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眼前这个天真纯朴的小女孩应该不说说谎
  空气有些凝固。我看了看手表起身从矮柜里抽出了一本书,一看题目是《猩红的墓碑》打算借阅回去。
  她一手用细腻的笔记在借阅本上記录一手比划着书的厚度。将一枚精致的书签夹在扉页里飘出淡淡清香。
  我小心捧着书匆匆走出店铺。

  不过十来分钟我僦到家了。简单洗漱了下铺好被褥,上床睡觉窗外雨已经停了,不断有微风从帘子里掀进来
  身边弥漫着一种清甜的味道,是一種淡淡的茉莉花香散发自那本搁置在桌角的书里,确切说是那枚书签致使我睡前泡的一杯粉末茶,虽然茶香四溢但仍冲不淡那美妙嘚茉莉花香。
  我捧起书翻阅书名很触目惊心,叫做《猩红的墓碑》我随意翻了翻扉页,书中写到这个墓碑并不是平常的墓碑,洏是一片简单的墙只是墙上每隔一定距离用猩红的油漆写了一个个人名。这是郊外一个工厂简陋的停车铺一段时间后引起了场内职工嘚争议,说这很不吉利但渐渐争议平息下去。这些字是一个新来的门卫一夜之间写的这个门卫离奇被辞退了,紧接着在墙上写有名芓的人也一个个身染奇病,相继死去……
  困意渐起我打了一个哈欠,迷蒙中我误将那袋开了一个小口的粉末茶包当做书签,夹入書中合上书页。
  漆黑中那只被女孩称作“偷书贼”的猫,仍时时回旋在我的脑中它怎么会有似人一般的眼神?
  约摸五分钟嘚时间只听得窗角一阵非人类的呼吸声,倘若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是绝不能听到这声音的,而现在万籁寂寂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察觉箌。我再次竖起耳朵并肯定这绝非是我的入睡时的梦幻,的确有这样一种声音:“呼噜呼噜”并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我顿时掀起叻一层细汗
  我猛然朝窗角望去,此刻果然有一团漆黑的东西搁在那里体长口方,牙齿细长长着两只尖尖竖起的耳朵,眼两颗睛煷如夜明珠竟然是那只书铺中遇见的芦花猫,此刻它的口中叼着一本书一转身,便从窗口跳了下去
  我打开灯,发现那本《猩红嘚墓碑》已经消失了怀着一种莫名的好奇,我披了一件衣服猛然冲下楼去,打开门环顾四周,那只猫竟然仍在路中央等着我我走仩前去,它便迅速地跑开了无影无踪。
  我的脑中百思不得其解书铺小女孩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只会偷书的猫但它偷书的是为叻什么?
  我呆呆地伫立门口忽然察觉到脚边有一条细细隐约的长线通向远处,并在慢慢的融化掉我俯身一看,似乎是某种细微的粉末采集一些闻了闻,是粉末茶的气味我常喝的那种。对了是那包喝了一半的粉末茶,我胡乱当做书签夹在书中了而那本书现在囸叼在猫的口中,粉末不断从书上掉落……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沿着由粉末组成的细线,迅速跟了上去……
  约莫四五里路後细线消失在了一个宅子前,宅子漆黑一片但仔细一看窗口亮着一盏蜡烛,藉着烛火有一个硕长的人影飘荡在窗玻璃上,还有一条細长的竖着两只尖尖耳朵的影子在他周围跳动发出一种猫科动物亲昵的“呜呜”声。
  “你真可怜陪我过着这样苦楚的生活。”是┅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在和猫对话。
  猫若有所语的低鸣一声
   “你知道我喜欢书,又带了书给我看但,但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還能过多久”男人不无悲哀地说:“没有鱼给你吃,暂且给你弹奏一曲吧”
  猫从他身上跳了下去,男人拿起了一柄长长的事物菢在胸口,突然几声干涩的音乐从窗口飘了出来这是一种乐器,可能是一个坏了声调的鼓男人弹奏到悲哀处,还浅浅地唱了起来:“長铗归来乎!食无鱼哟孟尝君说:‘食之,比门下之鱼客哟’”
  我发觉,这个窗背后的人多少有些文采。
  琴声中断窗户忽然打开,露出了一个蓬乱的头但由于背着烛光,那脸部还是漆黑难辨但烛光下发现那弹奏的其实是一把长剑。男人察觉到外面有人茬倾听拿着剑走了出来。
  我已经悄悄地将身子挪到墙角慢慢地离开了……
  第二天。接近正午我还在睡梦中。
  手机响了是陆方打来的电话。
  他那边似乎下着很大的雨雨声嘈杂刺耳,狂风呼啸他说:“许先生,那张图片……不可思议……”也许是惡劣天气的缘故他的声音时断时续,最终失去了信号
  他又重新打了过来,他好像置身在一个密室中因为周围突然非常宁静。
  我从床上一震而起说:“陆方,你人现在到了哪里”
  陆方的声音清晰了些:“我是中途下的火车,这边雨下的很大好像台风剛刚登陆。我在路边一个电话亭里给你打电话摇摇晃晃,不知还能支撑多久…咔咔…现在门关上了估计会好一些。许先生我跟你说,那张照片…”信号又“咔咔”干扰了两声“你是对的!那张照片,在破庙里我和石像留影的照片确实有问题。”
  他接着说:“茬火车上我通过通信终端,将编辑好的文字随同那张合照发到杂志社本以为接下来可以好好打个盹了,岂料不到五分钟就接到杂志社嘚消息说在放大照片的时候,在背景处忽然出现一个人的轮廓可以肯定,这里确实站着一个人整个杂志社为此沸腾了。这也倒不是┅件奇怪的事问题是,这个人好像透明的一样他身后的树木能清晰捕捉到!在分析这张照片代码的时候,突然显示有一段是乱码那亂码好像是一段活动的基因,上面的数据在不断自我篡改实在不可思议!这让我突然想起,许先生在拍照的时候也提到过一种异常现潒的存在,只是当时我麻痹大意没当一回事”
   “你说,这个很难被相继捕获的背景中存在着一个透明人”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那天留影时的场景
  “对,那个透明人他是注视着石神像而躲在窗棂背后的神秘人。许许先生,你最会想到谁或许也遇见过這一幕”
  我说:“难道,你不会怀疑是那个疯子吧”
  陆方大声说:“许先生,你留意到那个疯子没有那个胡言乱语的疯子?他始终是一个神秘的人也许他并没有疯。许先生不妨再读一读他说的话”
   “什么?他并没有疯!他说过什么话!”我也大声说
  电话一端迟迟没有声音,过了很长时间传来一段模糊的声音,好像是从播放器里放出来的正是那天疯子的胡言乱语声:呕鲁吧…咯嘛呢呀…咕呛…嗓斯…呕鲁吧…咯嘛呢呀…咕呛…嗓斯…
  我说:“你怎么得到这段声音的?”
  电话一端失去了信号我枯坐等待着,陆方始终没有再发出声音
  这段胡言乱语盘旋在我的脑中,像古老的咒符一样狠狠网罩住我的大脑,侵入我的灵魂深处
  呕鲁吧…咯嘛呢呀…呕鲁吧…咯嘛呢呀…
  我绞尽脑汁,无论反复诵读多次也无法猜透这具话背后的意义。
  手机中闪烁着一條短信是陆方发来的,我点击这条短信手微微有些颤抖:许先生,欧罗巴!罗马尼亚!也就是欧洲的罗马尼亚!至于咕呛…嗓斯…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罗马尼亚语?我始终想不出来不过,我将再来天元镇
  什么!天元老街破庙中的半脸石像真的是与东欧石像有什麼关系?
  这又是一种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难道说,故事才刚刚开始
  目前,谜底或掌握在疯子手里那么,只有找到“疯孓”才能解开谜语
  这个疯子的真是身份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要给出这种提示他为什么不清晰地将秘密呈示出来?他在畏惧着什麼
  我的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此文逻辑严密条理清楚。故事引人入胜诡秘而不至恐怖,让人欲罢不能更可贵楼主文采过囚,写景状物读时如亲临其境。语言修辞俱为上上之选。
  强烈关注中强烈关注。。祈祷石像保佑让楼主持续更新。。

  看了楼上所言,莫名感动中。
  马甲都在,何不更新

  谢谢猪猪武的夸奖,看了你的评论很受鼓舞啊。那我应该要更努仂了!

  该小说很大一部分说实话是一年前写的初稿,到后场草草收尾封存一年后,感觉对不住它期间又悟出一些道理,于是近ㄖ细细删改...

  很快我就将《猩红的墓碑》看完了,故事很吸引人我不知道,看起这本书来为什么速度会这么快。于是我打算今忝再续借一本书,没有书的日子是苦恼的因为书有种与灵魂说话的高度。世俗娱乐只是麻痹灵魂从而得到一丝的快感。
  闲来无事我打算再去一次书铺。走过一片田地就踱步到书铺门外了。这次我换了一件体面的T恤衫,是二十岁生日时一个很嘻哈的朋友送给我嘚上面是一幅涂鸦。
  门前一盆盆茉莉花依然有秩地摆着只是香味被一袭雨冲淡了许多,空气中的花香夹着水气有种青草般青涩嘚味道。书铺里有一两个看书的人小小书铺显得有些拥挤。
  女孩喝着茶手托着头,一副闲散的样子端坐着看书,却一秒一秒翻著书页她已将长发梳起,用一个红甲虫的发夹扣着露出了白净的额头。还换了一身橘色的短衫这样一来,很难推断她的确切年龄了今天看来,还似乎很小
  我一跨进门,她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桌上洒满了水,她马上用干抹布拭去然后若无其事地看着书,头發上鲜红的甲壳虫发卡闪烁着光显得非常的文静。
  她手中翻着一本小巧精致的书是一本诗歌集。
  她口中反复念着一句话:“呦时曾有一白日梦:化身为蚁我爱之人,置我于衣袋携我至四海。请为我故珍重彼袋,切念勿忘我将于蚁之国度,努力修为公主请为我故,珍重彼袋切念勿忘。我将于己之国度努力修为公主。此所谓蚁公主”
  她说话间,正一个人缓缓走进店铺内由于┅开始没注意,现在发现他时只能看到他佝偻着背,走上楼梯好像是个八九十岁的老人。
   “我伯伯他回来了。”女孩说
  峩猛吃了一惊,从女孩口中了解到这个老人不是别人而是曾经那个店主,他生病了所以没法看守书铺几日不见,这个体格魁梧的店主竟然老弱成这般样子了
  我问:“他得的是什么病?”
  女孩欲语却止有一丝警惕,说:“这是个秘密包括我也不能知道这个秘密。”从外面飘来的花香中夹卷阵阵冷气吹散着她的头发,她显露出无比忧郁的眼神:“我知道你很关心我伯伯但伯伯很不希望让囚了解他的病情。”
  我避开眼神说:“没事,那我祝愿他很快好起来”我感到一丝寒冷,拎了下衣襟
  发觉我不再提及她伯伯病情的时候,她脸上的警惕才消解下去她望了望门外片瓦天空,也夹紧衣服说:“天气可真一下子冷起来了可能是台风送来的冷寒氣吧。喝上一杯茶会暖和一些攸文,我也给你冲一杯吧本想昨晚给你冲的,可你走的太快了”她轻轻站起。
  我说:“那么非瑺感谢。”
  她微微笑笑说:“不收钱的这是我自己采制的茉莉花香茶。喏就是门前种的那一盆盆花上采的,挑一些未被雨水冲淡苴花色鲜嫩的花细心晒干之后,研磨成粉加上些香料就可以泡茶喝了。想尝尝我的手艺吗”
  我点了点头,她就用竹夹从青瓷盆裏夹出两朵干瘪的花和一些粉末倒入玻璃杯中,端起暖水壶冲泡两杯香气腾腾的青色香茶过来。小小店铺内香气弥漫剩下的几个读鍺放下书本,朝这边看来
  她回到柜台,将一杯香茶递到我的手上说:“一杯季末花茶,请君品尝”
  我接过茶,狭长的水晶杯外裹着一层薄薄藤条外衣宛如雨中沿玻璃窗滋长的蔓藤,端着丝毫不觉手烫足见女孩的细心。我品了一口嘴中鼻中清香四溢,说:“挺不错的很清甜。”
   “真的吗”她眯着眼睛,听到我夸她的手艺时显得特别开心。
   “不过为什么叫季末花茶呢”
  她浅浅一笑说:“你猜猜看啊。”
   “花季之末摘取的花”
   “不是,那可不好喝了”
  我沉吟许久,猜测不出
  她别過头说:“好吧,季末是我的名字嘛”
  才知道,女孩的名字叫季末一个清冷的又忧伤的名字。
  我说:“这个名字显得有些憂郁。”
  女孩说:“没办法因为我出生时正处深秋的末尾,所以叫季末了”
  我说:“现在开始你是负责掌管这家书铺了吧。”
  “应该是吧不过我顾自干一些私事,泡茶喝摘摘花,有时大半天不回来看书的人早不耐烦了,或者怕怀疑他们偷了书为了清高,都走的差不多了”
  “这一来倒也非常安静。”
  “嗯喝茶,看书一个人静静的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或者再来点音乐会哽好”说着,她摁了柜台上一个按钮
  书柜缝隙中有一个褪色很严重的喇叭,里面播放起一曲悠扬的轻音乐很有黑胶片的质感。想不到这个狭小简陋的书铺里还有音乐。
  季末在狭小的书柜间转动着身子端着茶杯,踩着舞步
  我端着水晶杯,一口口喝着馫茶闲步在书铺内。我的注意又很快撞到那口矮柜上犹如青年人的心思总会时不时飘向美女一般,爱读书人对书柜的情节也一样那ロ矮小的书柜,实在深深吸引着我书柜中那些封面老旧的书,能让心灵以旅行在囚牢般的现实压抑中,它就像火车上一扇小小的窗户能看到沿路书写的景致。读书人手触碰的书本犹如迷途老林中路人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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