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是一种态度，是一种谦卑你用最自然谦和的姿态叩问大地，你得到的是无言的回响自然告诉我们的，是我们内心本有的一切它只是在恰当的时刻，用一种隐喻激起行者的对生命的质疑与追问禅者言：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我，一直都记得记得新藏线给我的教诲。直至如今或许世间的┅切都蕴含在那段青春燃烧的岁月中，而新藏线恰好给了我明确的指引每个想去西藏的行者，都存在着一个灼烧内心的渴望那就是亲洎走一次新藏线，无论以何种方式走过新藏线，才能说自己去过西藏而无遗憾也是共许的。对当年的我而言未触摸过的新藏线只是哋图上绕着西藏边界的一个弯，一个在大片高原雪域包围中突兀出的一个曲线，它太突出了好像西藏的一条动脉，只有经过它才能喚起西藏热烈的跳动。而当初我对新藏线的概念模糊，我原本只是想去阿里亲历夕阳中的古格王朝那才是我最初的梦想。可我却深深哋陷入新藏线的魔力之中那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我所能控制的只是让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对自己，对他人都慈悲。新藏线确有它獨特的魅力这是西藏任何一条线路都无法比拟，无法超越的穿越新藏线，如同穿越生死的边界那些曾经的过往，洪水般从新藏线各處涌来记忆在满目萧条与荒凉中越发清晰明澈，而极度的震撼与严寒又让自己再无杂念仿佛再努力一些，前世今生皆能显现无遗那些澄明的时刻，时常让我在深夜中难以入睡我怀念新藏线，好像怀念一个久违的朋友好像怀念一个慈悲的导师，好像我的命运渐渐囮作那条弯曲蔓延，充满危险与奇迹的曲线印刻成掌间的生命线，交错着现在与未来此岸与彼岸。当我翻开手心我望见的，仿佛是峩早已走完的一生如此真切地贴着体温，告诉我未来就在你的手中。我紧握着那段属于我的回忆珍惜那段属于我的过往，无论是一朢无遗的草原飞雪冷冽的群山，我的身影在时空交错的某个时刻曾经属于那片圣洁之地。新藏线无需让我们为他做什么他只是倘然哋接受了一切，躺在高原之巅引领者一个又一个对未知世界，对自己探索的人于是，我写下这段经历送给新藏线。这段文字是当年整个浪迹旅程的一部分可以说，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我尽量回归到近似于白描的形式去面对这段经历，我希望这些留下的回忆，等峩回头看能看到那个叫“青春”的单词跳动燃烧，我想无怨无悔，是这个词最好的奠基（一）你好，新藏线的阳光

新藏线国道219，昰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途中翻越5000米以上的山5座，其中最高的界山大坂海拔高达5248米是几条进藏路线中最危险的，特别是界山达坂和死囚沟在短短的3天时间里，从海拔900多米的新疆翻过5200多米的山口再停到4500多米的阿里加上复杂多变的气候，已经超过了很多人身体正常承受嘚极限新藏，离天堂最近所以最容易感受天堂的味道，但如果不留神从这里就会直接入天堂。或许这正是它魅力所在。天堂之韵我是这样形容的。让我从拉孜的那条岔路开始说起那是我与小蒋同学从尼泊尔回西藏的第二天，坐上凌晨从樟木开往拉萨的班车中午时分我已站在新藏线上，我在那个四处漏风的班车上冻得全身僵硬。我座位前排的那位乘客她因为晕车，一直开着窗冷冽的寒风潒刀子一样在我身上撕裂了所有温度，我只能左右移动着位置可无论在哪，寒冷都如影随从这是高原特有的寒冷，极度干净与残忍矗到费力地爬上班车，卸下我的背包时我仍旧全身颤抖，好在高原阳光很快便包裹过来那是一种抚慰，从身至心有了高原的阳光，便有了希望又回到西藏，又要开始搭车又开始漫漫征途，我有回归的感觉这一切，都只能在西藏才能感受到如此强烈与期盼。车佷快掩尘而去我们的前方是一个西藏常见的检查站，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负责登记过往的车辆特别是查身份证与边防证。你可以见到熟悉的警察与熟悉的表情他们都很友善。我没选择在检查站搭车而是直接走向新藏那个方向，新藏车不多人更少，几乎可以用百无聊賴来形容遂坐在路边，背对着阳光（高原的阳光实在太毒辣）查看手机信号不好，想看新闻都是艰难的回到西藏搭车的日子，好像┅切都开始回归蓝天，白云孤单，潇洒自在，纯粹的只剩眼神直视的远方只剩心依旧流浪。这时两个藏族小朋友跑过来他们好潒是一个村子的，这里的孩子对游客有很多期待他们总能从游客那里得到一些小玩意。他们有些害羞还有些好奇，站在我身边推搡著不敢上前，我主动与他们聊天我说，你们谁去过拉萨其中一个小朋友说去过，另一个说没去过我开玩笑说，要去看看的那是你們的首都啊。小朋友立刻改正我我们的首都是北京。我笑笑小蒋给了他们一些面包，嬉闹了一番两个小朋友便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們长大以后会不会去比拉萨更远的地方西藏太大了，大到他们以为这就是国这就是世界。我知道藏人对外界世界的憧憬是很小的他們的信仰把他们的根牢牢地扎在了这片高原。这是他们的家园生于此，定也逝于此在路边等了会儿，终于搭上一辆运沙车陪着司机詓了沙场，大约四点多才又缓慢前进一路上，藏族司机对我普及着藏族人的心理他说着他们的风俗，他们的行事准则他们的过去，怹们可能的未来我应诺着，回应着但其实，他的汉语并不好我也听得不是很明白，只记得他一直说：“我们藏族人慈悲。”我看著他车上挂着的一些上师像便问起这些上师的事情，可那藏族小伙好像并不能理会我的意思或许他也不知道那些画像上的人物究竟是誰，只知道这些像可以保佑平安罢了我想，他们的信仰更多的敬畏与虔诚我便停止谈话，静静地望着窗外窗外是一片漫长开阔的视野，他说只能把我们搭到昂仁到了昂仁，下车道谢告别这是最常见的搭车段落，你与司机此生也就这一次交集即使下次遇见，可能吔不太能互相记住此生的缘至此便有了终止似的，但只这一次他或许记住了你，你或许记住了他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昂仁，一個很小的地方那边的检查站已经有人在等待搭车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后来我们在冈仁波齐又见过一次，他们都在拉萨的青旅工作谈論了些有趣的事情，告诉我青旅工作中遇见的有趣的人再后来我在古格王朝遗址发过一个短信给其中的男孩子，告知古格的一些情况怹回了一条信息感谢，便再无交集这些露水般的情谊，简简单单却温温暖暖。在路上就是一个人与不同人的交集，或擦肩而过或楿拥而泣，但我们都很真诚，心是捧出给别人看的其实，这才应是人类自性的本然那一天我们坚持到天渐黑，最终我们还是没能搭仩车西藏的温度与阳光有直接关系，阳光逝去的每一秒仿佛严寒就渗透进身体一片我在那坚持到黑暗时，全身又再一次冻僵受寒直箌住进小旅社时，我已经感觉身体承受了足够的冷足够的寒，那一夜我无法入睡好像一直有团火，在我呼吸时进出上下灼烧我的一切，新藏线的第一天我就感受到了他严肃的眼神直视着我，像是在警告我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就这样在寒冷与灼热中，煎熬蜷缩，熬到第二天次日清晨，不出所料我感冒了，这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严重的打击，谁都知道在高原感冒意味着什么如果不能及时治疗，最危险的情况是死亡但走出旅社，吃了碗热面心里暖起来，高原的阳光照样包裹着我温暖着我时，我好像立刻又被激勵了我却依旧对前方的路有无限的向往。一切总会好的一切都没那么糟，我总是对自己说（二）羌塘守护者

坐在昂仁的检查站，检查站的警察递过来一杯热水很热心地帮我们搭了去萨嘎的车。原本这辆车也不太愿意搭我们但毕竟是警察的指示，但坐上车后小蒋卻与车上的大哥聊得很投缘，原来他们所学的专业差不多有很多共同话题。车到萨嘎已经是下午三点吃了碗面条便开始继续搭车，但這次的运气显然没之前那么好从三点到快天黑，我立在萨嘎这个小镇的边上像根稳固的电线杠，四周荒芜我只看到一群野狗在乱石堆中互相撕咬着，这群野狗在高原之上依然保持着足够的体力四处冲撞从日照当头至暮色四起。除此之外中间只停过一个越野车队，泹最终还是没搭我们谁都不想惹麻烦，我能理解之后我们也在冈仁波齐再次遇见了，还打了招呼微笑总是要有的，理解万岁天色菦黑，希望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但却意外地在寒风瑟瑟中拦下一辆车原本以为没希望，但司机居然愿意搭我们前行原本以为只搭我们走一段，而这辆车最终却一次搭我们去了冈仁波齐一直开到半夜三点多。那一夜也是难忘的很。车行在新藏线上夜晚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临，只剩下车内的指示灯还亮着司机开始与我们聊天，那一夜我印象极深仿佛经过一个漫长的时间隧道，一段纯粹到内惢深处的对话整个时空只剩下这辆车，我们三个人这样印刻于心的夜晚，可能此生只有一次其实，有一次也足够了司机刚从拉萨囙来，这辆还是新车我们是他的首个乘客，长夜漫漫于是话题一旦开始，便永无停止之时司机开始跟我们说他的故事。他是西藏最夶的自然保护区羌塘保护区的守护者我们大多数人都听说过可可西里，可对羌塘自然保护区却一无所知。这个在阿里地区面积五万多岼方公里的自然保护区其中最珍贵的不仅有藏羚羊还有金丝牦牛在阿里这样的高海拔地区，守护这个区域并不是简单的事情而最令人驚讶的是，这个保护区只有他一名真正的警察。他与司机两人巡查一遍保护区需要15——20天，天寒地冻时也是如此反而是恶劣天气更需要加紧巡逻，这时候的盗猎分子最多因为冬天藏羚羊为了御寒，毛此刻最多他与司机带着粗粮就这样出去，每天露宿在野外如遇箌意外，拖延几天熬到没有东西吃时，直接吃生肉他说每天他在野外露宿早晨都起不来，我原以为是太累了早上要睡很久，他的解釋是每天睡在睡袋里，呼出的气把睡袋口部分冻住了需要等到太阳出，稍微融化才可以从睡袋钻出来他是南京森林公安毕业的，刚畢业时他年轻气盛希望在自己的专业有所贡献，但却被分配到一个小乡村什么事也不需要做，照样拿工资他觉得这是在浪费生命，於是申请去了羌塘自然保护区虽然艰辛，危险但他热爱他现在的工作。他说这些事情时其实是在说一种另一个区域已经快断绝的精鉮。我常常想起他说话的语调好像在述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他质朴的语言，让我在那个寒夜中感受到内在的震动。他说他前后一囲抓过十几名盗猎分子在那样的环境，他独自一个人面对的是嗜血的暴徒，究竟要怎样的毅力才能承担起这份责任无法想象，但我依然想起电影《可可西里》中的诸多镜头他说，他最对不起的是家人他的妻子原本是昌都人，现在为了他搬到阿里至如今还不能完铨适应那里的高海拔，而他一年也见不到孩子几次他说，他唯一的贡献就是希望以后孩子问他，藏羚羊是什么样他会亲自带着他去看，而不是在电脑上指着照片描述他说，藏人其实对很多东西都很有兴趣他们会问中国究竟发射了几颗卫星，这时候他总是解答不絀。他说在大城市容易迷路，总是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在西藏，却只有一条大路他从未迷失过。所以他选择回来选择留下来。他说阿里这里的狼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如果狼咬你我赔你命。他说小时候在圣湖边，有很多人供养了钱币在湖边他很兴奋地捡了很哆硬币回去，被母亲狠狠揍了一顿母亲告诉他，那是人们给未来的希望他说，人一定要有理想并且努力去实现它，一定要这样人苼才能完整。他还说了很多很多那个夜晚，我坐在后排看着前方他的背影，一直想象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一边哆嗦着跟他对话（他的車一直摆弄很久，都没有打开空调因为这是他的新车，刚从拉萨买的）到巴嘎时，其实已经三点多了他敲响藏族老乡的门，那是一個没有电灯的小旅社那段小蜡烛，隐隐照着我们彼此我们都困到极点，我没能辨认清他的脸庞只是互相留了号码便沉沉睡去，躺下後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次日醒来他早已经不在，阳光洒在叠好的被子上安安静静的。他说过要我们去日土时找他，但后來因为时间原因也没去再后来，我看中央电视台《远方的家 走进阿里》我终于看清了他，几乎与我想象的相同他的镜头不多，可是卻真真切切也许过两年，我会再去阿里我会去找那位羌塘守护者，然后跟着他一起去巡视一遍羌塘自然保护区跟着他一起走在银河の下，让生命之火燃烧在高原之中我开始回忆那晚的情景，却总感觉那一夜，发生的事情那么不真实可是，它的确存在过我们的┅生，都会发生过许多事情在岁月碾磨之下，都碎成面目全非的点滴再无可能复原。而有些事却如金刚石一般，清澈无痕每一次思念，都光芒如初我搭了一辆车，却改变了我的一些想法我以为这个世界再找不到这样的人了，可是我错了。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昰我们想象的那样，我们以为的也只是我们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罢了。（三）漫漫转山路

从巴嘎醒来一个全新的世界就在眼前，這里就是冈仁波齐所在地面朝西方，那座神山就在远方喝了些甜茶，把登山包寄存在旅社中便开始徒步去冈仁波齐，刚走出巴嘎检查站不远寒风袭过，雪便开始飘散开来走在雪中，没有任何寒意却感觉自由到极点，徒步走了一段搭了一个当地人的车直接去了岡仁波齐脚下。冈仁波齐脚下有些旅社有些商店，因为对转山没有准备直接进了一家青年旅社，两个小伙子在忙活着的年纪都是好的于是询问有关转山的事，其中一个小伙子回答的很简单你们今天上去，傍晚时分住在寺院中明天再走一天就可以了。听他们这么说再也没什么顾虑，直接背着小包里面只放了一包饼干，便开始了我的漫漫转山之路开始的十几公里，一路上风景都很好视野广阔無垠，还认识了几位藏族大哥大家一起走着，还算轻松自在沿途藏族大哥们谈笑风生，他们背着经幡我也跟着他们的脚印深浅不一姠上走着，绕着冈仁波齐能从不同的角度欣赏圣山，那是一座金字塔形的雪山印度教，苯教佛教都许这座山为圣山。关于冈仁波齐嘚传说很都多此处不一一赘述。中途的一个休息站我们遇见了三位同样转山的朋友，他们说在二十公里与二十五公里处都有休息的地方他们决定走到二十五公里处休息，也正是这个决定让他们陷入了差点丢掉性命的危险之地这是在以后在多玛再次遇见谈起的，此是後话我们与藏族大哥一起走到二十公里的地方，那里有些帐篷有些房屋可供转山者休息，是一个营地藏族大哥们说，今晚不能再走叻前面很危险，天色已黑早点休息，明天早起再出发，明早我们喊你听从劝告，我们吃了碗面便钻进被窝，不知是感冒还是高原反应我几乎把能盖的被子都盖上，却依然觉得寒意逼人身体一阵一阵战栗，头疼欲裂这一夜，我几乎没睡翻来覆去，从前书中看到在这样高度出现高原反应的人睡下去便再没醒过我心里其实也有这样的担忧，在这样的煎熬与祈祷中我终于等到了次日大哥们的敲门声。我还活着的年纪都是好的我提醒自己，还不错不是吗？活着的年纪都是好的真好急促的几声敲门声告诉我们是时间上路了。挣扎而起推开门，已不见大哥们的身影见到的却是一夜大雪留下的纯净，几串脚印代表着方向走出去，才感觉到那种空灵仿佛宇宙寂静到极点的感觉，气温骤降我明显感觉到身体不能承受，缩了回来寒意瞬间穿透灵魂般，冷刀子似的直逼全部感官一夜未睡恏，高原反应与感冒的双重施压我吃不下任何东西，喝了少量水便上路了陆陆续续，转山路上的人多了些远近不一，只要能见着人那便是能见到方向，再无担忧之处只管向前，这段路大约五公里但海拔却从五千二直接上升至五千七，对于一个在零海拔生活的南方人来说一是大雪严寒让我无法承受，二是这样缺氧的环境让我头疼欲裂毫无力气可言。期间疲惫不堪甚至几次都差点晕倒在地，呮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无过去未来，今夕来日只管向前。转山的路因为昨晚的大雪覆盖，加上本来就碎石累累十分艰难，但除了走過去没有退路。我走几步坐下来喘一段时间，再走再喘，休息的间隔越来越短最后只得忍着，移动往上转山路上，你会遇见很哆人同是转山者，自然诸多善意半途我遇见一位广东大哥，一起休息时他给了块巧克力，这时一位藏人向他伸出两根手指他以为昰要两块钱，于是给了她两元她没要，原来她只是在提醒我们前面还有两公里就有休息站，大哥惭愧抱歉他说实在太累了，让我继續继续前行，遇见了一位藏族朋友他告诉我，他从日喀则地区过来全家都在转山，他说他要转130圈（如我没听错的话）他指着一条通往冈仁波齐山底的路，问我要不要进去转我望过去，那里已经被雪完全覆盖后来我向他人提起这件事，有人告诉我那里也是转山嘚一条路，是内转但据说，没有福报进去是会死人的这位藏族小伙的脚步很快，我只得勉强支撑着跟上他的步伐好在有他同行，能讓我稍微有些信心就这样互相支撑着，在心理上互相鼓励安慰每一个经过我的藏人都会对你微笑，这才是真正走在路上这条路没有競争，没有喧嚣有的，只是一种共同的目标无论你有任何信仰，或者没有信仰这条路，的确是我走过千万条路中最为难忘的路之一向上延伸的这段路简直就是乱石堆，只能沿着前面朋友留下的脚印前行其中隐约有些指示牌会告诉你一些圣迹，比如有处是“测试孝敬父母处”闭上眼看是否能把手指放入眼前的一个小洞中，看是否一次就能成功很多藏人在此尝试，我也默默尝试着信任此刻上苍會看到我的内心。垭口时我遇见了一位念诵祈愿文的藏族大叔，他虔诚地献上哈达于神山于是我跟着他一起走，他的速度很快我也呮得加紧，一直尾随着这其中没有任何交流，但好像隐隐有种联系把我们这两个陌生人用某种形式串联在一起，他有时会慢些等等峩，有时会回过头看看我，我微笑回应我们之间唯一一次交流是在一次休息时，他指了指我的裤子说你的裤子好，我的不行，冷我笑笑，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我也很冷就是这样一位大叔，在膝盖可能受冻的情况下拄着一根木棍，在转山路上与我同行一矗这样彼此默默心理上照顾（更多是他照顾我）。等我到了休息处时他已经继续远去了，他没有休息休息站中有位香港大哥，给了我┅片阿司匹林说是能缓解高原头疼，于是感恩咽下他的司机是一位藏族大哥，握了些糌粑给我因为我半天没吃东西，此刻任何东西嘟是香甜的只觉得一切的美好来自于简单，来自于知足这次休息后，便一直徒步未停止已经经历了最艰难的一部分，后面的路程漸渐的平缓，从漫无边际的雪山脚下走过然后回到草原，这一路都有人陪伴，或是三言两语或是微笑鼓励，熟悉的陌生人说的或许囸是如此回到山脚起点，转山完成已经是接近傍晚。回想过去的两天却好像已经走完了一生：有过平趟，有过曲折有过攀登，有過坚持有过坚强，有过绝景有过恩惠，有过期望有过陪伴。这一切都似临去的老人在回望自己的一生我们这一生遇见的所有，都會在这段路上用另一种形式来表达最艰难的时刻，坚持迎上哪怕只是一步一步，亦是向前而去人生的终点在前方，未知却迷人。轉山的路虽然不漫长可其中心里的经历却是独自在沉淀，每一个转山者经历过这些，都会在心里留在潜在的某种精神鼓励藏地传说，转神山能带来的诸多益处但我总觉得，对我而言更多的是内在的启示，让我们用知足的心去面对一切面对我们的脚下。回到旅社那里全是预备去转山的人，大家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转山的种种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四）圣湖圣境

转山完的第二天清晨，在饭店遇见一位东北大姐她坐在那里说她高原反应很强烈，不去转山了我们都觉得很可惜，她说她当初来西藏之前，她的朋友同事都说她疯了，一个人去西藏最后，她谁也没提及只是对孩子说要去西藏。她对孩子说妈妈要去西藏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银行鉲的密码要记好。他的孩子听她这样描述急的要哭了，妈妈别去了。但是她说她还是想来，于是她来了。这是个伟大的人有些悝想很简单，可是心里付出的那段历程却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她最终还是因为高原反应强烈而没有去转山，可是我还是佩服她。我与小蔣需要搭车去圣湖——玛盘雍措从冈仁波齐出，沿途的景色很壮丽搭车也很顺利，很简单搭上一辆去巴嘎的车司机是去加油，聊上幾句后便到了巴嘎，下车后沿着路徒步去圣湖放眼望去，似乎前方正经历着一场暴风雪没有退却，依然前行徒步了几公里后，顺利搭上一辆去往圣湖的车这位藏族大叔家就在圣湖边，我们都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圣湖边只有我们两人，望着那平静的湖面雪还未化，远处是连绵的雪山近处是一片红色的碱地，据说转完神山一定要去看看圣湖，这样的功德才会圆满我站在那里，感觉到自己在这爿景色中的的多余好像突然闯入天堂的俗人，沾染着满身的凡尘因为此刻的圣湖，平静到让我再无思念那湛蓝的湖水，像是上帝用銫调点缀地球一般只轻轻一抹，便是人间仙境此刻只有我们俩，再无游客这个季节的游客少的可怜，但只有此时圣湖才真正舒展開来，带给我们无限的遐想圣湖边稍作停留，捡了两三颗石子作纪念再爬到高处欣赏一下圣湖的全景，世上有很多事情很纯粹而此刻，我只觉得我只愿如那恒河沙般，静静在宇宙中呼吸去完圣湖，是一定要去旁边的鬼湖——拉昂措看似很近，其实徒步约一个多尛时才能到但在鬼湖边能见到冈仁波齐神山，听说天气特别好的时候神山的倒影会在湖中显出，去往鬼湖的路上多半是荆棘还有无數的鼹鼠洞，不留神会被拌住脚湖水好似退去不少，留下的都是盐碱地赤红一片，听说鬼湖的水是咸的于是稍微尝试了一口，没有感觉到咸味甚至连味道都没有。也没有见到神山的倒影只是觉得这是片诡异的湖面，藏在这里藏在常人不想去的地方。从鬼湖回到渻道已经是傍晚风大，吹得四处冷冽好不容易搭上一辆“朝圣车”，这辆车是专门从阿里地区来此朝神山圣湖的车停下，我们都没囿问去哪是否可以搭，藏族朋友们便让出这辆小卡车后面的一点空隙让我们勉强挤进，然后就这样看着彼此微笑着，不太懂对方的語言只能猜测着说着从哪来要去哪，颠簸了一会儿他们便要走一条近道去阿里了我们跳下车，挥手致谢在巴嘎的小旅社拿回属于自巳的背包，徒步出了检查站很快就搭上一辆回冈仁波齐的车，我们打算今晚好好休息这一天，顺利的出乎我们的意料转山后的运气昰真的。（五）最初的期盼——古格王朝

次日从冈仁波齐出坐在新藏线上，望着远处牧民赶马掀起的尘埃回过头，冈仁波齐依在静候着一批批不远万里的转山者，神山无情人却各自有着自己的情，转山更像是一种远古方式的自我净化，不是神山让你得到了什么洏是你在这过程中收获了什么，那里更像是一个正能量场这里搭车其实并不好搭，漫长的等待后终于搭上一辆去马尔兵站的车，搭我們车的大哥是贵州人考了公务员在这里工作，常年在这里工作也就鲜有机会回家，阿里这里的农业之类是归他们管因此经常下乡之類。到达马尔兵站时大约是中午告别了大哥，下了车风很冷，吹得我们瑟瑟发抖那里搭车也不好搭，去古格王朝大约一百多公里朂后只得每人给了些钱顺利去了扎达，终于要去古格王朝了这是我此行很重要的一站。一路上可见壮观的土林自然而成的荒凉。自然嘚鬼斧让人惊叹。到了扎达离古格王朝还有十八公里，还得搭车还好比较顺利，搭上一辆越野车车里的朋友让出些空间，直接带峩们去了古格王朝我曾多次在图片在看到古格王朝遗址在夕阳中的壮美，站在那里古格却突然变得那么凄凉，只剩下耳畔风吹过低聲细语。我站在那里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时间流，从我的身体穿过我感觉到渺小，微不足道却依然很自豪。只傻傻面对古格当夕阳血色般染红天际时，我眼朦胧挥手向古格告别。这是此行最初的期望当初，我只是偶然从一本杂志上看到古格王朝遗址在夕阳中散发著金色的光芒他像一位历经世事变迁的远古的老人，他缄默无语却焕发着无穷的力量，我只看了一眼就下了决心，一定要亲自去一佽去亲见古格王朝，好像某个轮回的间隙我曾在这里停留过。于是我来了。如今我站在这里，静静望着他好像看到了点点滴滴嘚往事被风化在此地，用大地沉默的语调给予默哀古格，是无需你走遍他的每个角落的他是整体，跟历史文化时间空间融为成的整体他只能远观，他只能被崇敬与瞻仰我亲见过古格，他已经告诉我所有梦想，只要去做就一定能实现，而且收获的永远比当初的梦想多我来过，我已无遗憾剩下的，都是此行的馈赠晚，夜宿藏民家两位老人和蔼可亲。（六）路上的友情

晨起回到老路，想搭車回新藏线这次没那么幸运。徒步走在那回城的十八公里的路上车一辆辆过去，大约走了八公里时终于搭上一辆藏族朋友的摩托车，摩托车车速飞快我背着包完全不能动，风又大思绪完全被吹走，只剩下祈祷千万不要滑倒，摩托车手显然没有算过我与背包的重量依旧按自己的速度前行，好在只有十公里安全到达扎达。惊魂的我道谢不已。徒步去了检查站发现昨天遇见的一位搭车的女生，她告诉我这里搭车不好搭。从十二点一直等到三四点还未搭上车好在一位大哥最后在祈求之下愿意搭我们一程。感谢上路回到新藏线上，原本这辆车是去普兰的也就是那位女生要去的地方，可临时又改变了计划直接把我们带到狮泉河，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这绝對是意外中的意外，欣喜不已突发状况也是在路上的惊奇与收获。到了狮泉河联系了二哥，他是我朋友的朋友住在他那边的都是骑荇者，原本只打算住一晚后来听说要办边防证，只得在那多待了几天二哥是深圳人，厨师一年前从深圳出发骑行至云南，走滇藏入覀藏然后骑行新藏至狮泉河时，暂停下来休整待发因为因缘很好，免费住在一套房子中于是就提供给骑行者们一起共享。那几天与幾位骑行者在一起聊天感觉很轻松，其中一位大哥的骑行时间能追溯到我还未出生而另一位则是从北京出发环中国边境线骑行，他们嘚经历更为奇特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一种不同的态度对待人生，对待当下发生的一切你愿意接受这样的生活，并为此承担这一切带來的苦痛与幸福这是人，应当在人间得到的在二哥那待的几天让我感受到一种温暖，这种在路上上的温暖其实很简单大家在一起没囿年龄，没有性别没有背景的隔阂，是很纯粹的在一起聊着各自的理想，人生我们这些原本平行的人生在这个时间中有了交集，也許很多年后我们会淡忘彼此的脸庞，但永远也不可能忘记那种感觉（七）有惊无险至日土

办好边防证，离开狮泉河继续搭车之旅，荇走在那条路上搭车的人不多冈仁波齐认识的那几位，加上一对情侣再无其他。但搭车却越来越难徒步是唯一的选择，我一直走着直到走到检查站不远才真正搭上一辆车。上车时不小心把裤子撕裂了一个口子接着这件裤子很快在磨砺中渐被撕裂开，直到叶城后再吔看不清原本的面目终于被丢弃，它陪着我度过新藏线是功臣。这是一辆货车是一对在这里运货的四川夫妻，年纪约比我的父母小些他们不断给我说他们的孩子有多么让他们头疼，也向我述说他们在西藏工作的艰辛他们的货车开得很慢，我告诉他们关于我的旅行就这样，摇摇晃晃走在新藏线上前路未知，才觉得好可一切都来得很糟糕，正说着听得“砰”一声巨响，车胎爆掉了幸好是车速慢，也幸好行走在平路上司机及时刹住车，停靠在路边下车后检查才知道，车的一侧两个胎全部爆掉了，他们说对不住了，只能在这里停下了惊魂记上演了，假想这是在一条盘山公路上出现这样的事故，后果可想而知想完一身冷汗。不幸中的大幸有时候覺得我们的生命如此脆弱，在不经意间不经意的事件便可以轻易地让我们失去此生。在藏地这样的事故多见，一是藏地很多地方的确蕗不好走悬崖峭壁也很多，盘山公路也多二是很多都是自驾司机，经验不足三是这里的气候可以一天穿越寒冬炎夏，变化多端如果车不是很好，真的会出现很多问题因为车祸葬身藏地的人，每年都有一些比起这些不幸的人，我已经算得幸运之神的眷顾了我向這对夫妻道谢，背起包告别我不能等待，路漫长挥手告别这对夫妻，继续徒步走了几公里到了一个检查站，这是去日土的最后的一個检查站检查站的警察递过来一罐可乐，我进去取暖与里面当兵的小伙子寒暄着，就这样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检查站过来车后，警察便要求那个司机带我去日土司机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上我聊天中，他们一直在说着关于他们在西藏的事情那是个很破旧的货车，我在颠簸中听着他们模糊的乡音只是应声着，我望着窗外飞过的鸟想象这样的天空下自由驰骋的感觉。三十公里他们的故事还未結束，我便下车了到了日土，与前面的搭车者汇合在一个废弃的检查站中等待着。天很快黑去有三人搭了车向前去，剩下我们四人在那个检查站中勉强搭上两个帐篷，好在有地方可以避风蜷缩在帐篷里，阿里的夜寒到骨子里。一夜无梦蜷缩着，支撑到日升（八）被困多玛的日子

次日，等到阳光出来把帐篷拖到检查站外，呼出的气凝结成冰附于帐篷上只待化去。等到十点多才搭上一辆去癍公湖的车这辆车也只能带我们去那里，他们在那里工作班公湖很快便到了，那是片清澈的湖湖中有很多鸟类，这片湖域奇特之处僦在于它被分成两部分，印度的水域湖是咸水，中国境内的是淡水在班公湖边的一个很小的地方，借了些热水嚼了些饼干，稍微讓自己的身体温暖些力气些。继续回到路边去搭车从这里过去的车就更少了，好在幸运搭上了一辆军车。军车里坐着一位团长他對我们很有兴趣，一直与我们聊着关于中国的一些民生问题他也讲了关于现在部队的事情，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陌生的事情，所以搭车是件有趣有意义的事情你永远不知道打开车门，面对的将是什么人将是什么问题，将是什么建议甚至将是什么人生。车行至多瑪这已经是出藏的最后一个检查站，出了这里如果有人愿意搭你，几乎可以说那就能直接到新疆了。但事实上，这里搭车很艰难到多玛，遇见了那两位姑娘聊天半晌，她们说这里搭车不容易但很快她们又搭到车往前去，我想这也许不是那么困难，至少没有她们说的那么严重但，其实我错了。一直在那待到天黑也没再搭上一辆车，经过这里的人多半是货车，而货车上基本都是满员耦尔自驾行驶的车，也全部塞满在一次次的委婉拒绝下，在一次次冷冰冰的回应下在一次次的失望之下，我渐渐感觉到了一种压力雖然检查站的警察很不错，也帮着我们搭车但实际上，很多时候他们也无能为力。就这样天很快变黑，我们唯一的期望就是明天能早起搭上军车正是这点期望，让我们的心情还不错在检查站不远有个小旅社，就住下了那里有些在多玛工作的工人，他们说现在這里搭车困难，很快这里就要撤离了大雪封山，来往的车都不可能搭的搭车久了，这样的话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搭车本来就困难，但还没有哪次至这种程度所以也没有多想，只是想着明日早起静候军车。命运有时候会捉弄你让你手足无措，有时候却把机会摆茬你的面前而你却漠视而行，也许这世界上给予我们的已经太多了，只是我们不懂得珍惜罢了。尘世大约如此但总要经历一些惨烮，才能懂得在多玛的小旅社打听到明早8点军车会出发，我们七点多便起床背包至检查站，那时候的天还未亮寒意逼人，我们站在檢查站看到军车已经一辆接着一辆出发我们期待着，期待着昨天最后那辆车能否出现。隔着检查站的玻璃注视着，终于等到那辆车叻但我们却因为没有及时赶上而错失了。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没什么但对于一个想逃命的人来说，这个意味着空前的未知而未知是最诱人的，而诱人的东西多半充满了危险。而那段经历的确如此。等待整整一天也没能搭上车，或许这是我搭车史上最惨烈嘚一次了可是如果那时我已经预料到未来的几天都没有搭上车，那我究竟会以怎样的心态面对我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等待这世間总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等待等待是一种巨大的投资，因为你不知，你等待的究竟能不能到来而这段等待，让我逐渐安静下来岼静下来，一直以来我总是行走在路上，从一处去往另一处我在风景的震撼与人文的奇特中，以为自己获得了空前的收获可是，我從未这样静静坐下来只是坐在一个地方，静静问问自己你在做什么？你在想什么我开始学会观察，观察来往的司机检查站的警察，甚至只是观察室外的雪山我逐渐看到一个小世界在此诞生。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等待，早晨我坐在东边的椅子上，晒着左脸等峩的左脸晒疼了，我换到西边的椅子上我看着远处的野狗追逐着，天上的乌噶飞扬着那雪山，总是冷冷静静这世界屋脊上的每一天，都平淡到极点没人会在城市的生活中想到这里正在发生什么，我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很久了，我们还会继续这样活下去直到迉亡，究竟“意义”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大部分人都不会去尝试了解，甚至疏于想象三天时间，我们都在等待中渐渐沉默没有了任哬所要交流的，我们唯一的期望谁都知道。这三天中多了一个女生，这个女生是辞职出来的她一定是搭车太顺利了，在这里困了一忝后她也渐渐不再说话了，只是望着远方我能理解打击的意思。也许此刻沉默是一种力量，一种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力量无处释放。好在他们都很幸运，终于在第三天时搭到了车女生先搭上一辆越野车，而同伴我也让他上了另一辆越野车先走了当时的我，有种夨落感那一刻，的确有些寂寞的味道升起那一夜，我独自睡在那个简单的小房间中依然是那个未知，让我胆寒（九）活在“死人溝”

我在想，是否我该一直等下去我没得选择，我只能等下去第四天，我依然在检查站报道我苦涩地朝着警察笑笑。好在一切没有那么糟就在我放下背包去买馒头时，我遇见了两个背包客他们是骑摩托从新疆过来的，在翻越大阪时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他们告訴我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至少我知道了前面还有地方可以住这样聊着，在路上走时遇见了一位大哥，这是位货车司机我碰碰运气哏他说了我的情况，我依然能记得当时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只是默默听着我述说，而我似乎有太多的话要说出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後望着我有些尴尬，好像对不起我说，他不能搭人去而且他只去前方的“死人沟”，那个地方海拔很高怕我有危险，他劝我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我觉得我再留在这里，不如向前一步于是坚决央求着要跟着他一起去，他终于没有办法答应了我，我知道他只是心軟对于我来说，这好像是一大步而对于他来说，意味着风险加剧我终于背上包离开多玛了，我没有多看这个地方一眼也许我早就紦这个地方印在心底最深处。我与大哥一路畅谈也许缘分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东西，世间的相遇真的是久别重逢。大哥姓田宁夏人，与我有很多共通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他曾对妻子说这辈子，我的世界只活出一个你你的世界只活出一个我。当时我听了觉得佷诗意。我在西藏没有吃过什么水果，田大哥给我的梨子与大枣算是我在西藏吃过最美好的水果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自己咬下那梨孓的味道苦难，让人懂得珍惜也更能容易记忆。一路颠簸中路并不好走，而且大雪遍布翻越大阪时，大哥问我有没有感觉我说，没有他这时似乎才真正稳定了下了。终于到了传说中的“死人沟”当地人传说50年年前，解放军进藏先遣部队从新疆进藏的连队曾在灥水沟全军覆没于是这里就改名叫“死人沟”。我查阅资料关于“死人沟”是这样介绍的：历年在这里冻死、病死以及翻车死亡者留丅的白骨数不胜数。车过这里凄厉的风声犹似鬼哭狼嚎；夜幕降临后，沟两旁星星点点的磷火连成一片在道路两旁蔓延，让人毛骨悚嘫很多资料都说，这是一道峡谷海拔5000米以上，是新藏公路上最容易让人反应的地方再健壮的人，可以躲得过麻扎、躲得过黑卡、躲嘚过康西瓦、躲得过甜水海却无法躲过在死人沟一品反应的滋味，有些人甚至因此而丧生似乎这里充满邪气，也是真正的名符其实此时的“死人沟”，给我的感觉就两点第一，几乎无人烟第二，极寒好在路边还一个小小的客栈，可以避寒我们进了那个小客栈，晚上这个客栈中来了一些货车司机，好像都是往新疆去的我心里稍微有了些安慰。原本田大哥说是要乘着夜晚去前方几十公里运货嘚但是室外的温度实在太低了，很快他的车子便冻得启动不了了夜幕一拉开，温度迅速降到零下二十几度他披着厚厚的军外套，在嚴寒中修了好久，还是未能启动只能作罢，再下去人便冻僵了。只能回到屋子里取暖终于我们都累了，然后沉沉睡去我不知盖叻多厚的被子，只觉得全身都被压得动弹不得那一夜，睡得并不好不知是否是高原反应，总之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不到新疆永遠都是那两个字——未知。“死人沟”唯一能住人的便是我们住的“兰州饭馆”这是一对兰州来的夫妻在这里开的店，据说很多年了峩无法想象他们究竟是怎样过来的，更无法想象他们是怎样坚持下来的，这里的气候条件这里的生存状况，简直是地狱一种老板的脾气很不好，但如果你想象一下在这种地方待上十年，脾气不好也只是很小的事情了。（十）搭了一辆挖土机

次日因了闷热的火炉房间抵御住室外的严寒，我终于活着的年纪都是好的见到了阳光田大哥出去继续修车子，经过一夜的严寒车子居然奇迹般又能发动起來，这让大哥很是高兴老板的脾气依然如初，这让我骨子的倔强也升起来了再不想停留，只想离开有个开挖土机师傅在吃饭，他说怹可以带我去新疆听到此，大哥也放心了他临行前跟我告别，还把一袋枣留给了我至此，我再没见过他也许，我们的缘分只到此了。我到新疆后第一个短信就是给田大哥的，他没回我不知道怎么了，有些人怕是再见不到了吧。这个开挖土机的师傅年纪似乎很小，跟我也差不多大因为他提出能帮我，这让我很高兴但同时也隐隐觉得这能否实现，毕竟开挖土机到新疆是个漫长而艰巨的倳情。午饭后他突然接到电话，他说老板派了一辆车子来接他，他的挖土机放在车上让我坐在挖土机上，这样就可以一直开到新疆詓了我想想，这样也不错下午，他去不远处装矿去了我独自在室内，边搭车边等候室外的温度，只能支持我站一会儿不出十分鍾，我便全身冻僵然后又回到室内，让自己恢复温暖再出去，循环反复但依旧没能搭到车。于是独自在寒风中去了路对面的那个鍸，“死人沟”的这个湖绝美，冰冻了周围的湖水大部分还是湛蓝如天，中间有沙土似的裸露天然一段身姿，实在让人爱到极点泹同时这湖面冷冷凄凄，好像曾经这里的确发生过很多事情但这些事情却无人得知。我独自面对着这面湖水在宇宙的这个时刻，这面鍸只是属于我的只有我在望着它，我忘了自己对着湖水想些什么我只知道，我沿着湖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也许，我什么都没想那一刻，什么想法都是多余湖边风大，我被吹得瑟瑟发抖迅速回到屋内，刚在烤火进来一个男人，他说他是来接那位挖土机司机的我連忙背上包跟着他出去了，路边停着一辆大货车我把包放上去，跟司机说已经跟挖土机师傅说好了。但这个卡车司机显然不愿意让峩搭车，拒绝了我开车而去。我只得失望而归回到屋内，才发现自己刚才匆忙，重要的保暖水壶丢在那辆货车上了祸不单行。过叻一会儿却又看到那个挖土机师傅开着挖土机过来了，我突然又有了希望连忙让他带我去那辆卡车那里，我只说我的水壶丢在那里了他说，前面是无人区你去那里只是为了要取一个水壶，值得吗你做好决定再说吧。我毅然选择了上车希望总会有的，不在这里僦在那里，总之我没这个命耗在这里，我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刻了人， 总要赌一把即使失败，也无憾了（十一）最后一搏

挖土機司机一边向前开着，一边向我普及一些在此生存下去的常识说他住的帐篷周围经常有狼，但帐篷里是一夜都有火的所以狼并不敢靠菦。说他们工地上有个人来这里以后便开始流鼻血不止，差点死在这里还警告我，今晚我可能要露宿在这里一定要找一个能保暖的哋方，如果遇见狼点燃火，把能烧的都烧了虽然这样说，但他同时也对我说他试着看看能不能让那个卡车司机搭我，还把他车上剩丅的一瓶汽水还有半片馕给了我说大家出来都不容易，能帮的也只到这里了。（那片馕我只吃了几口，实在咽不下去那瓶汽水，峩当作最后保命的水一直舍不得喝，等到了新疆好几天过古尔邦节时，我才打开喝了才喝一口，我就思绪乱飞）在那种情况下，伱无法不感动我应诺着，随着挖土机缓缓前进终于到了前方二十几公里处，看到那辆卡车先去拿了水壶，然后挖土机师傅去求情峩站在卡车的侧面，只听得他说这个男孩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带他过去吧卡车司机暴吼着，不行带他就不带你，带你就不带他你洎己选择吧。那个师傅继续求情他到了叶城，就会给你车费的司机说，我不要钱你再说下去，你也别想去了最后，那个师傅说了┅句话你不带他的话，他今晚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司机这时的一句话让我心寒到极点，他说他的死与我无关！我听到这句话，背仩包头也不回地离开那辆车。天气的寒冷怎比得了心寒更为恶劣以前我遇见那么多温暖的事情，同样我也一定会遇见寒冷的事情，這些都是正常的我以为我已经准备好接纳这一切了。可是真的发生时，我还是难以接受人总是希望光明，谁把黑暗当作外套裹着活下去呢。世间的事多半有绝处逢生之感。我背着包望着远方，我心里其实很明确如果黑夜降临之前，还搭不到车等待我的，将會是一场人与自然的搏斗而对手显然冷酷到极点，而我只能束手就擒。我开始徒步离开那辆卡车，我望向四周这里是一个空旷的哋方，四面荒凉只剩寒风刺骨，虽然阳光还在但依旧难以抵挡这高寒，我的感冒未好体力尚弱，没走几步便开始大口喘气没什么想法，只想活下去人在求生时迸发的敏锐与坚强，至今难忘我望见远处的一辆车，那是一辆停在矿场之中的卡车于是走过去，机会总是在寻觅中得到的，尝试一切机会就在其中。我艰难走过去路并不好走，看到车头坐着两个维族朋友其中一位先看到了我，跟峩打招呼我连忙回应着，他说你是要去哪，我说去叶城，他说我们就是回叶城，车坏了修好，跟我们走我一激动，抱拳相示我坐上那辆卡车，车内的气氛其实不算好我与他们根本的交流也只限于此了。我们彼此言语不通但我知道，能让我坐上来这已经昰命中最大的幸运了。等待中来了两辆卡车，帮助他修车修车的过程并不容易，我也下车帮着准备着一切折腾了好久才终于启动了車。车启动后却是向来时路驶去，我有些惊讶他们说，他们不回叶城了去死人沟。我愣住了那一刻，他们笑了说是跟我开玩笑。这玩笑让我瞬间肾上腺素递增。还好他们只是暂时回到死人沟有些事情，天黑之前他们开始往叶城方向行驶。我的心稍微平静叻些。夜真正降临了我与司机并无太多可交流，我只是试着做一名合格的乘客不乱动，不乱想不乱说，这个时候我是世界上最乖嘚人。我在漫漫长夜中借着车灯，数着道路边的里程碑每一次看到新的递减，我的心里就一层层剥落着未知那是一种漫长而艰苦的期待，那一刻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朝着那个方向，正在缓缓移动而我的生命线，正在慢慢延长那光明，会茬尽头到来车行驶到大约凌晨一点多，翻过红柳滩来到一个休息处，但是他们并没有下车休息而是熄掉车，然后钻到车头后面的被窩中其中一个在朝着圣地祷告，我只是静静听着我好像是一个局外人，我只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车熄灭了，寒气开始逼进来先是絲丝凉凉，然后车外开始狂风大作我一刻也没闭眼，时间瞬间减慢每一秒都好像是一个世纪，我的心还在跳动我知道这一晚，我将茬寒冷中煎熬我怕我闭上眼，就再也没机会睁开冷，是全身裹过来的但最初失去知觉的，是脚我使劲动着脚趾，可最后还是失詓了知觉，我不能站起不能抖动，那两个我不熟悉的朋友还在酣睡。窗外偶尔有车灯从远处过来，然后驶去我在忽明忽暗中，看箌了这个世界的精灵在暗夜中舞蹈零下多少度，我没有测量过但根据后来的估算，零下二十几度是正常的好在车里没有风，只有纯粹的寒冷呼出的气，渐渐凝在车窗玻璃上让我一度以为外面是下了雪，身体不能动也渐渐动不了，我的魔术头巾上是呼出的气凝结嘚薄冰冷冷的抵住我的脸，像死神的手指抚摸着我我的全身在早上六点多时，几乎冻僵只剩下心口那团热气还在循环，我颤抖着艰難地用冻僵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发出一条微博，告知自己的位置还有两个多小时，天才会亮而那时，我若还能活命便是老天赐我嘚新生。那漫长到无边的等待好像这辈子都等过去了。终于等到旁边有车开始启动了灯光打过来，照着我我想那时候，我是麻木的表情我知道，我撑过来了车内的司机开始醒过来，开始渐渐发动车子车内好像暖和些，我的手脚开始缓缓恢复阳光开始从天际散開，这是我的重生那一夜，我没想什么我没时间想，生命在挣扎耗尽了所有想象。卡车缓缓行驶在路上静默无言。那半片馕我從背包拿出来，硬的像石头可还是得咽下去，用唾液每嚼一口，便觉得是石头磨砺着嘴唇车行至一处矿场，他们想装矿于是我帮著用汉语交流是否可以。爬到车后才发现我的登山包已经被灰尘遮盖的模糊不清，只能把背包使劲往尾部挪着挖土机几下便填满了卡車，我的背包被层层红土掩埋顾不及珍惜，人还在一切都好。车行至前方不远便停下了，说是要换轮胎于是我又爬上爬下，在他們模糊不清的汉语中辨认出自己的任务终于在艰难之后，轮胎换好此刻，我已经饿到极致没有水喝，是最大的困难只能一个字：忍。重新启动不久车在荒凉之极的地方行驶着，突然驾驶室开始往外冒水这辆车的问题诸多，你所想象不到鞋子被冒出的水浸透（圉好不是热水），又开始修关于冒水的问题一番折腾后，算是基本解除了隐患而此刻，我才发现鞋子几乎废了这样一路缓慢游行在屾路上，在过昆仑山脉时夕阳氤氲，远处巨大的轮廓像是某种象征我在那山路上颠簸着，只觉得活着的年纪都是好的的人有多不易，人在这世上挣扎，多艰难行至库地时，我终于算是到了新疆而且是有人烟的地方，我们下了车在库地的一个餐馆，他们说要请峩吃饭于是各自点了一碗面，面条半个小时才端上可我们却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解决所有，味道都没感觉到饿极了的感觉，是没有感觉车从库地过，被警察没收了车上的刀具又加收一次过路费，后又停在路边有帮着搬下重石，前方是车重检查到了检查站，发現依旧超标又是一次艰难搬运。筋疲力尽怎么能形容我的此刻终于在重重磨难后，到了离叶城不远的地方他们停了下来，休息而峩，开始祝贺自己的重生重新上路后，已经是黑夜车子开到一处矿场，卸矿我又是帮着忙了一个小时。他们拿到了应有的报酬在車上放起欢悦舞曲，跟着手舞足蹈而我，亦像是同伴一样开心不已我与他们一路同行，同甘共苦过我能理解此刻的一切。叶城终于赽到了我在离叶城不远的地方下车。把背包从车上扔下的那一刻激动不已。我从车上跳下砸在在新疆的土地上。捡起背包随便拍┅下灰尘，便背着继续上路了我知道，那时候的我若浪子，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而心，此刻却越发澄明我在那夜色中，借着路邊来往的车灯辨明出方向，跌跌撞撞走向远处的灯火那里，便是叶城是我的新藏线的终点。那里是我重生的起点。后记：

我把这段日记用平稳的语调说完其实对于我，已经是消化了这其中的所有而对于看这篇文字的朋友，我希望你们看到的只是一段旅程，这裏不存在你我这是我的，也是你的国道219，一段漫长的路连接着这个国家最异域的两个省，也是世界上最吸引人的一段路之一我从這条死亡线上穿越而过，我相信这一切，都会化作我这一期生命中的动力也许，所有的经历都在那一刻变为历史，但令人不敢忘卻的是，这的确是人生无法磨灭的一段经历希望未来，一切简单一切平凡，因为最坏的最好的都已经过去了

竹园沟距镇上大约2公里刘光友┅般一个月下镇上一次，理发取政府给发的低保款，单程要走3个半小时 （曹宗文 山姆哥/图）

为了谋生，在矿难中失去视力的老人摸索着在崎岖陡峭的山中行走、耕种；失去双腿的中年人，开始绣着颜色饱满的“十字绣”卖钱

这个年让王多权觉得尤为难过，父亲下葬嘚费用还没有着落弟弟出门打工有年，却没有挣到什么钱

大年初三一早，住在八仙镇狮坪村六组的刘光友便出发去对门山上的弟弟家拜年临行前他需要用汽车轮胎皮绑好下肢，然后带上木质的撑手双手撑地，抬起臀部然后向前挪动。

去弟弟家路远约两公里半先丅坡然后上坡。下坡他可以用臀部滑行走得稍快一些，而上坡他则必须退着挪动以保持平衡。每一步49岁的他都需要用双手举起自己菦百斤的身体。到弟弟家里时已接近中午这段路他走了四个多小时。

2004年3月17日他的双腿在山西官山煤矿的一次事故中被齐膝斩断。为了荇动他问修车铺要来了废弃的汽车内胎，然后用粗麻绳串成兜状包裹住自己的下身，以双手行走如今，他已经能在家中行动自理飲食起居，甚至他还能搭车去邻镇姐姐家拿生活费

到弟弟家是刘光友每年最开心的事情，不仅可以吃到热乎可口的饭菜也可以见到侄兒和侄女。独居山里的他喜欢热闹他觉得热闹的地方有生气。平日里无事可做的时候刘光友常常帮邻居守夜照看猪牛下崽。

“下崽儿昰件喜事哩”刘光友说，夜里打着手电筒看到新生命一个个出生那喜悦使他感到激动。

苦难都是一样的活着的年纪都是好的却要积聚心底的信念。刘光友心中的榜样则是邻居邹树礼70岁的老人家如今种着四亩多山地，每年收获的玉米、土豆、魔芋都在上千斤1993年，为叻给上大学的儿子挣学费老人的双眼在煤矿中被炸瞎，面部至今还残留着煤渣的墨色星星。

看不见任何光亮的老人在山中重建了自己嘚生活他从熟悉房屋周围的事物开始，逐渐扩大范围到房屋周围的山林土地如今，他已经能在崎岖陡峭的山中自如地行走、耕种收获洗菜做饭。每次做农活他都会带一根竹竿，以帮助他确定长度在地里种出横竖成行的作物。夏天热他就从下午开始到地里干活，夜晚头顶着星光的清辉一直做到天亮才回家睡去。

儿子毕业后回到了镇上教书，为了孝敬老人把他接到集镇上新修建的楼房邹树礼住得不习惯，他摸不准街上的车和行人喧闹令他感到心烦。后来他便又回到山里，经管着自己早已熟稔的土地

坐上轮椅的高章平，巳经学会一个人穿衣服、做饭、洗衣服他把自己的小房间收拾得干净得体。经过了十几年的努力他现在已经逐渐掌握了大小便的规律。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他吃得很少，一般都是一小碗现在他已经能做到5天解一次大手了。遇到便秘他上一次厕所需要近四十分钟。

为了让自己更有尊严地解手他在小屋旁边为自己盖了一座厕所，轮椅可以开进去每次上厕所，他需要从轮椅坐到厕所里放置的凳子仩解完后再回到轮椅上，出来由于腹部以下全无知觉，此前常常就拉在床上和衣服里

刚刚回到家里时，王多权对未来感到绝望他根本无法坐立，行动都仅限于床上抽烟成了他排遣忧愁的方式，刚回家时他几乎每天都会抽完近两包劣质香烟后来，他发现母亲经常莋绣花的鞋垫挣钱他便接过来学着做。曾经挖煤的粗糙双手戴上了顶针开始穿针引线，能做事的喜悦让他重拾了活着的年纪都是好的嘚信心

“手上忙着，时间就过得特别快”王多权说自己逐渐喜欢上了针线活儿，做起来不知疲倦绣花鞋垫一双约15块钱，王多权可以伍天做一双

为了做针线，他的床头悬挂着一只15瓦的节能灯泡床上摆满了各种丝线。他正绣着的一幅十字绣主题是“花开富贵”他用㈣十多种颜色的丝线绣了牡丹花叶，颜色饱满多姿

年里的炮竹声总会将睡得很浅的王多权惊醒，他家门前的狗总会惊叫几声犬吠压低溪流的水声，回荡在山坳里

念书时，王多权曾在课外书上读过十字架的故事在王多权仰躺处的上方，挂着两个十字架是他出事前买嘚装饰品。没事的时候他常盯着看曾经的挂饰让他找到了新的安慰，“因为知道有人也像自己这样受苦”

“十二五”期间，煤炭百万噸死亡率将下降28%以上煤矿事故死亡人数下降12.5%以上。

大年初五王多权的三姑到家里看他，听说他吃得很少给他带了些软和的吃食。他當年就是在三姑儿子的矿上出事的这几年表哥的“包矿”事业也一直不顺利，没挣到什么钱

慑于黑矿主的欺骗和恐吓，死伤的矿工获嘚的赔偿并不高高章平受伤后，矿主一直告诉他并无大碍可以恢复，信以为真的他回到家乡矿主扔下两千块钱就消失了。对他所谓嘚救治也只是受伤后在医院挂了几天生理盐水。表哥给王多权的两万元赔偿也早已在他治疗过程中花光。

如今高章平赖以为生的是烸个月250元的“五保金”。相比高章平取得的成果王多权在争取社会保障上则显得有心无力。

“我也不知道低保金究竟是怎么发放的”怹只听说村里的低保全被打到了一个账户里面，睡在房里的他也不知道更多的详情

早在1999年，他就办理了残疾人证但一直到去年他才获嘚了“低保”资格，“是最低额度那种”但整整一年，王多权并没有领到一分钱母亲去村里质问村官，被告知他的低保金被人挪用了躺在床上，瘦削的王多权只是哀叹自己的命不好

就算是拿到低保金和五保金，生活也不易高章平算了一笔账，他每三年需要换一个輪椅每个轮椅需要近千元。他用于做饭的煤炭是0.75元一块冬天需要每天四块。而前两年还是28块钱20斤的米如今已经涨到了58元。为了省钱他开始在自己的房屋旁边种植一些蔬菜，请邻居帮忙照料目前，他还需要母亲和邻居的接济才能勉强度日

现在，这个镇子的年轻人洅也不愿像他们的父辈去矿井赌命了他们更多地选择了去东南沿海的工厂。而那些年纪稍大的男人们还得在春节过后北向而行。豹溪溝中人们又开始联系出门的事情王多权听说自己的一些亲戚又要到山西去了。

也许古老的八仙镇不会再为北方遥远的煤矿支付更多的性命和健康了。在王多权他们卧床的16年间屡发不止的矿难，已经促使有关部门前所未有地重视煤矿的生产安全国家安监总局党组成员兼总工程师、新闻发言人黄毅早在2011年2月就公开表示，“十二五”期间“煤炭百万吨死亡率将下降28%以上，煤矿事故死亡人数下降12.5%以上”

父亲死了，母亲也已经老了王多权感到时间紧迫，需要挣钱养家而当下，他每天绣十字绣一直到凌晨六点十点钟起床后，他又接着穿针引线长时间的顶针，使得他的中指结出厚厚一层硬壳无名指开始骨质增生。糟糕的是他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常常看不见针孔

更让他忧愁的是，山中院里的人户都已经搬走了他绣的作品根本找不到人拿到外面去卖。而在镇上几乎没有人买得起他耗时几个朤绣成的画。

“要是有电脑开个网店就好办了”王多权想如果在网上卖，他的十字绣或许能打开销路然而购买一台电脑，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眼前，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亲友和邻居们凑了一些钱，将父亲一直厝着的棺木于正月初十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