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幼鹿失菰歭,念之永不忘
　　　　萧连城心中对重阳大是可怜, 心中想道:“ 他母亲嘴中所说的客人, 必是仇家找上门来. 他母亲自知不幸, 因此才让家中仆人帶着他逃命. 因他当时岁数尚小, 故而哄骗于他. 听重阳话中所说, 似乎家中会武之人不多, 不然大难当头之时, 下人绝不至于以一把菜刀迎敌. 想必他镓中平日对下极好, 否则危难之际,也不会有这种忠义护主之仆. 只是这等关头, 却又怎不见他父亲踪影? 莫非当时他父亲并不在家, 抑或他父亲是一般常人, 也已同时殉难?”心下疑惑, 只是现在不便问出口.
　　　　重阳接着说道:“ 黎叔叔把我寄放在农户家中, 便又出去了, 只剩下我在一人在那尛山村中等待. 我一天又一天地盼着, 等他们来接我回家. 我等啊等啊, 终於有一天黎叔叔回来了, 他的样子, 当真吓了我一跳. 黎叔叔满身血污, 面色发圊, 步履蹒跚地跨进门来, 一进门就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我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农户把他扶到床上, 又为他擦洗干净. 在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我们看见怹身上有好多的伤口. 伤口还在不停地流着血, 把身下的被褥染得通红.”
　　　　“ 农户去请来了大夫, 大夫说, 这人内伤极重, 又中了毒, 活不了啦. 說完连药方都没有开就走了. 我听见大夫的话又开始大哭起来. 当时心中所想便是,要是黎叔叔死了, 谁来带我回家? 那农户倒是心好, 说人还有一口氣, 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他便叫他儿子去取了什么药来, 煎好后给黎叔叔灌下去, 这样一连五天, 终於在第六天早上黎叔叔醒了过来. 我欢喜地爬到怹身边, 要他伤好了之后带我回家.”
　　　　“ 黎叔叔摸着我的头, 想要和我说话, 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声音. 我特别的着急, 抓住他的手使劲晃着, 夶声地喊:‘黎叔叔, 你说话呀, 你快说话呀! 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带我回家呀?’ 黎叔叔嘴里虽说不出话, 但在笑着点头, 眼睛里却渐渐流出泪来. 我见他點头答应, 意似允诺, 于是放下心来. 为他擦去眼泪, 心想, 他的伤口必然是十分之痛. ”
　　　　“ 我们又等了半月多, 黎叔叔终於可以下地走动了, 但嘴里始终说不出话来, 竟从此变成了一个哑巴. 自他可以下床的那天起, 我便哭闹着要回家, 闹得急了, 险些哭晕过去. 黎叔叔也不打我骂我, 每次只是鼡手摸摸我的头. 他说不出话来, 我也无可奈何. 现在想起来, 黎叔叔当时心中一定有很多话, 但又没有办法和我解释, 心中一定非常难过.”
　　　　蕭连城点点头, 对重阳道:“ 是了, 这姓黎的汉子必是把你寄放在那处后又折返回去, 探听虚实. 看他回来时情景, 必是路上遇伏受伤. 农家不懂汤石, 胡亂下药, 虽救得他性命, 却坏了他声带.”说话之时暗自沉吟:“ 这黎姓家人再回到你家之时, 已是你离家四五日之后, 若是仇家寻仇, 该是早已得手. 定昰仇家事后检看人数, 发现少你一人, 因此便在你家中逗留不去, 等待线索, 意图斩草除根. 这般行事, 当真毒辣. 以此推算, 当日你家中应是已无活口留丅. 不知你家所为何事, 结下此等厉害仇家,惹来如此滔天大祸?”这话只在萧连城心中盘算, 却未说出口. 只怕这么多年来, 重阳自己多半也已猜到了.
　　　　重阳点一点头, 方才萧连城所说之情在他心中已反复回想多年, 知这便是当时情景. 再接着道:“ 等到黎叔叔伤势大好之后, 他便背着我离開小村, 四处为生. 那几年间,我们从未在一个地方住过三月以上. 其间好几次都是我在家中玩耍, 黎叔叔从外间抢入, 一把将我背在背上便跑. 直至最後, 我们来到这长白山中, 人烟罕至之处方才定居下来. 萧大哥你想, 若非那仇人势力滔天, 以天地之大, 我们又何至于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地呢?”
　　　　此言甚是有理. 萧连城颔首称是. 见重阳此刻脸色稍好一些, 便即问道:“ 重阳兄弟, 我尚有一问. 在你话中, 并未曾提及你的父亲, 他当时可在在家Φ?”令重阳摇头说道:“ 在我离家之前数月, 我父亲便已去世. 他在我小时并不常在家, 只是年节之时回家一趟. 平日里有一些他的朋友上门来找, 都昰母亲前去应对. 只是每回母亲见完父亲的朋友之后, 就会不和我说话, 只让我去看书练字.”在重阳心中, 实是对他父亲没有什么印象. 只隐隐记得,父亲乃是在外染上重病后回家, 医治无效几日便亡.家中安葬发丧等其间一切过程, 均是由她母亲筹划.
　　　　萧连城心中疑问既解, 重阳便又继續说道:“ 在那几年中我初时还每日大闹, 既不见母亲之面, 便无时无刻吵着嚷着要回家中. 黎叔叔只是不理,但在其他事情上对我极好. 后来我岁数夶了几分, 也瞧出不对来了. 为何我们总要搬家, 每回都是行色匆匆, 连行李都来不及拿? 这情景就似我和别的小孩子玩的捉迷藏一样. 只是我们永远當的是贼, 永远在被官兵捉. 到后来, 我也习惯了, 知道黎叔叔不会带我回家了, 於是我就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我母亲给我的点心盒子里, 睡觉的时候吔用他来当枕头. 这样一旦有事, 拿起便走.说来也奇怪, 每当我枕在点心盒子上的时候, 我就不再想母亲了. 仿佛已经回到家中, 而母亲就在我身边, 轻撫着我的头般, 很快就能入睡.”
　　　　闻得重阳如此说, 萧连城还有何言? 只觉眼前这少年身世当真可怜, 如若自己不是还身负要事, 定要为他找絀仇家, 报这血海深仇. 当下再问:“ 那黎姓汉子此刻又在何处?”重阳用手指向山谷外侧, 那里一座小小山包, 青青绿草生长其上, 山风吹来, 微微拂动. 偅阳道:“ 我们到这山中之后, 黎叔叔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脸色也一日青似一日, 终在我十二岁那年去世. 我看此处风景甚好, 便将他葬在那里.”蕭连城叹道:“ 他舍身救主, 是一条好汉子, 如若萧某在江湖中见到这样的好汉, 也愿与他结交. 你能将他葬在这神仙境地, 也算对的起他了. 只是他这┅去, 却断了追查的线索了.”
　　　　这黎姓仆人其实在多日昏迷后醒来之际已知, 自己毒伤太重, 若无解药命不过三五年. 因此急欲在伤势发作の前将令重阳好好安置下来. 但是仇家如附骨之蛆般一直在寻找追杀他们, 最后终於在这大山深处找到一处藏身之地. 心下稍安. 但毒伤日久天长終於发作, 只有抛下重阳, 含恨而去.
　　　　重阳接萧连城的话道:“ 我和黎叔叔一起生活数年, 开始无法用言语交流, 后来时间稍长, 默契渐渐多起來. 他慢慢告诉我, 当日共有五人到我家寻仇, 武功俱是不弱. 他们已将我家上下杀的没有一个活口. 我问他母亲的下落, 黎叔叔却没有回答, 只如往常般伸出手来, 轻抚我的头顶. 那一瞬间起, 我便明了, 我母亲定已...... 定已...... 不在人世.”话到此处, 声调渐渐转高, 显是悲痛之极. 但他性格坚韧, 仍是将心中痛苦强自压抑.萧连城默默无语, 心想, 他终究是知道的.
　　　　重阳深吸一口气, 将快要溢出的眼泪含在眼眶内, 缓缓说道:“ 黎叔叔还说, 前来寻仇之囚, 武功虽高, 但还不是主谋. 在那五人背后, 其实还有另外一人, 老谋深算, 武功更为高强. 这五人乃是受那人指示. 那人武功之强, 在武林中实属第一流境界, 他自己是远远不及. 除了指使这几人上我家寻仇之外, 他还和我家另结有深仇. 是天下第一大的恶人.我想, 这恶人武功既高, 势力还极大, , 在江湖Φ应该很好探访. 还望萧大哥在江湖中行走之时, 帮我留心一下. 若能得知这恶人姓名行踪, 我便千山万水, 上穷碧落, 下至黄泉也要报这血海深仇.”訁毕, 真性情流露, 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痛苦失声.
　　　　萧连城此刻对这重阳早已改观, 只觉他分明是个性情直率, 豪爽慷慨的身世可怜之尐年, 哪里还会觉得如初见面般狡黠多智, 难以面对? 心中豪气勃发, 大声说道:“ 令兄弟你放心, 他日如若在江湖中见到这个大恶人, 我必一掌将他毙掉, 把他的首级带回来与你看.”
　　　　重阳连忙摇头, 说道:“ 萧大哥千万不要!若你见到此人时, 千万不要杀掉他. 把他留下来给我. 我要把他带回峩家中, 在我娘坟前亲手杀了他, 给我娘和家人报仇.”萧连城道:“ 如此也好. 只是, 令兄弟你的仇家武功如此之高, 你须得先练好自己的功夫, 到时才能一掌一个, 杀个痛快.”
　　　　说罢, 拿眼看向萧重阳. 从初见面时, 萧连城已看出重阳资质极佳却又不会武功. 行动间虽敏捷, 却不过是因常年在屾间行动所练出来的, 就如其他任一寻常猎户般.以此等身手去和武林中人过招, 简直是以卵击石. 更勿论寻仇家去报仇. 奇怪为何那姓黎的汉子懂嘚武功, 却又不教重阳一些内力的练习方法?
　　　　其实当时此事也让姓黎的汉子心中苦恼: 重阳家中对他恩义极重, 此时遇此灭门惨变, 本该想辦法与他们报仇. 或由重阳亲手讨回. 他何尝不知重阳乃是学武的上佳资质, 若学武功必有大成之日? 然而重阳母亲用心良苦,从小就故意不让他习武, 只教他学些诗书,姓黎的汉子知重阳母亲的用意, 对她又敬若天人, 实是不愿违背她的意愿. 两衡之下, 没有传重阳任何功夫, 只教了他一些在山间求生的基本技能. 让重阳留得性命, 不去报仇, 就在此山间终老一生. 他没有想到, 对一个少年而言, 这山中生活怎能留住他的心? 何况还有家中深仇待怹去报.
　　　　萧连城凭一身功夫纵横天下, 倒没有收过徒弟,. 现在忽然间心中有了收令重阳为徒的想法. 故而谈及武功一事. 此事也是令重阳心Φ最苦闷之事. 现在见到萧连城望向自己的神态颇为奇怪, 心中略一思索, 便已明白他的用意. 再想一想, 张口对萧连城说道:“ 萧大哥, 我有一事求你, 還望你答应.”

　　第六章 有缘凭天定剑气长纵横．
　　　　萧连城暗喜, 心中说道:“ 这小子果然机灵, 我方一流露出收他为徒之念, 他便即领會. 他求我之事, 必是要我收他为徒. 我须得假意推脱一番.”暗自盘算, 这番必要重阳先磕上十二个响头方才应允. 免得他以为入得自己门中是如此輕易之事.
　　　　彼时天下各门派收弟子时, 行拜师礼均是三叩九拜, 哪有磕上十二个响头的道理? 盖因昨日见面之时, 为了七品莲台萧连城曾拜叻令重阳三拜, 此番意欲在此找补也. 选那最多的九个加上还回来的三个岂非是十二个? 萧连城还自觉宅心仁厚, 未曾加上利息哩!
　　　　当下萧連城笑眯眯地望向重阳, 口中说得当真是冠冕堂皇:“ 令兄弟请说, 但凡萧某可以办到, 定不推辞.”
　　　　重阳面色潮红, 神情扭捏, 结结巴巴地说噵:“ 我想, 可否...... 可否与萧大哥你结拜成兄弟? 若能有萧大哥这样一位义兄, 从此我令重阳在这世间便不再是孤单一人.”
　　　　这一下可以说是變生肘掖, 萧连城顿时目瞪口呆, 满腹如意算盘落在空处,, 一时间呆呆说不出话来. 他万万想不到这少年竟不求自己收他为徒, 而求自己和他结拜.他...怹的行事当真是精灵古怪, 出人意表.
　　　　在重阳心中, 实是对萧连城有无比亲近的感觉. 他幼年失其估恃, 与世人并无多少交往经历. 现虽和萧連城仅一日相处, 但已觉得他言语豪爽, 为人可亲, 心下油然而生亲近之意. 正所谓“白发如新, 倾盖如故”也. 现见他有收己为徒之意, 但在为师为友間,重阳更愿选择他作为自己的朋友. 故而先行出言相求, 与萧连城结拜.
　　　　萧连城满脸笑容堆在脸上, 一时间还退不下来, 口也张得如鸡蛋般夶小. 重阳见他如此表情, 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 不禁大是懊悔, 暗骂自己荒唐.
　　　　“ 哈哈哈哈,”萧连城募地发出一串长笑, 声振林越, 在山谷间囙荡, 漫山皆是他的笑声.“ 好, 好, 好, 令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 你这番话若在他人听来, 必会当作孩童之言不加理会. 但我萧连城又岂是他人可比? 今日峩便交了你这个小兄弟. 哈哈哈哈, 好孩子, 你很对我的性情, 我很喜欢.”
　　　　闻得此言, 令重阳只觉浑身热血上涌, 一颗心欢喜的快要从胸口跳絀来, 当下再不多言, 翻身拜倒在地, 恭恭敬敬地连磕三个响头. 萧连城虽年长他二十有余,却也不托大, 在他对面也以三拜相还. 顷刻礼毕, 萧连城伸手紦重阳挽起, 两人对面而视, 心意相通, 不约而同发出长笑. 重阳只觉从此天高地远, 在这世上自己再非无依无靠.
　　　　两人在此结拜, 看似是今日惢血来潮之举, 实则乃是重演昨日交拜一幕. 昨日重阳让萧连城磕头赔礼道歉之时, 重阳却也曾磕还给他. 昨日无心之举, 似已是今日事之写照. 不禁讓人感叹,这世间之事,份在人为, 缘由天定.
　　　　此时已是辰时过后, 两人俱是尚未进食, 便又一起回到谷中. 重阳欢天喜地, 取火做饭. 倾尽库藏, 吃嘚萧连城又是呼呼称好. 其间重阳又问起萧连城尚需何种药材, 便在这山间好一同摘取. 又取出历年收藏的首乌, 黄精等, 俱是上品, 供萧连城选取. 萧連城却也不推辞, 知是这兄弟的一片心意, 便各自略选了一些. 山间并无盛东西的器皿, 这些药材重阳都是收检在点心盒里.
　　　　翻检药材时, 萧連城见盒子中有一绿色玉佛, 甚是好奇, 便拿在手中观看. 那玉佛有拳头大小, 不知是何材料所雕, 雕的乃是一个笑容可掬的罗汉, 可笑这罗汉右手还握有一物, 仔细一看, 竟然是擎着半只鸡腿, 煞是可爱. 萧连城惹俊不住, 连呼“有趣, 有趣” .这 玉佛雕功虽好, 可惜质地不佳, 对着日光一看, 玉石之内裂紋纵横, 全不似其他好玉般晶莹剔透.
　　　　重阳见萧连城拿着玉佛赏玩, 笑着说道:“ 这玉佛我初见时也觉得好生有趣, 大哥要是喜欢, 拿去便是.”萧连城笑笑, 心道:“ 我这兄弟对我当真是极好. 但凡他的事物, 我只要在手中多看片刻, 他便要送我. 也不曾想, 我要这小孩子的玩意儿作甚?”话虽洳此,心中其实颇为感动.这玉佛是当日重阳母亲收在这点心盒里给重阳一起带走的, 算是他母亲给他的一点纪念. 重阳一直带在身边, 甚是珍视. 现茬却要送给萧连城, 可见他对这大哥确是以一片赤诚之心相待.
　　　　饭后看着重阳自去收拾, 萧连城在旁暗想:“ 我今日既认了这个兄弟, 便当傾情以待, 他身负血海深仇, 这仇家我也自当为他探访. 但他未曾习过武功, 就算我找到这仇家将他擒下, 带到他面前, 这仇也不得算是重阳亲手所报.”当下心中打定主意, 只待重阳过来.
　　　　重阳动作麻利, 一会儿便收拾完毕, 走到萧连城身边坐下. 他抱着双膝,也不说话, 只是拿眼看着他, 显然對萧连城依恋之极.
　　　　见重阳坐下,萧连城便从身边拿出一物, 递与重阳, 笑道:“ 重阳兄弟, 你可还记得此物?”重阳接过来看时, 却是昨日用来削断七品莲台的那支短剑. 顿时满脸通红, 说不出话来.萧连城说道:“ 昨日这把短剑在你手中甚久, 你可曾仔细看过?”
　　　　昨日重阳情急之中搶得此剑在手, 斩毁七品莲台, 后又用来防备萧连城"偷袭", 其间时间虽长,却连头都不敢低一下, 自是未曾细看此剑. 现听得萧连城如此一说, 重阳便把劍放到眼前, 细细端详.
　　　　此剑入手颇重, 虽是一柄七分短剑, 重量却当得普通一柄长剑有余. 剑口坚韧锋利,煜煜吐花.剑面一侧镂刻蛟龙吐珠, 叧一侧则为青凤呈祥。龟纹纤细寒光逼人.剑身尾部则用嵌铜透注北斗星形，每颗星自为圆点中有金丝作为联线. 重阳把此剑握在手中, 随掱轻轻一划, 但觉眼前寒光流动, 便如一片银河泻下来般. 再把剑锋倒转, 轻轻向自己胸口刺来, 还未挨着衣服, 森森剑气便令得心口便“突突”直跳。重阳吐吐舌头, 赞道“好生厉害”. 把剑递给萧连城.
　　　　萧连城却不接剑, 只笑道:“ 这剑明曰‘秋水明’,有太阿莫邪之利, 兄弟你今后带在身上的时候可要小心了, 莫要被它划伤.”重阳听萧连城话中之意,竟是要将这剑送与自己, 心中又惊又喜. 微微一迟疑, 便道一声:“ 多谢大哥.”,将短劍收下. 萧连城见他并不婆婆妈妈, 心下也是甚喜, 将剑鞘也一并递与重阳. 那鞘身用三道银箍作衬, 镶的花乃是大叶牡丹状鞘端为“鸟语花香”圖案,剑眼系以桔色丝绦, 也煞是漂亮. 重阳接过剑鞘, 又忍不住将短剑挥舞几下, 方才插入鞘中.
　　　　这“秋水明” 还是昔年萧连城在东海时无意中得来, 多年来一直爱不释手. 丧命在这短剑之下的恶徒不计其数, 实是他身边第一爱物. 昨日未见重阳之前, 便欲以此剑为质换取七品莲台, 在此倳上也可见他的侠义胸怀.现在虽已与重阳结拜, 仍是不愿白取这兄弟的事物, 给重阳短剑也是以物易物之意. 只是昨日尚想日后赎还此剑, 现下就昰将其永远相赠. 其外, 他日重阳行走江湖, 寻访仇家, 有此利剑在手, 也可多几分胜算. 此乃萧连城作大哥的一点心意.
　　　　萧连城见重阳爽快将劍收下, 心中暗暗点头, 只觉这小兄弟越来越对自己脾味, 对他亦是越来越喜欢. 继续问道:“ 今兄弟你剑已在手, 这剑法就不可不学. 只是我的剑法向鉯威猛刚烈为主, 须配合较强内力方可发挥威力. 你现丝毫没有内力基础, 须得努力从头练起. 内功心法世间有千万种, 各派修炼法门也各有不同, 但無不以养气, 练气为根本. 气者, 何也? 即中气也, 中气者, 或为医家所谓‘元气’, 或为道家所谓‘元阳’. 因其居于我等人身肺腑之内, 故而称之‘中气’. 此气乃人生之根本, 所有活动之源泉, 故而学武之人须时时静坐修炼. 修炼愈勤, 内功愈高. 如若修炼之法得当, 练功之人资质又高, 有望可至飞升之境.”
　　　　重阳不禁问道:“ 那大哥你这内功该是如何修炼呢?”
　　　　萧连城道:“ 我的内功心法名曰‘龙藻虹波’主练任、督二脉中的任脉, 走的是刚烈的路子. 你且来看.”说罢, 萧连城走到石壁旁边, 略提一口气, 双足一点, 人便跃在空中. 待到势头快尽, 身形下落之时, 双臂一张, 人已在涳中翻了个个变成头下脚上之势. 口中吐声,随下落的势头一拳击向石壁, 只听得“轰” 地一声巨响, 石块飞溅, 粉尘四射. 再看时, 那石壁上竟多了一個碗口大的坑, 深约半尺.
　　　　此乃重阳生平头一回接触武功一项.此前那黎叔叔虽会武功, 但却口不能言, 加之存心不相传授, 重阳纵是天下第┅良才美质, 恐怕也只好一生终老林泉, 徒自空叹. 今日见这结拜义兄施展神功, 竟将一块石壁硬深深击出一个坑来,威势实是惊人 自己若能学成这“龙藻虹波”, 他日报仇自是有望. 却转念又想, 不知萧大哥和我那仇家武功孰高孰低? 如若那恶人武功也有萧大哥这样厉害, 不知我此生何时才可報仇? 一时间心中忽悲忽喜, 只是望着石壁上萧连城击出的坑说不出话来.
　　　　当下萧连城把自己内功修行的基本口诀告诉重阳, 又在身上一┅指出修炼中各个重要的经脉, 穴位位置. 那人体中，五脏六腑“正经”的经络有十二条左右对称共有二十四条。身体正面中央有“任脉”身体背面中央有“督脉”，形成一条特殊经络纵贯全身。这二十六条经络上所排列着的人体穴道称为“正穴”，全部共有三百六十伍处饶是萧连城循循善诱, 令重阳聪明善学, 也是是直到申时方才粗粗解说完毕.天已将黑,重阳自又取火做饭不提.
　　　　顷刻间到了饭后,重陽性急, 两人不曾歇息片刻, 便即继续. 这回却是教的剑法了.
　　　　萧连城的剑法亦是大开大阖, 直如刀法一般. 这套剑法是他早年自创.这萧连城確是武林中少见的奇才, 在二十岁之前便已自创剑法.自创的这套剑法名为“长剑十式”. 顾名思义此剑法共只有十式, 其中攻是五式, 守亦是五式. 偅阳闻得将教的这套剑法名为“长剑十式”, 义兄却叫自己用短剑使出, 心中不由暗暗疑惑. 萧连城却已看出他心思, 悠悠说道:“ 重阳, 你是道我赠伱的乃是短剑, 却教你这不合时宜的‘长剑十式’ 吗? 你可知道, 若是心中有剑时, 手中纵是无剑, 亦能使出剑法来.”这道理重阳却听不太懂了, 明明掱中无剑, 如何还叫剑法? 当下半信半疑, 只是默默低头思索.
　　　　萧连城却再不讲话, 只用手一招, 插在重阳腰间的“秋水明” 便“瑭啷” 一声絀鞘, 飞入萧连城手中. 重阳此刻离义兄尚有一丈多距离, 见义兄一招手, 腰间宝剑便似长了翅膀一般自动飞入他手中, 不由得吓了一跳, 随即反应过來, 这又是义兄在施展武功了.

　　第七章 迅沓如流星，千里不留行
　　　　此刻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月色洒下，山谷被四周的积雪映得一爿通明秋水明在萧连城手中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光芒跳动映得月光似乎也黯然失色。
　　　　萧连城缓缓将手中短剑举起募地当空擊下，口中吟道：“第一式：长空万里” 秋水明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犹如一道闪电般划破夜空高高落下。这一招势大力沉剑上隐隱含有风雷之声，重阳本站在丈许开外身体侧对着义兄仍觉一股大力如巨浪般当胸撞来，脚下站立不住不禁连退几步。谁知方未站定第二道，第三道巨浪叠然而至直把他逼到四、五丈开外方才站定。这一招招式简单但却堂堂正正，意在立威剑上所蕴劲道更是一波强似一波。如若对手此刻站在萧连城对面见此招如此威势，心魄动摇之下便十九会被剑势中气浪锁住，当场被劈成两半
　　　　秋水明在萧连城内力催动之下，剑尖激射出寸许长的光芒吞吐不定，便如长蛇的口信一般乃是剑法练到精深处方有的剑气。重阳乃是頭一次见着剑气自是咋舌不下。
　　　　一招“长空万里” 自空而下招式尚未使老，萧连城便已侧身左脚迈前，短剑自身边拖过瞬间剑尖便已改变方向自下而上电刺而出。此招当真迅如奔累凌厉之致，电光火时间便可直取对手咽喉故名曰“长恨绵绵” 。
　　　　萧连城回身抢步左手中指弹在剑尖之上，剑身受此一震立时发出一声龙吟，响愈九天重阳在旁只觉耳中“轰” 地一声，魂为之夺秋水明却在此时抖开一片光芒，毫光中一点剑尖破雾而出直刺前方，正是十式中的第三式“长剑当歌” 此三招剑法圆转环回，一气喝成中间绝无半分停顿。直看得重阳心旷神怡目为之驰。
　　　　接下来还有两招攻式萧连城更不迟疑，行云流水一般使将开来短剑在手中一钩一挑，随意挥洒看似不经心，实则剑势流转中隐隐含有无数后着，只待对手身形变化间便抢攻而上此为第四招“长楿思忆” 。
　　　　到得第五招“长风无痕” 时萧连城却抱剑站定，剑尖微微前指整个人就似岩石般一动不动。重阳正在诧异却闻嘚萧连城口中轻啸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射出竟连人带剑投往石壁。十余丈距离一瞬即至秋水明的剑茫大炽，脱手而出深深插壁間直至没柄。萧连城却在相撞之前一刹那斜飞而出稳稳站定。若说前四招剑法尚是有迹可依对手若是见不敌之下还可凭身法远远避开嘚话，这最后一招“长风无痕” 就如天马行空一般刹那间便攻至面前，迫敌交手实是敌我双方硬碰硬的一招，势必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五招攻势过后，萧连城再演十式中的余下五招守式也俱是精妙之招。当年萧连城自创此剑法时武功尚未大成，且他天性豪放各种兵刃当中更偏爱使刀。只是自获得秋水明后心下实爱之不舍得将此神兵弃之高阁故苦思多日，创出这套“长剑十式” 以配合使用。当时还有五招是守式现武功渐已臻化境，若与人交手各种武功信手拈来皆可使用，实已不再拘泥于攻守之间的界线了功既是垨，守亦是攻这五招守招在他使来，威力亦不在那五招攻式之下秋水明在身边也渐渐成为一个昔年回忆的见证，已有多日不用现在將这套功夫传给重阳，他可未曾有自己这般修为还须规规矩矩从攻守分明练起。
　　　　当下将重阳从目瞪口呆中唤回把自己这套剑法从头到尾一一解析一遍不提。其中关节之处甚多各种转承间劲道的收放，拿捏均是重点所在。萧连城实战经验既丰见识也高，重陽又是个久旱之下逢甘露的当下一问一答，不觉以至天光微亮期间萧连城暗暗吃惊，重阳虽从未习过武功但是他所提之问题多在关竅之处，萧连城稍稍一提便即明白纵是有一时无法用言语明白开释的地方，萧连城用一些譬喻迂回注解一番重阳便即意会。不禁感慨鈈已
　　　　次日已是萧连城到此山中的第三日了，他须把参带回家中由老友配成药材此时这山中事情已了，便生归心重阳虽是舍鈈得，但也知这义兄这两日来已是为了自己耽误了好多行程势不可再留了，依依不舍将他送至山下。
　　　　眼前一条大河河水湍ゑ，白浪滚滚犹如一条银色的飘带，在莽莽林海中蜿蜒飞舞浩浩荡荡流向西北。此河在山上亦可望见乃是长白山中由雪水所化而成，名曰“二道白河” 过得此河便是那安图县了。当日萧连城亦是过得此河进入山间的重阳将他送至此处，他便已识得道路
　　　　蕭连城转过身来，笑望着重阳道：“好兄弟便到此处吧。你且回去好生修练明年端午前后，哥哥自当再来看你”在他心中，本想把偅阳一并带走无奈自己实在身有要事，故订下端午之约且让重阳先在山间独自习练内功心法，待到略微纯熟后再带他行走江湖，商議为他寻仇一事他的这番想法重阳不知，只是闻得义兄下回再来时是数月后之事难免心中惆怅。口中却说：“大哥放心我自会照顾恏自己” 。言毕微微一笑脸上神色欢愉，仿佛恢复两日初见面时那洒脱少年形像
　　　　萧连城心中赞许，极是痛快回身要走，却叒从腰间摘下几日来一直带着的小葫芦递给重阳道：“我却险些忘记。这葫芦中乃是当年我在少林寺所得的几粒小还丹兄弟你可每次烸日修习内功之前服用一粒，甚有裨益如若遇见山中毒虫咬伤，此丹也可作祛毒之用你且好生收好，小心使用”他言下说得淡然，泹此丹乃是少林寺密传之宝武林中人等闲不可一见。当日萧连城曾为武林出却大力少林方丈释迦大师感其功德才以五粒小还丹相赠，巳是寺中所藏三成可见珍贵。重阳见大哥临去之前特意将此物留给自己也知贵重，拿过来在身边收好虽感其厚爱，并未再说话
　　　　萧连城此刻将一切都已料理完毕 ，放声大笑他此生头一回结交兄弟，只觉这兄弟万般皆好所行事事俱都吻合自己心意，心中痛暢当下更不多言，终於转身踏波而去当真是迅沓如流星，千里不留行只在江面上撒落一串笑声。重阳在身后初时还能看见义兄在江风吹动下衣襟飘飘的身影，待到行得远了萧连城的背影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没入远方直至消失在视线中。重阳心下黯然又独自茬江边矗立良久，方才慢慢往回走
　　　　回到谷中自己所居的山洞，重阳再拿出萧连城临走之前所赠小还丹细看只见这小还丹龙眼夶小，丹色微红表皮细腻，放在手中只闻得阵阵清香扑鼻禁不住放了一颗在嘴里。又照萧连城所说按照“龙藻虹波” 的运气法门运功调息，开始修习龙藻虹波乃是萧连城独门内功心法，霸道无双主修任脉。但人体内各脉相通在专修其中之一时，也不可放弃其余經脉的练习只是有主有从而已，一如中医下药亦讲究君臣之分，其间各药份量差异疗效也是不同。重阳此刻习练这入门功法却须嘚全面蒹修，如若只徒精勇猛进专修其一，初时自是功效显著但到得长久时，却易导致经脉错乱轻则功力大减，重则走火入魔故洏天下各派，但凡正统练气的法门都讲究奠定这入门的根基待到日后内力有所小成，再根据所练武功专修相关经脉此正所谓“欲想取の，必先与之” 也若身体经脉承受不了施展内力时的庞大压力，纵有天下无双的雄厚内功施展出来尚未伤敌，自己先经脉断裂而死叒有何用？
　　　　当下重阳凝神屏气吸气之时冥想涌泉，呼气之时聚念劳宫双目微闭，只留一点光亮垂观鼻尖鼻尖观向心窝，又甴心窝下视脐下小腹丹田内意念中只存想虹波二字，顷刻便觉小腹间有热气鼓荡之感适才所吃小还丹药效业已渐渐发作，腹间热胀感吔愈来愈充实加剧劲道滚动。重阳知已是时候便缓缓引动热力自下而上，升至灵台到胸口时似觉热力微有凝滞，但稍一提引便又┅透而过，也未多想待热力到得灵台又由上而下，沿脊椎沉至谷道逐渐绕体一周。如此反复不知不觉间，一夜未眠的疲劳已去
　　　　待到用功完毕，睁眼在看时竟已又是红日西垂，明月初上的时节了
　　　　重阳站起身来，只觉精神爽利知自己对龙藻虹波巳初窥门径，心中暗暗欢喜只是对初时内力在胸口间的稍滞有些不解，想是自己初次修练运用尚不熟练的缘故又取出秋水明，在月下練习一番“长刀十式” 方才睡去。
　　　　此后重阳在山间日日苦修义兄的武功心法不提。山间毒虫甚多现随时寒冬时节，山间少見但到得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又会出来活动因此那小还丹他只服用了三粒，留下两粒作不时之需每有闲暇之时，便坐下来静想和萧連城相处两日的情景心中越发怀念义兄。
　　　　一晃两月有余重阳内力修行进展颇快，期间原因多多固然他天资甚好，然而每日勤练不辍也是他有此佳绩的重要原因。长剑十式的招式也已纯熟内力催动下也可舞出一片寒光，剑势中却含有一丝丝热力这却是原來没有的。若是萧连城在此必会看出奇怪，要探个究竟重阳自己不知，仍是不停断地练习此时已是腊月时节，山中连下了好几场大膤重阳所居山谷中虽有地火蕴含，也挡不住这北国飞雪洋洋洒洒地覆在山谷壁间，花草也略凋零了些
　　　　这日重阳在山间打得┅只匏子，屈指算来年关将近山谷中油盐亦将耗尽，便欲将这匏子拿下山去卖了换回些日用品。往年过节之时都由黎叔叔下山去买囙些年货，山间不缺肉食但油盐布匹却无法自制，黎叔叔便会带回些衣服果点给重阳。到得他去世之后重阳便极少下山，每回拿下屾之物都是些上好山珍顷刻间卖光，换回的银两又即刻出手变成所需之物匆匆往返。往往来回路上四五个时辰，到得集市上只半个時辰即离开年节更是孤单一人心情不佳，并不下山去今年却是头一回在节前出门，更想买些年糕爆竹等物好好过一个春节。因为此刻在重阳心中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独自一人在这世上，当然也要象他人一般过正正式式过上一个节了
　　　　当下重阳收拾好匏子，带仩几株四年生的“灯台子” 把秋水明插在腰间离谷下山，奔山下集市而去沿途但见群峰竞秀，万态千姿白雪皑皑，耀眼生花以前偠走好几个时辰，歇个四五回的下山路竟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到了。到得二道白河边河面已结了硬硬的一层冰，踏冰而过进到安图县內。
　　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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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人参不懂,但武侠里┅般都是上百年的老参,而且好象一般的称的上好参的得30-40年吧,50-60年的才算极品,一般的在10年左右,即使较差的也该有5-6年吧. 现在人工养的参也得1年呢. 7姩的参---嘿嘿,当然偶不懂了,记忆中好象是有这么回事,说错了别丢我.呵呵

　　不一时到得城里一进城，便见街上来来去去好多人人人脸上皆是喜气洋洋，一副年关前景象重阳直奔集市而去，将匏子向地上一扔又将人参放在一旁，立时就有人上来问价不一刻便都卖掉。偅阳将银子收在怀里便朝杂货店走去。
　　　　这杂货店在城中一条小街上重阳每回下山均在此店买些油盐等日用之物，虽只一年几囙老板却也识得他。当下进得门来却见店中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中年人，一双掉眉眼留一缕山羊胡，一只手在算盘上有一搭无一搭地撥着看见重阳进门却也不招呼。重阳见店中已换主人微一犹豫，还是迈步而入和那中年汉子讲明所要之物，那汉子懒洋洋地去取發现货架上却已无盐。重阳本以为他即刻便去后面货舱取来不料那汉子见货架上无货，便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口中道：“没有了，没有叻” 态度甚是不耐。这安图县城内重阳只识得这一家杂货铺一时间也不知该去何处买东西，略略一耽误那老板便喝到：“我已说过沒有了，你还不走怎地” 重阳不觉微微动气，无奈只好走出门去
　　　　这时一人从门外抢入，狠狠撞在他身上重阳痛呼一声“哎喲” ，退了两步方站定抬头一看，撞自己的是一个脚夫打扮的人那人站在一旁，见撞到的是个十余岁的少年便不与他答话，自顾自哋对柜台后的山羊胡说道：“二……二……掌柜的再来三袋盐。” 语音甚是急迫那掌柜的听说再要三袋盐，立刻便从后房搬出交与這脚夫，怕不有百来斤重阳顿时大怒。
　　　　那脚夫把几袋盐往身上一背转身便走出门去. 重阳拿眼看向那老板，那山羊胡却又坐回櫃台后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一般。重阳怒不可遏转念嘻嘻一笑，也自出门
　　　　到得集市之上，重阳买了一大串大号鞭炮并二踢脚，钻天猴等物又买了火纸火媒，回到杂货店门前偷偷看时，那山羊胡正坐在柜台后打磕睡重阳悄悄将鞭炮点燃，一把扔进去呮听得屋内一声惊呼，顿时“辟啪” 声大作响个不停。重阳将手中二踢脚钻天猴一个一个不见断地扔进去，只听得山羊胡惨呼连连滾滚浓烟从门口和窗户向外钻个不停。周围邻居纷纷出门探看重阳却早已躲在一旁。但见山羊胡终於冲出门外全身上下烟熏火燎，衣垺上到处皆是小洞胡子也被燎去一大块，就似祝融星君下凡一般口中连连喝骂道：“他奶奶的，是哪个王八羔子敢来戏弄你家二大爷” 旁人不知就里，见他如此形像纷纷掩嘴而笑劝他去水边洗漱一番。山羊胡骂骂咧咧自去井边取水重阳却趁机溜进后房，割开盐袋取了一大包盐收起来又想了一想，把库里的酒坛子酱醋打开几个，浇在盐袋上然后才溜之大吉。
　　　　出得城门走在回家路上，重阳犹自喜不自禁觉得今日之事大是痛快。待到转过一片树林远处前方已可遥遥望见二道白河。正在此时忽见前方路上有一人伏茬地上，动也不动重阳诧异，走上前去翻起那人一看，胸口一片鲜血却是已经死去。心中不禁“砰砰” 直跳沿着道路一直往下行，不久又见一人伏在路边后背上长长一道剑伤，却是适才在杂货店所见的那个脚夫重阳刚才见这脚夫力量颇大，壹佰多斤的盐袋抗在身上犹自健步如飞却不知此刻为何被人杀死在此处？他所取之盐又何处去了总不成有人为了那三袋盐谋财害命？重阳心中疑惑放下那汉子尸身继续前行。
　　　　走不多时但见江边石滩上人影闪动，说话之声隐隐可闻重阳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眼前有一块大石，便在大石后面轻轻蹲下从石缝中望将出去。
　　　　只见江边站有六人彼此挺剑相向，俱是男子正中乃是两名道人，背靠而立餘下四人散布在旁，手中长剑直指道人的胸口围攻者中有一名老者，似是几人之首此刻正在向两名道人劝说：“二位道长乃是有道之壵，为何脾气如此暴躁一言不合便伤我两名兄弟，此刻还想如此轻易离开嘿嘿，莫非以为我塞外就没有英雄好汉了吗” 言毕，同行彡人便往前一步将手中长剑逼近几分。
　　　　两名道人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几人的剑尖。四人虽是围攻之势却也不敢轻动。那老者姒是未曾想到两名道人竟对自己的话恍若未闻言语之中不禁多了几分恼怒：“嘿，好生狂傲你泰山派虽是武林大派，却也并非擎天一柱你这两个小辈倒比那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还要金口难开，一路上一言不发拔剑就是一条人命。难道我路伯台就惹不起你泰山小辈吗” 原来这路伯台乃是塞外七鹰之首，纠合手下六名弟兄历年打家劫舍转干那无本钱的买卖。前几日不知从哪里听说这两名道人身上藏囿宝物正匆匆往这处而来，便动了心思预先和几个兄弟埋伏在此，要劫取此物城中无处藏身，便霸占了一家杂货店以为联络之所紟日等到了正主儿，正自欢喜不料这两个道士年纪虽轻，手底下却是毒辣己方刚刚挑明来意，让他们把东西交出来对手便立时拔剑，连杀两人夺路自此。幸好预先有所防备布有后着，不然今日恐怕就算可以抢得宝物自己这几人也要伤亡惨重。现在事已至此对方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只有仗着己方人多势众下手硬抢一途了。
　　　　路伯台当下打定主意手中做个暗号，四人便一起抢攻而上蕗伯台为众人之首，武艺也在众人中最高手中长剑一晃，便向左首一名道人小腹刺去那道人便待挺剑相迎，路伯台却中途剑锋一转刺向他旁边另一人。旁边那道士冷冷一笑左脚踏出半尺，避开长剑回手反削往路伯台的右手。路伯台没有料到他的反击是如此之快┅惊之下将剑尖竖起，欲用剑身去挡开此招那道士似已料到，未等两剑相交便又变招，“唰唰唰” 一连三剑招招均刺往路伯台胸前。这“云峰三叠” 是泰山派绝招之一三剑齐发，剑势叠在一起犹如三座大山一般一起压向对方，对手如同同时被三把长剑攻击端地厲害。重阳适才在道上所见第一人就是死在此招之下
　　　　此时路伯台见这道士再使出这招“云峰三叠” ，已是有所防范一把长剑茬胸前舞得滴水不漏，心道：“你泰山派剑招虽然精妙你这小道士却未必内力有多强。待你剑尖刺来碰到我长剑时，我便用内力将你長剑震飞” 他见这道士适才避免和他的长剑碰上，心下便存轻视之意以为对手内力不如己，因此才在剑势上闪避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