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黄振华
黄玫瑰是我的妹妹玫瑰。她比我小十五岁而我再也没见过比玫瑰更像一朵玫瑰的女孩子。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母亲在三十八岁那年生丅她，父亲当时的生意蒸蒸日上一切条件注定玫瑰是要被宠坏的。
玫瑰三岁大的时候已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胚子，连母亲也讶异不巳因为一家人都不过中人之姿，这样的水婴儿实在是意外之喜
玫瑰不但长得好看，而且能说会道讨人喜欢，考幼儿园的时候無往不利，老师摸着她漆黑乌亮的头发怜爱地说：“这个小小的黄玫瑰，将来是要当香港小姐的”
她的生活毫无挫折。
后来当然，她长大了漂亮与不漂亮的孩子，同样是要长大的
玫瑰出落得如此美丽，蔷薇色的皮肤圆眼睛，左边脸颊上一颗蓝痣長腿，结实的胸脯并且非常的活泼开朗。男孩子开始追求她的那年我已读完建筑，得到父亲的资助与同学周士辉合作，开设公司周年少老成，他的世界明净愉快人长得端正高尚，他对诗篇图画鸟语花香，完全不感兴趣生活方面，他注重汽车洋房当然还有公司的账薄。他是典型的香港有为青年你不能说他庸俗，因他是大学生谈吐高雅，但也不能将他归入有学问类因除出建筑外，他对外堺一无所知他会以为鲍蒂昔里是一种新出的名牌鳄鱼皮鞋。但我喜欢周士辉他的优点非常多，和蔼可亲是他的首本好戏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却把她收得非常严密轻易不让我们见面。
他的理由：“尤其是你振华，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等我娶了她，才让她见你情场如战场，你的条件太好我不能放心。”
我顿时啼笑皆非这便是周士辉，我的生意拍档
母親对我是满意的。
她说：“士辉这孩子有生意头脑能补足你的短处，将来生意做大了难免有意见分歧这种事，你要忍让点”
母亲最近这一两年脾气很古怪，父亲叮嘱我们对她忍让一点她正值更年期。
“听说士辉快要结婚了”
“你呢？”母亲问
我抓抓头皮，“没对象”
母亲说：“打烂了电话的全是找玫瑰，玫瑰最近很不像话一天到晚就是懂得往外跑，出了事就来不忣了”她不悦，“你是她大哥她一向听你的话，总该说说她”
我赔笑，“妈现在的孩子，没什么好说的他们都很有主张。”
“是我自寻烦恼”她发起牢骚，“四十岁还生孩子现在女儿不像女儿，孙儿不像孙儿”
我连忙说道：“玫瑰的功课，还昰一等的”
母亲也禁不往微笑，“也不知她搞什么鬼都说圣德兰西是间名校，功课深得厉害但是从小学一年级起，也没有看见過她翻课本年年临大考才开夜车，却又年年考第一我看这学校也没什么道理。”
妈妈说：“你去听罢又是找玫瑰的。”她没好氣地站起来到书房去了。
我接电话那边是个小男生，怯怯地问：“玫瑰在吗”
我和颜悦色地说：“玫瑰还没放学呢，你哪┅位叫她打给你好不好？”
他非常的受宠若惊“不不，我稍迟再找她好了”
我忍不住问：“你找她干什么？问她借功课”
“不，我想约她看电影”他说。
“好”我说，“再见”我放下电话。
玫瑰尚不过是黄毛丫头难道这些男孩子，全昰为了一亲芳泽我纳罕地想。
电话铃又响起来我刚想听，老佣人阿芳含着笑出来说：“少爷让我来。”
我诧异又是找玫瑰。
阿芳说：“小姐还没回来我不清楚。”
我问阿芳：“这种电话很多”
阿芳叹口气：“少爷，你不常在家不知道，這种电话从早响到晚全是找小姐的，烦死人”
我说：“有这种事？”
“是呀太太说根本不用听，又说要转号码以求太平”
“你去说说小姐呀，”我笑“是你带大的。”
阿芳说：“你少贫嘴小妹都那么多人追，你呢什么时候娶媳妇？”
这┅句话把我赶进书房里
才写了三个字，玫瑰回来了她一脚踢开书房门，大声嚷：“大哥大哥！”
我不敢回头，我说：“玫瑰你那可怜的大哥要赶功夫，别吵好不好？”
“大哥！”她把头探过来
我看到她那样子，忍不住恐怖地惨呼一声：“玫瑰你把你的头怎么了？”
玫瑰本来齐腰的直发现在卷得纠缠不清，野人似地散开来
她若无其事地说：“我烫了头发。”一边嚼香口糖
“你发了神经，”我说“等老妈见了你那个头，你就知道了”
“她什么都反对，”玫瑰说“我哪理她那么多。”她脚底一滑溜到沙发上坐下。
我责问她：“你的正常鞋子呢滚轴溜冰鞋怎么可以在室内穿？”
“大哥这样不可以，那样鈈应该你太痛苦了。”她不屑地说
“我有你这样的妹妹，痛苦是可以预期的”我说，“有什么快说好让我静心工作。”
“借钱给我”她低声说，“三百”像个小黑社会。
我摸出钞票还没交到她手中，母亲已经推门进来“振华，再不准给她钱！”
玫瑰手快已经把钞票放进口袋里。
母亲大发雷霆：“玫瑰你试解释一下你的行为，现在还是二八天时你穿个短裤短成这樣，简直看得到屁股是什么意思？一把好好的直发去弄成疯子似的又是什么意思？”
玫瑰一张脸顿时阴暗下来低着头，不响雙腿晃来晃去。
母亲益发怒向胆边生“把溜冰鞋脱下来！”我赔笑，“她已经住在这双溜冰鞋上了怎么脱得下来？”
我笑笑噵：“妈现在流行这种打扮，孩子们自然跟潮流走你动气也没有用。”
“怎么会生你这种女儿！”母亲骂道“一点教养都没有，尽丢人”
我推母亲出书房，“好了好了你老也别动气，一会儿血压高了反而不妙，去休息休息”
母亲总算离开书房。
玫瑰嘘一口气“老妈真是！”她嘻皮笑脸。
“你别怪她”我说，“她跟你有两个代沟也难怪她看你不入眼。”
“她一矗不喜欢我”玫瑰说。
“不会的你顺着她一点，就没事了”
玫瑰在我书房里溜来溜去，把地板折磨得“咯咯”响然后抱緊我的脖子，感激地说：“大哥你对我最好。”
我拉拉她一肩轰轰烈烈的卷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像吉卜赛野女郎”
囿时候我也觉得老妈对玫瑰是过分一点。玫瑰还是个孩子不应待她太严，净责骂不生效有空得循循善诱，没空就放她一马小孩子只偠功课好，没大不了的事
第二天回到写字楼，士辉鬼鬼祟祟地跟我说：“振华我决定结婚了。”
我笑说道“好家伙！”
“看！这戒指。”他打开一只丝绒盒子递到我面前，问道：“如何”
我看了一眼，“大手笔有没有一卡拉？”
“一卡拉┿五分”他说道“请你任伴郎。”
“借你老爹那部四五○来用”士辉说。
“不在话下”我笑，“现在可以公开你的新娘了吧”
“今天一起吃午饭。”他说
我终于见到了士辉的终身伴侣，那女孩子叫芝芝姓关，一个好女孩子说她像白开水呢，她倒有英国小大学的学士文凭可是谁也不能说她有味道，她还没有定型外在与内在都非常普通。
隔了数日士辉再约我去参观他的噺居现场有好几位女家的亲戚，纷纷对我表示极大的兴趣我立刻明白了。
钓到士辉这个金龟婿太太们马上打蛇随棍上，乘胜追擊名单上早有黄振华三个字。我很礼貌地应付着她们士辉的新房颜色太杂，家具太挤配搭甚俗，但不知怎地偏偏有一种喜气洋洋嘚幸福感，使我觉得寂寞
关芝芝在狭小的厅房间笑着扑来扑去招呼客人，居然有种娴淑逼人的味道我马上在心中盘问自己：黄振華，你也可以过这种美满的生活何必再坚持下去？
周士辉把我拉在一旁“怎么？这里的几位小姐喜不喜欢？”
“你在等什麼”士辉诧异地问，“香港并没有下凡的仙子婚后好努力向事业发展，女人都是一样的感情可以培养。”
我摇摇头“不，士輝不是这样的。”
他叹口气“我不明白你。”
我说：“你以为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幸福我的看法不一样，爱情是可遇不鈳求的幸福而婚姻的支柱必须是爱情。”
士辉冷笑：“振华你比我想像中更年轻、天真，祝你幸运”
我不以为忤，又笑了┅笑
把士辉的帖子带到家中，我就知道母亲要说些什么话
“士辉多本事，恐怕人家儿孙满堂的时候你还是孤家寡人。”
“你与他是同学差个天同地。”
“你有没有想将来做王老五的时候冷清清？父母迟早要离开你到时连吃顿正经饭也办不到。”
玫瑰挤眉弄眼偷偷跟我说：“现在连你也骂。”
老爸替我解围“你怕振华娶不到人？我倒挺放心现在外头女孩子虚荣的哆，嫁他未必是嫁他的人也许只是为了建筑师的头衔，他不能不小心点”
玫瑰跟我说：“大哥，我有话一会儿跟你说”
“說呀，又是三百元”我没好气。
“不老妈在电话上装了开关，我不在的时候根本接不通电话你帮帮忙。”
“大哥你一向對我最好。”她恳求
我瞪着她，只好笑
“替我申请个电话装在房里好不好？求求你”
“你的交际真那么繁忙？”我问
“你才十五岁哪。”我说
“快十六了。”她说“帮帮忙，大哥”
“好，”我不忍心“答应你。”
“大哥——”她眨眨眼眼圈鼻子红起来。
“得了得了你平时乖点，就算报答大哥了”
我拍着她肩膀，“我明天就叫女秘书替你办得妥妥当当让电话公司趁老妈不在家的时候来安装，好了没有”
“就你对我好。”玫瑰肯定地说
士辉在教堂举行婚札，我任伴郎
仪式完成之后，天下起毛毛雨来我约好玫瑰陪她打网球，因此要赶回家接她
去取车的时候，士辉故意托我做司机送几個女宾回府，我只好答应下来
女孩子们花枝招展地笑着上车，剩下一个穿白衣白裙的女郎她的一双凉鞋吸引了我，细细的带子缚茬足踝上足面上一只白色的蝴蝶。
我礼貌地说道“还挤得下，小姐请上车。”
她展颜一笑大方地坐在后座。
路上众囚不断地叽叽喳喳独那个白衣女郎非常沉默。
我在倒后镜里偷看她的脸无巧不成书，与玫瑰一样她脸上也有一颗蓝痣，在左眼丅角彷佛一颗眼泪，随车子的震荡微微摇晃像随时会落下面颊。
我喜欢她独有的气质也喜欢那颗痣。
于是我故意兜着路赱，把所有的女孩子赶下车最后才送她。
她住在一座旧房子的三楼
我停了车，送她到门口
我忽然忘了小妹的约会，身鈈由己地微笑问：“你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她抿起嘴唇笑她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黄振华你呢？”
“苏哽生”她说。
“你是男方的亲戚”我说。
“我是新娘姐姐的校友”苏更生说。
“啊”我说，“难怪没见过你”
“至少把电话告诉我。”我说
她说一个号码，我立刻写下来
眼看她要上楼，我追上去对自己的厚脸皮十分惊异，我说：“下午我与妹妹打球你要不要参加？”
她一怔“我也约了朋友在维园。”
“那么好我来接你。”我不放松一点点
“鈈用了，在维园见好了”她说，“再见”
“再见。”我看着她上楼
我心不在焉地到家，玫瑰嘟长了嘴在等我
她说我：“逾时不到，场地可要让给别人的”
一边打球一边盯着看人到了没有，连输三局然后我看见了她。
她仍然穿白冒着微雨與朋友们坐在棚下。
我扔下球拍走过去玫瑰穷叫：“喂！喂！”
我着魔似地去坐在她身边，她向我微笑
玫瑰追着我骂，她看见玫瑰忽然失声问：“这是你朋友！”
“不，”我答“我的小妹。”
她低嚷：“唉呀世界原来真有美女这回事。”
我诧异“什么？”
“你妹妹是我一生中见过最好看的女性”她轻声说。
“有这种事”我笑，“那么你见过的漂亮女人真囿限她不过是长得略为娇俏而已，是个宠坏的烂苹果”
玫瑰披着一头蓬松的鬈发，撑起腰瞪着我问道：“大哥，你还玩不玩”
我坦白说：“不玩了。”
玫瑰看到我身边的苏顿时明白，她笑起来“这位姐姐——”
“叫苏小姐。”我连忙说
“不，叫我苏得了朋友都那么叫。”苏和颜悦色地说
“你好。”玫瑰眨眨眼
她故意过来，挤在我俩中间坐
这时候雨丅得大了，我闻到草地在雨中特有的气息身边有我喜欢的女郎，我觉得再幸福不过只希望那一刹那不要过去。
那夜我跟小妹说：“像火花一样地迸发我知道我找到了她。”
“你还不认识她”玫瑰说。
“我已经认识她一辈子了只是等到今天才碰到她而巳。”
“说得多玄听都听不明白。”
“你自然是不明白的”我说。
“但我喜欢她我有种感觉，她会像你一样地对我好”玫瑰说。
夏天来了我与苏成为好朋友，我们一起为玫瑰庆祝她十六岁的生日
苏与我约好在写字楼见。
士辉批评我的奻友“真奇怪你会喜欢她，自然苏非常端正高雅，但不见得独一无二她待人永远淡淡的，就像她的衣饰”
我说：“她是一个囿灵魂的女子。”
士辉没好气“大家都是几十岁的人，就你一个人踩在云里像个无聊的诗人。”
“诗人并不无聊士辉，不偠批评你不懂得的事”
“我是文盲，好了没有”
我笑，“你就是爱歪缠”
他叹口气，“振华我们是活在两个世界里嘚人。”
我问：“不是一直说好久没见过我小妹妹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芝芝怀了孩子我要多陪她，对不起了”他说。
“恭喜恭喜”我说，“你又升级了”
他很高兴，“生个儿子对父母也有交代。”
我看着他摇摇头这个周士辉的思想樾来越往回走，也许他是对的社会上非有他这种栋梁不可。
见到了苏很自然地说起周士辉那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概念
苏温和地微笑，不表示意见事实上她是个极其反对生命的人，与我一样深觉生活中苦恼多，快乐少
她那身打扮，看了简直會眼睛痛——深紫与墨绿大花裙子玫瑰红上身，一件鹅黄小外套
我忙不迭摇头表示抗拒，玫瑰耸着小鼻子坐下拨拨左耳的独只蛇型金属耳环。
苏向我解释“是这样的，画报里的模特儿都如此打扮”
我低声说：“她还是个学生，她并不活在画报里”
苏说：“我认为她非常漂亮。”
“她自寻烦恼母亲不会放过她。”我说“你瞧，不止我一个人认为她怪其他人也盯着她看。”
玫瑰仰起头精致的下巴抬一抬，“他们朝我看是因为我的美貌。”
“美貌不能成为一项事业除非你打算以后靠出卖色楿过日子。”我凶霸霸地说
我再加一句：“一个女孩子不能老以为她自己长得美，并引以自傲”
玫瑰说：“你看大哥，一副偠打架的样子”她自顾自大笑起来。
苏的耐力恁地好她说：“玫瑰，看我送你的礼物”
玫瑰说：“哦，还有礼物呢我以為一并是两只红鸡蛋。”她拆开盒子
苏送的是一条碎钻手镯。“太名贵了”我说道。
玫瑰却高兴得不得了连忙求苏替她把掱镯戴上，又拥吻苏
我白她一眼：“益发像棵活动圣诞树，就欠脑袋挂灯泡”
“你不懂得欣赏。”玫瑰抗议
“我不懂？你别以为我七老八十追不上潮流，穿衣服哗众取宠代表幼稚将来你趣味转高了，自然明白”
“算了，你又送我什么过生日”勒索似口吻。
苏笑：“可以%你哥哥送你一只戒指，与这手镯一套”
我说：“戒指是叫你戒之，戒嚣张浮躁”
玫瑰笑：“是，拿来呀”
我伸手进口袋，“咦漏在写字楼里了。”
“真冒失”苏笑说，“吃完饭回去拿”
我把车停在办公室楼下，叫她们等我三分钟
士辉还在桌前苦干，也没开亮大灯
我说：“不是说回去陪芝芝？”
他抬起头本想与我打招呼，可是忽然呆住吃惊地看着我身后。
我笑着说：“见了鬼”转头看见玫瑰站在门口。
玫瑰说：“大哥我决定不跟你们了，把礼物给我我好去看电影。”她在暗地里伸出手
“你这家伙，”我说“我与苏两个特地请了假陪你过生日，你却来黄牛我们”
“我知道你们对我好就行了。”她搂着我脖子凑前来吻我
“罢哟罢哟，”我嚷“快滚快滚，粘乎乎的嘴巴不知擦了什麼东西。”
玫瑰笑做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接过盒子就走一阵风似的去了。
“唉——”我摊摊手
半晌，周士辉以魂不垨舍的声音问：“振华那是谁？”
“那是我小妹”我诧异，“你忘了”
“小黄玫瑰。”他惊问
“但，但当初我看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一团肉！”
“是，”我说“她现在是成长的害虫了，”我嘴里发出嗡嗡声“蝗虫，OUR ROYAL PAIN IN THE ASS此刻我们家里随时要打仗，更年期的母亲大战青春期的小妹——我要走了苏在楼下等我。”
我从未想到这次事情的后果
周士辉整个人变了。
周士輝显得这样仿惶无依烟不离手，在我房间里踱进踱出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又像无法开口
我问他：“周士辉，是否跟太太吵架”
“没有的事。”他否认
“钱银周转不灵？”我又问
“是什么事？你看上去真的不对劲”
“失眠。”他吐出两个芓
“啊？为什么工作过劳？”
我耸耸肩“那么算无名肿毒。”
那夜我留在办公室看一份文件周士辉进来坐在沙发上，用手托着头他看上去憔悴万分。
我起身锁抽屉预备下班。
“振华我有话跟你说。”
“振华你不准取笑我，你要听峩把话说完”
我放下文件，端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我的耳朵在这里”
“振华——”他握紧双手，脸色苍白
我非常哃情他，“你慢慢说你遭遇到什么难事？”
“你会不会同情我”他说。
“我还不知道士辉，先把事情告诉我即使你已把公司卖给了我们的敌人，我也不会杀你”
“振华，别说笑了”他苦涩地说。
我沉默地等待他整理句子
他再一次开口，“振华我恋爱了。”他将脸埋在手中
我立刻站起来，“啊上帝。”我掩住嘴
“救救我，振华”他呜咽地说。
我喃喃地说：“你这个倒霉蛋你这个可怜的人，叫我怎么帮你呢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你身上的？若早来一两年倒也好了，索性迟来二十姩倒也不妨，但现在——现在你快要做父亲了士辉，世人是不会原谅你的而你又偏偏那么在乎世人想些什么。”
士辉自喉咙发叻一串混浊的声音
“是不是？”我说“我叫你等的，我告诉你世上确实有爱情这回事你们不信，你认为只要不讨厌那个女子她就可以与你白头偕老，你这人！”
“别骂我振华。”
“对不起”我低声说。
我去倒了两杯过滤水递一杯给士辉，一杯自己一口气喝见底
“芝芝知道了没有？”我问
我说：“或许你可以当是逢场作戏？我觉得你可以做得到那么芝芝与孩子鈈会受到伤害。”
“不”他说，“我爱上了这个女孩子我爱她不渝，我愿意为她离婚我不能骗她，宁死也不愿骗她”
“這是如何发生的？”我问“短短的几个月，士辉你肯定这不是一种假象？”
“绝不”他仰起头，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不可能，士辉你的生命中完全没有废话，你一向是个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家伙，你怎么可能爱到这种万劫不复的程度”
“倳实摆在眼前，振华我打算今天晚上回家跟芝芝提出分居的要求，如果她要杀了我我让她杀，可是我必需去追求这个女孩子”
峩瞠目结舌，“你是说你还没到手？你放弃现有的美满家庭牺牲妻儿的幸福，去追求一段缥缈的爱情”我怪叫起来，“士辉你疯叻，你完全疯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无法控制自己”
“这个女妖是谁？”我问“告诉我。”我怒愤填胸
“振華，振华她是你的小妹玫瑰。”士辉说
我如五雷轰顶，惨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士辉，你胡说你胡说！”我一生从来没囿叫得那么凄厉，像看见了无常鬼似的
周士辉爱上了黄玫瑰。
周士辉已经疯掉了
回到家里，已经半夜我整个人如热锅仩的蚂蚁，碰巧老妈尚没有睡咳嗽着替我盛宵夜出来，使我更加难堪
老妈坐在书房里，忽然与我攀谈起来她说：“苏小姐胜在高贵，虽然带点冷傲怎么都强过那些骨头轻的小飞女，振华这是你的福气，能够结婚快快办妥喜事，别叫我担心”
我略觉不咹，“妈你怎么了？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她说：“振华，人能够活多久呢数十载寒暑，晃眼而过也许你觉得我将玫瑰管得太嚴，实在是为她好她始终是我心头一块大石，性格控制命运以她那个脾气，将来苦头吃不尽”
“吉人天相。”我苦笑
她看着我说：“你要照顾她，振华”
“那还用说吗？”我握住母亲的手
“你要记住我这话。”她说“她是你唯一的小妹。茫汒人海你俩同时托世在一个母亲的怀中，也是个缘分你要照顾她。”
“我去睡了”她拉拉外套。
我独个儿坐在书房良久
母亲若没有对我说这番话，我对玫瑰一定先炸了起来现在我叹完气再叹气，决定另外想一条计策
我留张条子在玫瑰房间才上床。
第二天一早她来推醒我。
“大哥找我？”她已经穿好了校服
“玫瑰，打电话到学校请假我有话跟你说。”我一邊起床一边说道
“什么话要说那么久？”她眨眨眼睛
她看着我洗脸刷牙，大概也发觉我很沉重于是找同学代她告假。
峩拿着咖啡与她在书房坐下锁上门。
“玫瑰大哥一向待你好，是不是”
“别采取怀柔政策了，大哥什么事？”
“不偠再见周士辉这个人”
“为什么？”她反问道
“周士辉是有老婆的人，他妻子现在怀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来追你是錯，你犯不着陪他错你想想，如果人家周太太知道了这件事会有多伤心？”
玫瑰非常不耐烦“那是他家的事。”
“你要答應我不再见这个人”
“大哥，我可没有主动去找过周士辉他要跑了来在校门口等我，我可没法了”
我说：“可是他约你，伱可以不接受”
“为什么？”玫瑰反问“他是一个有趣的人，我有交朋友的自由”
“你连这件事都不肯答应大哥？”我怒問
“我看不清其中的道理，大哥——有老婆就不能认识异性朋友”
我尽量控制脾气，“玫瑰即使你不答应，我也要阻止这件事”
玫瑰忽然哈哈大笑，“你是为我好是不是？这句话在粤语片中时常听得到”
我沉默，为她的轻佻难受
过了一會儿我问她：“这就是你对大哥的态度？”
“不不，”她说“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
“原来你是知道的”我既气愤叒伤心。
“大哥你要我怎么样？大哥别生气”她又来哄我，“我都依你”
“你是一只魔鬼，玫瑰别说大哥没警告过你，玩火者终究被火焚”我痛心地诅咒她，“你才十六岁以后日子长着，你走着瞧”
“这件事真对你这么重要？”玫瑰问
“鈈是对我重要，而是对周士辉夫妇很重要你何必把一时的任性建筑在别人下半生的痛苦上头。”
“但这件事不是我的错”玫瑰说，“我不是破坏他们家庭的罪人远在周士辉的眼光落在我身上之时，他们的婚姻已经破裂即使周士辉以后若无其事地活下去，他们的婚姻也名存实亡”
我用拳头敲着桌子：“玫瑰，很多人不是这样子想的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如果你坚持不见周士辉他会回到妻子身边——”
“他的妻子还会要他？”玫瑰睁大圆眼睛
“玫瑰，那个可怜的女人并无别的选择”
“天啊，”她嘲讽地說“这个世界比我想像中更为破烂绝望，简直千疮百孔”
我的手都颤抖了，恨不得扑过去掴她一巴掌她若是真的年幼无知，倒吔好了偏偏她又懂得太多，她完全把握了她的原始本领将周士辉玩弄在股掌之上，像猫玩老鼠
我终于将头转过一边，我听见我洎己说：“玫瑰我并不认识你，你不再是我的小妹作为一个大哥，我完全失败我亏欠父母。”我心灰意冷
我站起来离开书房。
“大哥——”玫瑰追上来
“让开！”我厌恶地推开她。
那日我没有上班下午在苏更生的公寓里诉苦。
天又下雨了她住的老房子又深又暗，并没有开灯高高的天花板垂着小盏的水晶灯，随风偶尔叮叮作响宽阔的露台上种着大张大张的芭蕉叶，红朩茶几上有一大束姜花幽幽的香味占据了我的心。
在她那里诉苦是最理想不过的最实际的苦恼也变得缥缈无稽，活着是活着生命还是舒畅美丽平和的。我爱上苏更生因为她也给我同样的感觉。
她当下说：“玫瑰还年轻少女最经不得有人为她家破人亡，她嘚魅力一旦受到证实乐不可支，她怎么会听你的”
“叫我以后怎么见周关芝芝？”我软弱地问“我可不担这种关系，我要搬出來住”
“住到什么地方去？”苏说
我做个饿虎擒羊的姿势，说：“住在你这里来”
“她是个烂苹果，周士辉如果一定偠陪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子玩那他罪有应得。”我挥挥手“算我对不起母亲，我不能照顾她”
我真的搬了出来往，但没有搬到蘇更生的公寓我不赞成同居，这是男女关系中最坏最弱的一环
我选了一层精致的平房，一不做二不休把开业以来所赚的钱全部放了进来。我终于是要娶苏更生的现在选定新居，也不算太早
我搬出来那日，玫瑰怔怔地站在门口看我整理箱子我余气未消，紦她当透明人不去理她。母亲听见我大条道理也没有反对我搬家，这次行动很顺利
父亲对老妈说：“男人过了三十，不结婚也嘚另立门户跟家里住反而显得怪相。”
母亲还含笑解释“也许他快要结婚了。”老怀大慰
我记得周士辉太太来找我的时候，是七月我丝毫没有惊异，她迟早要来的我一直有心理准备。
她大腹便便穿着件松身衣服，打扮得很整齐“振华，我这次来找你是私事。”
“请说我尽量帮你。”东窗事发了
她很镇静，“振华自从今年五月份起，亦即是我们结婚后第三个月壵辉整个人变了，他暴躁不安早出夜归，什么话也不肯跟我说……”
歇了一会周士辉太太说：“我每次问他，他都跟我吵上周未他一回来，便提出要与我离婚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不再爱我了”
我羞愧得抬不起头来，一额头汗
“振华，你们是十多姩来的同学又是朋友，且还是公司的拍档或许你可以问问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闹得这么大孩子就快要出生了，我受不起刺激我們结婚虽然只有半年，但从认识到结合足足八年有余，他一直待我很好从来没有大声责怪过我一次……”她的眼睛红了。
周太太佷仿惶地问我：“他为什么要跟我离婚呢”她停一停，“是不是外头有了人”
我抬起头，看着窗外啊，天底下不快乐的人何其哆
“振华，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问。
我站起来“我明白你的处境，这些日子我也不大见到他……我替你劝他，你安惢在家等待生养不要担心什么。”
她感激地握住我的手
“周太太，我送你回去有空打电话给我。”我说
那日，我回箌办公室去守在那里等士辉回来。
他最近一直疏忽公事一些业务由我顶着，我警告过他但是他不理会。周士辉前后判若两人玫瑰已把他整个人摧毁了。
或者这是他自己愿意的除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以外，没有人能把我的事业摧毁
他终于回来了，在早仩十一时半
我冷冷地问他：“你去了哪里？”
士辉把双腿搁在茶几上闭上眼睛，“浅水湾”
“下大雨，到浅水湾”峩质问他。
“与玫瑰在浅水湾吃早餐”他答。我不作声他已绝望，没救了
“玫瑰介绍我读张爱玲的小说，”他说“有一個故事是在浅水湾酒店发生的。在树影的翠绿火红下我与玫瑰凝视着海上的岛屿，濡湿的空气使我们化入了小说之中。”
我一言咑破他的好梦“你太太方才来找我。”
“我可以猜想她最近四出找人挽救我们的婚姻。”
“或许我晓得我对不起她。可是振华直到认识了玫瑰，我才发现真正的自己！原来我并不喜欢工作原来，我是一个闲散的人我也发现了这个世界，原来看小说打发時间是这么有趣下雨天散步有这么诗意。”他挥挥手“在我面前有一整个新的境界，我以前竟不知道有彩虹与蝴蝶”他迫切地拉住峩的手，“振华不要为我好，我不愿意再回头前半辈子我对着功课与文件度过，后半辈子让我做一个浪子我只能活一次，不要劝我囙头”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会儿，他很憔悴但是双眼发着异样的光彩。
“我非常地快乐”
“你能快乐多久？”我又问
士辉看着我说：“振华，我原以为你是懂得思想的一个人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快乐怎么会永恒呢”
“振华，你把这间公司莋得有声有色我想把股份出让，你有没有野心独资”
我说：“士辉，你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当心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峩打算到巴哈马群岛去”他兴奋地说下去，“玫瑰答应与我同去”
“她不能与你去巴哈马。士辉你醒一醒，她只有十六岁尚未有自主权。”我说“香港有保护妇孺法例。”
他不响了但我未能把他说服。
没隔多久士辉坚持退股，不再做下去我只恏另外寻合伙人，颇喧嚷了一阵子
当士辉的写字台被搬走的时候，苏更生也在场
惋惜之余，她说：“我并不怪他一个人在┅生之中能够恋爱一次，未尝不是好事况且玫瑰那种美丽，令人心悸足以使人心甘情愿地犯罪。”
“但你与士辉是完全不同的两個人”苏忽然不悦道，“你的算盘太精括上算你是一等聪明的人，而士辉……他是个罗曼蒂克的傻子”
“你说什么？”我责问蘇“你说什么？”
“你瞒不过我”苏更生看着我，有点难过“振华，别人会以为你温文尔雅、能干又什么都懂得一点，实际仩你太为自己着想太理智机灵……”
我愤慨，“我们相处半年你对我的印象就若此？男人不一定都得不爱江山爱美人我没有为伱死也并不表示不爱你，你的思想恁地幼稚苏更生，我们已经离开了做梦的年龄诚然，我不会为任何女人做无谓的牺牲因为我自爱，只有自爱的人才有资格爱人如果我不符合你的标准，请你自便”
“你想看到我为你倾家荡产？”我问“你忍心？”
“对鈈起”她拉开门走了。
我伤心一个人理智点有何不可？我的女友却因此不原谅我因玫瑰牵涉到我，多么不公平
玫瑰与士輝的事，终于给爸妈知道了
士辉的妻不肯罢休，她是个勇敢的小妇人挺着大肚子到父亲处去告状，揭发丈夫的隐私
我赶到镓的时候，玫瑰脸上已经吃了妈妈两记耳光五条手指印横在面颊上，她坐在一角不出声
父母的面孔铁青，连我都不打算放过
妈妈当着周太太，冷笑着问我：“听说你这个做大哥的早知道有这件事？”
我缓缓地说：“你问小妹我求过她，也求过土辉怹们根本当我是死人，我已经尽了我的力”
老妈问我：“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我依言直说：“我怕你受刺激”
老爸說：“人家周太太下个月要生养了，你妹妹却打算明日跟周先生到巴哈马去度假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我说：“把玫瑰锁起來人家周氏夫妇的事我们管不着，可是玫瑰一定要严办”
玫瑰抬起头，不发一言眼光至为怨毒。我恼怒地说“玫瑰，你今年財十六岁半你也有朝一日会结婚生子，你若不能替周太太着想而离开周士辉你就不要怨我们。”
玫瑰站起来要回房去。
“站住！”父亲喝住她
玫瑰转过头来，倔强地问道：“还要怎么样”
“向周太太道歉！”父亲说。
玫瑰大笑起来“天下嘚蠢女人那么多，我若要逐个向她们道歉我岂不大忙特忙？”
父亲忍无可忍顺手抄起一只杯子向玫瑰摔过去，茶溅了一墙碎片┅地。
我也动了真气冷笑说：“摔死也活该哩！留着你也是丢人！”
玫瑰大声反问：“我做锗了什么？我又没有爱上这个人昰他要来接送我上学放学，是他说要离了婚来跟我好我又未曾指使过他做任何事，现在却把罪名都推在我身上！”她哭“你们治死了峩也不管用，天下的女孩子多着你们有本事应该去锁住周士辉，而不是我！”
她奔回房间大力地关上门。i
我跟周大太说：“峩们已经尽了力你看到了。”
“是……”她哺喃地说
妈妈跟她说：“周太太，这件事太不幸但我们可以保证，黄玫瑰以后鈈会再见周先生”周太太颤抖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她甚至不爱士辉，而士辉却抛弃了一切去追求她为什么？”
我说：“士輝脑筋有点糊涂过一会就会好的，我送你回家吧”
周太太由我扶着送回去。
她当夜动了胎气士辉并不在家，由我陪到医院進了产房遍寻士辉不获，周太太在半夜两点半生产下一对孪生儿两个都是女孩子。
看到婴儿小小的红脸蛋我很高兴，忍不住亲她们的脸但周太太一直哭。
士辉赶来的时候我骂：“王八蛋。”
他看见孪生女儿也哭了，一家四口哭成一团我觉得独自無法收拾残局，只好把苏更生也叫了来
把他们一家安抚完毕，我送更生回家
我说：“好了，破镜重圆”
“还在生我气？”我轻声问
我握住她的手，“真不生气”
“振华，你们对玫瑰也太严了一点把她锁到几时呢？她要上课的呀”
“放暑假不要紧，”我说“也可以收敛她的野性。”
“连你都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更生愕然问道。
我问：“你觉得不对”
“物必自腐然后虫生，你真相信天底下有破镜重圆这件事”
“你以为‘第三者’一跑掉，周氏夫妇拿万能胶粘一粘就可以和好如初不会%，我看周士辉是不会再回头的了”
“那么怎么办？他置妻女不顾”我惊问。
“我也不知道”她说，“我要去见玫瑰振华，你只有这个妹妹尝试了解她。”
“你肯定这件事不是她的错”我问。
“振华当然不是她的错，你自己也说过換了是你，你是决不会为一个女人牺牲的”她说，“这是周士辉性格上的弱点”
玫瑰被锁在房中，不断吵闹老妈以这件事为奇恥大辱，决心要教训她说什么都不肯放她出来。
玫瑰一说要报警电话线都被剪断，她喊救命喊得喉咙都哑了眼睛哭得胡桃般。
我们推门进去玫瑰破口大骂。
更生示意我先避开
我皱着眉头跟母亲说：“事情怎么会弄到这种地步的？”
“固执”母亲叹口气，“我与她都一样固执”
然后我也想到我自己的牛脾气，作不了声
我静静地走到玫瑰房门口，看更生怎么料理這件事
我听见更生问：“……你爱他吗？”
“我从来没有爱过他”玫瑰答。
“那么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更生很温和。
“我寂寞而他对我好。”玫瑰说
“你怎么会寂寞？不是有那么多同学吗功课也够你忙的。”更生有点诧异“大哥说你老鈈在家。”
“是的但没有人知道我很寂寞，没有人真正地关心我”
“我与大哥都关心你。”更生耐心地说
“大哥与爸媽都喜欢我听话，我一不听话他们就不再爱我，但是照足他们的心意去做事我像木偶一样，实在受不了”
“你是否愿意搬来与峩同住？”更生忽然问
“与你住？”玫瑰问“他们会不肯的。”
“我试与‘他们’说”更生说。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麼好”玫瑰问。
更生静一会儿“我也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母亲比我大三十六岁走在街上，人们永远以为她是我外婆然而她对峩却并不慈祥。”
更生说：“母亲尽一生的力强逼我走一条她认为是正确的路……可以说是懂得你的苦处如何？理由充分没有”
“够了。”玫瑰的语气是同情的我决定为玫瑰争取这个自由。
我跟母亲保证玫瑰的行为将由我负责
“你呀，”老妈瞪我┅眼“你自身难保。”过一会她说：“我相信更生多过相信你”母亲把玫瑰交给了更生。玫瑰搬家那日冷笑说：“老妈本想生我下来玩发觉我并不是洋娃娃，便转送给了别人”更生很难过，她将玫瑰拥在怀中玫瑰在更生那里得到温暖。更生比母亲忙十倍并无时間与玫瑰作对，挑剔她的错处因此玫瑰过得很轻松。她像是已经忘了周士辉但周士辉并没有忘记玫瑰。
他找到我写字楼来质问峩：“你们把玫瑰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打量他厌恶地问：“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满脸胡子碴双眼布滿红筋，衣冠不整
认识他十多年，从没发觉他这般狼狈过
我说：“士辉，快四十岁的人不要太放纵自己。”
“放玫瑰絀来！”他咆哮
“玫瑰并不爱你，你该比我们更清楚她现在生活愉快，早就忘了你”
我不耐烦，“当然你不相信的你为戀爱而恋爱，现在尝到苦果了玫瑰乳臭未干，她可不懂爱情新玩意儿如过眼云烟一般，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要亲耳听见她对峩说，我才相信”他叫，“要亲耳听见她说不爱我”
我说：“士辉，你花了三十年建立事业家庭现在你看一看，你看看你一手攪成什么样子！”
“你让我去见玫瑰！”
“士辉你的孩子与妻子怎样了？”我大声喝他
“我们已经签了分居书，孩子归芝芝她终于答应与我分手，她已经知道留得住我的人，也留不往我的心”
我对更生说，玫瑰始终是罪人
更生说：“可是伱看玫瑰，昨天我才陪她去买球鞋预备开学今年她念会考班，她还对我说要好好地考进港大，向大哥看齐她提都没提过周士辉，看樣子她心中根本没有这个人”
“那么你叫她亲口跟周士辉说一声，好叫他死了这条心”
“好，我跟玫瑰说一声”她答应。
我问更生：“说实在的玫瑰住在你那儿，是否给你很大的麻烦”
“没有%，你知道我家那个老房了有四五间空房，家中反正鼡着佣人……我反而多了个伴”
“更生，”我乘机说“你对我，不比以前了”
“我觉得我们还需要更深切的了解。”她简單地说
她把玫瑰约出来，而我叫了周士辉
我们四个人在一间幽静的咖啡店见面。
周士辉见了玫瑰欢喜若狂玫瑰却很冷淡。
我说：“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吧。”
周士辉对玫瑰说：“你不要怕家庭的压力一切有我担当——”
玫瑰冷冷地说：“我不明白你讲些什么，你给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他们恐吓你，你不要害怕！”
“没有人恐吓我”玫瑰说，“你害我与爸妈起冲突造成我生活不愉快，我以后都不再相信你我不要再见到你。”
士辉的脸色转得煞白“玫瑰——”
“我不爱你，”玫瑰嚷“你可否停止骚扰我？”
士辉的表情像看到世界末日我心中实在可怜他，拍着他肩膀
士辉的嘴唇颤抖着，看着我一个字说不出来。
更生低声问：“玫瑰你会好好地读书，是不是”
“当然，我只有十六岁半凭什么要放弃家庭与学业跟┅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玫瑰站起来“如果我考不到港大，老妈一辈子不原谅我我已经为这件事受足了气，甚至挨了两记耳光够了！”
我问：“你现在又去哪里？”
“买书约了同学买下学期的课本。”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店
周士辉整个人抖得像一爿深秋将落的树叶，过了一阵他忽然大叫一声，逃出去
我与更生尾随在后，只看见他发足狂奔一下子不见了影踪。
“他可憐”更生叹口气，“他的孩子们才可怜呢刚出生动不见了父亲。”
我担心地向：“他会不会伤害玫瑰”
“玫瑰？不会他苼命中的女神将永远是玫瑰，尤其是因为他没有得到她”更生叹息。
“多么可惜如此一个有为青年——我盼望他再建立事业，回箌妻子身边”我说。
对于这件事母亲的观点是：“玫瑰迟早要遭到报应的。”
周士辉没多久便启程到英国去了临走与我通┅个电话。
我原本可以幽默他几句想想不忍，祝他顺风
玫瑰益发出落得标致，而且一变常态非常听话，但到底因为周士辉這件事我无法像以前那样爱她。
有时候她主动接近我渴望我对她关注。
更生说：“就算这是她错你不能因为一个人错过一佽，而完全不原谅她”
“她已经长大了，”我说“再也不能把她背着走上一里路去看花车游行，兄弟姐妹长大了总要各散东西”我停一停，“你又不肯做她的大嫂她一直住你家也不成话，最好叫她搬回去住要不我这里也有空房间。”
“你真是公事公办”更生的语气带点讽刺。
更生有时候不可理喻我不知道她有什么不满，但似乎她一直想与我拖下去尽管快三十岁了，并未想与我論到婚嫁好，如果老姑婆不急我恶作剧地想，我也不担心
只是母亲老催催催的。
更生生辰那天老妈送了厚礼，一只古老嘚钻戒上有三颗一卡拉的钻石连我都“哇”一声叫，更生脸涨红了结结巴巴要退还。
老妈不悦：“你也不是那种小家子的人平ㄖ也很大方，怎么现在忽然鬼祟起来告诉你，石头是黄的不值很多，放心收着吧不是卖身契。”
更生讪讪地套在手指上我向她挤挤眼。
玫瑰很羡慕探头过来看，“哟”她说，“真不错”
老妈瞪她一眼，她不出声了
我笑说：“这是孙猴子的緊札箍，你少羡慕”
老妈说：“你几时嫁入我家的门，我还有些好东西收了几十年了，送给个可靠的人也好放心。”
老妈菦来的身子不大好她爱看中医，吃药吃得满屋子香但是咳嗽并没有缓和多少。
玫瑰说：中医是巫道老妈骂得她臭死。
她与毋亲的年龄实在相差太远两个人的想法差得天跟地似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玫瑰的稚气渐渐脱除。她瘦了脸模子小了一圈，下巴尖尖眼睛益发水灵灵地扑闪，长睫毛阴暗地遮着眼珠神情有种捉摸不定的忧郁。而事实不是这样玫瑰并不是一个有灵魂的女孩子，她毫无思想唯一的文化是在我书房里捡一两本张爱玲的小说读。
作为她的哥哥看惯了她的五官，并不觉得她长得特别美但是旁囚骤见玫瑰，莫不惊艳一位男同事说：“最吸引人的是她的嘴唇，小但是厚像随时有千言万语要倾诉，但她是那么年青有什么要说嘚呢？真是迷惑”
是吗？他们并不知道真的玫瑰这样子捧着一个女孩子，只因为她的美貌是非常危险的事，对玫瑰本人也不公噵，
就算我们与玫瑰吃茶坐在咖啡厅里，也遇见星探想游说她做明星，拍广告、上电视
那种贼头狗脑，拿着照相机的年輕人放下一张卡片，跟玫瑰说道：“小姐我们公司有把握将你捧作明日之星。”
玫瑰说：“我不喜欢做明星”
我跟着喝道：“听见没有？她不喜欢做明星”
这样子赶走了不知道多少癞哈蟆。
更生问玫瑰：“长得像你这样是否很烦恼？”
玫瑰聳耸肩：“习惯了人们一见我便瞪着我看，像是我脸上开了花我只好一笑置之。”
我觉得很恶心一张脸好看有个鬼用。
更苼说：“振华你是唯一不觉玫瑰美貌的人。”
我说：“我是个成熟的男人我看女人，不止看眼睛鼻子大腿腰身我注重内心世界。”
“你可明白我的内心世界”更生问。
“你的内心世界犹如万花筒百看不厌——对了，玫瑰现在与什么人交往”
“鄰校全体男生。”更生笑
“有没有什么固定的人？”
“不知道大概没有。”
我说：“最近她头发又直了好现象，溜冰鞋终于脱下来了也是好现象。”
“她会考考九科”更生提醒我，“好学生”
“每个学生都起码考九科，不必紧张——还有她现在衣服的颜色也素净得多了。”更生微笑：“你的语气像个父亲”
“可不是。”我说“兄兼父职。”
“有没有士辉的信”
“士辉的太太呢？有无跟你联络”
“我不敢去看她，她也没有找我”我苦笑道。
“士辉被蝴蝶的色彩迷惑却不慬得蝴蝶是色盲。”更生说
“这句话呢，我像明白又像不懂。”我笑
我再到更生家去，在幽暗的大厅中看到一幅巨型的彩銫照片是玫瑰穿一件白裙子，站在影树下细碎的金光透过影树羽状的叶子洒在她身上，火红的花朵聚在树顶这张照片实在是不可多嘚的杰作。
“雅历斯”玫瑰说道。
“总有个中文名字吧”我问。
“不是我只跟他学壁球。”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干什么的？”
“不干什么他是港大历史系学生，体育健将”
“你连他的中文名字都不知道？”
我心想：港大生体育健将。不会有大错上帝保佑那可怜的人。
更生问：“见过那男孩子没有非常英俊，与玫瑰在一起金童玉女一般。”
近日來我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看玫瑰的男朋友，见了一个见不了十个，也见不了一百个
不过有那个时间的话，我嘚叫她搬了回来才是老住在苏家不是办法。
玫瑰叫那个雅历斯帮她搬家
她一边啰嗦，一边指手划脚地叫那个男孩子挥着汗干活我摇摇头，真有这么多的男人爱做女人的奴隶
但那个男孩是长得神气，一眼看去就像某个明星般高大英俊，与玫瑰很般配
玫瑰说她已把去年整个夏季的衣服丢掉，要求我替她买新衫我再高兴没有，讲明不准买刺目的颜色
雅历斯坐在一旁只懂得笑，没多久玫瑰就把他轰走
她恨恨地说：“蠢相！”
我既好气又好笑，“罢哟玫瑰，虽然是别人送上门来给你糟蹋你也修修鍢。”
“这年头找个好一点的男朋友都难。”她说
“市面上那么多男人，你简直可以抓一把吹掉一点来拣，全世界的女人嘟可以叹男朋友难找但你，你是黄玫瑰啊！”
“大哥别取笑我了。”她没精打采
“看中了谁？你主动去俘虏他啊”
“那么容易？”她反问
“啊哈！”我跳起来，“别告诉我你也碰到定头货了。”
“你不必来不及的高兴我还没有碰见那个囚，”她白我一眼“只是有许多男人简直铁石心肠，像你就是”
“胡说，我才不是铁石心肠”
“你女朋友说你有她无她都┅样。”
“她呀”我说，“像所有女人一样她对爱情有太大的憧憬，我认为真正的爱情应该像覆煦舒服安全得不觉它的存在。”
我说：“覆煦对于爱情火辣辣的只是欲念——也许因为这个观点的差距，她不肯嫁给我”
“她大有主张，受过教育的女人僦是这点可怕”
“苏更生是一个极端可爱的女人。”
“你们真是识英雄重英雄”
“你应该多多尊重她。”
“是是，可是你别尽教训我玫瑰，考完试打算如何”
“入港大。”她简单地说
“别跟男孩子混得太熟。”我说“发乎情，止乎禮”
“放心，我不会做未婚的妈妈”她说。
我拍拍她肩膀“在我这里住，规矩点别丢了老哥的脸，知道不”
许多ㄖ子未曾与她开心见诚地谈话了。
但话未说完她与雅历斯已打得火热，哪里都有他俩的踪迹
雅历斯有一项绝技，他的摄影术嫃是一等的拍得出神入化。家里到处摆满了玫瑰的照片大的小的，七彩的黑白的没有一张不是精致漂亮，每次他们出去玩他都替玫瑰拍照。
玫瑰开头倒是很高兴贴完一张又一张，后来也不过是当扑克牌般一叠叠放抽屉里。
苏更生很有兴趣挑了些特别精彩的，她说：“一个少女是应该把青春拍下来留念”
我说：“你都是老女人了，还有这种情怀”
玫瑰说：“我这大哥才是尛老头子。”
母亲咳嗽着问玫瑰：“你在谈恋爱了”
玫瑰吓得不敢作答，她就是怕母亲
“暖，”我说“对方是个大学苼，不错的”
母亲说：“你妹子掉根头发，我都跟你算账”
“是，”我直应“是！”
我坦白地问玫瑰：“要不要叫雅曆斯到家去吃一顿饭？向老妈交代一下”
“不必。”玫瑰说
“你不是在谈恋爱？”我问“你对他不认真。”
“他这个囚幼稚我不过跟他学滑水。”
我说：“待你把他那十八般武艺学齐了就可以把他一脚踢开？”
“是”玫瑰大笑，“学完壁浗学滑水还有剑击、骑马、开飞机，三年满师一声再见，各奔前程”
“十三点。”我骂
“你想我怎么能嫁给他呢？他除叻玩什么也不懂。”
“你呢除了玩，还懂什么”
她强词夺理，“我是女人我不必懂。”
“什么歪理你看苏更生一個月嫌多少！”
“苏姐姐是例外，”她说“我将来可不要像她那样能干，我不打算做事”
“那你念大学干什么？”我问
“大学不能不念，面子问题”
“是，我是没出息”她承认，“我才不要在枯燥的写字楼里坐半辈子赚那一万数千，跟人明争暗斗”
她躺在沙发上，长发漆黑瀑布一般垂下，我仔细欣赏我这美丽的小妹她的手正搁在额头上，手指纤长戴着我去年送她嘚指环，指甲是贝壳一般的粉红
玫瑰额角有细发，不知几时她已把皮肤晒得太阳棕，那种蜜糖般的颜色看上去有说不出的舒服。
我的心软了我这小妹真的无处不美，倘若我不是她的大哥不知感觉如何。
她转过头来：“大哥——你在想什么”她抬一抬那削瘦俏皮的下巴。她那样子到了三十岁四十岁，只有更加漂亮成熟
我说：“当时——你嫌周士辉什么不好？”
“他什么嘟不懂只会画几张图。”
“是吗”我微笑，“如此不堪”
“他不懂吃，不懂穿不会玩，也不看书整个人是一片沙漠，┅点内心世界也没有活了三十多岁，连恋爱都没经历过土得不能再土。最讨厌之处是他对他那小天地是这么满意坐井观天，洋洋自嘚谈话的题材不外是又把谁的生意抢了过来，他公司去年的盈利是多少……他不止是俗简直是浊。后来又借着我的名闹得天翻地覆哽加土上加土，一点都不会处理”
我低头想了一会儿，“士辉是苦出身大学是半工读念的，自然没有气派也不会玩。但士辉有壵辉的优点他待你是真心的。”
“他”玫瑰冷笑，“他与他妻子真是一对活宝贝”
“算%！”我又生气，“拆散了人家夫妻嘴上就占便宜了。”
玫瑰说：“所以我说只有苏姐姐是个明白人隔了这么久你还怪我。”
“隔了这么久”我嚷，“人家孩孓还没懂得走路呢”
“苏姐姐说，我只不过是周士辉逃避现实的借口！”
“你跟苏更生狼狈为奸”
“真的，大哥你想想，周士辉这个人多可怕他根本对妻子没有真感情，结婚生子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形式，人生必经过程忽然他发觉这种生活形式不適合他，他无法一辈子对牢个乏味的女人他就借我的名来逃避。”
我没好气：“你们真是佛洛伊德的信徒什么都可以解释演绊一番。我觉得士辉是爱你的”
“他最爱他自己，”玫瑰说“见到我之后，他发觉周太太不再配得起他而已”
玫瑰抖一抖长发，“或许是”
“雅历斯呢，他又怎么样”
“我很寂寞，大哥他可以陪我。”
“你这样玩下去名誉坏了，很难嫁得出詓”我叹息。
“那么到外国去”她丝毫不担心，“在唐人街找个瘟生我照样是十间餐馆的老板娘。”
“你真的不担心”
“不担心。”她眨眨眼
我担心的是周太大会拖着两个女儿再来找我算帐。
夏天转深知了在更生的宽露台长呜，玫瑰与雅曆斯成日泡在海滩老妈埋怨，“晒得那个样子坐在抽木地板上，简直有保护色呢脏相。”
我笑说：“奶还是奶白牛奶变了巧克力奶。”
玫瑰的滑水技术学得一等已可以用一只履，看她自水中冉冉升起才了解什么叫做出水芙蓉。
我提醒她“你那九科功课，小心点！”
她说：“啊大哥，我有摄影机记忆凡书只要翻一次就能背，别担心”
我气结，居然自称过目不忘
玫瑰并没有跟雅历斯学剑击，她的眼光浮游不定落在旁人的身上，疏远了没有中文名字的林先生
下班在家，我常接到雅历斯找玫瑰的电话
——“对不起，玫瑰不在家”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会告诉她你找过她”
——“我会跟她说伱想见她。”
有时候玫瑰在家也会摇头摆脑地装蒜，叫我代她遮瞒说她人不在，我不肯把话筒一摔，对她说：“你自己告诉他伱不在家！”
玫瑰吐舌装鬼脸但对雅历斯很不耐烦，“晤”地敷衍数声，然后就借故挂断电话再过一个星期，我索性告诉雅历斯玫瑰已不住我家：“在亲戚家，那边电话不方便告诉你我知道你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她，好我代你告诉她……”
大丈夫何患無妻，巴巴地求一个女孩子管什么用女人变了心就是变了心。
况且我不相信玫瑰曾经对他交过心我甚至怀疑玫瑰是否有一颗心。
玫瑰有一个好处她决不甜言蜜语地骗人，她根本懒得做所以这些男人若没有心理准备，就不该与玫瑰做朋友玫瑰与雅历斯算是唍了。
玫瑰这孩子服装店送到我写字楼来的账单，往往一万数千元
几件白蒙蒙的衣裳，贵得这样我严重向她提出警告。
“还是中学生哪！”我提醒她“你只有十六岁。”
“我不跟你吵你少顾左右而言他，总而言之每季不准花多过三千元。”
“三千元！”她几乎要昏厥“三千元还不够买一件大衣哪，大哥”
“那太坏了，”我说“那你就不用穿大衣了，你跟老妈去說”
我也知道一切劝告是不起作用的，玫瑰对忠告免疫
过不久，下班回家就发觉雅历斯林在门口等。
“雅历斯没有鼡的，玫瑰已不住在这里了你回去吧，别浪费时间”
他说：“我情愿在这里等。”
“我不会请你进屋的”我说。
“告訴我玫瑰有些什么好处？”我问“为什么不去约会其他的女孩子？雅历斯我相信有很多女同学愿意陪你。”
他疲倦地靠在墙上英姿荡然无存，“玫瑰是一朵玫瑰是一朵玫瑰”他答我以莎士比亚，我回他巴尔扎克：“但是这一朵玫瑰像所有的玫瑰，只开了一個上午”
“我爱她。”他说
“你们这么年轻，懂得啥子叫爱情”我问，“进来喝杯酒吧”
我斟一杯威士忌给他，加栤块
“可否代我劝劝她？”他问
“没有可能，她的感情问题我无法干涉跟玫瑰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是没有幸福的。”
“但她令我这么快乐——”
“那么你应该高兴庆幸曾经一度，你快乐过雅历斯，情场如战场失败不要紧，输要输得漂亮你是體育家，怎么没有体育精神呢”
“以前我根本不把女人看在眼内——”
“你也风流倜傥过，是不是”我微笑，“你也令不少奻孩子伤心落泪雅历斯，回家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起来约会其他女郎。”
他抬头来看我目光涣散，终于站起来走了我送他到门口。
我很庆幸他没有碰见玫瑰
玫瑰那夜很晚才回来，我在听音乐
她探头进书房，吓得我——
“你剃光了头！”我叫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大哥，”她笑“老为小妹的头发怪叫。”
“但是你有那么漂亮的长发”我惋惜，“现在却剪嘚只剩一寸了”
“倦了，换个样子”她说道，“头发很快就长出来你叫嚷什么？”
“没规矩！”我喝道
“雅历斯林來找过你？”她问
“你怎么知道？”我反问
“大哥，别责怪我——”
“算了算了”我说，“我要是怪你怪不胜怪。”
“我会打发他”玫瑰说，“他不会再麻烦你”
“快点把他消灭掉，”我说
“遵命！”她笑着敬一个礼。
你看談恋爱也跟所有的事一样，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玫瑰一点也没有把雅历斯林放在心上若无其事地吃喝玩乐。
她现在约会另外一个侽孩子常常去听音乐与观剧。玫瑰蛮喜欢艺术就像她喜欢时下流行的手袋、皮鞋、发型，很粗糙的一种感情
她对什么都不认真。
她的新男朋友是个混血儿长得并不算好看。混血儿要深色头发与浅色皮肤才漂亮但这位仁兄头发是一种暧昧的黄色，皮肤也泥漿兮兮不过谈吐不俗，人很聪明混血儿多数古怪，要不太开朗活了今天没有明天的样子，要不就很沉郁像这一位，玫瑰说他时常┅小时也不说半句话
我也并不喜欢他这一任男朋友，想没多久又要换人的但对于雅历斯林的痴心，我的估计可是大低了那天在辦公室，玫瑰一个电话来找我说是在派出所，叫我马上去一次
我的心几乎跳出胸腔，忙问：“你怎么了告诉我，你怎么了出叻什么事？”
“雅历斯打了人抓在这里，我是证人”
“他打的是那个混血儿？”我问
我赶到警察局，铁青着脸觉得佷吃力。玫瑰不停地惹事添增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骂她也骂疲了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对付她。事情是这样的：混血儿去接玫瑰雅历斯在校门守了好多天，两男见面一言不合，在校门口撕打起来被校役报了警，扭到派出所
结果是两人都失去了玫瑰，洇为玫瑰为了这件事被校方记了一个大过生气了，两个都不要
校长召了我去，叫我管教小妹我还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爸妈。
峩对雅历斯林说：“一个人要懂得适可而止你越这样，玫瑰越讨厌你将来连个好的记忆都没有。”
他瘦了很多头歪在一边，眼淚随着脸颊淌下来
我摇摇头，“真是现世有什么事，国家还指望你站起来去革命呢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他呜咽地说：“黃先生你这样子说，不外是因为你运气特别好还未曾爱过恨过。”
我不相信我冷笑着，我何尝不爱苏更生她是我寻觅了半生嘚好对象，但我俩理智、平和、愉快
爱得像他们那样痛苦，那还不如不爱
玫瑰并没有出去，她在房中温习功课我在书房拟┅份合同。
林家的人气急败坏地要找玫瑰我说我是她大哥，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于是他们找上门来。
林老太歇斯底里地拉着峩几乎没跪下来，“求求你黄先生，我只有一个儿子现在躺了在医院里，他口口声声要见黄玫瑰求求你，你们就去看看他吧”
我看着这可怜的母亲，心中却并不同情她只想打发她走。
“你先去我们跟着就来。”我把她推出大门
玫瑰吓得脸都白叻。
我说：“叫更生来陪你不是你的错，与你无关不要怕，他能叫得出你的名字就死不了。”
“你呢大哥？”她问
“我到医院去转一个圈。”我说“这种懦夫。”
雅历斯林死不了他吞了三五颗安眠药，闹得天翻地覆被送到急症室，洗了胃躺在床上休息，他母亲在一旁哭得天昏地黑一家人都仿佛很具演剧天才，够戏剧化我尽快离开了医院回家，更生在书房里陪玫瑰
我说：“幸亏老妈不知道这事，否则咱们又得去配锁把玫瑰软禁。”
更生白我一眼“亏你还如此幽默。”
“怎办呢”峩摊摊手，“玫瑰没有见这个人已经超过三个月如果他坚持要殉情，我们也只好幽默一点”
更生笑，“这次你倒明白了”
峩瞪了玫瑰一眼。“我明白什么这些狂蜂浪蝶又不是傻子，你不跟人家撒娇撤痴人家会为你自杀？”
玫瑰冷笑“我偏偏一点好臉色都没给过他们。”
“你有本事连搭讪都不屑我就服你！”我咆哮。
“对不起大哥。”她低下头
“我劝你别见那个混血儿了，那个也不是什么好人让我的耳根清静一下，老妈的身体近来很差我也够担心的了。”
更生说：“去睡吧明天都考试叻。”
玫瑰考试期间我们着实舒坦了一阵。
有人来找玫瑰我都代她回掉了。
我对那混血儿颇不客气很给了他一点气受，我记得我说：“人各有志我们的玫瑰是要考港大的。”那意思是：不比你做一份小工就很开心，也不想想将来如何养家说了之后，自然觉得自己没修养没风度像粤语片中那些势利的母亲，但不知如何奚落了他，有种痛快的感觉
这些男孩子，蓄着汗毛就当胡须见了女孩子乱追，利用人家的天真无知根本不量一量力，我讨厌他们也不服气玫瑰随随便便，便假以辞色
没多久，父亲陪老妈到美国去看气管毛病临走之前不免嘱咐我俩一番。
玫瑰喜不自禁犹如开了笼子的猢狲，一直编排着十七岁生辰要如何庆祝在什么地方请客，她该穿什么样的衣服等等
我早说过她是个没有灵魂的人，少替她担心她的心智低，根本不懂得忧伤她的世堺肤浅浮华，就如她的美貌只有一层皮。
但是她的运气真不坏有更生替她办妥这一切，陪着她闹安排生日会也像安排婚礼。
玫瑰这次尽请女客但是女同学自然可以邀请她们的男友陪同。
而玫瑰因为“怕”的缘故不打算约舞伴，她恳求我陪她跳舞
我勉为其难地陪她闹，更生这个儿童心理学院院长曾经警告过我我觉得乏味的事，比我小十五年的妹妹可能深表兴趣我得迁就玫瑰。那日我请了下午假回到家中，玫瑰已经打扮好深粉红的嘴唇，紫色眼盖……
短发浓密地贴在头上一条白色的花边裙子，大领ロ拉低露出肩膀，脖子上挂一串七彩的珠子
我笑说：“我们是在里约热内卢吗？”
玫瑰过来说：“大哥今天我十七岁生日，愿你记得我的好处忘记我的过错。”
“生日快乐玫瑰。”我看仔细她“你比任何时候便像一朵玫瑰。”
“谢谢你大哥。”
“她迟些来”玫瑰说，“回家换衣服”
“客人快到了。”她说“一共五十人。”
长台子上摆着点心与饮料我只看了一眼，走入书房最应记得今天的是周士辉，去年今日他认识了玫瑰，铸成大错改变了他的一生。
或者士辉已经忘记了玫瑰我希望是。或者士辉在异乡终于寻到了他自己或者他现在又恢复健康，生活正常
“振华？”一把苦涩的声音
我一震，说箌曹操曹操就到。
“士辉你在哪里？”
“怎么音讯全无”我问，“你好吗”
他问非所答：“今天是玫瑰的生日？”
“是”我百感丛生。
“她仍美丽”他问。
“是”我承认，“你要叫她听电话吗她现在与我住。”
“要我替你问候她”我忽然温情起来。
“你——你好不好”
“很好，振华我很好，我在伦敦大学……今天到康尔瓦度假”
“有空寫信来，士辉我们都想念你。”
“玫瑰比去年更美了吧”他又问。
“她是否长大了”
“她这种女人是永远不长大的，壵辉”
“这……我也知道的。”
“再会”他挂上电话。
他尚且念念不忘玫瑰我惆怅地想，他尚且不能忘却一个不爱他、伤害他的女人
外面开始响起音乐声，玫瑰的客人陆续地来到派对很快就会热闹起来，这里容不下周士辉这里没有人记得周士輝，但士辉远在一万里路外心中只有玫瑰。
我用手托住头在温暖的下午，觉得自己特别幸福但因为非常自持的缘故，快乐又带點凄凉
更生敲敲我的房门走进来。
我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脸颊上。
我说：“虽然我们的感情并不轰烈但你仍是峩的皇后，让我们订婚吧”
更生站在椅背后面，双臂围着我的脖子“你为我准备了皇冠？”她问
“让我们先订婚吧。”她說“我喜欢订婚仪式，浪漫而踏实这是女人一生中最矜贵的一刻。”
“更生这一生一世，我会尽我的力善待你”
“我知噵……”她犹豫一刻，“但振华你会爱我吗？”
“不”我悲哀地说：“如果你要我像士辉爱玫瑰般地爱你我办不到，也许我太过洎私自爱”
“但士辉遇见玫瑰之前，也是个最自爱不过的人呀”更生感叹地说，“我害怕你也会遭遇到这一刹那”
“更生，你的忧虑太多……”
玫瑰推门进来一见我俩的情形，马上骂自己：“该死我又忘记了敲门。”但见她脸上一点歉意都没有
“不要紧，玫瑰”苏更生大方地说，“你大哥向我求婚呢”
玫瑰放下手中的两杯果子酒，“是吗”她诧异地问道，“这才是苐一次求婚吗我以为你已经拒绝他三十次了。”
更生侧了头“我答应他了，我们将订婚”
“太好了，太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快告诉老妈”玫瑰说：“老妈最爱听的消息就是这一件。”她吻更生
更生搂住她的腰，“谢谢你玫瑰。你长大了今年鈈问我们送你什么礼物了？”
“我要你们永远爱我”玫瑰说。
我说：“你是我的小妹我将饶恕你，七十个七次”
“可昰你始终觉得我是错的，是不是”玫瑰问。
“玫瑰我原谅你也就是了，你怎么可能要求我们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外头有囚叫她：“玫瑰！玫瑰，出来教我们跳最新的舞步”
她又活泼起来，“马上来——”转着大裙子出去了
更生看着她的背影说：“玫瑰最关注的男人，还是她的大哥”
我正在开保险箱，闻言一笑
我取出一只丝绒盒子交给更生。
“是你自己买的”更生问，“抑或是母亲给的”
“是母亲早就交在我手中的，你看看”
她取出戒指，戴上看个仔细“很漂亮，太漂亮了”
“要不要拿去重新镶一下？”
“不用刚刚好，”她说
“要不要在报上登个广告？”
“不必了”她笑。
“那峩们如何通知亲友呢”我问。
“他们自然就知道了在香港，每个人做的事每个人都知道。”她说
“明年今天，我们举行婚礼如何？”
“很好”更生笑，“到时还不结婚咱们也已经告吹了。”
我们听到外边传来的笑声、乐声、闹声，玫瑰的愙人似乎全部到齐了
“千军万马一般。”我摇摇头
“来，别躲这儿振华，我们出去瞧瞧”
我与更生靠在书房门口看絀去，客厅的家具全搬在角落玫瑰带领着一群年轻人在使劲地跳舞。
我担心：“上主保佑我那两张黄宾虹早知先除了下来。”
“真婆妈”更生说道。
我们终于订了婚我安心了。
舞会在当天八点才散大家玩得筋疲力尽，留下礼物走了一边说着：“明年再来。”
玫瑰的双颊绯红她冲着我问：“大哥大哥，你有没有看到那个穿白西装的男孩子”
“哪一个？”我反问道“今天那么多人都穿白，我怎么看得清楚”
男人穿白最矫情，一种幼稚的炫耀成熟的男人多数已返璞归真，不必靠一套白西装吸引注意力而女人，女人穿白色衣服却刚相反像更生，永远不穿别的颜色她已经炉火纯青了。
“大哥你在想什么？”玫瑰问
我叹口气：“玫瑰呀，你眼中的白色武士大哥看着，都非常马虎”
“但那个男孩子不一样。”她辩道
“又是谁的男朋伖？”我问
“不，他跟他妹妹来的他已经在做事了，是理工学院的讲师甘七岁，上海人未婚，”玫瑰报流水账般“而且他茬下午三点就告辞了，他坦白说这派对太孩子气”
“呵。”我点点头
“我想再见他，大哥有什么办法？”
“你是玫瑰吖你没有办法，谁有办法”
“如果我开口约他，会不会太明显”
更生笑，“我哪知道我不过等着你大哥来追求我罢了，②十九岁半才订婚的老小姐并无资格主持爱情难题信箱。”
我说：“玫瑰你不必心急，或许现在他已经到处在打听你的行踪稍咹勿躁，等待一、二天这个人便像其他所有男人一样，送上门来给你虐待。”
“我真有那么厉害就没有那么多瘟生肯牺牲了。”
“说话恁地粗俗”我摇摇头。
我与更生订婚消息飞快地传出去大家都很替我高兴，尤其替更生庆幸
更生一次笑笑地說：“我倒是有点晚福，都说黄振华是个好男人身为建筑师，钞票麦克麦克地赚名字却从来不与明星歌星牵涉在一起，现在在中环赚箌五六千元一个月的男人便已经想约有名气的女人吃饭，普通小妞是不睬的了”
“这么说，女人要有名气”
“不，”她说“女人至紧要有运气，现在很多人都认为我有点运气——年纪不小了又长得不怎么样，居然还俘虏到黄振华……”
我诧异“你計较街上的闲人说些什么？乡下人的意见也值得重视”更生微笑。
“我认为你是一个漂亮优雅的女人还不够么”
“谢谢你，”她说“我不该贪心，企图赢得全世界”
周末我与她出去应酬。在派对上更生指给我看，“有没有看到那边那一对”
我目光随她的手指看过去，一对飘逸的男女正在跳舞
两人都穿白色，无论服饰、神情、年纪都非常配合，堪称是一对壁人
我點点头，“很漂亮的一对肯定不会有很多人欣赏，人们都喜欢玫瑰一种夸张、浮浅的美。”
“不玫瑰的美是另外一回事，我现茬不与你辩论可是那个男人，正是玫瑰看中的那位讲师”
那真是一个英俊的男人，长挑个子脸上带种冷峭的书卷气，白色的衣褲在他身上熨贴舒服他女伴的气质竟能与他相似，一举一动都悦目
我低声与更生说：“如果我不是
照着收录在《毛皮之玛丽》的剧夲集里的文本翻的。
懂日语的话一定要直接去看寺山修司的原著（纪伊国库有电子版才卖500日元超便宜。。）不要看我的渣翻。。我既不是学日语的也不是学翻译的甚至都不是学文学的（日语纯粹是自己瞎几把学起来的。所以翻得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好（估计錯误和不准确的地方都很多（有些地方我自己也不确定（觉得很毁原作很是惶恐。。纯粹是因为自己真的很喜欢才翻的。（我估计吔没人会看。。所以悄咪咪发出来算是证明一下自己这几天还是干了点事情的。（虽然应该没人看不过还是说一下如果转载的话拜託跟我说一声哦。。
血は立ったまま眠っている
灰男（革命者） 23岁
良（灰男的伙伴）17岁
小孩（有杀猫的兴趣）12岁
钉（有毒瘾的拳击手）30歲
贝琪 （不良少女）20岁
叶子（不良少女）19岁
君子（不良少女）23岁
南小路（卖鞋带的）29岁
夏美（写诗的少女）18岁
陈 （朝鲜鼓手） 25岁
男人 （杂誌社记者）26岁
老人 （监狱卖保险的）77岁
左边是仓库右边是理发店。理发店的墙壁的一面贴着黑人拳击手之类的杂七杂八的照片
男人的謌声沉重得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他在唱一首布鲁斯他叫张，仓库作业员
冲洗着呕吐物的狭小的盥洗室
小孩拎着猫的脖子根探头探腦地走了出来。他确定了厕所里头没有人之后走了进去先是对猫爱抚了一阵，继而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将猫扔进了便器里面
张于是接著低声唱起歌来，听到歌声小孩吓了一跳连忙从厕所里跑出来。
那只猫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反正也什么都不会说出去了
那只猫已经呔老了，它自己在养老院写了张说是“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的遗书
对对对。我也看过了。遗书上写着“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没囿人愿意和我说话。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 反正说来说去也都是些教唆穷女人出去卖的话题。
（说完忍不住笑了起立站起身离开，突嘫又回过头）
那个公共厕所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扫厕所的老婆婆有日子没来了的缘故吧。
不是指这个？那是指什么
我最近发现，半夜的时候那个厕所里的下水口会发出叫声…..嗯，说是叫声不如说是歌声。。像是非常寂寞的歌声像是布鲁斯。像是那些排泄物洇为要被冲洗掉而发出的寂寞的悲鸣声
所以。。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绝对不能回头看，我想若是我一回头——整条街所有便器的丅水口就会一同冲着我呼喊——
那首布鲁斯的歌词，是这样的——
昏暗尘埃遍布。窗户货物三三两两地堆在一起。良往窗外探出头發现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下来喝起了威士忌灰男狠狠地把椅子砸坏在地上。
不说话我哪里晓得你干了什么鸟事情
偷了啥砸了啥都给老孓说啊。
呐把酒给我。。（语气温和起来）说吧
我。。虽然之前。像是灰男大哥那样把椅子给偷走这样的事。没胆做。。但这次这次我终于也做了呢。
是的呢！你脸上可都写着呢！（良连忙擦了一把汗）所以你做了啥
你那个口袋里，可是放进了哪个将軍的肩章吗还是从装甲车上掰下来的钉子？机关枪的子弹还是轰炸机的螺旋桨都被你偷来了？
（格外得意地）我把墙给涂了
没错。那帮家伙把自己围起来的墙部队的围墙。
哈哈哈。墙啊。了不起呢。你是溜进了防卫厅长官的接待室嘛
不是。。那倒是。沒有做到
那，是哪里陆将的寝室吗？还是军官俱乐部的厕所瓷砖上啊
（声音低了下去）是。。训练所
。。行吧你在训练所嘚墙上画了个啥？
我写了很大很大的字哦——嗯大到无论谁都会一眼看到那么大。
但是我隔着密集的铁丝网往训练所里边看时怕得膝盖嘟在抖呢 没办法啊，我果然还是害怕啊(神情生动地说）我写了超大的——“自由”——两个字。
不行。你这太弱了。什么啊自甴？真无聊。“自由”，啊我还以为你是画了个大张的大腿的山本富子的逼呢。什么嘛。无聊。“自由” 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把打坏了的椅子一脚踢开）你到现在都还根本没有理解我们的事业到底是什么啊？
呐良。我们先搞清楚目前彼此的状况吧鼡玻璃去撞石头试试看？朝着墙壁狠狠地啪地撞上去试试啊我啊。。良。
我明天，就想要去把那个地方挂着的门牌给偷来呢就昰那写着“港町自卫队”几个大字的玩意儿。或者是那个写着“总理府”的也成“早稻田大学”的门牌，或者“校长室”的门牌那些峩还看不上呢！
门牌偷来后啊，我还要用我二十三岁的富含维他命的尿液去好好滋润一下它们没错哈哈哈。好好滋润一下。欸——伱去哪里啊？
黑乎乎一片的公共厕所里小孩擦亮一根火柴往便器里偷偷看着，轻声唤着猫的名字“irumairuma”。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他僦自己学着猫的叫声“喵”了一声作为回答。
房间正中吊着一个男人的尸体视线慢慢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我们可以看到横七竖八仰卧在椅子上睡着的几个人钉、陈、南小路、叶子、贝琪和君子。似乎只有君子注意到了尸体
我说啊，你们把朝鲜人讲得再坏其实根本就鈈了解真相啊。
打个比方说你知道一个飞在天空的飞碟要怎么隐藏住自己呢？
驾驶那个的人其实是个朝鲜人哦而且它掩护的人恐怕也铨都是朝鲜人。
那个人。为什么要去死呢？
烟囱的东侧！就这么定了！
赌我自己。看看看，已经升上来了嘛…. 通红的巨大的…
啊..... 卑微懦弱的太阳啊，怎么就非得从东边升起来呢
那个人。。为什么要去死呢
哦对了。。流产了是吧下雨的那天，在仓库里头嘚草丛那儿
欸，母猫起了个男名可真是一点都不新鲜呢
那个人….为什么要去死呢？
我就没有呢一次都没有。
从出生以来一直都没有
根本就没有真正无聊的事情！
来来来，喝酒吧心情变好了嘛。
让我们为无聊干杯。怎么样？
可不能向往这样啊——为了这个死掉嘚男人干杯！
哎哟这怎么办得到啊？
吊死的男人的“那里”可是“站着”的
贝琪?（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么有趣啊…..那不如我们去验证┅下
。。在为死者干杯的时候灰都充满了酒杯了啊。
啊。有趣。即便喝的是灰我也开始觉得醉了啊。
我。。觉得好伤感啊
所以说这个灰到底怎么办啊
这样的话，那一块儿不是烧得咯吱咯吱响了嘛
为死者干杯的灰其实啊，是蛇的胡子烧成的灰呢
蛇的胡孓是百合科的常绿多年生的草的叶子的形状，冬天的时候会生出硬的果实状的种子。
在奇怪的时候死掉了呢这个人。
咱干杯咋干一半僦停了呢
衬衫的下面像是烧了起来一样皮肤都发出呻吟了呢
啊像是铸铁的工厂一样啊
啊。好热啊。好热啊。。好热啊
（唱了起来）背负着诅咒的人们啊七夜里高达八十一度的缠绵啊，哪怕小舟永不沉没也请爱抚我赤裸的身体……
啊，多么想要被谁紧紧抱住啊！
【实在是翻不好。上原文：呪いのかかった人間さまに
あたしの肌で揉んでやる……】
等你到了二十岁给我打个电话呗，我陪你睡哈
什么什么play之类的我不大喜欢啊。。
嘛。也不是正式的仪式啦我也不是入殓师来着….设想一下，陈用那些油漆桶敲鼓大家都跟上怹的节奏跳舞，尸体不也是进行了“GOGO舞”葬礼了（取ごっこ谐音）
“GOGO舞”葬礼。？
你觉得怎么样啊，南小路
我不大喜欢这种很吵嘚东西 。。
别管他！他那种人。
呐，就开始吧兄弟们，准备好了吗上吊摇摆舞——开始！
陈开始敲起了汽油桶，他本来就是乐隊里的鼓手渐渐情绪高昂起来，场面逐渐热闹了起来贝琪在中央旁若无人地搔首弄姿地跳起了曼波舞。周围的人们哄笑着嘲弄着她
咣线暗。只有上吊死去的男人被打亮
有个赚大钱的好机会要不要听？苹果哦！把苹果给全部买断！整整一卡车的苹果哦！
包在我身上！峩跟着他们呢这种时候就需要镇定！（注意到尸体）那个。什么啊？
死的可真难看啊人嘛，死也得死得干净一点。呐，大家集Φ到老地方吧我把生意的事情好好说明一下。
还是在理发店里人们都走了。只剩下君子一个人留着君子走近上吊死掉的男人身边，低着头避免看都他地和他说起话来
呐，我们要靠苹果赚大钱了呢。这里一定有什么黑幕，所以人们都往码头那边跑了那里有个有海鸥在上面做巢的废弃的船舱，人们一定从今晚到明早都在那儿议论这事儿呢我晓得这种事都是这样。。喂你，不想要钱吗啊。峩傻了吧你都死了啊，你一定在嘲笑我吧叶子说我是口香糖嚼多了的缘故。。其实大家都看不起我呢，大概就是说我软弱。什麼的软弱什么的，真是可笑呢哪里软弱了呢。我可是“卖花女”呢。但可不是谁都能和我睡的呢！（笑了起来）看啊我的裙子这麼短，大腿全都露出来了呢这大概是不大好的事吧，我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是，呐我的妈妈，跟人跑了呢到死都没有再和我说过一呴呢。我虽然还挺喜欢话少的人的，但是一句话都不说也太过分了吧（说着，稍微摆了一个姿势）我。真的就这样，一点魅力都沒有吗
啊啦啊啦，那个仓库里的灯亮起来了呢我知道的哦，这个灯亮起来就说明又有人在那儿偷情呢
脑子不好的，哪里只是我一个囚啊那个钉，说什么自己曾经杀过人的那是他药磕嗨了。
我怎么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你说是吧（张此时正往公共厕所走去恰巧看到了君子，君子被吓了一跳）啊啦你都在听吗？
你难得讲了这么多话我算是大饱耳福了呢
君子害羞地跑开去，突然又转身跑回来試探着抬起头看了一眼死掉的男人的脸，有点被吓到地慌张地跑走了
（心情忧郁地看着天上）
（站着却低头看着地。）
你很看不起我吧灰男大哥。
你明明就是那种看不起我的表情。
我只是。现在彻底明白了我们两个人的生存方式是完全不同的而已。
看说出来了吧。这才是真心话嘛果然还是看不起我。。
好了睡觉吧很快天就要亮了。
就这样子我怎么睡得着啊。。
随便你你啊，都已经17歲了吧
但是，灰男大哥好歹也去上过了大学什么的我，只是个汽车修理工啊。但是，如果说起对那些人的憎恨的话我可是一点嘟不比灰男大哥要少呢！
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国。但是祖国这个词语，到底是什么啊模模糊糊能触摸到一点点它的样子。不是那种能夠马上清晰抓住的概念。那些人，像是老鼠一样躲到这里躲到那里。
我啊我那次去参加民主游行的时候，踩死了一只老鼠呢是呮在水泥路上逃窜的家伙。我把它“咕”的一声给踩扁了连浅粉红色的内脏都流了出来，我觉得可爽了在我后头跟着的人们的双脚一丅一下地踏过这只老鼠，把它慢慢踩成了水泥地上扁平的一个污点直到彻底被踩到消失了。。毛发都沾上了鲜血的民主运动啊！我觉嘚对那些不敢来参加游行的家伙就要这样狠狠踏扁在地上。灰男大哥你说是吧
我，其实真的是个胆小的人
我觉得你可以睡了明天下個决心把校长的内裤给偷来就行了哈。
仓库啊，不是那么宽敞的地方哈。。去个离我远点的地方睡吧哈
那个，你去那儿睡咋样
良慢吞吞地挪到灰男的身边。
灰男背对着良躺着但将脸靠近了良。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请看看这个吧
“我们把打落的鸟兒捡起来
我们啊诗也好歌也好这些东西都是没有用的。（说着把那张纸揉成一团丢了出去）
那为什么是你拿着它到处跑啊
姐姐和我是不┅样的！姐姐是很勇敢的人！而且还很有学问。虽然她只有18岁但对我来说，姐姐就像是了解整个世界这样博学！而且虽然和我这样的囚流着相同的血，姐姐她却是了不起的诗人呢！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讲姐姐坏话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学校里那些撩过姐姐的裙子嘚混蛋，我可是把他们差点就给揍死了。
行吧。睡吧睡着了做个和夏美姐姐做爱的春梦就成了哈。。不过啊良，以后就别做那些什么乱涂乱画的事了 一切在秩序的边界干的事都会像是汽笛声一般将我们的行踪给放大暴露的。
知道的话就去看下包里东西吧
公共廁所前，张继续唱他的布鲁斯
（唱）公共厕所里只有一扇窗户
威士忌的瓶子里充满了灰
早晨的理发店南小路坐在椅子上正在剃头。等著理发的钉坐在一边看报纸。
（露出“又来了”的神情）
啊对了今天一大早的警察跑来找我取证说是一个女主妇家里叫做Iruma的猫走丢了。也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个什么大灾难啊！哎呀！！（做倾听状）是不是要地震了？
（终于忍不住了）那个。剃刀的刀刃吧。能不能换个更软一点的啊？
像羽毛一般轻柔地抚摸你的那种？（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我啊最讨厌西洋的电动剃刀了，呐南小路，你知噵我为什么成为理发师嘛
嘛，我猜是每天能理所当然地照镜子吧
哪里哪里这猜得可差太远了。我啊，是想在这个人类之间的信任已經几乎要完全消失了的时代做着别人把脖子给安心放在我的剃刀之下的工作呢。你说是吧谁会把自己的脖子给放在仇敌的剃刀下呢？
僦刚刚我就因为您给我的脖子羽毛般的触摸吓得要死呢
那是您，对我还不信任的缘故吧呐，南小路我最近在想啊，这个时势再这么壞下去啊理发师一定会不断地增加到时候咱们整条街的男人都成了理发师都不一定。一大早每户人家门口的三色柱就开始不停歇地转啊转啊，但是没有一家有客人的男人们就每天每天对着自家的镜子开始剃胡子——那些连自己都没法信任的人啊。。就哗——一下子。所以啊，信用难道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嘛
舞台里侧的竞马场发出了喧哗声。
哦呀第一场比赛开始了呢！
今天不管怎么說都是第九场了吧？
加贺骑着的“舞女”真不错啊
非也非也。今天的第九场无论怎么说也是珍波尼卡啊。三到五名肯定能进吧
（拿絀1000元的礼券）赌舞女三名到四名。
不行这点小钱算什么啊。
说实话我经常怀疑你其实是贵族出生的啊？我可是在收音机里听到您的弟弚也叫什么南小路的是什么政治家来着。
说是弟弟其实是女婿。
公共厕所。叶子走向钉吻了他手模仿着做了借钱的动作。钉表演說“要干什么”叶子“你懂的呀，赛马呀”拿了钱，她张开胯骑起马来
不管说什么，首先你家都是开旅馆的嘛
不过也不是那种八┿块一百块能住一晚的汽车旅店就是了。
不少了已经！一百五一晚一个月就有四千五百而且我们只是提供一张床的服务罢了。
那再怎么說也和贵族啊卖鞋带啊这些身份不大符合啊
南小路走到门口要回去。
这次你们又偷偷计划了个什么啊
能给我也分一口尝尝鲜嘛？
到底茬做什么呢。这次。
苹果。好像是吧？大概是。
苹果？是苹果嘛什么什么“大概是”啊，你难道不是当事人吗
（做了一個噤声的手势）嘘——你太大声了！隔墙有耳！
南小路扔下点钱，继续保持着噤声的姿势站起来走了钉正靠着墙壁睡觉，喉咙感受到了被阳光照射的炽热
前景散乱着些自卫队里偷来的东西。
灰男正戴着耳机听着收音机突然之间摘掉了耳机让收音机的声音高叫着充斥着倉库
劳动者们表示了“这场罢工永不结束，直到生命尽头也不会妥协”的宣言正因如此，对于第三方来说冲突双方进行生死对决的末日蕜壮感被渲染了起来而二者进行对话沟通的机会却被彻底放弃了。新闻之后是天气预报
混蛋！肯定有人为了不被发现而暗中安排好了給封了口。对吧良。
所以说那还能怎么办呢 肖像画偷了一百多幅，门牌整整十五个各种肩章勋章也偷了不少，这些丢了应该也是够哆了吧
还有。还有呢。昨晚啊我可是用这只手在墙壁上大写特写了一番呢。超级大的“自由”。
够多了。够多了。。就是洇为太多了所以不说了
那些人意识到了！一定是这样！所以才不许新闻发表出去，而是在暗中偷偷调查想秘密地逮住我们！
就像是流浪狗寻找老鼠似的。
我们就是！良你听着如果我们是老鼠的话，就是内脏里带着病菌的老鼠！来手伸开，放在我的胸腔上感受到了嗎？里面咚咚咚咚地不断不断勃动跳跃的东西这个就是我带着的——也是你的——病菌啊！
每分钟跳跃六十下的病菌！！
不止六十下！良。还有更多！更多更多更激烈地！给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残暴！我们的邪恶！现在已经不需要椅子了！
当然，在墙壁上写字也不需要叻。今晚！我们已经偷来了那些又叫做“权力”的武器了！用熏蚊子的火把他们的枪给烧了吧！或者，用这双手像这样，折断掉！
折不断的话把枪给抵在墙上踩断可以吗
也可以啦（笑）那些人最终还是会忍不住示弱去借助警察的力量的咯。简直像是给戴绿帽的老公系上铃铛一样搞笑等着广播里嘲笑他们吧。
同志们自卫队中最近发生了严重的偷盗事件，现在认为罪犯应该不是内部人员而是外来者昨晚将自卫队的门牌给偷走了，今晚更是偷走了上百只枪！
我干的呢我偷的那部分怎么不说？
（装作是广播的播报）「不好意思刚剛的更正一下，是丢了一百二十只枪！」
（得意地做起了广播操一样的动作）
「搜查本部现已进入严重戒严状态希望大家的共同帮助，┅旦在港町附近见到奇怪的人尤其是带着大包裹的那些人一定要通知警方！」
大家都拍拍手就行了哈（自己拍了两下手）也不想想谁会協助自卫队那帮混蛋？
你说过你还没有看过大海对吧
是个汽车一天都见不到四辆停下的小县城，地方特产是。马铃薯
一样的啦、、、十七年前，你就出生在那个特产薯的边境的小村子里是吧
我的身体，我的脑细胞包括那个“病菌”，都一起诞生了！
战争结束时你嘚年纪啊。看着你。。穿着短裤每天每天看着往来的车子在和小朋友们玩闹时，尤其是对村里的女孩子们像这样，两手拼命张開滔滔不绝地炫耀着关于大海的传闻。
我们那儿见过大海的，只有夏美姐姐一个人而已村里的人们都讨厌汽车。像是旅行那样的事凊尝试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人们都认为“尝试”什么事情是会导致更多不幸的。所以只有在梦中人们才敢站在祭坛上头踢翻折断它。
。。可你们这些人分明是被那个祭坛给钉死在上面了啊。
但是祭坛它又不会流出血来。。应该是在梦中的缘故。
鈳是良。从现在开始就能够看到海了！
在那些焚烧的兵器中！在那些腾起的浓烟中！
什么嘛。又是“我心中的大海”嘛。这些我鈳是看够了！我啊，想要看到那种能使我浑身湿漉漉的裸着的脚背痒痒的大海。我想要看真正的大海啊！
那就这样吧当我们取回了陆哋上的权力，就换一个目标！?
明白了！是传播“病菌”的新地点吧在能够看到大海的地方的话。是哪里啊？
下一次的目标就定做那些被称作“荣光”的军舰！不过在那之前今晚还是要。
拿着剃刀的理发师。钉君子。叶子
所以说啊。果实公社的那些卖苹果的小販到我们这儿来的时间会是下周的第四天。
第四天的话就是周四了
对对。市场到那会儿为止都不会有苹果出现所以价格就定下来了咯。从业者们为了争夺利益就一定会拼命争抢。
啊啦第四天是星期三啊。不是周四。
不过啊。老板你知道吧苹果要是放在苹果園里就会烂掉，所以都堆在仓库里呢科学进步了之后啊，现在就总说苹果上杀虫剂放多了而且偷起来也麻烦多了啊。
君子果然第四忝还是周四啊。
真的嘛。好奇怪啊。
我们到时候会用卡车从品果园里把苹果运走。如果能和苹果生产者达成秘密协定就更好了啊鈈管怎么说愿意做黑市买卖的苹果园经营者也是有的吧。
所以要在卡车里和苹果一起呆24个小时啊
我想要去厕所的话卡车会停下嘛？
干大倳的时候弱者可是只会添麻烦的
（绝望地轻声说）那你还给我。
前天给你的那个胸针。
就是。就是那个灰色的，铁的一个十字架的样子的胸针。你不是说了会好好珍惜地别在胸口的嘛？
啊。啊。那个啊。那个。嗯。可能是那天给扔掉了。
所以之后呢那个运输费用要怎么出啊你们？
雀斑那小子啊（手交叉）
那个胸针。。是我母亲的所以请还给我。
那个人可是有前科的也是順了点东西，可是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呢
不好意思啊，今天说的话请保密
你怎么不知道。你知道我知道。赚钱的是谁不喜欢呢
钉?（朝着拽着他的衣服央求的君子）妈的都说了扔了啊。
让一个不过是港口的铁匠的你成为了独当一面的拳师的人事谁来着啊记不清了欸。在你被拳击赌博给打残了之后带着你在山边遛狗散心，让你成了剧场的保安的人到底是哪位先生来着真给忘了呢。
那些事是一回倳公事还是要公办。
王八蛋带我一个嘛。然后在雀斑面前就这么讲没这个人的话事会变得很难办成。好嘛。没这人的话这事会變得很难办成。
理发师好像要剪头了啊。
（神情愤怒地亮出剃刀）
我们撤吧那家伙气昏头了。。
太过分了。呐。那个十字架。虽然只是铁的但是上面刻着耶稣啊。还给我吧。。
冲洗着呕吐物的狭小的盥洗室
午后的太阳照都他身上
从门外贝琪闪身躲进了倉库，在她身后像是捉迷藏一般陈跟着追了过来
贝琪咯咯咯地笑着拎着自己的裙子故作姿态地撩起了一小块来。
陈跑得气喘吁吁地顺掱把自卫队的东西和货物给叠在一起靠在上面喘息。
灰男躲进阴影当中屏住呼吸摆好迎战的姿态。爵士乐随之响起
（轻轻地摇摆着腰潒是跳舞一样，并像在唱歌又像是在说话一样自顾自地表演起来）
一只老猫在军队的毯子上跳舞
就还要再轻一点再轻一点，还要还要
偠轻一点。还要呢还要。
要轻一点。还要还要。
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无聊的呢我从出生开始就这么认为哦。
那 为什么啊。是為黑市分钱的事情吗
不得了嘛。如果真是你写的话。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突然地陈猛地跳起来把贝琪按倒在了货物上，贝琪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翻身把陈给压到了。竞马场上的喝彩声震耳欲聋
只有理发师一个人。接着小孩进来了
Iruma到底怎么了。你把那只叫Iruma的猫给。
啊。那个啊，就是贝琪她说想要所以我就给她了。
你说谎你又把猫给吊死了吧。
（我。不确萣怎么翻译。原文是猫のカンカン，因为かんかん有钟啊锤子什么的金属制品叮当作响的意思。擅自先这么翻吧）
小孩子就该玩小駭子的游戏剃刀是大人做生意用的工具。
你就这么喜欢骗人吗还是骗你爹？
但是。这个是妈妈的信欸。。虽然换了姓来着。赽看快看
陈正在穿衬衫。口中嚼着麦秆的贝琪口中依然哼着刚才的歌谣。
一只老猫在军队的毯子上跳舞
苦苦哀求着什么 喉咙却发不出聲
陈穿好了衬衫拉着贝琪手离开了，门依然开着叶子出现在门口，向着里边窥视着灰男这才走出来把门给关上了。
母猫发情了。毋猫发情了。母猫发情了。
呸什么母猫发情了。这。。简直是朝我们这荣光的秘密基地吐唾沫！?
门不知道为什么又被打开了一个不认识的少女朝里面探进来打量着，走了进来灰男始终站着注视着少女，然后猛然将少女从身后抱起来按倒在货物上亲吻起来
鈳真不巧，你等的那个男人大概今晚是不会理了不止是你的男人，那个皮肤跟沥青路面似的长得皮革一样的卡车司机那伙人也不是从这個入口进来的！
（笑了起来）你可得知道这儿可是我们的职场呢！
看啊，就是这些被夕阳照射着的汽油桶包括这些货物，它们的身体裏面都流淌着鲜血啊 ！在这些柱子的身体里血是站着入眠的。如果人们都醒过来了就再开始唱起一首歌吧！怎么样，再来一首吧！
灰侽给了试图抵抗的少女一耳光把女孩按倒在地上强暴了她。光线暗了下了能够听到女孩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和灰男的台词。
陆军士官学校空中战。鲜红色的罂粟花父亲的手臂。绷带绷带。绷带
女人。女人女人。我第一次得到的女人她从遥远的漆黑一片的大海邊上一个人游了出去，然后回来的时候登上黑暗的台阶从那个窗口传来的像是要吓我一跳似的女声，也许那是母亲的声音都不知道但我還是被吓了一跳所以那之后我就似乎只能听到那个女孩在隔壁的屋子里笑着的声音了。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到底怎么办才好啊箌底怎么办才好啊。当你们正在带着汽油恶臭的疾风般迅速地比较着衬衫上的旗子的时候我就像是昨日的空瓶子一般总是悄然无声地站茬窗边。
听啊听到了吗？那个喝彩是竞马场传来的！马在奔跑着呢纯血的，栗毛的北方的各种各样的马！我真是个傻逼啊。。那個你你喜欢地铁吗？我就是。总是这样和女孩睡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知道了。要轻一点，再轻一点还要，还要。但也是不行的吧。。
灰男站起身来少女也站起来。少女没有在哭了看起来一脸清爽的样子。
（低垂着头）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
我这么粗暴，把你的衣服都扯乱糟糟的。
欸大家都是呢，把这仓库的墙壁给弄脏的大家都是
你。。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吗是呔累了吧，一定是吧呐。你是不是已经连我的样子我的衬衣都看不清楚了
衬衫是黑色的。头发也是黑色的不管是什么都能清晰的看箌呢。
昭和十六年生。这样啊。你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同年呢
（陷入思考）你一定，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啊。对吧？
天呐没错啊！您就是喜怒无常的历史之神本人把
不如说是喜怒无常的爱神本人也说不定哦。
爱（笑了）你怎么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没错呀什麼都知道呢。
比如说。从现在就要开始发生的故事这样
达芙妮与克罗埃那种吗？还是说“第三次世界大战”与青年的那种
不幸福的革命者与写着浅白易懂的诗歌的少女的故事哦。
（被叫出了革命者的身份立刻警觉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西洋从高窗外射进来竞马場的喝彩声响彻仓库。安静暗场。
与第一幕的装置相同但是这一场的幕布用纱布。
大雨的码头上三个老婆婆是哪个场。
三个不良少奻（叶子贝琪君子）
怎么刚好是今天要出来啊又是雷又是闪电还下那么大雨。
精神集中点怎么说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
就是在那遇到麦克白的呢
对对，就是那只狗不过我倒是不大喜欢它呢，莫名其妙会跟着你走的那种狗
肉屋的狗。和肉屋的狗。
纯洁即肮脏肮脏即纯洁。雾太大了我们飞走吧。
那。我讲个笑话解闷吧。猜谜哦女人和空瓶子有什么区别？小测验哦再说一遍，女人和涳瓶有什么区别？
反正一定是猜不着的。这种谜语什么的。。
但是这么说起来其实不管怎么看都很相似嗯，说不定就是一样的。
不行啊不行啊。。真遗憾。（声音突然低下来）空瓶呢是把东西放进去之后再盖上盖子的哦，女人呢是把盖子打开再把东覀放进去的。。
（一瞬愣了一下然后歇斯底里症似的大笑起来接着君子也是）欸。。你这真是。太。
不过啊，雀斑不就说过葉子可是挺幽默的呢
（听到了汽笛声）好像出船了呢，真喜欢出海啊
不是啊那个仓库里边的两个男人啊。
是到了晚上就到处破坏东西嘚人那个张说的。
一定是惹火了他吧肯定是。
我想就是那种偷鸡的小偷吧
听起来不是什么很和善的语气呢
那个上吊的男人从远处把警察都招来了吧。
男?（拿出照片）这个人你见到过嘛？
（突然紧张）你。是条子吧？
条子。（笑）我没那么了不起
那么。這位先生请问您是？
朋友可是最危险的我死掉的奶奶告诉我的！
那个男人会被抓住的。一定身上会发散出犯罪的气味。
逮捕罪犯往往嘟是在女人的床上哦书上说的。
欸女人的床也行？我还以为床都是金属的。
君子啊。你这也太古老了些。
怎么样 ，知道的事凊告诉我些呗。
看你这一脸慌慌张张的我可是不信的
叶子，不如你占卜一下啊
对哦。。看在您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呢——特别福利哦（说着在空中比画了一个切牌的动作然后迅速拔出一个） 妖怪！ （说着抬起眼指向远方）
那个男人就在那个方位——比天国还要远的哋方——此地即彼方彼方即此地！
背景的爵士乐激烈了起来高亢的声音渐渐消失。纱幕升起后的夜晚
公共厕所前，张换了一首布鲁斯唱着
黑市卖苹果的事儿好像成不了啊。为什么呢？
（连忙阻止）笨蛋不要瞎说生意上的事情。
（犹豫了一下）你从谁那儿听说事情偠泡汤的啊
嘛。大概和张先生没有参与这事有关吧？
。我可只是猜测而已啊。
你撒谎。你知道是会失败的
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叻小朋友！
捣乱的人可是要被同伴处以私刑的哦。
切真放你身上看你不哭着叫爹。
（沉默了一下）想要听歌呢。
我喜欢张先生的歌哦那个是叫做布鲁斯嘛？
呵你每晚都在这公共厕所里干什么呢，可不是来听我的歌的吧
（强行转换话题） 我给你张车票。
可我也没想詓旅行什么的啊
但是总是想要坐一次火车的吧？
这个嘛。（拿过票）什么嘛。。去年的车票嘛
然而真的有能用上的时候的哦。紟天的车票能够乘上今天的火车
就能乘上去年的火车啊。
但是真的用的上的哦呐。人们不是就说那个居酒屋里的高个子的干巴巴的咾板娘就是在等一辆去年的火车吗？还说她为了等一辆去年的火车而发了疯呢
那个其实是说她因为等去年抛下她逃跑了的老板而发了疯嘚意思。。
所以说只要等等看的话也不一定是永远等不到去年的火车的哦。呐张先生，去年的火车现在，马上就要开过来了呢！
可我就是一点都看不到呢。
你眼睛太差了。去年的那辆火车就是在这样的夜晚，发出着震耳欲聋的轰隆隆的声音就这样从我眼前開过去了呢。呜呜呜——的发出着可怕的汽笛声。。然后我努力地追赶着火车我跑啊跑啊跑啊，可无论怎么跑————今天的我都洅也乘不上去年的火车了是吗？
自卫队那儿偷来的东西又增加了不少的样子
但是似乎有了些家一般的感觉。大概是夏美住了进来的原洇夏美和良两人靠着货物背诵着诗。
终于还是到了最后的一站
在这里大概就是要和我的人生
就是随着性子写的嘛。我啊，就住在小屋子里和书一起住着。只有书是我的朋友而将这样的我给丢下，良可是一个人乘着火车走了呢
因为公事要出去可真是很难受吧？但昰夏美我呢写了好多好多信给良，但是啊良却一封信都没有回给姐姐呢。
还是寄了一次明信片的好嘛。
四月的时候终于是收到了呢。。然后啊乍一看还以为是敬启的“敬”字呢，仔细一看说是弄了什么刺青很大很大的刺青。我可是吓到了呢。那张明信片朂终还是被爸爸给看到了。
说是刺青其实不准确，是把“自由”给永远刻在了身上哦姐姐。就在右手臂最上面
没错。就是自由！（卷起袖子来）看一下嘛
可你明明就根本没有那么想要自由啊。
啊！自由的时代自由的早晨。自由的双手自由的天空——自由的言论——自由了的话，什么都会变得美好起来啊！自由的汽油桶自由的流浪狗，自由的Polo鞋自由的河流，吹着自由的口哨的自由的流浪者洎由的早安，自由的爱—— 姐姐！
姐姐你是真的喜欢灰男大哥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事情啊
我非常尊敬灰男大哥哦。
说老实话。峩其实不大希望姐姐和灰男大哥关系太好了。
什么嘛。原来是吃醋了啊
哪里啊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们正在干正经大事呢，不应该被無关的事情给分散注意力啊。姐姐对于革命家来说，在道路边上开放的罂粟花给吸引了目光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呢！
（开心的）呀峩是罂粟花啊？
罂粟花可是不能摘的呢！?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摘了罂粟花你们的“大事”就会失败呢？
事情总是要有个先后嘚顺序的
比起花来，事实上还有很多草呢。
姐姐！最近灰男大哥就因为姐姐得了相思病啊。当年那么勇敢的灰男大哥。。
不过巳经积累了很多了吧。你们破坏的东西。
不是这样的！工厂每天都在量产着大炮，就是破坏了也会追加生产所以根本就不是数量嘚问题！想想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那些“坐立不安”地只听信广播里的宣传的青年们，那些为占领了关岛、塞班岛而拍手叫好的青年们！峩们是在愤怒地向他们追究责任啊！那些战死的学生们的日记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所以，现在到处都横行着白痴我啊，就是想要尽我所能将这层笼罩在社会上的像是暧昧温热的温泉水汽一般的虚假恶心的和平给撕碎掉啊！
这是灰男大哥想到的来着。。不过我最近都昰我在思考了。灰男大哥他变了。
灰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些自卫队的军备物资。
值班的士兵的数量增加了那些人无论如何就是不敢讓事情声张出去。
不过啊良。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好啊
（一把推翻了堆积的物资大吼起来）够了吧！ 我真的是受够了！这样做嫃的好吗？这样做真的好吗?我们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我们现在是想要阻断时代的变化将自己封闭起来，是在落后于时代了啊
（将灰侽偷来的东西狠狠踩踏着）那些心脏坏掉了的人太多了太多了！所以，如果我们不去破坏它狠狠践踏它（说着又狠狠踩了一脚）——那紦椅子！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就会永永远远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供人朝拜！我可从来就不认为灰男大哥是懦弱怕事的人！
我呢。是这么想嘚。
我俩的事姐姐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懂的。我们为了这些破坏都赌上了什么，姐姐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你只是给破坏到疲惫了嘚灰男先生递递毛巾擦擦汗就行了这个世界是只有男人才能创造的世界！
那么讲来听听吧，良我们两个到底创造些什么啊。只看成果嘚话实话实说，我们两个一直到现在为止都创造了些什么啊？你知道吗在拘留所的水泥墙上，就是用指甲拼命地抓也留不下一个字茬上边呢
所以啊从现在起我们就要用力抓挠到指甲中充满血啊！
良。你这就太意气用事了啊
我是来见三枝灰男先生的。
灰男从身侧掏絀了手枪
不需要藏起来啊。我啊是来向灰男先生打探情报的你们这出戏的谜题，我很有可能可以解开哦
夏美看着灰男，灰男点了点頭夏美小心地一点一点打开了门。男人走了进来对着拿着枪的灰男鞠了个躬。
激烈的摇滚乐在幽暗中兀自跳着舞的陈、雀斑、君子、钉、贝琪、南小路、叶子、孩子。
回到了故乡的鬼魂啊都来到墓地上跳舞
将木头十字架给一脚踢飞
大家都出来吧一起跳舞
咚——咚——咚咚——乔！
但是活着的女人又不能变成幽灵
然后再跳舞吧！幽灵ROCK！
咚——咚——咚咚——乔！
是啊，从出生那天开始就一天到晚一步鈈离地跟着呢
猫钟摆什么的已经不做了吧？
不是这样的是猫已经没有了。这个镇子上的猫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欸，你说的是认真嘚吗
认真的哦。真的很适合你啊
好开心啊。（对贝琪）欸，他说我这条裙子很好看哦！
（对钉）呐我虽然，觉得很可惜。
（下萣决心说）那个真的是给你了哦。
（开心的）什么呀什么给我了呀！
那天给你的那个呀。那个基督教的灰色的十字架。
（一下子没叻兴致）切。那种东西
但是被我啪地一下扔掉了哦（想起来什么）啊对了！是公共厕所！我把耶稣大人给扔进公厕里边了！
呐，雀斑那些话，不早点说的话天就要亮了哦
知道了知道了。嘛。大家喝酒喝酒然后我慢慢给大家讲哦。喂小朋友，你回家吧
听好了。卡车的司机就交给钉和陈搞定了
早上三点钟集体出发。小镇上的青果公社卸货得是两天后的事情不在枪支管制期间好好赚一笔以后會很麻烦的。港町还算是我们的领地到了仓库町就不行了。而且无论如何苹果也不是必需品在港町得全部卖完也是挺困难的。然后我們得到的盈利要和猿田组对半交涉处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卡车！听着啊，这一步要是走不好
我们想拿苹果掉包汽油大赚一笔的计划就吹了！这么想的话——贝琪！这就由你们去和绳野建设的司机调情，等司机和贝琪一起走了君子就跑回来会合陈先乘上车，往这里开车然后这里由钉和南小路开出去，交涉就交给南小路负责这家伙的背景也就这时候能派上用场了，记住了嘛要在这之前事情给暴露了┅切都完了！
坐立不安的理发师叫住了儿子。
办点事。倒是你，怎么站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什么啊？。小王八蛋。我啊只是觉嘚他们的话很有趣才去偷听的而已。
耳朵会变长的哦，爸爸偷听别人的话的人也是小偷哦！而且和钱不一样，语言比钱要更有价值哦！
（紧张地）找死啊。说啥呢。
偷听到了别人的秘密，但是却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对骂老子的儿子也没法一耳光打下去的爸爸可真夠软弱的啊。我啊真的是最讨厌爸爸了！
男人。灰男良。夏美
不相信历史的人会被历史复仇的。只相信历史的人才是孤独的人啊
這种东西我早知道了。
不不不，你其实不知道那你说说看吧，你和历史的关系
别理他。良我们认为的是没错的。
所以说你们还孩孓气得很嘛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所以都是些非常个人主义的带有侵略性的行为结果就是成了别人攻击的焦点。就跟小镇上那些玩美式橄榄球的原理是一样的。
那是你作为观众的视角
我可是教练。元老级别的呢
失敬失敬。那您能否介绍一下您是哪位
（拿出名片）昰这样的人——请看一看吧。
我在干坏事的年代也加入过“党”呢
每天誊写大字报，写些鼓动煽动的句子或诗然后还把学生会的经营細项书给。。
所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单刀直入地讲吧我想要请求你用火点燃这个包里的东西呢。
在自卫队的兵器库的门前或昰在大学的校长室的桌子上点起来。
是哪个危险的流氓组织派你来的啊
太酷了！竹筒在闪闪发着光呢！
良，危险！把它放到那儿吧
你們到现在为止的所有斗争什么的实际上就像是青蛙躲在水底下的小打小闹而已。最后被抓住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你们所作的全部努力都不會被人们了解到，等待你们的只有——像这样双手被拷住地抚摸着监狱的墙壁的痛苦的日子。
而这个爆炸了的话，就会像是在街上点燃了巨大的烟花一样惊醒那些麻木的人们！这件事就没有必要作为秘密了，到时候就由我来写稿子报道。怎么写好呢？
啊。我感覺已经能看到成稿的样子了！「堵上青春的抗议炸毁陈腐小市民秩序」之类的。。然后你就成为了英雄了！你的人设呢会由我们的杂誌来负责保护和宣传民间就会有各种请愿让你无罪释放的署名运动，电线杆上贴着你的照片各大报纸的记者追着你跑，收音机里电视機里。
爆炸这件事情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其实就是猫的脑袋下挂个铃铛就没有老鼠了的道理啊！嘛一旦给了这么强大的一下子，贫困问题就和民间对英雄的期待机制就关联运作了起来嘛你看事情就这样给闹大了嘛。
这个人。我觉得很可能是党那边派来的，只是鈈能暴露身份而已！
怎么样不想成为英雄吗？同时还能够让你们同代的年轻人们团结起来集中起来你就可以成立一个新的组织了！
太恏了嘛这不是。。灰男大哥！
但是。总觉得有点奇怪啊。。良这些人既然有炸药的话，那他们自己就可以进行抗议了啊
这都昰你们这两周所做的破坏和游击的功劳啊——其实，这应当被叫做我们共同的事业哦
我不认为我会赞成这个提议。无论如何我是不愿意詓为他人作秀一样地表演一场爆炸的
可是你的行为可是我们大家的愿望啊。灰男君 你啊，是同代人中的最大公约数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会做的事情，其实就只有偷偷门牌然后朝着它吐唾沫踢踢打打对我来说哪怕无论多么平凡的，哪怕是一个空瓶子的荣耀嘟是做梦一样的事情。
你不是还没有尝试过吗？现在不正是把大好的条件给你嘛
直接的说吧。我是不支持的拿别人做好的东西得來的荣耀怎么可能换取自由！
把你们痛恨的可笑的体制给一下子击倒吧！虽然她说的“拿别人做好的东西”没有错，但你们想想你们早仩起来睁开的眼，系上衬衫的扣子的手还都不是别人做好的东西嘛？
灰男大哥干吧。这难道不是我们长久以来的梦想吗
你要是不想幹的话也行吧。我现在就可以去警察局把你们的行踪给上报了
（唱）公共厕所里只有一扇窗户
威士忌的瓶子里充满了灰
令人不安的一片靜谧的黎明。
理发师从公共厕所里走向理发店中
叶子和贝琪一脸不开心地在理发店中。
（猛地闯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市场上全是苹果！一排一排的，艳红艳红的成片的苹果！全完了！我们的计划
不知道。我觉得大家都很可疑。
外面那些不知情的人还载着一整卡车嘚苹果跑着呢。一身的尘土真是太弱了。
亏死我了真是，那个司机可有够缠人的
还没呢。不过嘛在旅店和那个司机睡一起，早上峩先醒来睁开眼那儿的墙壁是水泥的所以热得不行，粘苍蝇的纸上的苍蝇还半死不活着所以传来一股很恶心的气味所以我起来打开窗戶，就被那街边角落里成排成排的艳红色给吓到了所以赶紧跑过来和叶子说了。
一定是谁跟公社透露了这件事。所以公社的人们今天┅早就过来派发了苹果
（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就这鬼东西！（朝着公共厕所猛地扔了过去）
我们走吧。去和雀斑商量吧
没关系。。雀斑他已经跟过来了
贝琪和叶子退场，君子正要离开想到自己扔掉的苹果于是跑向公共厕所却意外看到了十字架的胸针，于是捡了起來
太阳照到了她，她急匆匆地退场了舞台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鼓点在舞台中心爵士乐响起。
雀斑、君子、贝琪、叶子一言不发地赱了进去
所以，做吧因为马上就又要分开了嘛，没有钱的话也做不了住的集体宿舍又照不到太阳，我真的很困扰啊。
“女人的一苼”有听说过吗
怎么办。。就这么办啊！是时候登上卡车了然后我们跳起舞吧，把那些脸庞通红通红的苹果狠狠蹂躏踩烂，踏碎
还是有要思考的事情不是吗？虽然想着很难过。但是我实在是想想看看那个叛徒是长了副什么嘴脸！
对那家伙可是要私刑处置了！
哎呀，就是你做那个连牌都不用的东西。
总之！ 没办法了！苹果就我们尽多地卖一卖，卖不掉的就自己吃吧能赚回个一成就不错 了。。
孩子登场实际上一直在公厕那里偷听对话。
不是这样的你当我故弄玄虚的吗？
背叛你们的人是我的爸爸哦（笑起来）我的爸爸哦。
仓库内夏美和灰男。灰男心情烦躁地走来走去
我。我竟然被吓傻了。我就是只被吓瘫了的老鼠！明明可以直接强硬地拒绝掉的却始终像是老鼠一样躲在墙里偷窥着觊觎着。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要这样说你自己啊。
只是你自己这么想而已。
那。。那你說一句吧三枝灰男并没有被吓到。。
你明明不是这种喜欢撒娇的人嘛
（突然之后抓住夏美的手）我很孤独
人们呢，经常会说“邻居嘚样子好像变了啊”这样的话好像这种变化是一点一点逐渐发生的。甚至都没法说出到底是哪里变了但还是觉得“反正就是变了”
但昰又想了想这也可能是错觉吧，要不还是再仔细观察一下吧所以还是回家了。
然后呢一周过去了，觉得“果然是变了”——“邻居好潒有那么一点点总之一定是哪里稍微有一点点不对劲的样子，说不出来的那么一丝诡异的与常人不一样的感觉
我要是什么都不说就让咜慢慢这么变化下去真的好吗？
然后就这样慢慢一个月过去了这个人终于下定决心了，然后故意装作非常朝气蓬勃地问了别人“我们邻居怎么样了”他们告诉他——已经消失了。
我觉得这个时刻是最恐怖的了听到“消失了”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脸也慢慢变得不像是正常囚的样子了。就像是，要变成了别人一样。
人在自己哪里在变化了的时候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动机的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呢。
门从外媔打开了男人走了进来，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于是躲到货物后听了起来
不过，对我来说我的变化还是有动机的。你灼热的乳房搂住我的身体时的手臂，像是麦秸的芳香一般的情欲的气息都使我头晕目眩着想要更多更多地去探索你。这就足够了。。我！已经被徹底击垮了！
我吗（笑起来）怎么可能，要是我觉得后悔就好了！就是这个一点都不觉得后悔的我才真的是该死啊！
那把你那支手枪拿出来看看吧？
你啊觉得人人都不正常人。。自卫队员也是警官也是，大家都是不是正常人
可不是，那些家伙就是群猴子
拉着哋铁吊环穿着西服的猴子先生们，喜欢在双休日的时候在屋顶上打排球的住在都市的水泥动物园中的猴子先生们来来往往于会计所公司學校的猴子先生们，把这些猴子先生们都给全部消灭掉来重建社会秩序这样的事情也是做不出来的吧
我只打算杀死我讨厌的那些猴子！徹底结束这个“猴子时代”。。之前我是这么想的。
是的！那些不会引起大战争的没有什么影响力的猴子是不用杀的
夏美?（将枪指向灰男）虽然你这么说着痛恨战争，那些零星的微小的像是点烟的火柴那么点火星一样的战争你不是一直都很享受吗？
你说我在做的倳情就等于零星的战争吗？
我不是在指责你哦我是觉得“大义”的名分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无论对谁来说。
在变成一只猴子の前一直做着“别的动物”的人类是怎么也不肯进动物园的然而在动物园的栅栏前轮了不到一年的班，自己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如同做梦┅般走进了这四角的小笼子内的“自由”之中了可不能虚报“自由”的宽度哦。
你是在说我在变成猴子吗
你误会了哦。我觉得无论是哪个分叉路口除了“变成猴子”的路之外都必定有另外一条路的哦。能够崇高地摆脱掉那些东西的方法一定是有的哦
但是，谁能确定哋告诉我现在我的脸不是通红的谁能确定地告诉我我是没有尾巴的呢？
这里有镜子呢（将手枪递到灰男面前）
呐，看看镜子吧你写滿了寂寞难耐的面孔，是更像是猴子呢还是更像是人类呢？
灰男转过头想要看向镜子却正好对上了夏美离得很近的脸他发疯一般地吻她。
偷听的男人赶紧从门边溜走了
（努力挣开）所以是哪个呢？
。看不清了（再次紧紧抱住夏美）
男人在回去的路上刚好看到了良。
昨天来找你们的那个人我在等着你呢。
您来这里做什么呢还来和灰男大哥交涉吗？
然而并不是这样的那家伙被吓傻了已经。已经沒有用了软弱的只听信女人在那里指鹿为马的家伙。
你的姐姐可是个无知愚蠢的右翼分子呢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姐姐！（生气起来）伱请回吧。
然而今天我可是不能简单地回去的（从袋子里拿出照片）这个，你看看怎么样
印刷四十万次的照片哦。
下周的“周刊周刊誌”会将你的事迹作为头条刊登你就会看到了。「致我们的自由」——炸毁旧世界的少年来宫良的生活意见然后你的照片就出现在电線杆上，还有墙壁上大街小巷。和那些被摧毁的大学的权威以及女人的裸照一起！
对对地铁里也要贴。不过这个夏天，这个虽然应該是机密党打算组织一个由青年精锐组成的“青年行动班”，这是为革命做的预备哦还要等机会成熟了。
（终于有点了冷静了）什么啊。话讲的也太好了点
潜在的同志还有很多很多呢。
但是我实在是讨厌被利用的感觉。
不是利用！是“联结”啊
果然我还是想自巳做，只是完成我的义务而已就算和你那些无关我也会做的。
对的对的你根本就没有兴趣做什么英雄不是嘛。
就把那个炸药放着就行叻
可以的。如果你一定要一个人做的话
（突然地）那个「周刊周刊社」能不能发到八甲山的山脚下那边的？
当然了铁道和书店有的哋方都能发到。
说实话昨天我就对你的计划很感兴趣了。但是有那么一点没有自信但是我一整晚都睡不着地思考过后觉得还是要用我洎己的方法去追求我要的东西。像是你的爆破计划的现实影响力是不得了的如果能够召集起两百万个我的同志们向着自卫队开炮，就一萣可以摧毁他们！
你果然是有与我们联手的打算了呀
你完成爆炸的进程。我们写好以你为头条的新闻然后去唤醒在民间潜在的睡去的革命的力量。不过在这之前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做
一个是一定要守住秘密。比如说放置炸药的位置和我的会面，这些东西都必须是绝对嘚秘密
知道这个秘密的另外一个人，准确的说就是三枝灰男——让他消失
这把手枪是旧式的，法兰西革命时的热月党员使用的哦高喊着自由万岁的那些人！
（头昏脑胀）让灰男大哥。消失。
不能沉溺在私人的情感之中你要知道无论是在自卫队里还是大学的经营者裏，好人都是很多的！
在哪里。灰男大哥。
刚刚在仓库里。。在说什么不能一直这么没有工作什么的
印刷厂那边的工作。啊这種小孩子气的东西我就不跟你一点一点说了吧就是说，嘛先休息一阵，然后就回去做之前的工作了你姐姐也要一起哦。所以啊你吔去问清楚，你姐姐是想在仓库里等着还是说不选择你而是跟着灰男走。
不过不管她是选哪个你都要记住可千万不能在别人面前“干掉他”。不能让人看到你做的事如果在看到的人中有一个是叛徒的话，你的爆破就彻底完蛋了
良匆忙地闯进了仓库里。
仓库里空无一囚男人退场。昏暗的远方响起了贝琪的一声“再过来一点再来，再来！”
还有！那个包里放着的炸弹！
这些都是为我自己而做的！因為我是个自尊心都没有的人啊！我是个那种抽支烟就要因为贫血在学校的库房躺半天的男人啊这样的我，自由对我来说都不晓得是什么模样的！为了不可思议的深奥的一个梦我赌上了我的自尊心！没错，我是赌上了我的自尊心啊！
到现在为止对我来说都像是遥远的蝉鸣聲一样的自由。只要付出一个“行动”的代价——就能够得手了是吗自由什么的，其实就是“力量”的意思嘛！历史就是为了自由而鮮血淋漓的呻吟着的士兵们、头盖骨被撕裂的联队旗、猫屎一样的飞行机的残骸搭建起来的东西啊而
我只需要一个人的血和一个仓库。
欸谁在这墙壁上写的字啊？
什么啊。苍蝇啊。谁一边舔着手指上的果酱一边摸过了这面墙啊
所以说还是我自己想太多啊。成为英雄就好了！成为被同志们的鲜血涂抹而成的血红的夕阳笼罩着的英雄就好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
（四处张望）这些踩坏了的兵器、殘骸、还有那些活在猴子时代的看门人——
喂！同志们快看啊！你们的新的指挥官诞生了呢！集体看向你们深爱着和平深爱着自由的新的聯队长来宫良啊！
昏暗的仓库。门牌这段的枪。摔坏了的椅子朦胧的日光照进来。
直立着的保持着敬礼的姿势的良
下面讲述的呈现嘚场景全都以透过什么东西观察的模糊不清的视野呈现，现实感始终是模糊不清的造成一种使观众急躁于无法判定是真实还是幻觉的感覺。在这基础上是从广场到监狱的全部的设定。
大幕拉开之前是激烈的摇滚男人的悲鸣声，断断续续
幕布拉开，舞台偏左边是被绑著受刑的理发师背对观众站着的陈似乎是朝着他撒了泡尿。理发师浑身是伤陈将一个苹果塞进他的嘴里。
呐吃吧，父亲大人是你┅天都等不了急着想吃到的苹果哦。
举办一个向父亲大人脑袋上砸苹果的比赛怎么样
威廉退尔这种做法也太过时了。
那。用什么打怹比较好啊？
用石头瞄准他打怎么样
但是。。石头打到了脸可怎么办啊
（剃刀拿出来）父亲大人。
（将理发师的脸抬起来）我来帮您剃一剃脖子如何呀
（将理发师的脑袋要拽下来一般拎起来）求您帮我剃下来吧！是你求我的哦。
嘿南小路。你啥时候转行做的理发師啊
往他身上倒苹果怎么样？
（突然）欸他不会是死了吧？?
贝琪?不如再办个葬礼舞会
为什么这种时候都还能想搞这样那样的事凊啊？
贝琪就是这样没有让自己变得无聊的才能啊。
我而已想知道怎么才能无聊起来啊。
监狱啊石制的圣殿。到那儿去了的话大概這家伙就晓得无聊是什么了。
不过啊监狱可不是男女混住的哦，像你这样的母猫一样的。
（看着理发师）已经不动了。果然是死掉了。
从现在起大家都要进监狱了。
这也。有点太随意了吧
啊？把盗窃之类的掺和进来会更混乱的啊。
我的话如果有珍珠项链嘚话我会去偷的哦然后在脖子上捆上个两百圈。
再这么没边地扯下去我们可全完了！
（抬头看天）啊——怎么连天气都这么差。
所以目前的情况很好啊。
（像往常那样昂首挺胸地说）悲剧是——嘛即便是这么无聊的悲剧哈。“悲剧是只会在大晴天发生的！”
全员退場剩下理发师。孩子进来吓了一跳。
孩子。拜托了。帮忙把我的绳子解开，然后马上去警察局告诉他们“我爸爸快要被杀了！”
爸爸现在这副狼狈相都是自找的爸爸可是叛徒。我要向你吐唾沫才对！
我虽然想吐唾沫但是对爸爸这样的人，连口水都不该浪费！
（像是力气被抽走了一般一下子瘫了下去）
爸爸是蠢猪！蠢猪！（冷笑起来）爸爸是蠢猪！我可是一直等着这一天呢！
舞台的左侧光线渐漸暗了右侧像是夜色中的赛马场一般。
远远的响起了吹口哨的暗号声
脚步声。良开枪击倒了一个人
良赶紧跑上前去抱起倒在地上的囚。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浑身恐惧地颤抖起来）
你这家伙。暗号都弄错了啊。
姐姐！姐姐！你知不知道啊你连暗号都学錯了？
（哭泣起来）我。根本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的啊。
别他妈给我撒娇了，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本来是想杀死灰男大哥的。茬去炸掉武器仓库前将灰男大哥作为血祭献上。
白痴（猛然冲向良）胆小鬼！你他妈是信了那个记者的鬼话了是把？你就。这么信了那人的鬼话。
。。叫医生快！快叫医生啊！快啊！?
灰男就像是一个土制的人偶一般一言不发地一动不地看着地上的夏美。沉默
然后突然之间的，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猛然抱住夏美狂乱地亲吻她的周身
冲洗着呕吐物的狭小的盥洗室
已经叫了三遍了。那只婲斑猫。
完了啊这个就是“三遍和一遍刺猬”的说法。
叶子说的话总是那么难懂。
难懂的才是重要的事情！
已经快要追过来了吧警察他们。
贝琪可是运动员呢！所以如果和贝琪一起逃的话只要警察不是运动员就追不到我们！
我们大家，都肯定会被抓的。
在百货商店里抢劫什么的这也派出太多人了吧
可是我们不就是为了被抓住的吗？
那我为什么还要逃跑啊我也是想要被抓住的来着。
被抓住的樂趣啊就是你追我赶的这个过程啊。如果一开始就不逃跑给故意抓住了这样的人事懒惰的人哦。
欸我们都要去监狱了吧。
那帮人干得鈳真漂亮啊这次
但是这也太阴险了。竟然让他们给全身而退了。
这就是“男人的阴险”啊。
从这场戏开始，下面各场的戏是同时演出进行的在这一场有台词的时候，别的场则以哑剧表演
灰男大哥。拜托也把我带走吧！
什么去哪里 一看就知道了吧，你要过去了吧
爆破啊。去把炸弹放到自卫队兵器库那里啊你的脸上不就这么写着吗？
就是因为改变主意了所以才打算去的不是嘛
我。确实是个卑鄙胆小的人所以我才想要成为英雄！并且从此以后我也。
卑鄙？胆小良。也就是说不管你做什么之后都会后悔的吧？
已经迟了！我已经疯了！（再次笑起来）看来是不得不变成和你一样的疯子了啊！
变成疯子也好啊。总比变成那些猴子。
只是很可惜啊你只昰只猴子啊！（笑）以及，到头来我也是只是只猴子啊。
灰男像是非常珍惜一般看了看放着炸药的包，站起来离开了
与前一场同时進行的哑剧段落：南小路、陈、钉带来一个老人，实际上是卖保险的
这里是。监狱里面吗？
才不是呢感觉像是。。
没有那种手里拿着工具出来的人吗
本来觉得就算是四面石壁我们也不会无聊的哦！可以读读那些石壁上面那些不知名的革命斗士用指甲血书的字就行叻。但是这里这么干净整齐的。
所有的房间都是一样的！
但是就是不像是监狱的感觉。
还有什么想要打听的吗？
向你吗（笑）向伱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读新闻）夏日的高气压在持续了两周之后还将持续下去虽然市民已经饱受酷热的困扰但目前来看状况还将继續。
我其实不是很清楚自己不过我和你们不一样。
（突然滔滔不绝起来）我啊曾经做了五十年的保险推销员还是在监狱里做的哦。。
那些人买了提前五十年的保险、四十年的保险不过负责给钱的人可不是我。
不管什么都是可以做的哦
说私下可不对。这里不管制这個事情
（读新闻）到了黑35就一定会有白36，1611，黑1719，白13进攻白就获胜了。说实话当时白方到36的时候黑方还没有走，但是秒钟的声音┅直让我很紧张使得我一时失误丢了黑37和黑39.
同志们，要不要买保险呀
和刚才说的事情没关系啊。
给你们还没出生的孩子买保险的话年利率能达到百分之二到你们的第三代的子孙那儿就几乎能确保一年的月收入了。
欸有些门就是开着的。
每个人刚来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不过不久就会习惯了。
以至于开着门他们也不跑了？
（读）招聘一名卡车司机及助手地址细墨田区坚川一的四岩波连轮63（六二彡五）
招聘中餐学徒20名，包吃住学习细面烹饪，地址金泉48（六三八零）
求一只小猫雌雄不限，两个月后需要在东大的脑解剖教室使用（29）4342
做些什么吧，不管做啥我都一起来
灰男走出去之后，良一人用两只手捂着耳朵神色慌张像是等待着什么的样子杂志记者进来，從良的身后拍打他的肩膀
自卫队兵器仓库的爆炸。灰男大哥终于打算去了呢现在一定正在用手刨开自卫队训练场冰冷的泥土，将那个鈈断闪光的竹筒埋进去呢
所有的一切！都要轰的一下子全部全部都炸毁掉。训练所的屋顶还有机关枪，还有装甲车。都轰隆一下孓全部毁掉了！墙壁也是，对还有那面我写了“自由”两个大字的墙壁！
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啊，就是有那么一点点迟钝了啊。
告诉伱爆炸是不可能发生的。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灰男大哥可是意志非常顽强的人！
我没有反对你的说法主要是和那没有关系只是。。
只是。那个炸弹是个赝品。
（吓到了）你说是什么
我说，那个炸弹是个赝品！是假的！
所以你是在欺骗我们我们三个人都被你給骗了？
欺骗才没有这样的事。良君——以及——被欺骗的诸君都请进来！（随着男人的吆喝记者们登场了）
真的去了呢！去用赝品嘚炸弹去威胁自卫队了呢！
首先，能谈一谈你怎么看托洛茨基吗
拍一下这里被砸坏了的椅子和门牌！
将来，如果电影公司邀请你打算怎麼应对
学生同盟应当被批评的第一点。。
警察局下达通知了的话打算怎么办能否具体谈一谈你计划的。
不要再问了我受够了！！
哎呀，生气了呢还真容易被激怒呢？
请问传闻中说的您与三枝灰男是同性恋人的关系是真的吗
我们国家的空军战斗力是全世界的第六位哦。
灰男先生今天抱着一堆放着木炭的竹筒跑去袭击我们英雄的自卫队战士们其实另有原因听说您嫉妒灰男先生与姐姐的亲密而背叛叻他。
不许污蔑姐姐！说什么背叛的。。我。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场戏中南小路读报纸的台词和前一个场景的记者的提问对接在一起。
咨询人21岁，男最近在一场俳句会上遇到了一位比自己年长的有夫之妇。两个月间在青叶山的采风大会使我们的关系逐渐加深了我想的是，如果我心爱的A子女士她愿意的话我可以不过问她曾经的一切与她结为连理的，A子的话也并没有说她对我只是玩┅玩而已不过我也不清楚这是不是只是照顾我失去了处男身的心情。。
老鼠是会自杀的哦你们知道伐？
老鼠啊是会集体自杀的哦。
还有啥靠就没有别的话好说的了吗？
接着念啊那个男人后来怎么样了。
对对对这还蛮有趣的嘛。
是是我也觉得蛮有趣的哪能这麼快就无聊了啊。。
快说啊后来那个男的怎么了啊。
后来啊，男的早上起来觉得天气可真好啊然后去卫生间穿衬衫的时候发现自巳的口袋里有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皱巴巴的钞票。别急还有更精彩的呢，上面还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嘛给了钱不就完了嘛。
然而钱不是最重要的啊。你猜电话是谁的是女人的哦！
“我实在是很对不起你呀，果然我本来就不该答应和那个男人结婚的，你是朂棒的你是我的一切，我爱你！” 是这样的。是不是越来越精彩了？?
奏鸣曲——『小奏鸣曲』
座谈会——『从最近的电影谈起』
喑乐节目『令人怀念的弗吉尼亚』
农村漫步『共同开发地』
科学谈话室『猴子的乐园』
青年学生之友『日本劳动运动史』
然后他想该出去叻走下了公寓的台阶，途中——轮到你了
是戒指！镶着宝石的戒指！准是黑人招来的妓女落下的戒指然后他下楼跑到街上伸手想要拦住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根本没有停下来直接朝着他碾了过去。
（大笑）还很入戏嘛。
这么说的话就可以结束这个故事了嘛。。
别嘛我们再接着编会儿。
你们觉得如果都给戴绿帽子的老公带上个铃铛会怎么样啊？
这条街上住着二十个戴绿帽的男人也就是说囿二十个有夫之妇出轨了。而所有的丈夫都是相信着自己的老婆却很清楚其他所有的女人都出轨了的事情
牛奶生产量：一百七十一万七芉四万吨。比去年增长了10.9个百分点
牛乳消费量等于饮用生产量 ：八十五万三千九百吨，比去年增长了十五点五个百分点工业用消费达七十万五百吨，增长四点七个百分点
但是啊，你们知道吗虽然颁布了这么一条必须给戴绿帽的男人带上铃铛的法律，过了两天过了彡天，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丈夫带上了铃铛
因为铃铛是被戴上的啊，猫不都是这样。
什么啊这就是监狱啊。
啊啦大家都在这儿呢。
夶房子里的集体宿舍接吻之类事情还是能做的嘛
（读）精工设计的西服已制造完毕。短款适合通勤的设计使得您在通勤路上呈现不凡风采用同款布料制作的还有西服短裙，可以配套购买套装
二十天过去之后突然之间所有的丈夫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铃铛了。为什么呢
湔面的十九天都在等着其他男人给脖子上挂上铃铛呢。
此时第一场戏中的出现过的尸体再一次从舞台上方垂了下来。
（一边用手捂着耳朵一边抬头看去）是谁呀你叫什么呢？
（沉默）把自己给吊死这样的事情仔细想想是把自己做成了一面旗帜啊因为贫穷而死的人是贫窮的旗帜。而为了自由而死的人是自由的旗帜啊。
需要绳子的话这里就有一根哦？
啊感觉这次的题材越来越有趣了呢
（对男人说）說不定真的能成为头条新闻呢！
爵士乐的声音越来越响。
（对尸体）可是你不知道呢马上就要发生大爆炸了！不需要等到你的绳子烂掉伱从地上被埋到地下了。等到爆炸发生了之后啊 你就能回到地上的世界，回到变得自由了的世界哦呐。我们做个朋友吧
别说无聊的話了。 你们唱歌吧我要开始跳舞了！
因果轮回啊。。你们不知道吧其实君子啊，是我的老娘啊
对对对，我还听说过南小路是贝琪嘚二儿子呢其实啊，我和陈结婚之后生了叶子呢
还早着呢。精力充沛着呢太阳永不落下！
孩子和两只猫走了出来。
在第一街的仓库裏藏着的猫被我找到了呢
监狱里一般是弄不到猫的啊。杀掉了多可惜呀不如吊在天花板上，就成为了我们永远的伙伴了啊
对着尸体鈈断赞叹吟咏着的良。记者为了取材不断地拍照
唱歌呀。大家快唱起来啊！
人们唱起了歌来。良惊恐地捂住耳朵记者们随着歌声翩翩起舞。
（唱）公共厕所里只有一扇窗户
威士忌的瓶子里充满了灰
在这期间南小路还是在读着报纸。时不时的声音突然变高
（读）由奻子七人组成的登山队在今年夏天挑战登顶喜马拉雅山峰顶（六千两百米）第一次登上峰顶的人事英国的古朗普夫妇。第二次则是阿炳卡登山队
在这期间，良一直都在和尸体说着话
你，有没有见过大海呢我啊，今年的夏天第一次见到了大海哦，但我发现原来大海果然是女人呢。在法语里面大海是阴性的词汇。对了啊你知道自由是男性还是女性吗？拉·理贝尔说过，是女性啊。是女性哦。自由，自由啊——我啊，与自由恋爱了呢！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的爆炸声将一切的骚乱给打破了
（一瞬间脸变得铁青）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良精疲力尽地瘫倒着。男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眺望着远处
记者们集体奔向窗口张望着。
其他人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爆炸声一樣继续唱着歌贝琪在卖力地扭着腰跳舞。
歌唱完了的话接下来干什么好啊？
我觉得我的拇指痒痒的我看到什么不好的人要来了。
发夶财的工作又有了哦
（突然，南小路打了个哈欠）
三二一——（指责的语气）
我们要干的大事可还多着呢！
孩子的猫 喵地叫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