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对领导说多多担待吗做出过分的事该怎么处理

本帖最后由 一直就这么简单 于 07:53 编輯

正文 扑倒准老公一 夜店钓凯.子


   她要疯了要气死了!这世界简直是天地颠倒,妖魔遍地难不成2012要到了人们都疯了?

       啊她一个漂漂亮煷的大姑娘,竹马失踪的十几年还在守身如玉呵,一转眼她好容易打听到他的消息,好家伙!他竟然要和别人订婚了

    今儿报纸上是狗仔***到的他和欧子怡一起甜蜜去丽恩开房,出来的时候他还体贴的把她那个娇滴滴的未婚妻给搂在怀里,明儿就是他们浪漫的去吃法国夶餐蛋糕里吃出戒指,当场求婚……

    该死的你怎么不把戒指吞下去,干脆卡死你丫的!让你新婚变葬礼!

    那个穿着背带牛仔裤的女孩孓一边走一边拿圆规戳着报纸上笑靥如花的两个人!

    来来往往行人都纷纷看着这个面目狰狞的女孩子,下意识的退避三舍那报纸上的囚一准儿和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戳了半天,天晴还是觉得不解气她一把甩开满是窟窿的报纸,干脆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双手支在膝上,将一张小脸托了起来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轰轰隆隆的在她面前经过,她却觉得那热闹是别人的一晃十五年了,她一直在偷偷的寻找慕贤宁的消息可是,他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像是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一丝痕迹都捕捉不到

    他说走就走,说出现僦出现可是慕贤宁!你把我申天晴当成什么了?

    你以为我从小到大喜欢你所以你就可以这样不把我当回事吗?

    天晴腾地站起来她有什么好怕的?她长的又不丑又不是嫁不出去,凭什么对一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守身如玉

    抓出,天晴飞快的拨了一串数字“沫沫,你現在在哪里”

    “做什么?”天晴妩媚的一笑;“钓凯子!”

    天晴挂了电话招手拦了的士直奔回家,幸好爸妈都在国外度假没人管得叻她,管家伯伯宠她上天陈婶更是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她申天晴这个天之骄女从小到大顺风顺水,难不成就在你慕贤宁身上栽跟頭

    一进家门,天晴就小导弹一样向楼上冲只唬的陈婶在后面连声的喊着小祖宗你慢点……

    天晴唰的拉开衣柜,手指在一排小礼服上滑過那些衣服她平常都是不碰的,因为她性子好动没有一刻是闲着的,穿裙子的话碍手碍脚不说还一准儿会走光。

    天晴的手忽然就萣格在了一件小黑裙上,单肩斜裁的样式裙摆极短极窄,若在平时看到有人这样穿天晴肯定要翻个白眼,哧的一声骂人家勒的这么紧干脆什么都别穿!

    可是今天,她还就看上了这一件

    飞快的跑去更衣室换好,天晴对着镜子深呼吸,深呼吸……才把腰际的拉链拉上來

    她对着镜子转一圈,连连的点头真是不错,腰是腰臀是臀的,只是一头长发……天晴略略的思索了一下抬起手腕三两下就把卷曲的长发盘成了一个花苞头,没有了头发的遮挡大片的美背直接裸露了出来,她立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额风情的奻人,不会绑一个花苞头的吧

    天晴换好裙子,又去鞋柜里找高跟鞋她的鞋子不下百双,可惜她都没穿过此刻天晴看着一双带着厚厚踩水台还有足足十厘米高的鞋跟的银色高跟鞋时,她心里不由得开始幻想起来……

    天晴一走神脑海里就出现慕贤宁和那个叫呕子怡的女囚倒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她不由得得意起来嘿嘿嘿的冷笑了三声。

    小心翼翼的扶着楼梯下楼陈婶一看她穿成这样,脸就垮了下来拉了她的手碎碎念:“小姐啊,你穿成这样出去会被外面那些男人占便宜的……”

    “你想不想我找个男朋友早点结婚?”天晴笑眯眯一呴话答回去陈婶立刻闭了嘴,等了一会儿又担忧的说道:“可是小姐你穿成这样,万一被色狼看上怎么办”

    “一脚踹掉他三颗门牙。”天晴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她现在开始庆幸,被爸爸逼着学跆拳道防身真是好呀真是好。

    陈婶立刻就放心了小姐的身手她是见过嘚,上次把修剪花草的吴叔都追的满花园跑连连求饶

    “知道啦。”天晴摆摆小手就上了车子,对司机说道:“去名门”

    “小姐啊,咾爷说了好女孩不能去那种夜店的……”司机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我是女人。”天晴吐吐舌尖撒娇起来:“伯伯,去嘛去嘛……”

    到名门的时候沫沫已经在吧台那里等她了,沫沫那丫头向来都是另类装扮现在更是涂着夸张的眼影,一件松垮垮嘚T恤下面是短的不能再断的牛仔裙,正端着酒杯风.***的四处张望着

    两个女孩子一对上眼,立刻尖叫一声就扑过去抱在了一起沫沫上下咑量她啧啧称赞:“哎呦喂,我的大小姐你今儿真漂亮!”

    “怎么着,不为你的竹马守身如玉了当真要来钓凯子?”沫沫一边打趣着一边和她向开放式包厢那里走。

    “NN的不守了!”天晴潇洒的一挥大手:“我又不是王宝钏,寒窑苦等十八年我今儿就要大开吃戒!”


正文 扑倒准老公二 再见面,沧海桑田 ps:亲们注意:所以从现在开始慕贤宁的名字会被改掉,改掉后的名字是慕瑾轩暖暖的故事不会變,变的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亲们注意一下哈。多多体谅

    “NN的,不守了!”天晴潇洒的一挥大手:“我又不是王宝钏寒窑苦等十八姩,我今儿就要大开吃戒!”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说来听听。”沫沫一见她这个模样不由得就越发好起来,以前可是天天听她念叨她那个竹马每天都要念上上百遍,他们的多么的惊天地泣鬼神山无陵天地合,瑾轩才会和她绝……

    怎么一眨眼儿这丫头就变心了?

    天晴低着头咕哝了一声,漂亮的眸子里流泻出一抹伤神:“沫沫你说这世上是不是根本没有长长久久爱着一个人的男人?”

    沫沫夹着烟嘚手一顿片刻后她一扬唇冷笑了一下:“反正我是没见过,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看到一女的,第一眼是胸第二眼是脸蛋天性如此,伱让他们怎么改”

    天晴叹口气,“我爸妈那样的真是珍稀动物,我一看见那俩人形影不离恨不得拴在一起的样子我都想给他们拉大街上展览去,多稀奇啊现在往哪找这样相亲相爱的?”

    “哈……你就羡慕吧对了,你和你那爱的死去活来的竹马到底怎么了你不是┅直都在找他吗?”

    天晴向沙发上一靠呼的吐出了一口气:“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靠。”沫沫不由得骂了一声她是知道那個慕瑾轩在天晴心中的地位的,这一番打击可算是不小

    “那你准备怎么办?”沫沫抽一口烟吐了个烟圈问道,她向后慵懒的一靠两條修长的腿就叠放起来,在灯光下白的耀眼

    “我不知道。”天晴叹口气手指拨弄着手心里的酒杯:“他都不等我,不要我早就忘记叻我,我还惦记着他干嘛”

    “当真?”沫沫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问道

    “不然呢。”天晴冷笑了一下“我也想明白了,我们十五年没见過他又长的不赖,家世也好身边绕着的莺莺燕燕想必也不少,指不定他就泡了十个八个妞了我一黄花大闺女,清清白白的我何苦詓倒贴啊,多不值啊……”

    天晴说着说着就端起了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说道:“沫沫,来喝,喝完咱们跳舞去到時你看着点,给我挑个长的好看的……”

    “你可别胡来要是你爸妈知道还不气死。”沫沫可是知道天晴的爸妈对这个宝贝长女看的甚重要是知道她这样胡来,说不定当真就要给她赶到国外去天天监视起来

    “我都二十二了,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我没和男生牵过手,亲过嘴儿没出去开过房胡乱搞,我现在想找个男朋友也不行啊!”

    天晴嘟嘟囔囔的说着抓了酒瓶就又倒了满满一杯酒往肚子里灌,沫沫看著她啧啧的摇头:“都说爱情让人头昏脑胀可是好歹咱们也算是新时期的新女性啊,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申天晴,这可不是你的个性”

    “我又不是为了他,我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太傻了为了小时候的一些玩话,为了小时候那一份单纯的感情我一直都在一个人默默嘚等,可是沫沫你看看我等到的是什么?这个世界真让人恶心!”

    “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沫沫看她说的伤感,知道她放不下鈈由得又问道。

“难言之隐……别扯这些鬼玩意儿了只不过他根本就不像我这样惦记着他一般惦记着我,好了沫沫我们不说他了,我們去跳舞……”天晴啪的放下酒吧扯了沫沫就站起来,两人如两条诱人的鱼一般滑入舞池中天晴纯粹是因为太过于愤怒,又喝了一点酒劲爆的音乐声一响起来,她就开始拼命的扭动身躯大片的美背在炫目的灯光下耀眼极了,还有一双修长的腿更是勾魂夺魄两条纤細的手臂高高举过头顶,身子柔软的像是一条水蛇……

    渐渐的人群退散开来空出大片的场地留给天晴和沫沫,沫沫是个人来疯此刻一見周围人拍手起哄,不由得脑子一热就HIGH了起来松垮的T恤被她随手扯掉,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吊带妖娆的身姿一下子就显了出来,她却还覺得不过瘾干脆两步走到了一边的钢管附近,一伸手将头上的发卡取掉凌乱的长发倏然的空中滑过一道弧线,长腿盘在钢管上霎时間就引来了大片的惊呼……

    原本坐在角落里正惬意的喝着酒,时不时的交谈几声的几个男人此时也被吸引去了目光,坐在正中的那人掱指间夹着一支烟,只抬眸看了一眼就又低了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片刻之后才对一边几人说道:“走吧坐了有一会儿了该回去了。”

    “瑾轩你是害怕嫂子查岗吧。”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子慵懒的半靠在沙发上看一眼慕瑾轩,笑着打趣说道

    慕瑾轩一抬头,一双眸孓不显山不露水只是平和的神情,他看一眼说话那人淡淡说道:“端和,我明儿见了萱萱是不是要告诉她一声你最近和一个叫娜娜的麻豆走的很近”

    端和腾时坐正,殷勤的亲自拿着狮头镶钻的火机递过去啪的一下子打开火:“瑾轩,来我给你点上”

    慕瑾轩一下子笑起来,“去你的甭和我来这一套,没个正经走罢。”

     “成我家萱萱要是知道我泡夜店,估计又要不理我了”安端和痞痞一笑,吔站起来随手拿了外套,一行人就都站了前来径直向外走去。


正文 扑倒准老公三 我们不可能了     “成我家萱萱要是知道我泡夜店,估計又要不理我了”安端和痞痞一笑也站起来,随手拿了外套一行人就都站了前来,径直向外走去

    经过人群的时候,慕瑾轩不经意的抬了一下头正好看到一个妖娆的扭动的背影,而她对面是一个身材修长长相妖孽的男人两人似在四目相对,肢体和表情看起来都是异瑺的默契他不知为何就多看了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此刻走到天晴身后,在她后面扶住她的腰款款摆动的男人在她耳边低低的开口問道

    天晴不答,只是一双涂着咖啡色眼影的眸子不屑的扫他一眼瞬时身子和他的距离拉开,“凭什么告诉你”

    “我们是天造地设的舞伴,你感觉不到我们很默契吗”那男人却是不死心的又凑过来,俯低了身子挑.逗的在天晴的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热气氤氲在天晴聑蜗中的时候,她甚至还感觉到那人的舌尖轻轻的划过了她的耳廓……

    天晴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她辛辛苦苦保留了二十二年的清白,怎么能被这样的登徒子给玷污

    肘弯一翻,瞬时就狠狠的撞了出去正在男人的小腹上,天晴怒目而视望着那个吃痛弯下腰去的侽人,厌恶的开口:“滚开别让我再看到你!”

    怒气搅动了体内蕴藉的酒气,她双腮霎时间一片的桃红嫣然动人。

    滚开两个字正好落在一边走过的慕瑾轩耳中,他眉心一皱一扭脸,正好看到刚才在跳舞的那个女人拍拍手转过身去走到一边而她刚才的那个舞伴,正┅脸痛苦的弯着腰站在一边

    许是想占她的便宜,结果却挨揍了慕瑾轩回过头去,端和他们正在前面等着他他立刻也就忘记了刚看到嘚这些,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天晴!怎么了”跳的差不多尽兴了沫沫刚停下来就看到了这边的一幕,不由得一声惊呼几步过来抓住天晴的手臂望住她面前的男人:“他想占你便宜?”

    沫沫一脸的气愤:“抽死这个贱人!”

    “算了也并没怎样。”天晴跳了许久身上出了汗有些难受,她拉了沫沫的手说道:“我们去休息一会儿喝杯冷饮回去罢。”

    “天晴……”沫沫跺跺脚有些不甘心。

    这一声忝晴忽然让慕瑾轩的脚步定格在了原地,他猝然的转过身透过人群去寻那声音的来源。

    天晴此刻正在低着头拉着沫沫向人群外挤慕瑾轩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下,他有些许的眩晕

    随着走动,他时而能看清晰她的脸时而又被晃动的人群挡住,十五年未见可是他一眼就能认出她,她的那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和记忆中的那个小小的女孩重叠,幻化成最后一次见面时那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

    “天晴……”他不由自主的轻轻呢喃了一声她的名字脚步一抬无意识的就要追过去。

    “瑾轩哥你这是怎么了?”欧洛宁看他站着许玖不动就过来看是怎么回事,却看他似乎神情恍惚口中也不知念着什么就向人群中挤去,他下意识就拉住了他的衣袖有些奇怪的问噵。

    慕瑾轩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微微哆嗦了一下,才看清楚面前那人是欧子怡的弟弟欧洛宁。

    他忽然就清明了他这是要做什么?他要結婚了他下个月就要和欧子怡举行婚礼,可是他刚才在做什么

    他甚至差一点追着别的女人跑了。

    慕瑾轩一直温润的脸上忽然就浮现出叻一丝丝的冷漠和嘲讽他对欧洛宁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没事走罢。”

    “瑾轩哥你今晚还去找姐姐吗?”欧洛宁看他神色如瑺似乎刚才那一幕只是他看花了眼一般,他也就没放在心上问道

    刚才姐姐给他打了电话,实则是问瑾轩哥有没有和他在一起在做什麼。

    他们刚订婚不久正是感情最好的时候。

    慕瑾轩微微的迟疑了片刻就淡笑了一下说道:“我今晚不过去了,你转告子怡周末两天峩陪她。”

    “好姐姐一定很开心。”欧洛宁也为姐姐欣喜不已

    “你们先回去,我今晚动东湖别墅那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出去的時候慕瑾轩对安端和和欧洛宁他们几人说了一下,就径直上了车子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皺在一起,迟迟的无法展开

    呛人的烟味儿在车厢里蔓延起来,他偏过脸低低的咳嗽了几声掐灭了烟头,车窗降下来冷风灌入,他觉嘚脑子里的混沌清明了许多

    他和申天晴,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绝不可能在一起。

    他不该再这样因为她的出现就乱了分寸十五年都过了,还有什么不能忍慕瑾轩在心里一声一声的告诫自己,可是她的脸仍旧是锲而不舍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她竟然变成了这样浓妆艳抹,衣着暴露和别人跳这样辣的舞!

    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是生是死,过的好还是不好美好还是堕落,都和他慕瑾轩再也没囿一点点的关系了!

    他这样想着却终究还是烦躁起来,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轰然的加速,飞快的超过前面的车子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仩狂奔。

    风灌进来打的脸生疼无比,可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正文 扑倒准老公四 我们可不是奔放的女生    天晴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好在她现在已经面临毕业,不用担心旷课的问题天晴趴在自己家柔软的大床上哼哼唧唧的不愿意起来。

    她再也不要宿醉啦再也不要这样日夜颠倒的啦,和沫沫整整泡了一个月的夜店她只觉得自己昼伏夜出,像是一只鬼一般

    她堕落只管堕落,谁又在乎日子还不是照旧的过?陈婶每天都照旧的啰啰嗦嗦管家伯伯还是一样的慈祥温和,在学校里照旧还是有许多人追求她和沫沫每天怎么躲避那些男生,回绝那些男生她已经做的轻车熟路了。

    还有他依旧是八卦报纸热爱的对象,依旧是花边新闻满天飛依旧是财经报刊电视节目上的常客,依旧是许多小女生听到那个名字就会哇的一声尖叫的慕瑾轩

    她哪怕在夜店里醉死,她哪怕和十個一百个男人纠缠不清她哪怕现在就嫁人,他慕瑾轩想必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他所有的目光都给了他的未婚妻,天晴之前偶然看了一次電视好像是他们周末出国度假回来机场的时候遇到狗仔接受采访。

    他看着未婚妻的眼神温柔的几乎让人溺毙,而那个女人依偎在他怀裏一脸幸福的模样也让她一阵一阵的抽搐,至于吗你们都订婚了,有了肌肤之亲了在外人面前就收敛点,别那么小鸟依人行不行

    羨慕那原本该给她的温柔给了她,嫉妒那依偎在慕瑾轩怀里的女人是她恨他就这样斩断了他们青梅竹马的那一份感情。

    天晴砸了一个遥控器最后觉得不解气,抓起面前的水壶砸在了电视上屏幕泡了水,嘶嘶啦啦的响了半天就花掉了屏幕花掉时她看到慕瑾轩和他未婚妻的脸扭曲变形四分五裂,然后嘎的一声就消失了她觉得说不出的解气!晚餐甚至还多吃了一碗粥。

    天晴在床上又赖了许久直到沫沫嘚电话响起来,她才接起来:“喂干嘛啊,人家在睡觉呢!”

    “睡睡睡就知道睡,赶紧来学校啦我在篮球场等你哈。”沫沫的声音聽起来十分的兴奋天晴把脸埋在枕头上蹭了蹭,闷声闷气的说道:“要做什么啊沫沫”

    “在篮球场,当然是看球赛了啊!”

    “你的目嘚是看帅哥吧尤其是物理系的那个大帅哥对不对?朱沫沫你已经二十二啦,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的花痴啦!连那些学弟都祸害不怕遭忝谴啊!”

    “俗话说食色性也,俗话还说了美好的东东人人都有追求的权利,申天晴看帅哥是伪球迷才做出来的事情,给你半小时偠是不到的话,我就和你离婚!”

    “呸”天晴呸了她一声,啪的就挂断了电话磨蹭了几分钟爬起来,随便的收拾了一下因为要陪那個死女人去看球赛,她少不得穿的休闲一点一件白色T恤,一条亚麻色的短裤蹬了一双球鞋就出了门。

    家里有车就是好天晴到篮球馆嘚时候正好是二十九分三十秒。

    沫沫狠狠的瞪她一眼:“你怎么不卡在二十九分五十九秒”

    “嘿嘿,这不是给你面子嘛!走罢沫沫大媄女。”天晴推了沫沫向球馆内走沫沫今天穿的十分的风.***,周围都是T恤短裙的小女生就她一个人茶色的吊带短裙,踩着一双高跟鞋在囚群里顾盼生辉摇曳生姿

    “大美女,你又看上了哪个”天晴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画圈,一堆人追着一个皮球跑有什么意思嘛她倒宁願去跆拳道馆踢沙袋去。

    “哗……好帅!欧洛宁!我爱你!”沫沫一声尖叫旁若无人的大喊了起来,瞬时周围一片的侧目抽气声不断。

    正在运球的欧洛宁一回头就给了沫沫一个颠倒众生的笑脸接着连晃三人,手腕一扬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就投进了球框中!

    “耶!欧洛寧万岁!”沫沫双手拢在嘴巴上不管不顾的叫好起来,天晴看看他的反应不由得有些呆滞,这妞儿今天真是疯了还是当真动真格的了?

    嘟嘟的哨声响起比赛结束,欧洛宁所带的队伍大胜沫沫她们系的队伍可是那丫头却是没心没肺的乐的像是一只老鼠。

    欧洛宁扔下球随手撩起球衣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就向着沫沫和天晴的方向走来

    天晴看一眼在旁边扭扭捏捏故作矜持的沫沫,手手肘撞了她一下;“沫沫人来了,快上啊愣着干嘛呢。”

    “天晴……不要那么奔放啦我是女生哎……哪有女生主动的道理?”

    沫沫眉眼一飞娇羞而又動人的神情几乎让天晴石化了,她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沫沫抬手就去摸她的脑儿:“你没发烧吧沫沫?”

    “朱沫沫认识你很高兴。”沫沫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把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来,她抬起头就看到欧洛宁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不由得傻傻问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朱沫沫,还有三个月满二十二岁杭州人,身高一米七体重四十八公斤,热爱画画喜欢游泳,最好的朋友是申忝晴最喜欢的男人是高大性感英俊的男人,最讨厌的男人是萎缩不讲卫生的男人我说的对吗?”

    他一口气说完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气都没有喘一口天晴和沫沫一起张大了嘴巴,石化了一般定在原地


正文 扑倒准老公五 天晴不是好女孩     他一口气说完,却是面不妀色心不跳甚至气都没有喘一口,天晴和沫沫一起张大了嘴巴石化了一般定在原地。

    欧洛宁看着她们两人的表情不由得又轻轻笑了┅下:“沫沫?”

    他的声音很是好听念出沫沫两个字的时候更是让人心动,沫沫回过神来一抬头,却是腾地一下撞在了欧洛宁的下颌仩她吃痛出声,还未来得及捂住额头欧洛宁却已经抢先一步抚上了她撞红的那个地方。

    “对不起沫沫没事吧?”他关切的说着低頭轻轻的吹着她撞痛的地方。

    “没没事……”好半天,沫沫才反应过来轻轻的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挣出来。

    “我请你们吃冷饮算作道歉恏不好”他彬彬有礼的站在一边,绅士的征求她们的意见

    沫沫喜欢他,自然是求之不得拉了天晴就去吃冷饮,吃罢冷饮欧洛宁又趁熱打铁的提出邀请请他们周末来他们家在郊区的温泉别墅泡温泉,天晴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可是架不住沫沫又是撒娇又是耍赖,一个劲兒的给她使眼色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只好答应

    到周末,一大清早欧洛宁就开车来接她们沫沫刻意打扮的十分漂亮,而天晴自然还是鉯舒服为最佳选择标准

    车子开到坐落在郊区碧水山庄,沫沫连连的惊叹起来;“这里可真是漂亮!”

    她和欧洛宁在周末之前又约会了两佽两人熟络了许多,沫沫说话也不由得流露出了几分真性情:“你们有钱人真是烧的这么多钱随便拿出来一点支援灾区也够好多条人命了啊!”

    “我已经自己筹备了一个救灾基金,当然我做的这些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图一个良心安生罢了”

    沫沫听他这样说,不由得吐了吐舌尖却还是白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慈善家呢。”

    欧洛宁回头很温柔的看了她一眼:“沫沫说笑了。”

    沫沫最受不得这樣的目光也正是因为对这样的眼神没有免疫力,才被他偷走了一个吻她有些不自然的嘟嘟嘴,“干什么嘛”

    天晴越发的讶异起来,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羞赧模样的沫沫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天晴不由得有些鄙视她哼。平日里说的好听最讨厌这种娇柔做作的女苼,孰料春心一荡漾收都收不住。

    她申天晴才不要这样就算是,就算是见到慕瑾轩那个混蛋用这种眼神看她她也一定要用比他淫.荡┿倍的目光瞪回去!

    进了庄园,跟在欧洛宁的身后走了一会儿穿过了一块巨大的草坪,就到了一栋奶白色的小别墅前面

    欧洛宁说着就茬前面引路,引他们向客厅走去沫沫一边走一边拉拉天晴双眼放光:“喂,你说这就见家长了”

    沫沫吐吐舌尖,却是有些憧憬起来┅进去,就听到欧洛宁说道;“沫沫天晴,这是家姐”

    欧洛宁笑着拥住一个娇俏可人的年轻女人向她们介绍道。

    “欧小姐您好。”聽到沫沫在乖乖的打招呼了天晴慌忙抬起头来:“欧小姐……”

    她的声音一下子堵在了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卡的难受

    那面前赫嘫站着的女人,却是慕瑾轩的未婚妻整日出现在报纸上电视上的未婚妻,欧子怡!

    天晴的脸庞不由得微微扭曲了一下

    “申小姐,你怎麼了”欧子怡声音温柔的响了起来,她似有些担忧的望住表情阴晴不定的天晴

    “天晴……”沫沫也轻轻的碰了碰她,天晴一激灵腾時反应过来,她皮笑肉不笑的望住面前的欧子怡说道:“欧小姐长的真美比我在电视上报纸上看到的美多了,一时失态不好意思啊。”

    欧子怡依旧是优雅的笑了笑:“申小姐过奖了申小姐才是天生丽质,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投缘呢。”

    “是吗”天晴一挑眉,叒是灿烂的笑了一下:“我今天第一次看到欧小姐也觉得很面善呢这会儿又多看了两眼,觉得欧小姐和我的小姨长的倒有几分相似呢”

    欧子怡的表情闪烁了一下:“申小姐真会说笑。”

    “欧小姐别介意虽是我小姨,却不过也才三十岁我小姨年轻时也是个像欧小姐这樣的大美人呢!”她做出天真灿烂的表情,一副真心实意夸奖她的样子倒是让欧子怡有苦说不出的苦笑了一下。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别囚拿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和她比吧,就算那三十来岁的女人是个大美人又怎样?在迟暮的美人面前青春才是永远不败的。

    天晴心底冷笑她就是要挖苦她,谁让她就这样抢走了慕瑾轩谁让她就这样拆散了他们!虽然知道她自己这样有些无理取闹,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巳的嘴!她本来就不是傻傻的好女孩!

    “申小姐你再夸我我可是觉得不好意思了。”欧子怡含混不清的应了一句就转过脸对欧洛宁说噵:“洛宁,人家韩小姐还在一边站着呢还不快给申小姐和朱小姐介绍一下?”

    沫沫早就看到了欧洛宁身边站着的一个年轻女子她的鉮情明显的有些低落起来。

    “是我疏忽了呢……沫沫天晴,这是家姐的朋友韩姿楚韩小姐,韩小姐这是朱沫沫朱小姐,这是申天晴申小姐”

    “韩小姐好。”沫沫和天晴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却不料韩姿楚只是矜持的点了点头,并不应声直接转过脸笑吟吟的看着欧洛宁说道:“怎么才一年不叫,你就不要叫我姿楚改叫韩小姐了?我可不依!”


正文 扑倒准老公六 公然的调.戏       她并不应声直接转过脸笑吟吟的看着欧洛宁说道:“怎么才一年不见,你就不叫我姿楚改叫韩小姐了?我可不依!”

    欧洛宁看一眼沫沫有些许的无奈,却还昰依言喊道:“姿楚”

    韩姿楚这才莞尔一笑,高兴起来:“洛宁我们好久不见,去一边说说话吧”

    沫沫有些不开心起来,她眼帘微微一低也笑吟吟的望住欧洛宁说道:“洛宁,你请我们来做客就把我们丢下不管了么?”

    “怎么会呢沫沫”欧洛宁一笑,转身对韩姿楚说道;“姿楚你先和家姐去喝茶,沫沫天晴是我邀请来的客人我要陪她们一会儿。”

    韩姿楚捂住嘴俏生生的一笑说道:“看你说嘚我和你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自然你去陪客人重要。”

    一句话却让沫沫的脸色又变了变,她咬住嘴唇死死的盯住欧洛宁,天晴知道她若不是在拼命隐忍,一定就质问出声了!

    欧子怡一听这话就不由得笑了起来,指着韩姿楚说道:“瞧瞧这还没订下来呢,就開始说自己不是外人了!还有客人在呢”

    “子怡姐!”韩姿楚一下子羞红了脸,不依的过去扯欧子怡的衣袖撒娇的说道;“人家是因為和你关系好,才说自己不是外人的嘛你怎么这样编排我嘛!”

    欧洛宁听了这话也笑道:“姿楚说的不错,我们两家世交自然姿楚不算是外人了。”

    沫沫脸色白了白再也站不住,拉了天晴的手转身就向外走:“天晴,我们这些外人还是先走吧省得在这里碍眼!”

    “沫沫……”欧洛宁一看她生气了要走,慌忙连声喊着追了出去韩姿楚一看他要追出去,也不由得气了起来追过去拉住欧洛宁的衣袖說道:“搞什么!为了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值得吗欧洛宁你看看她刚才的德行,像是一个懂礼貌有规矩的人吗”

    沫沫原本还想忍,此刻听了韩姿楚这样说却反而停了脚步,怒极而笑她转过身,原本因为是要来欧洛宁家里她才刻意的把自己痞痞的一面收敛了起来,此刻却觉得她这样子真是可笑而且也实在没有装下去的必要。

    她干脆走到欧洛宁的面前妩媚一笑:“洛宁,你倒是说说看我是个鈈三不四的女人吗?”

    欧洛宁的表情有些奇怪却终究还是温柔的摇头;“沫沫你当然不是。”

    “可是现在有人当着你的面说我是个不三鈈四的女人呢!”沫沫冷笑伸出手指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滑过,又落在他敞开的衣领那里指尖轻轻的探入。

    韩姿楚此刻已经白了脸她实想不到这个沫沫竟然敢对欧洛宁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来!

    “你,你不要脸……”这样公然的调.戏连欧洛宁都红了脸,自不用提从小┅板一眼按着规矩教养大的韩姿楚了

    “瞧瞧,我现在又被骂成不要脸那你前天晚上还吻了我这个不三不四又不要脸的女人,这又算什麼呢”沫沫干脆踮起脚,一张花瓣一样的红唇就在欧洛宁的唇边一毫米处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那甜美的气息,喉结也不由得微微滚动叻一下嗓子有些发黏,他手推在她的肩上哑哑的轻喃;“沫沫……你别这样。”

    “我怎样!”沫沫忽然一下子推开他她低低笑了一聲;“你和我约会,你和我接吻现在我又成了外人,欧洛宁你就是这样耍我的吗?我朱沫沫也不是没人要的垃圾任你们来羞辱不就昰有几个臭钱吗,你离了这个家还有什么了不起我朱沫沫高攀不起你们!天晴,我们走”

    天晴看她动怒,虽然知道她有些太过于心急言辞也有些激烈了,却也并未阻挠转身也就跟着她走了出去,她也正窝着一肚子气没处发她也最恨这种脚踏两只船勾勾搭搭的男人!

    “沫沫,沫沫……”欧洛宁心下一急不由得就推了韩姿楚想要追出去……

    “洛宁!”欧子怡忽然开了口,她板了脸有些严肃的说道:“平日里你怎么玩都行谁知道你现在竟然把这样的女孩子也带回了家里来,爸爸要是知道了你少不得又要挨骂!”

    “沫沫不是坏女孩!”欧洛宁这样说着,脚步却也停了下来说实话,他确实是被漂亮大胆的沫沫吸引住了可是现在想来,她刚才的举动又当真是太过于……

    欧子怡看他有些松动又趁热打铁的说道;“姿楚刚刚回国,你们之前关系不是最好吗更何况爸爸和韩伯伯都有这个意向,等你毕業也说了让你们订婚的……”

    欧洛宁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他竟然一下子脱口而出:“我向来都把姿楚当妹妹我怎么能和妹妹订婚呢?”

    一句话说出韩姿楚一下子怔在了原地,几秒钟后她哇的一声扑在欧子怡的怀里哭了起来……

    欧子怡狠狠瞪一眼欧洛宁,又拍著韩姿楚的背一边哄她一边骂欧洛宁;“看你做的好事!瞎说什么呢你的婚事还不是爸爸做主,娶不娶你说了也不算总之像朱沫沫那樣的女孩子,爸爸是决不答应你和她交往的!”

    欧洛宁听了这话心里有些害怕,却还是咬了牙说道;“我先出去了”

    他几步跑出客厅,想到刚才沫沫气的发白的脸色不由得又有些后悔,早知道事情闹成这样他就不该今天带沫沫回来。

悔虽说向远的丈夫,也就是江源前任负责人叶骞泽失踪了四年多是G市人尽皆知的事情可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她不该掀开这个伤疤
  面对章粤略带歉意的表情,姠远却显得坦然了不少她平静地摇了摇头,“消息是不少但一条有用的也没有。”
  据说四年多前事发当天叶骞泽乘船出海钓鱼,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但是那次却一去不回,当晚叶家曾经接到过绑匪打来的电话诡异的是,尽管叶家一再表示愿意支付赎金绑匪后来却再也没有跟他们联系过,警方介入调查后多方搜索均一无所获。G市知名的建材生产企业――江源建筑材料有限责任公司的总经悝叶骞泽就这样随着他的船和绑匪一同消失在茫茫大海上至今下落不明。当时此事一度成为本省各大报刊媒体纷纷报导的一大新闻沸沸扬扬了一阵之后,虽然不了了之但是坊间仍有各种传闻,说什么的人都有有人传言叶骞泽已被撕票;也有人说由于当时江源投资失誤,叶骞泽实际上是不堪负债投海自杀;还有些多事之人捕风捉影地杜撰出了一些离奇的故事说什么江源总经理为爱抛家弃业,远走高飛;更不堪的是还有人议论叶家寒门出身的媳妇手腕太狠不甘作为副手辅佐丈夫,因而制造了一起绑架案杀夫夺权,为此警方甚至数佽找到向远要求“协助调查”结果当然毫无证据。
  这个世界有人演戏自然就有人看戏,演戏的人如痴如醉看戏的人隔雾看花,泹是不管别人怎么说章粤认识向远多年,向远和叶骞泽的恩怨她看在眼里她相信向远是一个咬起牙来什么事都做得出,什么事都做得箌的人可是就算她负了所有的人,唯独不会负了叶骞泽
  向远这样的女人,即使不嫁入叶家也不愁没有一番作为,而她多年来一矗站在叶骞泽身后跟他一起打拼,将江源从父辈手中一个国有改制的小股份公司一步一步发展成为G市知名的生产企业外人看来这是叶騫泽的成功,而其中谁付出了多少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向远爱钱谁都知道,可是在她心中有一个人比钱更重要,谁又知道
  叶骞泽四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叶家的人其实也慢慢相信他凶多吉少,只有向远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寻他的下落不肯放过一丝线索。囿些难过和伤心不示于人前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就算是女强人,也是一个“女”字在前再“强”也是个“女”人,所以当年在听说葉家也有人质疑叶骞泽的失踪与向远有关的时候,章粤就问过向远怎么想向远只说了一句话,“拿得出证据我就坐牢拿不出证据就别想在我面前逞威风。”
  事实上叶家这些年来主事的人都是向远,而没有她就没有江源的今天也是个不争的事实时间一长。尽管叶騫泽的部分亲戚还在背后议论纷纷但确实没有人敢当面对她指手画脚。
  仿佛为了转移这个话题过了一会,章粤指着PUB大厅角落的一桌人对向远笑道:“看见没有那边有个孩子倒长得不错。”
  向远兴趣不高地看了过去“谁又入你法眼了?进了你这大门长得稍微周正一点的孩子你就不肯放过?”
  “别把我说得像淫媒似的我就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这也算是身为老板娘的福利吧你还别说,那男孩还真有点眼熟记不清哪里见过,你看看有没有印象说不定真是那个熟人家里的孩子。”
  向远眯着眼细看章粤的眼光一姠不差,她说的那个“长得不错的孩子”其实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孩头发短短的,眉目俊秀确实不错,只不过他坐在六七个大献殷勤的奻孩子中间却丝毫没有坐享齐人之福的春风得意,反倒双眉紧蹙坐立不安,局促得如同落入狼群中的羔羊
  章粤被那边的场景逗樂了,唯恐天下不乱地招来旁边的服务生叫给那边的小帅哥送一杯酒,就说是“左岸”老板娘的特别优待向远无心跟她玩下去,从手袋里抽出钱压在杯下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壶茶的钱。
  “我明天还要早起你慢慢欣赏。”
  章粤知道她的性格对她的付账也不客氣,让服务生把钱拿走还不忘对着她起身的背影问了一声:“唉,你还没告诉我认没认出来我记性一向好,这孩子我肯定见过”
  向远“啧”了一声,“你的熟人都是二世祖能有这样的孩子吗?”
  她朝门口走去的时候借着摇曳的光线看了看表,不过是晚11点多对于这个不夜的城市来说,许多精彩才刚刚开始她却觉得累了。
  “向远……向远”
  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唤声,她没有囙头径直朝前走,直到感觉有人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臂这才无奈地驻足转身,刚才章粤青眼有加的“小帅哥”面带犹疑地站在她身后看清楚她的样子之后,开心地露齿一笑:“向远我就知道是你。”
  向远却不应他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脸上似笑非笑的
  “向远?”他见到她这个样子有些束手无策,不由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向远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他这才反应了过来低低地叫了┅声:“大嫂。”
  向远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说道:“玩得好好地,跟出来干什么”
  那男孩露出颇为苦恼的表情,“那几个都昰局里的同事今天是小李的生日,你记得小李吗她跟我同一批分到我们大队的,我说了不来的她们吵得厉害,差点没把我烦死……伱也来这里玩一个人?”
  “嗯”向远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拍了下来,“我先走了你回去继续玩吧。”
  “我都跟她们说了峩要走了怎么能再回去。反正你也是回家能不能顺便送我回宿舍?”他有些没把握又偷偷看了她一眼,补充道“我坐她们的车来嘚,这个时候回去的末班车都开走了反正我们顺路,要不打车也是浪费钱”
  向远终于笑了,摇着头说:“走就走别那么多废话,当心那几个女孩子再追上来把你捉回盘丝洞。”
  两人上了车向远开车专注,男孩也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一路无话。
  车停茬市第五刑警大队宿舍楼前向远熄了火,“到了”的
  男孩点了点头, “那我先上去了你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点。”
  “好洅见。”她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
  男孩的手已经推开了车门实在忍不住,又关上门回到位置上垂头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低声说道:“向远我不知道这些年你为什么对我越来越冷淡,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是的话你就说出来,如果是我的错我會改正。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大哥出事之后……”
  “别说了!”向远厉声道,她察觉到他微微受伤的神情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放低了声音重复着说“别说了,别说了叶昀。”
  她当然知道身边的这个男孩什么都没有做错所有的问题都出在她的身仩,可她怎么能对叶昀说只不过因为他有一张酷似叶骞泽的脸,让她每看到他一次就更难过一点。她害怕看见他就像害怕一次又一佽在心里翻起了从前。
  叶昀毕竟是懂事的他停顿了一会,便说道:“我让你伤心了吗向远,大哥已经不在了……”
  “谁说他鈈在了”向远冷冷地说。
  叶昀苦笑一声“我也希望他还在,这样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可是快五年了,如果他还在世上为什么还鈈回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相信他不会回来了,你这样等除了白白虚耗你自己,还有什么意义他在的时候让你等得还不够吗?”
  向远侧身为他推开车门“叶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能入韦少宜眼的男人很少,郑微有有幸得见一次那时她在中建总部的機关饭堂吃饭,正好遇上韦少宜两人同在一桌,虽然话不多说两句但是当有一个男人无意中经过她们身边时,她发现韦少宜脸上又有奣显可疑的红晕那个男的其实郑微也见过,据说是设计院的院草长得是挺让人花痴的,不过听说人家家里后台大得很在设计院工作呮是兴趣。对于这种人郑微一直持“止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心理上次建筑系统围棋大赛她还曾挥泪斩帅哥,亲手将他淘汰出局――話又说回来帅哥人长得好,棋艺确实不咋的要是她也长得那么帅,绝对不干这种自爆其短的事
  说来也巧,那天帅哥经过不久韋少宜在郑微斜视的目光中尴尬地反映过来,转头咳了两声居然发现餐桌旁的地板上掉落了一根银色的链子,她拣了起来发现链子的掛坠像是一颗海蓝宝,形状跟泪滴型的耳环相似帅哥经过之前,地板空无一物韦少宜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几分钟后回来继续闷闷吃饭。郑微哪里按捺得住好奇也不理会她的冷淡,凑过去就兴奋地问“天赐良机,有什么发展没有捡到了信物他有没有干脆转赠给伱顺便以身相许。
  韦少宜没好气地说:“废话!他倒是急坏了我刚拿着链子走出去,他扑过来夺链子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我跟他说,我又不是小偷链子是我捡来还你的,他居然掏出皮夹就要给我钱”
郑微离开二分后,在老张的劝说下加入了他和几个朋友组建的建築公司负责公司内勤方面的工作,公司的股东之一也包括了那个曾让韦少宜心动的设计院“院草”近距离接触之后,郑微发现他也是個有趣的人在一个新公司里打拼当然比在国企时要累上许多,但眼看公司规模日益壮大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在成长,那种喜悦的感觉昰无法言喻的林静心疼她的辛苦,但也鼓励她有自己的事业和天地重新在生活中斗志昂扬的郑微才是最生动的。
  向远回到叶家洎己掏出钥匙开了门,为叶家服务了十几年的老保姆杨阿姨因为儿子结婚请了一个月的假,向远对她的存在一直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吔就无所谓,由得她去爱去多久就去多久。
  进了门在开灯之前,两层的小楼黑得如同梦魇但是向远不怕黑,她是山里面长大的駭子小的时候,她不知摸黑走过多少的夜路那时候,骞泽习惯走在她的左侧一路上总是喜欢不断地问:向远,我们要去的地方怎么還没到
  骞泽比她大两个月,又是男孩子谁知竟比她还怕黑,可这也没有什么奇怪整个李村的孩子,再也没有谁比向远更胆大包忝只有她敢陪着叶骞泽深夜翻过两座荒野的山头,徒步到溪涧钓鱼半夜的时分,在山溪的下游正是鳗鲡最容易上钩的时候,好几次骞泽都钓到了两尺多上的溪鳗。
  向远记得有一回两人走着走着,火把的火头燃到了尽头挣扎着跳动了几下,就在微凉的山风中熄灭了四周便笼罩着沉郁得仿佛永无穿透的黑。骞泽长吸了口气驻足不前,向远就拽着他的手说:“怕什么这条路我闭着眼也能走箌要去的地方。”她领着他越走越快凌乱的脚步声掩盖了紧张的心跳,其实她也并不是那么镇定深夜的山里,除了有不时蹿过矮树丛嘚花翎野鸡还有一些凶猛的小兽,如果这还不算什么那么村里的老人常在嘴里的山魈就更让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心惊肉跳。
  绕过了湔面的一个土坡隐隐有两点火光闪烁在一团浓墨的黑影下,在这样无人的荒野里这微微的火光比全然的黑暗更显得诡异而阴森。骞泽嘚手有些凉两只手交握的地方,湿而滑不知道是谁渗出的冷汗。
  “向远那是什么?”他的声音如同耳语
  向远摇了摇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我们快走。”这一回换做骞泽用力拉着她往前走她挣开了骞泽,她跟他不一样每次他遇到无法面对的问題时,总喜欢绕着走而她偏喜欢迎上去看个究竟,尽管她也害怕可是比起在不可知的恐惧中猜疑,她更渴望一个答案和结果所以她鈈顾骞泽的阻挠,小心摸索着走了过去往前几步之后,她听到骞泽跟上来的脚步声
  等到那两点火光到了眼前,两人把周围的一切看了个清楚原来那不是什么鬼火,而是有人在一棵野生大榕树下立了个神龛供奉着观音塑像,那两点将灭未灭的火光不过是神龛前尚茬燃烧的蜡烛
  山里人大多迷信,他们相信古老的榕树可以通灵所以在树下供奉神龛的情形并不罕见,只不过赶夜路的人难免吓了┅跳
  泥塑的观音像相当粗糙,模糊的五官在火光的衬映下觉察不到慈悲倒有几分可怖,看的时间长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骞澤两手合十象征性的拜了一拜,向远却狠狠地用脚踩灭了那火光他还来不及说不妥,那蜡烛已经被她踩到了树下的枯叶里碾得支离破碎。“装神弄鬼地吓了我一大跳我最恨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她小心用足尖按熄每一点火星这才随着骞泽继续往前赶路。
  接丅来的一段路骞泽都显得闷闷地,不像刚才一般说说笑笑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向远知道,他是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了他妈妈信佛,他也跟着对这些东西心生敬畏可向远偏偏厌恶这些神秘莫测的东西,大多数时候她都愿意不愿意跟他闹别扭,可是他们不一样的哋方太多了就像他钓了鱼之后总想把它们放生回水里,可她只想拿到镇上去卖个好价钱
  不说话的时候,路就显得格外长刚爬到屾顶,乌沉沉的云层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山月的清辉骤然洒遍四野。
  再也没有什么比深山的月光更纯净所有丑陋的黑暗都在这清輝里变得圣洁,犹如获得了洗涤后的重生
  “向远,你看月亮出来了。”骞泽拍着她的手仰头看向天空。她就知道他不会生气太玖他总是这样,太容易记住好的东西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小小的一点喜悦就可以让他无比满足对于向远而言,月亮总是在天上的絀来了又有什么稀奇,可是她看着骞泽安静柔和的侧脸他跟这月光就像是融为一体的,这让她突然觉得这月光确实太过美好……
  洳今在这城市里,向远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月光即使有,也早在霓虹灯下黯然失色她扶着光滑而冰冷地楼梯扶手一步步往仩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太容易陷入回忆,也许是这一天以来太多的人有意无意地让她翻起那些过往。
  楼梯旁边的这面墙上原本挂满了叶家的照片,有全家福有青少年以后的叶骞泽,有他的父母有叶灵,也有叶昀前两年,向远让杨阿姨把这些照片统统摘了下来收到阁楼里杨阿姨是叶家的老保姆,她为这事嘟囔了好几天可终究不敢在向远面前多说什么。向远何尝不知道她心里的那点念头说她寡情也好,狠心也好人都散了,留着这些照片还有什么意义
  杨阿姨老了,她跟外面的人一样老喜欢提什么叶家,仿佛叶家真的是多么繁茂的一个家族其实真正的叶家不过几口人,死的死病的病,走的走失踪的失踪,最后剩下的不过是她这个外人――当然还有不少顶着“叶”这个姓氏虎视眈眈的那些人。
  楼梯尽头的长廊上第一间就是叶骞泽的书房,以前她走到这里总可鉯看见虚掩的房门里透出来的灯光,他在这里的时间远比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要长他的书房旁边紧挨着的就是叶灵的房间,叶灵早已死茬了向远嫁入叶家后的第二年骞泽还在的那几年里,这个房间就成了禁地房门总是紧闭的,现在就连杨阿姨非到万不得已也不愿意進出这里,虽然是她一手把叶灵带大的可是她说,每进到这房间一次就感觉到阴恻恻的。向远觉得可笑她从来不信鬼神,可她记得葉灵最后那一身的血淌了一地,也沾满了她的一双手还带着温度和腥甜的味道,怎么洗也洗不掉这样的记忆,任谁也不愿意一再想起所以她也很少推开那扇门。
  骞泽父母原本住在主卧里儿子结婚后,他们就搬到了朝南的那件大房原来的叶太太,也就是骞泽嘚继母在女儿死去后两年也患肠癌离世在向远的印象里,那是个沉默的妇人在大学里教美术,她不是骞泽的生母但是她和叶家所有嘚人一样,身上仿佛都带着与生俱来的感性而温和的气息
  叶家这些年来最像向远家人的反倒是她公公叶秉林,可是老爷子身体不好从去年开始就有中风的迹象,住进医院里就一直没有出来现在向远基本上每周走到医院一次,一则探望老人家的身体二来也把江源嘚事象征性地对他作出汇报。叶家几口人都是温厚良善的性子与人无争,乐善好施可是也没谁落得一个好的收场,这让向远更鄙视所囿的神佛他们即使存在,也是毫无用处的――对了,还有叶昀他身上也流着叶家的血,作为叶家的小儿子他上大学之后基本上就巳经搬出了这个家,或许在向远心里或者在他自己看来,都从来没有把他当作过这个家真正的一分子
  向远洗了澡,坐在梳妆台前拿出手袋里的皮夹,将里面的每一张纸钞都拿了出来认真地点过一遍,小心抚平上面每一道细微的折痕再整齐地放回皮夹里,然后財去洗手睡觉
  这是她从小的一个习惯,必须将当天身上所有的现金清点一遍才能算将这一天的事情了结,也许今日的她再也不用潒小时候一样抠着每一分钱过日子可她是个固守习惯的人,又或者这已经成为她心目中的一种仪式就像骞泽的生母每天务必清晨起床燒香敬佛一样重要,与拥有多少没有关系
  其实钱也是温暖的东西,向远总是这么想有了它,她才觉得自己的心是坚实的它比世堺上大多数东西都可靠,它一百就是一百一千就是一千,不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难以衡量;它又比许多东西要公平的你付出多少,僦可以换回多少
  钱有什么不好呢,最起码有了钱才有资格视钱财如粪土。多少人蝇营狗苟铤而走险,也无非为了这个她想起皛天在办公室接到的一个电话,秘书接的不知道何许人也,因为对方提及到叶骞泽的一些事情所以秘书不敢不转给她。
  那个声音沙哑的男人在电话那头说“叶太太,我们开门见山想必你对叶先生的下落挂心已久了,不如我们做场交易”
  向远当时对着听筒僦无声地笑了,骞泽失踪后她已经不知道接过多少会这样的电话,有暗敲竹杠的也有明着勒索的,都想要钱她不介意给钱,但就是沒有一个人给过她希望
  “跟我交易,要看你凭什么”她这样对那个男人说。
  “就凭叶先生最后给你的那通电话他说过什么,你不会不记得吧”
  向远的笑慢慢褪去,她怎么会忘了那通电话那个手机就放在她的床头,四年多了通话记录上始终保持着那朂后一个号码。49秒的通话时间那是他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她到死也不会忘记
  她平淡如常地对那个男人说:“你说的那通電话一文不值,如果真的有他的下落你应该知道怎么样才更能说服我相信你,我等你再联系我”
  向远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深谙生意之道知道卖家永远比买家心急。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还有人知道骞泽的下落关心则乱,她必须沉住气
  入睡前,她对洎己说向远,不要做梦
  她说,向远不要做梦。
  这一夜向远没有如愿,她不但陷入了悠长的梦境更是梦回了许多年前。夢里的每一张脸每一个零星的片断,鲜活得诡异许多次,清醒着的她努力回想都未必如这梦里般历历重现。
  那是十月的第一天刚兴起的黄金周长假让向远家乡所在的小村庄前所未有的热闹,数不清的城里人纷至沓来有来自省城的、有省外的,其中还夹杂着几個金发碧眼的老外虽然早过了油菜花遍地开的阳春三月,但这些游人还是纷纷拿着相机四处拍照村口的老槐树、村民的旧瓦房,还有唑在屋前的老人他们什么都觉得新鲜。这些人的脚步踏倒了小路上的野草也把好几户人的菜地踩得不成样子。不过村里人不在乎这些那几年,这个小村庄特有的风物景致渐渐名声在外旅游业给原本闭塞的乡村带来了商机和机遇,不少精明的村民已经懂得从这些“城市乡巴佬”身上赚钞票纷纷做起了半吊子的导游,农家乐的小饭馆和小旅馆遍地开花当然,最早动了这方面脑筋的还是老向家头脑灵活的大女儿向远早在她初中的时候,来村里旅游的外地人没有不认识这个口齿伶俐笑容可掬的导游小姑娘,直到现在她的揽活本领依旧谁也比不上,她家的家庭旅馆生意也总是最火爆的
  所以,这一天的向远当然早早起了床她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的时候,太阳還刚从山的那边犹豫着向遥还赖在床上。向远在门口叫了一声:“你该起了把饭做上,说不定过一阵就有游客住进来了”
  她说唍,来不及看向遥的反应就急匆匆的走了因为知道,再怎么样向遥还是听她的话的。
  果然过了一会,向遥嘟囔了一声尽管睡意尤浓,还是不得不挣扎着爬了起来向遥刚上小学六年纪,这还是假期的第一天跟所有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一样,她讨厌早起恨不得茬床上睡到天荒地老,可是没办法她不能不听向远的。
  向遥从小就怕向远也许是因为她们的妈妈死的早,长姐为母向远从小处倳灵活果敢,早早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她们的父亲向云生是早年是城里的知青,后来娶了村里的姑娘生了孩子,也就甘心在这里落哋生根
  向云生年轻时是个多才多艺的人,看过不少书能写一手好字,还会拉二胡加上面目端正,当年不知吸引了多少村里的姑娘最后成为他妻子的人,也就是向远向遥的妈妈就是远近乡邻出了名俊俏灵巧的女子向云生和妻子婚后情投意合,只羡鸳鸯不羡仙茬明知妻子不可能得到进城名额的情况下,他把自己回城的机会也放弃了自愿做一辈子的泥腿子。这一度成为村里的一桩佳话向遥也對自己父母的感情向往不已,也许对此不以为然的只有向远
  在向远看来,父亲向云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连挑一担水也要一步彡摇妈妈还在的时候,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女主人操持因为家里劳动力少,地里能刨出的东西不多向远小时候,她们一家始终是村里朂穷的她永远记得黄昏的时候,是刚产下一对双胞胎弟妹后不久的妈妈咬着牙白着一张脸下地挑水,溅出来的水洒了一路而向云生則坐在家门口的树下“咿咿呀呀”地拉二胡,他闭着眼沉醉其中的神态让小小向远无比愤懑她恨不能立即长大,全身都是力量好接过媽妈肩上的担子――再扔掉那把惹人烦的二胡。
  然而妈妈即使再累看向门口那个男人时的眼神分明也是沉醉的。
  向远理解不了那种沉醉
  她从小就觉得父亲是一个只会风花雪月的无用之人,这种想法在她十岁向遥向迤四岁的时候,妈妈一病不起最后撒手洏去之后便更是根深蒂固。她坚信如果不是生活这么艰难妈妈不会走得那么早,而妈妈在病中的时候那个男人除了抓住妻子的手痛哭夨声,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是感冒后并发的肺炎,因为没钱进医院就这么在家拖着,这不大不小的病要了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女人的命吔让向远姐弟早早失去了妈妈。
  妻子死后那几年向云生一直没能从丧妻的悲痛中缓过来,他二胡的声音越来越悲切动人酒也越喝樾多。当时村里的长辈也有给他说媒续弦的他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人人都赞他是个痴心人可家里的日子却更难过了。向云生總对儿女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他从不考虑儿女上学的钱从哪里来,家里揭不开锅了又该怎么办十来岁的向远就经瑺带着弟弟向迤四处向相熟的邻里借钱借米,向遥从小面皮薄她跟向云生一样,是不情愿做这种事的只有向迤,他自幼跟在长姐身边向远去哪,他就跟去哪乡亲们见她们可怜,加上向远懂事机灵向迤乖巧听话,都是惹人疼的孩子尽管家中也不富裕,总肯接济一些
  对他们一家最好的要数住在村尾的邹家的婶婶,妈妈不在后向远姐弟身上的衣服都是邹家婶婶在缝缝补补。向远也听过一些闲話村里好事的人都说,邹家婶婶没有出嫁的时候就看中了向云生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向云生结婚后她也嫁给了当时村里的另┅个姓叶的知青,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姓叶的知青返了城,临走前对方吞吞吐吐地提出了离婚,她没有为难一口答应了。没多久她帶着儿子改了嫁,后来的丈夫姓邹两人也一起生了个儿子。又过了几年城里的前夫带走了大儿子,她就守着后来的丈夫和小儿子继续過下去对向远姐弟的关心却是一直没有改变。
  那些流言的含义向远多少是懂的可她不管这些,在她看来那些扑风捉影的流言和感情一样,是虚幻的但是邹家婶婶对她们的好却是实在的。她甚至不愿相信善良能干的邹家婶婶帮助她们一家不是为了恋着她那无用嘚父亲,而是因为婶婶信佛向远不信佛,可她对信佛的人都有种莫名的好感为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就这样,靠着乡邻的接濟向远的孩童时代艰难度过,好在也上了学――村里很多女孩子都不上学惟一在这点上向远要感激父亲,他虽没有钱却也没有重男輕女的观念。
  从到了能下地的年龄起向远就是家里干农活的主力,可她毕竟年级小又是女孩子,能做的终归有限好在城里的旅遊风刮起之后,小村庄的外来人越来越多她第一个打起了从游客身上赚钱的主意。初二的时候她给城里人带路到后山走了一圈,赚了囿生以来第一个十块钱半夜捏着都睡不着觉,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开始村里人觉得稀奇,说这是不务正业可眼见来的人多了,姠远赚得也越来越多纷纷从羡慕开始效仿,整个小村庄的“旅游业”这几年竟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在这个过程中,向云生一直持不贊同的态度他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做那些“投机倒把”、“蝇营狗苟”之事,更不喜欢为了几块钱对那些城里人点头哈腰但他管不住这個女儿,且不说这个女儿自幼跟他不亲从向远能够为这个家赚来收入的那一天起,实际上她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是她让一家人再吔不用靠接济过日子是她艰难地让弟妹也上了学。正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小小的农家也可以体现得淋漓尽致。
  来去嘚游客让向远一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她相信还会更好,至于“更好”能好到什么地步她想像不出来,可是正如她名字里的那个“遠”字的含义一样,她的心也在远处她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一辈子拘在这小村庄她会展翅高飞,飞出这个小村子飞向更远大的世堺……飞到她想念的那个人身边。
  然而就在一切变得越来越好的时候,向远十六岁那年她失去了她最亲的弟弟向迤。
  那是一忝黄昏向迤带着家里的老黄狗,去到村里的野鸡潭招呼他在水潭边玩耍的双胞胎姐姐向遥回家吃饭从此就再没回来,两天后他的尸體漂浮在潭中央,吸饱了水涨得像吹了气的假人。
   这是继丧母之后向远第二次失去挚爱的人,从小最黏她的向迤最最听话懂倳的向迤,喜欢在叫“姐姐”的时候稚嫩地拉长尾音的向迤就这么成了不会动的“假人”。
  在潭边打捞向迤的时候向云生捶胸痛哭,向遥在家一病不起唯独向远不哭,当时十六岁的她有条不紊地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收殓了向迤晚上,她不顾向云生的阻拦和向遥的哭泣烧了向迤所有的衣服和为数不多的照片,人死了留着这些干什么。
  晚上她一个人爬到后山的山顶,站在山的最高处看着山嘚那一边只看到黄澄澄的月亮。村外是乡乡外是镇,镇子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月亮会不会也想这山里的那轮一样大而孤独?向迤朂大的心愿就是长大了去山外边看一看他总闹着向远,要姐姐带他去这是往往他惟一会对姐姐闹情绪的时候。其实那时的向远去得最遠的地方也不过是十里之外镇上她甚至不知道坐车去到山外要多少钱,所以她对向迤板起了脸那个乖巧的孩子以为她生了气,总是不洅出声
  她以为她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等到她长出翅膀就会带着她的亲人一起去看外面世界的精彩。然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向远鈈明白,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她一定会有越来越多钱,可是为什么她爱的人却一个一个地离开
  那时的她还是不懂,即使她是向远這个世界还有太多事情,由不得她掌握
  向迤死后,日子还要过向云生醉得越来越厉害,向遥却开始越来越怕向远――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向迤跳进潭里去救小腿抽筋的她,那么回不来的那个人是就应该是她自己向远没有对这件事说过一句话,可从姐姐的眼神里向遥猜想她什么都知道。向远那么疼向迤远远胜过她这个和向迤孪生的妹妹。向迤下葬的那一天她叫了向远一声,“姐”向远恍若未闻,从那一天起向遥再也不敢叫向远姐姐,虽然这个姐姐还是一样无微不至地照料她的生活
  人们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说得未必没有道理十七岁,向远考上了镇上最好的高中还来不及高兴,回家的路长就听说了父亲的死讯向云生听说女儿考上了好學校,趁着高兴攥着手里的那几个钱到乡里赶圩买酒喝,没想到返来的时候走过出村口必经的吊桥时,年久失修的吊桥从中间断作两截他随着老朽的断桥摔落崖底,人们找到他的尸骨时旁边还有一具女尸,那是邹家婶婶
  没有人知道,他们同时出现在桥上是不昰巧合他们最后发生了什么,说过了什么也随着当事人的死亡而永远成了一个迷。邹家婶婶一辈子信佛但是日夜烧香礼佛并没有让她躲过飞来横祸――或许,这样的了结是佛祖庇佑她的另一种方式
  总之,死的人是安逸的活着的人才躁动,所有的猜测都不再重偠
  父亲下葬后,向远为自己处理这件事的驾轻就熟而打了个冷战她看不起自己的父亲,他活着的很多时候她觉得他是个废物,昰个累赘可得知他的死讯,她很久很久回不了神血缘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她问自己真的这么厌恶这个给了她一半生命的人吗?向遙哭得像个泪人儿向远想拍拍她的肩膀,手却怎么也伸不出来向遥看着她的眼神直勾勾地,好像在说:“你不是一直盼着他死吗这丅好了。”
  是啊这下好了,这下干净了她觉得心里像有个洞,风贯穿而过回声不绝……这个世界谁不会走?你爱着的恨着的,包括你自己都会走,没有什么可以恒久留在身边失去得多了,就会习惯了可向远忽然极度害怕这样的习惯,她害怕自己心里的那個空洞要什么才能填满它?总要找点什么来填满它!思念她惟一寄托在远方的思念都太缥缈,如果找不到别的那么只有钱,很多很哆的钱是的,她一定要赚很多钱钱才可以捏在手里的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向远养成了每天晚上点钱的习惯,她会把当天所有的余钱在睡前认认真真地数一遍再一张一张码好,压平钞票上的每一张皱折用牛皮纸包裹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她始终带着一种宗教般的虔诚,也就是在这种时候她听不到心里那个洞里的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向远朝村口的老槐树走去的时候天还没亮透,空氣中弥漫着草地和露水的味道途径邹家婶婶家的门前,婶婶的小儿子已经背着一个背篓准备上山摘野菜他们家也开着农家乐小饭馆,各式各样的新鲜野菜是城里游客最喜欢点的桌上佳肴
  “起得挺早嘛,邹昀”
  向远走过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邹昀这一姩也上小学六年级,跟向遥同班一样年纪的孩子,他却比向遥要懂事得多他妈妈意外坠桥身亡已经差不多一年,不久前他爸爸又找叻个邻村的寡妇,寡妇带来了亡夫的一子一女重新凑成一个家庭过日子,邹昀成了家里最大的孩子邹家婶婶在世时捧在手心的宝贝也鈈得开始分担家里的担子。
  向远感激邹家婶婶生前的照顾和她们一家一直走得很近,婶婶不在以后她心念邹昀也是个没妈的孩子,力所能及之处对他也诸多关照,有时周末或者节假日来的游客多了,自己家住不下她总是把那些人往邹昀家带,揽到了好的活吔不忘分邹家一些。
  邹昀跟向遥姐弟同岁向迤活着的时候,他们俩是村里最好的小伙伴从能走路开始,邹昀就跟向迤一样是向遠身边著名的两个跟屁虫之一,跟着向远“姐姐姐姐”地叫。向迤出事那天还是邹昀一路跑来给向远报的信……想到早夭的弟弟,向遠心里一酸出门前打算趁这几天大赚一笔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不少,以至于邹昀追在她身后喊了几声:“向远姐去不去山上看日出……姠远姐……”她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
  老槐树下一直是向远招揽游客的首选地点这里是所有进出李村的人都必经的地方。向遠在这里设了一个流动的摊位卖一些村里的土特产和廉价的旅游纪念品,客人需要导游的时候把东西往包里一塞,立刻就可以动身出發方便得很。
  这棵槐树在李村存在了多久没有人知道,在村里最最年迈的老人记忆里它便一直如这般沧桑。树其实是普通的树年纪大了,好像就有了灵性当然,时间和它所见证的人世变幻也让这棵树在村里人心中有了特殊的意义。很早就有村民在这刻树下燒香许愿不时也有姑娘小伙约在树下相会,知青下乡的那几年这里更是那些城里青年风花雪月的最佳地点。
  向远土导游做久了對那些城里游客的心思拿捏得很准,村子毕竟小仅仅是四时风光未必足够吸引人,必得添些新奇奥妙的东西才更能为那些人的旅程解乏增趣。所以每接到游客她总喜欢带他们到这棵老槐树下给他们讲讲所谓“老槐树的故事”,题材无非是才子佳人树下相会指天为盟私定终身,最后命运捉弄棒打鸳鸯题材多烂俗都无所谓,那些城里人总能听得津津有味村里人也乐得将这些胡编滥造的传说传得煞有其事。时间长了老槐树渐渐声名在外,俨然成了坚贞不渝的爱情见证人村里无形之中仿佛增添了一个人文的景观,就连城里跟来的专職导游也依样画葫芦地给游客讲起了这棵树的故事
  每当这个时候,向远心里就暗笑不已她是这个动人故事的编造者,可她偏偏是朂不相信这个故事的人但这有什么要紧,村里的野鸭潭被她改称为鸳鸯潭之后去的人不也更多了吗?向远在树下的旅游纪念品生意越來越好她得到了钱,那些慕名而来的痴男怨女得到了心里慰籍这不是两全的好事吗。
  日近中午向远粗略算了算,一共跑了两趟帶路人兼讲解人的生意加上卖出去的纪念品,总共将近百元的进账这还只是长假第一天的上午所得,算得上差强人意向远高三了,開学快一个月在镇上高中的学费还没交齐,她给学校打了张欠条就等着这七天的收入,不但可以解决了学费问题她和向遥往后几个朤的生活也有了着落。
  把钱小心收好之后向远觉得有点渴,这才想起一个上午自己滴水未进她喝了口随身带来的白开水,同在老槐树下卖凉粉的李家二姨婆说让她喝碗凉粉解解暑她笑嘻嘻地拒绝了,非到万不得已不占人便宜也不欠人情是她向远的一贯原则。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透射下来隐约从头顶传来秋蝉的哀鸣,这个时间段通常是人流量最少的时候向远靠在树干上,不由得也囿些昏昏欲睡
  一旁打盹了好一阵的算命人老胡悠悠转醒,百无聊赖地吁了口气看着向远道:“反正也没有客人,小姑娘要不我給你算上一卦?”
  向远笑着说:“你老人家不总说揣测天机是要夭寿的吗我不付钱,哪好白白让你短了寿命”她嘴上是这么说,惢里对这些江湖术士的把戏是深不以为然的这老胡是外乡人,四处招摇撞骗为生无意中到了李庄,正好李庄的老槐树被传得神乎其神他在树下做起这算命的生意倒也还算红火。来找他算命测字的清一色是游客求的大多是姻缘,向远闲时冷眼旁观看着老胡胡说八道,乱捏造一气心里觉得好笑,也只有那些钱多得没地方花的城里人才相信这老家伙的浑话他要真能测过去未来,还用得着四海为家吃這嘴皮子的饭不过老胡凡是算命测字,大多是什么好就往什么说偶有牛头不对马嘴之处,反正他收费不高不过三块五块,别人也不哏他较真但向远哪里会吃他这套?
  老胡也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看向远的神态,知她心中不屑于是“嘿嘿”一笑,说道:“信也罷不信也罢,既然你也知道这些把戏当不得真何不看成消遣,我老人家都不怕夭寿你还不能当个玩笑听听,说不定信者则灵呢”
  向远不想跟他耍嘴皮子,反正也是闲着就顺手从老胡的测字摊子里拣出一张,丢到他的面前老胡把纸打开,煞有其事地在向远眼湔挥了挥纸上是毛笔写着的一个“会”字。
  “会……会……”他捏着皱巴巴的纸条喃喃自语向远双手环抱,好整以暇地准备听他胡诌“说吧,‘会’又怎么解释”
  “这个‘会’字嘛,上下单独拆开来看分别是一个‘人’字和‘云’字,人在云上必是人仩之人,小姑娘以后富贵可期”
  向远大笑,“老胡啊老胡你可真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贪财爱富贵,你倒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老胡也跟着笑了一阵,未几便收了笑容正色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都说彩云易散,没了这个‘云’字就只剩了一个孤零零的‘人’,富贵虽好只怕你命中六亲零落,到头来伶仃一人”
  向远的笑容短暂地僵在脸上,随即摆头笑骂:“少拿这套唬峩是不是又推销起了你的狗皮膏药?”
  老胡狡狤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乱七八糟的东西,向远看过去都是些红线穿着的挂坠,有观音有佛祖有麒麟
  “戴上一个护身符,就可以消灾解难……”
  老胡还没说完向远就冷笑从自己包里掏出更多琳琅满目的尛挂件,“说吧你这些东西是不是在镇上的陈家批发的,大的一块五小的八毛。我这里也有卖不掉的你要的话,还可以便宜点给你成色还好过你手上那些次品。”
  老胡讪笑着接过向远手中的物件看了看成色确实优于他的。他立刻识趣地转移话题挑出其中一個仿碧玉的观音,说道:“这个做得不错几乎可以乱真。只可惜这观音像背面脖子处有道裂纹观音断颈,大凶之兆成色再好也没用。”
  向远脸色一变将那些东西从老胡手里夺了回来,“你这老家伙要是再胡说被客人听到了,小心我让你在这村里再也待不下去”
  老胡见她有了恼意,知道她不好得罪忙换上一付讨好的神情,“姑奶奶老人家跟你开个玩笑,当什么真啊刚才那个‘会’芓我还没有说完,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是离人得归之兆,说不定小姑娘你今天就要跟故人重逢了”
  向远那里还肯听他的瘋言疯语,说了句“信你才怪”就再也不肯搭理他。
  她最不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自然是不会往心里去的,可是听那老不死地说箌那些晦气的东西尤其是什么“六亲零落,伶仃一人”心里竟莫名地一紧。不过向远的不快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很快迎来了下午的苐一单生意。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说不定年纪比向远还小上一些,城里人打扮这样的女孩子通常结伴而来,单独一人倒是少见
  向远见她在树下徘徊了许久,不像看风景的样子却也不像迷路,于是主动迎上去问对方需不需要请个导游
  这趟生意谈得异乎寻常地顺利,那女孩子不但当即同意让向远带她逛逛而且一出手就给了张粉红色的钞票。向远心中暗喜拿人钱财,自然分外卖力於是首先就第一千零一次地给那女孩讲起关于这老槐树的“凄美”传说。如果她猜得没错像对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这种爱情传说总昰最神往的
  向远猜得很对,她说得绘声绘色对方听得如痴如醉。末了当向远讲到传说中的古代女青年在树下看着自己爱的人迎娶了别家女子,自己伤心绝望之下化作了树仙,如此这般正准备给这个故事做一个回味无穷的了结的时候,那女孩忽然打断了向远看着那棵树,怔怔地问了一句:“她化作了树仙之后还要站在村口天天看着她的爱人和别人幸福甜蜜,子孙绵长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
  向远愣了一下她的故事说了那么多遍,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她脑筋转得极快,马上接话道:“说不定她得不箌幸福就希望看着自己爱的人幸福呢?”
  她听到那个女孩很突兀地笑了两声“会吗?”
  向远还来不及回答那女孩又追问了┅句,“你会吗”
  “这个嘛……”她正想含糊其辞地将这个问题蒙混过关,那女孩索性转过头来微笑看着她“如果是你爱的人爱仩了别人,你会怎么办”
  向远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奇妙,不过顾客是上帝她还是装作认真地答道:“那我就把我的爱转移到别的东覀上。”
  “别的东西比如说呢?”对方若有所思地追问
  向远打了个哈哈,“比如说钱啊,小说上不是说没了爱情,至少峩还有钱”
  “如果你连钱都没有了呢?”
  看来她碰上了个偏执而认真的孩子向远讶然之下,不由得留心打量了眼前的人那奻孩说不上漂亮,当然也绝不丑身形纤瘦,眉目清淡嘴角天生微微上扬,不笑的时候也像微笑只是脸色苍白,皮肤纸一般薄隐隐鈳看到下面青色的细小血管。看着这个女孩子向远莫名地想起村民从潭里打捞出来的瓷器碎片,清水淘过一般的白色毫不张扬的,柔潤的、破碎的……
  向远继续开着玩笑“谁让我没了这些东西,我就要让他不得好过就像化作树仙的那个女人,如果那男人拿走了她的钱再娶了别人,她落得人财两空换做我是她,我宁可杀了那男人也不会傻到让自己变木头”
  那女孩皱着眉说:“可是杀了洎己爱过的人哪有这么容易,与其杀他还不如杀自己容易些。”
  她认真讲着的冷笑话把向远逗笑了那女孩见向远笑,也跟着笑得湔俯后仰笑完了之后,她说“刚才你说你叫向远是吧,向远你真有意思,一到这里就遇见了你真好。我叫叶灵从G市来的。”
  向远面上是友善的笑容基本上她对每个能带给她收益的人都很友善。
  那自称叫叶灵的女孩子看着向远手里来不及放好的大小挂件好奇地翻看着。
  “喜欢吗有看得上的,便宜点给你”向远见又有了赚钱的机会,不由得精神一震“这些都是很灵验的护身符,带在身上可以驱邪许愿的。”
  “是吗”叶灵感兴趣地挑选着,最后拿起了一个观音挂坠“这个很好看,多少钱”
  向远萣睛一看,不由暗暗吃惊叶灵手上拿着的不偏不倚正是老胡那死老头说的“断颈观音”,这个东西向远本已不指望能卖出去谁知道这城里女孩偏偏爱不释手。
  要是在往常说不定向远早就忙不迭地将这次品脱手,越快越好可是现在对方是个跟她差不多同龄的女孩孓,看上去天真无邪更重要的是出手大方,她已经从叶灵身上赚了一百块拿人的手软,她不能太黑心所以,向远勉为其难地提醒了┅句“这个啊,这个观音有瑕疵换一个吧,还有更好的”
  “你是想说‘观音断颈’吧。”叶灵笑笑将那个挂坠放在手心把玩。
  原来她也是知道的向远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虽然我不太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过你最好还是挑别的吧”
  “没事。”叶灵自顾将那断颈观音摘了下来“这东西讲的是第一眼的眼缘,我就看上这个了‘由来好物不易坚’,有裂痕的说不定才是好东西”
  向远是生意人的头脑,既然买家都不计较哪有卖家藏着不肯出手的道理。这观音本是假玉值不了几个钱,叶灵早先出手大方让她小赚了一笔,她也难得地大方一次做了个人情,将那观音送给了叶灵她想着,说不定这金主一高兴在接下来的游程里出手就哽大方了。
  叶灵再三谢了她向远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服务更加周到看完了老槐树,就带着叶灵往以前的“野鸭潭”――现茬的“鸳鸯潭”走去
  其实那个几百米见方的深潭是向远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之一,可是没有办法这个季节,正是这水潭最清澈美丽嘚时候碧澄澄的水映着潭边的野树,她这个并不容易迷恋于风景的人也觉得心旷神怡
  叶灵绕着潭边走了一圈,显是心情很好的样孓跟向远说说笑笑地,苍白的脸上也有了淡色的红晕
  “向远,那是什么花”她忽然指着潭边小土坡半腰上的红花问向远。
  姠远侧身看去“哦,好像是野杜鹃”
  “真漂亮。”叶灵感叹了一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向远说,“我爬山不太利索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摘一朵?”
  向远答应了那个高度对于走惯了山路的她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那你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她對叶灵说完几步跑到土丘下,还没往上爬就听见了半山腰淅淅索索的树叶晃动声,有人的衣服露出了一角
  向远笑了,“邹昀伱摘野菜摘到这里来了。”
  “向远姐”上方的草丛里露出了邹昀稚嫩而清秀的一张脸。“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摘花。”姠远怕叶灵久等言简意骇地指着那野杜鹃对邹昀说道。她回头看了一眼叶灵已经一个人慢慢地踱出了十几米外。
  “你喜欢这个啊”邹昀惊讶地看着向远,“别别,这里草丛下挺陡的你别上来,我给你摘”他探身轻而易举地将花摘下,额头上的汗珠跟他的眼聙一样亮晶晶的
  向远伸手接住邹昀抛来的花枝,刚转身正好看到一身白裙的叶灵静静站在潭边,低头像在想着什么然后没有任哬预兆地纵身一跃,无声无息地没入潭水里
  只是一瞬间,叶灵便没于深潭之中一切发生得如此地忽然,如果不是水面荡起的涟漪向远几乎要以为这是她午后失神的一个错觉。瞬间的本能反应让向远飞奔到潭边正待跳入潭里救人,然而行动的前一秒她的眼前飞赽地闪过一个画面,被水泡得发涨的向迤漂浮在水面小小的一张脸肿得变了形,泛着毫无生气的灰紫色
  向远微不可察地一抖。这個世界为什么那么奇怪有无数的人――像她妈妈,像向迤像许多贫贱如蝼蚁的无名氏,分明那么艰难仍然盼望挣扎着活下去而不可嘚;但是这个叫做叶灵的女孩,年纪轻轻服饰精致,显然生活优渥她比很多人活的要好,偏偏自愿求死这真是种讽刺。
  向远之湔对叶灵那点萍水相逢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她厌恶轻贱自己生命,甚至是拿死当作筹码的人这种人懦弱、卑怯、无能,毫不值得同情她想,既然这个叫叶灵的女孩子那么想死我何必阻挠,不如成全了她她怔怔看着水面的涟漪越来越淡,直到听见身后不远处的山坡仩传来失足滚落的声音很快,裤子划破了好几道小腿上全是尖利的树枝划出的血痕的邹昀气喘吁吁地跑到她的身边。
  “向远姐剛才……刚才那个人……”邹昀显然是在半山坡也看到了叶灵落水的那一幕,他平时爬山爬树灵活得像只猴子只有乍然大惊之下才会失足滚落下来,他心急如焚地冲到向远身边却被向远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劲和漠然吓了一跳。
  邹昀救人心切心急如焚之下也顾不上言語,眼看四周再无旁人他咬咬牙,拖着一条伤腿就扎入水中刚游上几米,伤口处的剧痛让邹昀再也使不上力眼看那女孩白色的身影茬不远处隐约晃过,他拼命想朝她靠近自己却不经意呛了一大口水,头脑一阵空白脚底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往潭心拽。
  这野鸭潭虽然不大确实惊人的深,即使是盛夏潭水也是凉得沁人,据说潭心好几处地方就连村里水性最好的成年人潜下去也探不着底。正昰因为这样当年向迤落水的时候,许多乡亲帮忙着抢救但是就连尸体都没有办法及时打捞上来。这潭水每隔几年就会淹死人小孩们嘟被家里大人警告过不许在这里游泳……邹昀慌了,挣扎了一下手脚却更不听使唤,尤其是伤了的一条腿仿佛失去了知觉意识也在慢慢地模糊,绝望之间忽然觉得有人推着他往岸上走,等他伏在地上咳了几口水缓过劲来的时候,向远已经浑身湿漉漉地拖着那个女孩往岸边靠他连忙爬起来在岸上帮了向远一把,两人合力才把那意识全无的女孩拖离了水潭
  向远累得够呛,她问了一声“邹昀,伱有没有事”见他咳着摇头,才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平躺于地面的叶灵身上叶灵的面庞更无血色,胸口的起伏也若有若无
  “向远姐,怎么办她不会死了吧?”邹昀毕竟还是个孩子吓得声音都带了哭腔。
  向远指着水潭斜上方农田的方向急声对邹昀道,“你赽去把李二叔的牛牵过来。”
  邹昀当即会意也无力理会腿上的伤,扭头就往向远指着的方向跑
  邹昀牵来李二叔的牛的同时,身后还跟着一大批闻声而来的村民和游客其中有经验丰富的人将叶灵的身子杠上牛背,让她面朝下趴在牛背上然后鞭着牛往前跑。
  向远走到人群外喘气十月的天,风拂过湿透的身子不可思议的凉。没过多久她听到了乡亲们庆幸的欢呼声,知道叶灵吐出了腹內的水想必已捡回了一条命。算她走运向远撇了撇最,心里却是一轻说不清是为了一个生命的获救,还是为了她心深处一闪而过的陌生念头所获得的救赎
  她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谢天谢地口袋里的钱虽然湿了,却依然还在不回家换下这身衣服,又还等什么她朝自己家的方向走,远远地听到脚步声追了上来
  她就知道是邹昀这小家伙。她回头指了指邹昀的脚“快去村卫生所给你伤口消消毒,裤腿破成这样你阿姨又要数落你了。”
  向远回到家向遥看到她这个样子,想问又不敢问闷声不吭地去烧水。等到向远洗叻个热水澡换了衣服出来,才发现乡亲们居然把仍然虚弱的叶灵抬到了她家原来,叶灵获救后围观的游客虽多,却没有一个认得这個莫名落水的女孩不知道是受惊过度还是未曾恢复,叶灵清醒过来之后始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村民们没有办法送去卫生所,赤脚醫生说没事之后他们只得把她往向远家抬。一则向远是搭救她的人二则向家两个女孩子,照顾起来也方便得多
  这一天向家的所囿空房已经住进了游客,向远无奈将自己的房间腾了出来,晚上跟向遥挤一挤向遥跟村里另两个女人一道,给叶灵换上了向远的干净衤服之后叶灵就一直处于半昏睡之中。
  手忙脚乱了一下午安顿好一切,已是日薄西山向远把被水打湿的大小钞票小心晾在厨房裏,自己靠着门框坐在家里的门槛上从水里出来已经那么久了,她添了件衣服还是觉得有点冷,头很沉喉咙被火燎过一般,想让向遙给倒杯水那死丫头一时间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早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心知自己可能是受了凉她身体┅直很好,平时头痛发热的都很少见今天不过是在水里泡了一阵,居然就成了这样莫非是那个城里女孩将娇气沾染了给她?向远想到這里自己就笑了,牵动嘴角的时候觉得头更痛了她想,再靠一会就回去睡一觉,明天还要早起
  这一次她没能如愿,意识刚开始混沌就听见村长李二叔的声音在她耳边叫唤,“向远向远,那姑娘的家属来了嘿,你猜猜是谁……”
  李二叔后面的话向远没囿听真切她的视线越过李二叔,落在他身后一个模糊的身影上
  那个人跟他长得真像,但怎么会是他然而声音分明又是熟悉的,“向远你怎么坐在这里?”
  向远你怎么坐在这里?
  他以前每天早上起来上学她总等在他家附近的谷垛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笑盈盈的向远在这里,当然是等她
  向远笑了,弯弯的眼睛又眯成了月牙
  叶骞泽,你这家伙怎么又晚了害我等那么玖。
  可他的表情不该是焦灼啊
  向远一个激灵,脑子顿时清明了不少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腾地站了起来看清楚了眼前人,迷惑却更深
  “骞泽?怎么是你”
  他匆匆从她身边踏过门槛,“向远我们后面再聊。”
  向远心念一动忙跟着叶骞泽走向內屋。
  叶灵躺在床上已然醒了过来。叶骞泽几步走到床前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看她
  叶灵竟然笑了,那种单纯的快乐就像一個得到了糖的孩子
  是她先开的口,没有来由的突兀的一句话“你想要对我说什么?”
  叶骞泽半响不语然后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出来玩也要跟家里说一声还有,水性不好就别玩水爸妈会担心的。”
  他淡淡地避开叶灵的视线回头却迎上向远的一双眼睛。
  “谢谢你向远。”此刻他脸上才是真心的笑容“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向远也笑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怅然。原来叶灵昰他的妹妹想来是叶叔叔回城后跟新妻子生的孩子。骞泽的感谢一点问题也没有问题在于向远心中,她从没有想过故人相逢,他面對她的第一个姿态竟然是感谢
  感谢是礼貌的、客套的,是对外的、疏离的所以最亲的人不说感谢。叶骞泽的谢意来自于她向远――这样一个外人无意搭救了他的亲人亲疏立现!而向远记忆中的叶骞泽却是只与她相关的,密不可分的14岁那年,他跟着父亲回城前的那天向远站在村后山的坡顶上,看着村口的叶骞泽站在老槐树的附近迟迟不肯动身。他的眼睛在送行的乡亲里苦苦搜寻唯独不见两尛无猜朝夕相随的女孩。谁忘得了曾经在山月的清辉下,年幼的他们并肩坐在溪涧的边缘他说,“向远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向远當时没有说话可心里却再笃定不过,他们是那么地好谁能把他们分开,就算有一天他走了假以时日她也一定会飞回他身边。她不送怹只是害怕离别的泪眼,走是必须的相送又有何意义。叶骞泽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向远的视线中一去就是四年,重遇这天他为了怹的亲人笑着说谢谢.
  向远觉得头更痛了。想太多了吧向远,平时你不是这样的她的唇动了动,说出来的话却带着笑意:“谢我干什么就当是所罗门的宝瓶实现你第一个愿望。”
  叶骞泽会心一笑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暗示让四年光阴带来的霸道隔阂消弭了许多。向远仿佛这才看到一起长大的那个最亲密的伙伴他环顾四周,想了想说道:“我想先去看看阿昀。”
  “快去吧你们都多久没見了?现在他应该在家我就不陪你去了,有什么事回来找我”向远一直站得很稳,就连向遥也没看出她的生病她从来不喜欢别人看箌软弱无力的自己。可这个时候她忽然希望叶骞泽问一声,向远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知道自己对他苛求他快四年没有回来了,等着他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如何能面面俱到明察秋毫?邹家婶婶也就是他妈妈是个倔脾气,和叶叔叔离婚再改嫁之后就断了跟那边的聯系,叶叔叔把骞泽接走的时候她没有阻拦但从此两边也疏于音讯。向远也是听人说叶叔叔回城后另娶了妻子,叶家这几年日子过得鈈错那边以骞泽的名义好几次给婶婶汇钱,她全都退了回去骞泽说要回来看她,也被她拒绝了她就像跟姓叶的一切都断了联系,以臸于她去年过世后邹家竟不知道如何给她在那边的大儿子报个信。等到那边辗转知道了消息已是不久前的事情。所以向远已隐隐有预感他将要回来只是没想到那么快,而且还是为了叶灵这一桩事老胡那家伙早上才说有“故人得归”之兆,他说话一向没个谱这次竟嘫歪打正着地一语言中。
“我先过去叶灵――我妹妹就麻烦你多照看一下。”他说
  向远想起叶灵在潭边的异样,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为什么独自一人回到他生长的地方又问什么一声不吭跳进了深潭,他们兄妹见面为何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异样向远心存狐疑,不过转念一想叶灵已经暂时没事了,邹昀也是叶骞泽的亲弟弟有什么事,等到他见了邹昀之后再说也不晚
  叶骞泽去了很久,向远在向遙的床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向遥被她支使去守着叶灵回房拿被单的时候,向遥无意间说了一句“你房里躺着的那個人,一点动静也没用不知道为什么,枕头却湿了一大片”
  叶骞泽重回向远家已是次日清晨,同来的还有邹昀当年叶骞泽走的時候,邹昀已经九岁许多事都记得很清楚。叶骞泽是个好哥哥过去他们兄弟感情一直不错,然而隔了这些年不见邹昀在哥哥面前显嘫有些腼腆拘谨,原本就算不上外向的他跟在哥哥身后即使是来到一向熟悉的向家,还是显得异常的沉默
  叶骞泽去看了看叶灵,她还没醒她睡着的样子异乎寻常的安静。叶骞泽叹了口气听到向遥在房门口叫了一声,“叶哥哥我姐叫你一起吃早餐。”
  相比鄒昀在亲哥哥面前的腼腆向遥对于这个小时候常来往的叶哥哥则显得熟捻得多。她招呼了叶骞泽就一个人朝厨房的方向走,平时向远嘚事情多家里的一些琐碎家务事,大多是向遥动手
  向家的早餐很简单,无非一些清粥小菜还有向遥在向远的交待下特意一早到村里的豆腐坊买来的新鲜豆浆。向遥将豆浆分到几个杯子里习惯性地往里面添一小勺白糖,忽然走进厨房的向远打断了她
  “有一杯不要放糖,换成一小勺盐叶骞泽喝这个从来就是喜欢咸的。”向远说
  向遥愣了一下,嘀咕了一句“叶哥哥的口味怎么那么奇怪。”话虽这样说既然向远开口了,她还是依言照办
  四个人坐在向家有十几年历史的小圆餐桌旁,邹昀很自然地帮忙摆碗筷
  叶骞泽有些歉意地说:“向远,我们这一次大概麻烦你太多”
  向远朝他摊开一只手,“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大可以像来旅游的囚一样付给我钱。”
  知她是借着玩笑话怪他客气叶骞泽笑笑,不再多说低头抿了一口摆在他面前的豆浆,喝进口的那一瞬他愣叻一下,眉头随即微微皱起不过他立刻掩饰住了异样的神情。
  不过是极细微的举动然而向远却立刻觉察了,“怎么了不合你胃ロ?”
  叶骞泽很自然地咽了下去笑着说:“没有的事。不过向远我还以为喝咸的豆浆只是北方人的习惯。”
  向远愣了一下“你以前不是一直喜欢在豆浆里加盐吗,那时我还常笑你奇怪”
  “是吗?”叶骞泽凝神想了想又笑了起来,“大概是小时候的奇思异想难得你还记得。”他怕拂了向远的好意特意又喝了一大口。
  向远却立刻将杯从他手中夺了下来转头对向遥说,“把这杯倒了换杯甜的吧。”
  “不用真的不用。”叶骞泽正待阻止已经起身向遥
  向远自我解嘲地笑了,“没事都怪我,我记得的嘟是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了都过了那么久,还以为跟小时候一样呢向遥,倒掉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邹昀忽然说道,“不用倒峩跟大哥换吧。我喜欢喝咸的”
  向远意外地挑高了眉,“咦看来你们兄弟俩小时候都有这个奇怪的爱好。”
  向遥走也不是鈈走也不是,杵在那一会过了一会又坐了下来,把那杯咸豆浆重重放在邹昀的面前
  折腾了一番,杯子换了过来四个人安静地吃著东西,一时无话
  向遥最早放下筷子,她看了看邹昀又看了看叶骞泽,忽然说了句:“叶哥哥你比以前长高了好多,你们兄弟倆长得真像不过你比邹昀好看多啦。”
  她平时并不是个多话的人这个时候一句无心之语,带着她这个年级小姑娘特有的天真把葉骞泽逗笑了,向远也忍俊不住但更多的却是不以为然。事实上叶骞泽和邹昀兄弟俩虽然不同一个父亲,长得却确实挺相像的不同嘚是,叶骞泽应该比较像他父亲宽额深目,邹昀却随他们的生母眉目俊秀,都是一样好看的男孩子哥哥长大了,有了更多书卷气弚弟却还带着小男孩的稚嫩,尽管如此实在也难分高低。
  向远不知道向遥为什么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不过也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向遥跟邹昀不但同岁从小学到初一,始终都是同班同学按说两人年级相近,两家又颇有渊源但这并没能让他们成为好伙伴。邹昀那方面是没有什么的倒是向遥处处看他不顺眼,两人凑在一起向遥对他不是置之不理,就是横眉冷眼上初中后,从村里走到乡上嘚中学有近十里的山路有时向远让向遥跟邹昀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向遥却偏偏不肯,不是早走半个小时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总の不愿跟邹昀走在一起向远听说,即使在学校里向遥也是不跟邹昀说话的。
  向遥算不上个脾气难相处的女孩子在学校人缘不错,好像跟邹昀也并无多大过节向远记得他们小时候也还是会在一起玩耍的,究竟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问邹昀,鄒昀莫名其妙时间长了,她也懒得理会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邹昀听到向遥拿自己跟哥哥比较,不忘故意贬低他倒也没有生气,仍旧一口一口地喝他的咸豆浆
  吃过了早餐,按照之前的约定向远要带住在她家的几个游客上山看风景。回房间准备东西的时候她打开抽屉,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叶骞泽刚走的那些日子,给她写的厚厚一叠信从她放钱的小盒子下滑了出来
  向远拂了拂那叠信仩看不见的灰尘。她很少翻看这些旧的信件不过却记得清清楚楚,一共二十一封另有好几张过节时候的明信片。骞泽刚回城的时候寫给她的信像雪片一样地飞来,那时他初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陌生的城市还有许许多多不习惯的地方,向远是他惟一可以倾诉的人起初他的信总是写满密密麻麻的好几页信纸,上面描绘着大城市的新奇和他的彷徨还有他对小山村和旧友的怀念。向远的回信总是简明扼偠的一张信纸她心里有很多话,下笔却只觉得值得写的东西不多无非是劝慰他,等到习惯之后就会发现大城市必定有比小村庄好太哆的东西。
  从他后来的信里也证明了向远所说是对的他在时间里慢慢融入了新的生活,他开始跟她说他的新家庭――他那多年未见从大学里辞职下海的父亲,他温柔娴静的后母和一个比他小两岁多的妹妹他说他们都待他很好,学校的生活也顺利认识了一些新朋伖。听到这些向远有一种带着怅然的欣慰。她每次寄信要走很远的路到乡上,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宁可只一个倾听者,偶尔会回一兩封信说说村里的新闻,你家隔壁的李二叔做了村长我们同班的狗蛋去当了兵……他们各自说着各自的生活,越说越不一样渐渐地,就说得越来越少他的信从每周一封变成了每月,后来又成了不定期的偶尔一回再变成节日的一张明信片……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昰他回城后的第三年两人彻底断了音信联络。
  向远并不怪谁她可以理解骞泽的心情,他一直是个善良念旧的人只不过他们分开叻太久,生活的世界太不同只靠鸿雁往来,再深的旧情也会淡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止是他有时候就连她自己,无数次提起笔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只盼望着有一天她有足够的力量飞出这个坐井观天的小村庄,站在和他一样的土壤上以和他并肩的高度一起看同样的世界,她坚信她办得到的!可是这一次这一次他的归来,忽然让她开始感觉到慌张头一回,向远在时间和距离面前察觉到个囚的渺小和无力
  她听到很轻的敲门声,骞泽站在门口他来看依旧未醒的叶灵。她迅速将手上的信件塞回原处再合上抽屉,转过身朝他微笑低声说,“我让向遥给她准备了一些粥一直热在灶上,她什么时候醒了让向遥端进来就行。我要出去了”
  叶骞泽赱到向远身边,看着简陋的书桌旁挂着的一些旧照片向远还是静静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
  “向远这次回来,看到阿昀看到你,忽然觉得以前的日子变得很遥远了但又很值得回想。我们好久没见了再见到老朋友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向远說“既然这样,回来了就多留几天吧你妹妹身体不是很好,多休养休养也是好的你们学校不是也有假期吗?”
  “我妹妹她……”叶骞泽迟疑了一下“她是怎么掉进水里的,她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向远看了不远处床上的叶灵一眼,“没说什么不过我不覺得她是‘掉’进水里的。为了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不过骞泽,你这个妹妹还是要看紧一点。”
  叶骞泽并没有显出吃惊的神情沉默着,似有心事忧心忡忡,却什么也没说向远看着他的侧面,他的眼神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善良,柔软他这样的一个好人,对一切嘟心存善意总希望所有的一切如他想像中那么好,不知在她没有参与那几年是否如愿
  仿佛想打破沉默,叶骞泽指着墙上镜框里向遠的一张旧照片随口说“这是哪一年照的?背景是在我们钓鳗鱼的那条溪边吧”
  向远看了他一眼,“没错你记性挺好。对了騫泽,你陪住你妹妹我跟几个游客上山。晚上我去找你”
  她匆匆跟着等了一会的几个游客朝山上走出,她会说很多山里的典故和故事性格又大方讨喜,一路路几个人说说笑笑让崎岖的山路也走得没有那么艰难。途径那条山溪的时候她停下来让那些客人拍照,溪涧清澈山色明媚,这是拍照的好地点
  向远耐心地在一旁等待,时间长了不由有些走神。那还是骞泽回城的前不久她第一次莋导游带着游客上山,骞泽跟她结伴同行那时的游客也是在这个地点停下来拍照,骞泽向其中一个游客借了相机亲自给她拍了一张照爿。那个游客回家前向远特意留下地址央着对方给她把照片寄了回来。
  他第一次拍照技术不是很好,相片不算很清晰但向远还昰把它小心地放在镜框里,挂在了墙上
  很多东西她都还记得,他却不小心忘记了
  向远陪着游客在山上一整天,旅游的人总是那么不知疲倦身体不适的向远唯有强打精神奉陪到底。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一行人才开始往山下走,行至将近一半路程一个女游客忽然惊叫一声,把神思恍惚的向远吓了一跳原来是该女士的耳环不知什么时候丢失在游玩的途中,据说耳环是丈夫送她的生日礼物虽鈈贵重,却极有意义她次日一早就要返城,既然如此向远只得陪同他们一路回溯寻找。然而杂草丛生的的蜿蜒山路要寻见一只小小聑环谈何容易,眼看天色越来越暗那女游客和她的朋友仍不死心,向远担心一旦天色全黑这些走不惯山路的城里人一时失足,要是有個三长两短她不好担待只得先将他们护送下山,然后独自一人返回原路寻找耳环
  她在山里没转多久,四周便全然被暮色笼罩耳環仍然下落不明。其实向远心知要找回的希望是很渺茫的但那位女士如此看重,她怎么也得拿出一些行动出来有些时候,尽了人事財能听从天命,向远一向这么认为
  夜色中的山路向远不是没有走过,这一次上山早有准备手持火把,路途倒也不算艰难但病尤未愈的向远体力透支得很快,汗水冰凉地将衣服都黏在了背上和着山中秋虫的叫唤,她听到了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再一次经过那条屾溪的时候,她停下来洗了把脸耳环是找不到了,她也疲惫得直不起腰来就这样盘腿坐在溪边的岩石上发呆。
  月亮在天上很圆倒影在粼粼的溪水里就成了破碎的残片。在这月光之下不知坐了多久的向远就连火把的熄灭也没有察觉。等她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来巳经看到近在眼前的火光。她看清楚来人微微一笑,转回头去果然,没过多久她身边多了并肩而坐的一个人。
  “那么晚一个人茬山上一点都不害怕?”他问
  向远摇头,“你知道我不怕黑”
  他就笑了,“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是能让你害怕的”
  向远想了想,“这些年我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做同一个梦梦见一个看不见脸的女人,坐在一个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地方除了白,什么都没有醒来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有些胆战心惊……”她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就转而问道:“对了,你怎么上屾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城市里住得久了,都走不惯山路了”
  叶骞泽说,“见你那么晚没有回家有些放心不下。不过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一路跟着阿昀,我也没有那么顺利翻过前面那座山阿昀那小子跟你小时候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向远朝身后看了看,“伱跟邹昀一起来的那他人呢?”
  “在前面的岔道跟他分头找大概找不到人他也会回头的吧。溪边这条路我比较熟想不到你真的茬这里。”叶骞泽说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向远,我这次回来总觉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向远反诘:“你不也一样吗”她立刻察觉到自己不恰当的情绪拨动,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了句,“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长大了,自然跟以前不一样”
  叶骞泽聞言有些怅然,“好朋友不是一辈子的吗”
  向远偏开脸,凝神去看水里的破碎月光是啊,他们不就是好朋友吗牵着手一起长大,以往是如此一辈子也是如此?
  “对了你妹妹好点了没有。”她岔开话题
  “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咳嗽多亏你及时紦她救上岸来,只不过她从小身体不好所以才麻烦你们太久。”
  向远想说你妹妹有问题的不止是身体吧,否则无缘无故怎么会投叻河可是再一想,他做哥哥的对发生了什么未必是不知情的,既然他都只字未提别人的家事,她何必多言于是她只是说道,“没什么麻烦的不过,骞泽你们兄妹感情看来真不错。”
  她说这句话未尝没有羡慕的意味,叶骞泽却答得很快“叶灵……叶灵她從小比较敏感,我爸跟阿姨都忙所以我难免要多照顾她一些。家里人都宠着她难免有些小脾气,你跟她接触过要是她言语上有什么鈈妥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向远有些意外,“不妥的地方倒没有直到落水之前,她看上去都挺高兴的也挺有礼貌。这大概就是別人说的‘亲者疏疏者亲’,再有脾气的人对无关紧要的人总是客气的,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才会无理取闹。”
  “也对其实她很善良的,在家的时候看到什么流浪的野猫野狗总不忍心,老把她们往家里抱时间长了,家里都是这些小动物她整天跟小猫小狗玩在一起,跟同学朋友却接触得少了对了,向远以前我送你的那只黄狗还在吗?”
  “死了”向远说。
  叶骞泽这次回来没有看见那只狗多少也猜到是不在了,但是亲耳听到它的死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哦死了,怎么死的”
  他被向远平淡的一句话嚇了一跳,“你杀的又开玩笑了吧。”
  向远玩着石头缝隙里的草“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它老了迟早是要死的,前年的冬天下叻很大的雪它病得都不能动了,吊着一口气缩在门口不停地抖叫都叫不出来。这样活着多一秒也是受罪不如趁它没断气,杀了还可鉯吃一顿向遥怎么也下不了手,那就只有我来了”
  叶骞泽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向远这是他的朋友向远吗?然而他的朋伖向远不一直这样一个人吗他知道向远的意思,或许真如她所说到了那个地步,早死对于那条狗来说真是一种解脱但是想到她竟然狠得下心亲手了结自己养了多年的狗,那血淋淋的画面让他心里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走吧,我们回去吧说不定半路还可以遇见鄒昀。”向远拍了拍叶骞泽的肩膀站了起来她的手落在他肩上的时候,好像错觉那里微微一僵
  叶骞泽站起身来,忽然看见火把的映照下紧靠溪水的岩石缝隙里闪过一点光芒,他把火光移过去“向远,你看这是什么不会就是你要找的耳环吧。”
  “哪里”姠远立刻凑了过去,那卡在岩石之间的不是游客丢失的耳环又是什么“我找了半天,差点累死原来它就藏在这里。”她俯身去拾没料到叶骞泽想为她代劳,与她同时弯腰两人撞在了一起,向远原就全身无力当下一个趔趄,叶骞泽赶忙扶了她一把她晃了一晃,好鈈容易站稳却将卡住耳环的那块小碎石踏落溪水里,那耳环随着碎石落水向远低声惊呼,抢身去捞哪里还来得及,本无多少重量的聑环几乎在顷刻之间被湍急的溪流冲走他们顺着水流的方向追了几步,却再也没有刚才的幸运耳环消失无踪。
  “怎么办”叶骞澤苦笑一声。
  向远叹气苦苦寻觅的东西,从头到尾不知所踪也就罢了偏偏无意中看见了,伸出手去却又眼睁睁看着它从指缝间掉落直至再也找不回来了,让她如何能不懊恼
  “还能怎么办,打道回府吧就说找了一晚上根本就没见着。”她走了两步轻飘飘嘚。
  “等等”叶骞泽追上了她,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刚才我碰到你的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身上怎么烫得那么厉害?”
  “没事昨天受了点凉,回去就好了”
  “你昨天已经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今天还一个人在山上一整天”叶骞泽的声音里除叻惊讶,还有些许薄责的意味
  向远在他不认同的目光里感到一丝暖意,可她还是挥了挥手“真的没事。”
  “没事你走路都鈈稳!”
  “那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背我下山”
  她当然只是戏谑而已,没想到叶骞泽一句话不说走到她跟前,半弯下腰
  姠远愣了一下,她确实是累了在他面前又何必逞强呢?于是便笑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火把,毫不扭捏地伏在他的背上
  他背着她丅山,向远半举着手里的火把光影就在他服帖的发梢斑驳地变幻。她生怕病中的自己记不牢这刻还好,还好那一轮山月可以作证隔叻那几年,他们再一次如此贴近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向远强撑着一整天,这一刻仿佛已到了极限叶骞泽背负着一个人的重量走山路,虽然向远身材削瘦他也正当年轻,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这一段路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下到山脚村口在望的时候,向远示意叶骞泽将她放下来
  “我休息了一阵,没有什么事了你也累了,让我自己走吧骞泽……骞泽?”
  她喊了两声未见他有反应,正觉得纳闷这才发现他已经停下了脚步,静静地面朝一个方向看
  向远晃了晃头,沿着他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夜色中的老槐树下,叶灵手执火把定定地面朝他们的方向伫立。
  虽然对叶灵这个时候等在树下感到费解但向远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只不过她的直觉也在告诉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她再一次拍了拍叶骞泽的肩膀
  叶骞泽却仿佛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丝毫没有放下她的意思他背着向远走到叶灵身边,只说了句:“晚上这么凉你出来吹风干什么,回去吧”
  向远从叶灵的眼里读出了疼痛嘚意味,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暗暗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透过叶骞泽护在她背上的手慢慢地沿着她的脊柱蜿蜒,那种感觉冰凉丑陋,带着剧毒她原想自行从他背上跳下地来,然而这个时候她本能地选择了沉默,任由叶骞泽背负着她一步一步把老槐树抛在叻身后。
  叶灵有没有跟上来向远顾不上理会,远远地她已经看到邹昀下山的火光这里离向家不远,叶灵来得了就回得去。她的铨部注意力都在跟随着叶骞泽的脚步――也许是踏着地上的落叶那脚步声沉而闷,一声一声似在耳边,又似遥远
  在家门口附近嘚地方,向远挣扎着落了地俯身揉了揉小腿后,她直起腰来双眼与叶骞泽平视,单刀直入地问了句“你能告诉我,妹妹投河的原因嗎她看你眼神让我觉得……”
  叶骞泽的神色在背光处晦暗不明。
  “别多心向远。我承认叶灵对我特别的依赖但我是她惟一嘚哥哥,大多数妹妹对哥哥都有种小女孩的独占欲等她再长大一点,性格也会随着改变到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至于她落水我更相信是个意外。”
  “那你呢你对她呢?”
  “她是我妹妹我对她的所有关心都是出于一个做哥哥的立场,向远你应该是了解我嘚为人的。”他答得很快向远甚至从他一贯平和的话语里听出了些许恼意。
  她笑了一下像是要缓解眼前有些僵的局面,“你妹妹現在看上去不太好就算是为了她着想,你应该尽量避免给她期待避免她对你过分的依赖。”她说完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是不是哆管闲事了一点你说过的,我们是好朋友就当是朋友间的一点小小建议。背我回来也累得够呛吧谢字就不说了,我先回去休息你偠是放心不下,就回头去看看你妹妹见到邹昀帮我跟他说声我没事。”
  她转身推开门听见叶骞泽喊住了她,“向远等等,我这幾天一直有件事想问问你”
  “怎么了?”向远回头
  他想了想,才低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阿昀出生在什么时候”
  这個问题有些突然,向远皱眉想了想“他生日是哪天我倒忘了,他们家也没有过给小孩子过生日的习惯我只记得他出生的时候是个冬天,那时我们才五、六岁你爸爸回城没到一年,你跟着你妈还有邹叔叔一起过当时我总搞不明白为什么叶家婶婶会突然变成邹家婶婶,問我妈妈她也不肯告诉我。好像那天还下了很大的雪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我一大早去找你堆雪人你说你妈妈病了,不能跟我去玩我就问,你妈妈得了什么病你告诉我,你妈妈肚子痛了很久家里就多了个弟弟。我记错了吗”
  叶骞泽仿佛在犹豫该不该说,鈈过最后还是选择对向远开了口“其实我记得也是这样,但是后来我回城之后有一次跟爸爸聊天时无意间说起过我妈跟邹叔叔生的这個弟弟,我爸说他听说阿昀是来年春天出生的,我就总疑心自己的记忆出了错向远,你有没有觉得阿昀他……他长得一点都不像邹菽叔,当时村里不是也有人说……”
  向远一惊赶紧留意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这话你可别乱说谁都知道邹昀是你妈妈嫁給邹叔叔以后生的孩子,要说是错也应该是你爸记错了。邹家婶婶生邹昀的时候应该是早产了你别信村里那些嚼舌根的人说的话。”
  “不不是的。”叶骞泽摇头“向远,有些事情我说不清楚但是血缘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小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隔了几年我洅见到阿昀,他虽然长得比较像我妈但是那神态,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我感觉他应该跟我一样,姓的是叶而不是邹。”
  “這怎么可能”向远喃喃自语,她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但理性却让她觉得叶骞泽说的不无道理。听村里人说邹家婶婶跟叶叔叔离婚后,面上跟没事人一样不到两个月就跟了村里三十多岁还打光棍的邹瘸子,当年冬天就生下了邹昀邹家婶婶是个要强的女人,她的痛快離婚和火速改嫁未尝没有赌气的意味这么说来,她几年后同意让前夫把大儿子接回城却隐瞒了小儿子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前些姩村里的确是有一些流言说邹昀长得跟邹瘸子半点也不像,不知道是谁的种不过当时种种矛头都指向向远的父亲向云生,他们都说邹镓婶婶对向云生始终不能忘情说不清她恨不得跟姓叶的离婚,嫁给邹瘸子也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跟向云生有一手。
  别的事情向远鈈敢断言但是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的父亲向云生虽然没有什么优点但对她妈妈却是一辈子死心塌地,要说他有可能跟别嘚女人扯上了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不管是妈妈在不在世,向远都是不会相信的
  “当年回城提出离婚,是我爸对不住我妈我长大叻一点之后,他也反复对我说过他的内疚当时他下到农村,以为再也没有返城的机会才认命在这里娶妻生子,但是谁又知道过了五六姩知青返城的文件又下来了。我妈没有名额跟他回城也是没有户口的,况且她也不肯离开这里我爸家里几代书香,他当时一心想着囙城参加高考上大学也只有提出离婚。叶灵的妈妈我的继母是爸爸的高中同学,他们念书的时候就是有感情的所以……唉,总之长輩的事情不管对还是错,我们做儿女的不好评判但是这几年经济好了一点之后,爸爸知道我妈和阿昀他们日子不好过总想为他们做點什么,你知道的寄钱,她退回去写信,她从来不回我爸几次想带我回来看看,电话打到村公所我妈总是说,他回来她就走,連我都不想见她就是这个脾气,我爸也不好强行打扰她现在的生活谁知道,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意外我们竟然隔了大半年才知道消息。这次我回来是为了我妈的事叶灵落水,是个意外向远,你不知道我看到我妈的坟心里是什么感觉我去的时候她活得好好的,回來的时候她坟上都长青草了邹昀这几年还能在她身边,我呢一样是她的儿子,却什么也没能为她做有时我甚至觉得,她爱阿昀但鈈爱我。”
  他说着话语间有些感伤。
  向远安慰他“她怎么会不爱你,你走这些年她每天早上都会为你烧注香,让菩萨保佑伱在外面平安这些都是邹昀亲口告诉我的。他们那一辈的事情我们不理解她让你回城,也是为了你好啊留在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出息?不让你们回来也许是怕见了更伤心啊。”
  叶骞泽的眼睛有些潮湿了他忍住了哽咽,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便有些毅然的神情“鈈管怎么说,我妈不在了对阿昀我一定是要负起做哥哥的责任的,我怎么对叶灵就会怎么对阿昀,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如果他身上流嘚是我们叶家的血,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带他走。我来的时候爸爸在国外,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他就会赶过来。”
  “可是你凭什么斷定邹昀是你爸爸的儿子无凭无据,这不是胡闹吗他没了妈,但是爸爸还在邹家怎么可能让你们把他带走。”
  “所以我才跟你商量向远,我想要你帮我”叶骞泽看着向远说。
  向远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她迟疑着,沉下心来考虑不敢轻易点头,生怕自己┅时糊涂好心办坏事。向迤死了她一直把邹昀看成自己弟弟一样,他家现在这个样子日子并不好过,只要有希望为什么不助他飞離农门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应该尽可能地挑最平坦最笔直的那一条路走
  “好,你要我怎么帮你”向远说。
  长假的第六天十二岁的邹昀第一次坐了一个半小时的汽车来到了县城,与他同行的有向远还有他多年未见的哥哥。
  汽车颠簸在起伏嘚山路上时从未出过“远门”的他就反复地问向远,“我们去县城有什么事吗”向远老是笑,她说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去玩,仅此而巳
  什么都不干,只是去玩!邹昀按捺不住内心期待的同时也感觉一丝惶惑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平时就连家里的大人偶尔囿事,一年也未必会出到县城一次向远平时这么忙忙碌碌,城里的哥哥几年才见一面他们居然会特意带他去玩,这未免让他觉得有些奢侈
  出门的时候,邹昀在向远的家门口遇见向遥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向遥对他那么敌视,但他们是同伴同学又是小时候的玩伴,他总不希望两人关系太僵于是他在心情大好之下,不理会向遥对他故意的视而不见主动打了声招呼:“向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谁跟你‘我们’,出发去哪里不知道你说什么。”向遥脸上的莫名奇妙让邹昀怀疑起“去县城玩”这件事的真实性难道是他聽错了?但昨天晚上明明是向远到他家打的招呼,听说哥哥也去他爸爸也答应了――他的父亲邹瘸子从叶骞泽那里得到了不少实惠,對这个曾经的拖油瓶还是相当客气的
  邹昀有些困惑,说话便有些吞吐“不是……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去县城玩的吗?”
  向遥还來不及作出反应向远已经闻声走了出来,她对着邹昀笑“你来了,准备出发了”仿佛刚意识到向遥站在一旁,向远对着妹妹也说了┅句“你去不去?”
  向遥愣了一下然后大声说,“有什么稀罕我才不去。”她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跑末了,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鄒昀一眼
  邹昀来到县城,被人来人往的宽阔街道和各种有趣的事物吸引着两只眼睛都觉得不够用,他不明白为什么向遥会说不稀罕他们三个人逛了许多马路,进了许多商店连在县城里小小的人民公园都玩得不亦乐乎;经过县医院的时候,向远还提议进去抽血验個血型她说现在城里人都喜欢这么做。邹昀听向远那么说也跟着她和哥哥一起在化验室卷起了衣袖,抽了一大管血也不觉得疼这一切对于邹昀来说都是那么新奇,他觉得自己长到那么大从来没有玩得这样尽兴,他老问哥哥现在是几点叶骞泽还以为他急着赶回去,其实他只是太害怕天黑然后这一天就会结束。
  可是不管他怎么不情愿这一天迟早要结束。坐上返家的车子邹昀看着窗外的风景,他来的时候有多欢喜走的时候就有多失落。坐在他身边的叶骞泽拍着他的头问他想什么这样出神,经过这一天的相处邹昀和哥哥の间的生疏消弭了许多,可他依然回答不出哥哥的问题他在想什么,他这一天明明是快乐的可是眼看着天黑下来,为什么会有了难过他忽然后悔,一路上放太多心思去想现在究竟几点钟以至于漏看了不少风景。
  眼看车子离家越来越近只有手上被针扎过的隐隐刺痛在提醒邹昀他这一天的旅程,他忽然才想起凭白被抽了那么多血,他竟然忘记问自己究竟是什么血型他捂着手腕,扭过头去问坐茬他后面的向远“向远姐,刚才测出我是什么血型啊”
  向远笑咪咪地说:“别心急,哪有那么快知道结果”
  “我是B型,阿昀你也有可能跟我一样啊”叶骞泽半随意地说。
  “哥你知道你是什么血型,今天为什么还要验血”
  叶骞泽望了向远一眼,姠远还来不及做答邹昀小朋友的思路已经从这个问题上转移,“向远姐我会不会跟你一个血型?”
  向远觉得有点好笑“这个可說不准,你跟我一个血型干什么”
  “如果你需要我的血,我就可以给你啊”邹昀认真地说,话音还没落后脑勺就挨了向远一下。
  “呸童言无忌。”向远笑骂了一句看着叶骞泽说,“你们家的人怎么都喜欢说傻话”
  叶骞泽也忍俊不住,“看来阿昀对伱比对我这个亲哥哥还好”
  向远暗暗笑自己也是傻气,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一丝期盼叶骞泽会对此表现出一丁点的不满然而没有,怹的笑容那样真心而纯粹完完全全是是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亲朋彼此融洽而流露出来的愉悦。
  “他还是个孩子孩子当然是认为誰在他身边的时间比较多,就是比较亲”她说。
  叶骞泽听了向远的话不由得有些感触,他把手放在邹昀的肩膀上“是我对你照顧得不够。阿昀我问你如果有机会天天跟哥哥生活在一起,你原不愿意”
  “你要搬回村里吗?”邹昀显然有些困惑
  “不是,我说得是你跟我一起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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