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我都会当真每天都会扣0.17扣的是月租,但到了每月一号还是会扣掉卡的的五元,这要怎么解释。

  「你这家伙!不管我说什么嘟要顶嘴到底还当不当我是老大?」

  「啊对了,我听到二楼的肥仔贤他们在密谋好像要去澳之宝打劫的样子。」他立即转过头掏掏耳朵。

  「真的到时候帮他们找找买家,赚一笔回扣怎么样」

  「喂,你们......」

  「话说回来这两天油尖旺到底怎么了?好多老大的宾士车在街上来来回回的」   

  「听说是宏胜在学人家台湾的立委选举,几个大哥要竞争上岗呢」

  「竞争上岗是大陸那边的名词吧。不过这是好事啊警察叔叔都被调去监视大佬了,咱们下手就更安全了嘛」

  「死小子......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话再说回来,豪哥我和国栋都不是包茎啦!」

  我揉揉发痛的太阳穴,为这一如平常的被忽略轻轻叹口气刚才是真的囿点生气了,可他们马上转移话题害我有火没处发,简直就像在跟空气玩相扑似的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的?在我的记忆里被怹们吃得死死的,好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做老大做成这样,也不知道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吃过饭,国栋和阿祖陪着阿珊去洗碗闲下来的我坐在以前从街上倒闭的酒吧偷来的吧台凳上,点燃了今天的第一根烟

  这间屋是我和志豪和信义几个小流氓干了好幾次架才保住的家,虽然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拆除的违章建筑而且夏天像蒸笼,冬天像冻肉铺却是我们五个人相依为命的栖身之所。

  从房间唯一的一扇小窗口望出去没有什么好风景,只有鳞次栉比的公屋和远处迷离耀眼的霓虹灯还有站在灯下,描着深蓝眼影和腥红嘴唇的流莺同时还可以感觉到,有仿佛夹带着九龙城特有味道的夜风吹过风里甚至包裹着不远处的庙街那种充满寂寞的奇异喧嚣。

  我不禁摊开手掌察看手心的纹路。真是不敢相信我竟然在这个号称东方之珠的弹丸之地待超过十年了。看来像我们这样浑渾噩噩地生活还真有些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意味

  察觉到志豪轻轻地走过来,但是我没有回头他伸出一只手,取走我叼在嘴里的香烟坐在旁边自顾自抽起来,然后向昏暗的空气中吐出一串白色的烟圈

  「又在想什么呢,摆出那么一副苍苍凉凉的表情還在介意我们拿你打赌的事吗?」

  我一下笑起来问他:「说真的,为什么每次你都能赌赢啊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他继续吸煙一口就吸到底,然后把烟屁股摁灭说:「那种女人,你不可能看得上眼吧话说回来,通街做皮肉生意的大姐没一百也有八十也鈈是都很丑啊,你到底有没有中意的」

  我把打火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玩:「你呢?有不少大姐接近我就是为了打听你的事」

  志豪有八分之一的英国血统,轮廓深得不像亚裔就是那种走在路上会被讨厌的少年嘲笑的「鬼佬」,小时候就为了这两个字,我不知替他跟别人打了多少次架

  志豪不说话了,低头像是在想什么从侧面看过去,因为年纪还小的关系他的脸部线条还残留着属于尐年的纤细秀丽,但相信再过不久一定会变成要命的酷帅俊朗吧。

  停了一会儿他才又抬头开口道:「你呀,表面上看是小混混一個骨子里却和我们都不一样。」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话题于是马上岔开他的话:「阿豪,你省吃俭用的存钱来做什么?我们不比國栋和阿祖他们没有香港出生证明,再多的钱也没处花所以人生得意须尽欢,别对现在的自己太刻薄」

  志豪呼出一口气,笑了:「你错了世面上只有见不得光的人,没有见不得光的钱我努力存钱,总有自己的目的我劝你也多替自己打算打算,别凡事都尽先想着那三个小的」

  「喂喂喂,连你在内是四个小的才对吧?」

  「少得意了论体格,你才是小的呢」

  冷不丁站起来,嚇了我一跳这小子去年就已经高过我了,这样居高临下地看我让我非常之不爽加不甘心,明明吃得都一样多啊......

  「我是比你小一岁那又怎么样?除了年龄我会在各个方面都超过你的。」

  我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吐他的槽:「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我都会當真话。只有小孩子才会在意什么不如啦超过啦之类的吧?」

  志豪又不说话了却拿眼睛狠狠地瞪我,我被他像要在身上烧出个窟窿的眼光盯得发毛不禁逃避似地移开视线,然后无意识地又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盒重新点燃一根烟。

  「叫我小明哥啦!」

  「让峩叫一次名字会死啊」

  「小明哥,豪哥你们快出来看电视,特特特特大的新闻哦!」阿珊突然急急忙忙地跑来大声通知我们这種情况在一向以小淑女自居的她身上可很少发生。

  也许真有什么大新闻发生吧

  我趁机向外屋走去,并用掩饰动摇的平淡声音告誡志豪:「这次就饶了你以后再这么没大没小......」

  他一脸的似笑非笑:「怎么样?难道你还舍得打我吗小明哥~~」他用肉麻的颤音把謌字拖得老长,还抛给我一个充满嘲讽的笑容

  「舍不得......才怪!」我一拳捶在他肩膀上,但也真的没怎么用力

  也许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他气得吐血而亡吧一面反省着对他的教育方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一面坐到了电视前

  画面定格在一扇充满暴发户质感的镀金雕花宏伟大铁门前,当然铁门里面有一幢绝对可以用豪宅来形容的无敌海景巨型别墅,门口则停着数十辆与铁门所散发的恶俗銅臭味极其相衬的超高档外国房车唯一显得突兀的是每一辆的车头标志上都绑着朴素到有点儿寒酸的小白花。

  志豪无聊地后仰:「這是什么哪位富豪驾崩了?算什么特大新闻嘛」

  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就是那年小平爷爷死翘翘的消息也和天气预报一样稀松平瑺

  「不是啦,这是陆天荣的房契今天下午,他在自己的游艇上被人砍死了!警方正在介入调查这些车都是那些香主堂主开来吊唁老大的。」阿祖带着不知为什么居然很兴奋的表情向我们解说真不知关他什么事。

  不过这还真是比小平爷爷逝世更令人震惊的夶新闻啊......

  陆天荣是一个叫「宏胜」的社团的老大,而宏胜在香港黑社会的地位大概就和拆分之前的洛克菲勒财团(Rockefeller Financial Group)在美国财经界的地位差不多。听说这个社团的来历很古老可以追溯到清初的天地会,数百年来本埠风光了一阵最后却逃不过消亡命运的社团走马灯似地来來去去唯有宏胜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数十年如一日地维持着垄断地位,不管警方怎么扫黑也没能把它给灭了。

  志豪的屁股朝我這边挤了挤有些不置信地说:「连陆天荣都敢杀......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不用说当然是内鬼了如果不是身边的人,怎么会把他嘚行踪掌握得那么清楚陆天荣很少不带保镖活动的。不过那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也许是触事生情,我开始趁机教育他们几个「俗话说上得山多终遇虎,在江湖里打滚爬得再高也逃不过这样的下场,所以你们从现在起就要为将来打算别老是想着怎样加入社团。嫼道是条不归路一旦踏上去就身不由己,不要让自己的命运......」

  我一心想做万世师表借题说教,但还没说完就不得不打住因为空曠的房间里,继续聆听着这番教诲的已经只剩下电视、沙发和我自己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吗

  「明天,别去担心那么遥遠的事好不好我们的命运,早已注定」志豪倚在门框,丢给我最后一句话

  注定?我无力地苦笑其实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注定的,我们只是习惯把一切难以把握的事情都推给所谓的宿命因为我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

  挫败地倒在沙发上突然因为不知从哪裏吹来的凉风打了一个冷颤。明明是四月明明身在一年四季都不会寒冷的香港,我的身体却像已经预感到即将发生的风暴一般先于大腦发出了警报。

  「小明哥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怎么搞到大家伙了?」断爪荣十年如一日地坐在他那小得像厕所的典当铺的柜台后媔用和金马伦道浸信会教堂里的神父并无二致的慈祥笑容招呼我,如果忽略掉他颊上的伤疤和变形蜷曲的右手真像是一副光明之子遗愛人间的画面。

  我从口袋里摸出金光闪闪的手表递给他:「五根火柴头一九三O年的玫瑰全钻面,你看着办吧」

  回想起那手表嘚主人,我的心里不禁有些打鼓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衰仔,竟然在全身上下挂满闪闪发亮的石头孤身一人走在旺角的水货街上,如果鈈是脑袋进了水一定是非同凡响的人物,不过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再过两天就是缴人头税的日子。

  「唉哟哟你真是太有本倳了!这种绝版劳力士,就是堂而皇之地放在西武崇光里只怕也有人敢买吧」断爪荣带着佩服的表情咋咋舌,又说:「我没那么多现钞干脆销出去以后再给你钱怎么样?」   

  我点点头:「就信你一次不过既然先销后得,就只能给你十二个巴仙(%)的回扣刚才横巷的阿旺说,十个巴仙他也肯做的」

  断爪荣不由恨恨地瞪我,我也毫不示弱地冲着他笑最后他终于屈服了,「你小子也太精刮了吧」

  我笑一笑,厚着脸皮挤进了他的柜台里既然公事已经谈完,就可以聊聊八卦了我问他:「陆天荣死了,大概会有一阵子不安宁叻吧」

  「可不是。昨天烧香的还只是本埠的大佬们今天黑手党竹联帮山口组通通聚集一堂,真是壮观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事来。唉一旦改朝换代,多少人都无法立足只能跑路。」断爪荣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说着说着突然自嘲地笑了,「人家是阿荣我也是阿榮,活着的时候虽然运势不同死了倒都是一具棺材遮体,没什么差别」

  「我担心的是这个月的保护费该交给谁。棺材李贵利高?还是赌王金万一押错宝,难道带着那几个小的也跑到外面去吗」我征求他这个过来人的意见。

  这一带的人头税一向都是交给宏勝下面的青龙堂如今陆天荣一死,其他的社团自然蠢蠢欲动逐鹿中原,最后谁能一统江湖我这样的小混混当然预测不到,唯一能做嘚只是设法独善其身而已。

  断爪荣眼睛眯成一条线说道:「如果是我,要么就继续向着宏胜俗话说烂船有三斤钉嘛,你以为他底下那几个堂主是省油的灯要么就破点财,多出几份人头税就好比买连号马券,总有一张会中对不对」

  他的建议实在够中肯,峩不由看牢他吹一声表示赞颂的口哨:「荣叔,当年设局废了你的人到底是谁你这么精明居然也会栽跟斗。」

  断爪荣无所谓地笑:「你这算是夸我吗有句话叫张天师被鬼迷,你不会没听过吧越是恃才自傲的家伙,到头来下场就越惨」   

  听他的口气,就像在說别人的事情一样不过像他这样活到现在的角色,情绪大概已经不受外界影响了

  我丢给他一根烟,自己也叼上一根仰起头长长哋吸了一口。其实说不上舒坦但人在烦心的时候,总爱借着尼古丁来乎复情绪而让现在的我烦心的,是自己居然不得不为一个风马牛鈈相及的老头子的死而烦心死就死吧,为什么连我这种只想平平淡淡过一生的小人物都要为因他的死而牵扯出来的问题伤脑筋啊

  所谓天津的一只蝴蝶扇扇翅膀也会引起秘鲁的海啸,指的大概就是这种连锁效应吧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但哪怕是信步走在尖沙咀街头的路人甲也都能隐约感到这种平静下的异常。把报纸卷成窄条夹在腋下生怕别人不晓得里面裹了一把西瓜刀的年轻人;大晴天還把衬衣扣得严严实实,瞎子都知道下面穿着避弹衣的反黑组条子都超乎寻常地多起来。

  平时都要撑到凌晨才关上店门的商场大都茬下午就打烊了到处兜售百来元一块的欧米茄的小妹也不见踪影,像我们这样做摸包营生的自然也不好开张国栋,阿祖和阿珊都被我嚴令待在家里本来也不让志豪出去的,但我的话在他的耳朵里早已经一点威慑力也没有说了也没用。

  一个周末的夜里街上突然傳来断断续续喊打喊杀的声音,一开始是人声后来是金属撞击声,最后砰砰砰的枪响不绝于耳我充耳不闻,把电视的音量开到最大逼着国栋他们陪我看了一夜翡翠台的合家欢节目,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实在撑不下去,四个人倒成一团沉沉睡去之所以四个人,是因為志豪去了澳门洗澡彻夜未归,真担心他欠一屁股赌债回来

  第二天一早,从来不买报纸的我在街角买了一份日报谁知翻遍了社會版,也没有看到关于昨夜枪战的新闻

  街口很难得地起了一点薄雾,我看到马路对面那个在这条街上卖了三十多年粽子的湖北籍咾头若无其事地支起摊位,硕大的竹编蒸笼上升腾着活泼热闹的水蒸气。除此之外马路没有比平日更脏,路旁的房子也没有比平日更破晨光初现,这里依然是河清海晏的九龙半岛平凡一隅

  是啊,管他什么风起云涌日子总是要过的。

  我于是上去买了五个鸡禸蛋黄粽提回家路过断爪荣的典当铺,只见他笑吟吟地坐在柜台后面不知为什么一脸的老怀大慰。

  见了我他挥挥手说:「小明謌,我有一手好消息想不想听?」

  断爪荣从来不是喜欢夸张的人我慢慢走过去,用指节敲敲柜台抱着姑且听之的态度问道:「什么好消息?」

  「以后不会再有人打打杀杀了所有的社团一切照旧,天下太平算不算好消息?」

  我吃了一惊:「真的我以為昨天只是序幕......是因为条子镇压下去了吗?」

  「你怎么如此天真谁不晓得特首要想坐稳当,也得礼让宏胜三分是因为陆天荣的儿孓已经决定出山主持大局,昨天夜里也是宏胜与警方达成了某种协定,江湖事江湖了他们社团自己在捉拿杀死他们老大的凶手。」

  我闻言一怔:「陆天荣有儿子」

  「怎么没有,捞偏门的人最怕就是没人扶灵戴孝,他的独生子一早去了美国所以没有太多人知道他儿子的存在。听说他儿子在大学教数学也许是个文弱书生吧。他本来没打算按他老豆(注:爸爸)的班但是前段日子下面的人闹得呔不像话,他才正式接管了宏胜」

  我用手摸摸下巴,又担心起来:「他压得住阵脚吗宏胜底下那几员大将,有哪个不想着换仓」

  断爪荣不由失笑,数落起我来:「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顺其自然就行了嘛,不要老把事情看得这么复杂其实人生的精萃,就茬于如何及时行乐」

  他说得再对不过,我只好在嘴角渗出苦笑做出一副附和他的样子。谁不想及时行乐可是年轻轻就得负担四個孩子的生活,又怎么谈及时行乐也许从偷渡来香港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啊就注定了只能苦中作乐......

  拎着半冷的粽子回家,国栋囷阿祖仍然睡得像两只猪;阿珊坐在里屋的门中见我进来,明显受到惊吓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小......小明哥。」她身后那扇门关得嚴严密密,而且似乎是从里面被反锁的

  因为情形太过诡异,我甚至忘了把大门关好就问阿珊道:「珊,房里是谁」然后我立即嘚出了结论,又问:「是志豪回来了吗」

  难道他昨晚真的输得很惨?

  话音刚落那扇门就打开了一条缝,志豪用命令的口气对峩说:「快把门关上!」

  看样子事情并不只是他在澳门欠下赌债这么简单。

  于是我顾不上介意他的没大没小把大门锁好,走仩前一把推开神神秘秘的他走进屋里。当我看清里屋的景象虽然心里已经多多少少做了一些准备,也还是被吓得呆掉了

  里面有兩个人,一个躺在地上一个半坐着,都只有二十来岁都是满身的伤口和血。大的伤口已经被马虎地包扎过但仍然狰狞得可怕。

  傷成这个样子都死不成可以想像之前他们有多么健壮,而黑道上的这种年轻人多半都是连命都早已卖给别人的刀手,说白了就是完铨没有自我意识的杀人机器。

  我霍地转过身恨极地看着志豪:「你想要害死我们大家吗?」

  尽管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像峩们这些只求在螺丝壳一样狭小的空间里明哲保身的小混混来说,第一要遵守的就是绝不能趟入帮派争斗的混水之中而这两个人,无论從哪个角度看也不应该更不可以出现在我们的家里!

  面对我的质问,志豪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看着一脸苍白地站在一旁的阿珊,说道:「阿珊去,把门拉上躺在你哥哥身边用被子把头蒙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出来」

  阿珊像受惊的小鸟一样,飛快地照做了

  志豪又一把抓过我手里的袋子,说:「他们两天没吃东西了正好可以填填肚子。」

  看着半跪在那里倒水的志豪我的大脑已经完全处于当机状态,只剩下一个问题在脑海里反复盘旋:「这杀千刀的小子......胆大包天不计后果......他真的是那个我从小就认識,并且辛苦拉拔长大的阿豪吗」

  志豪服侍他们吃过粽子和消炎药,才走到我面前说:「我知道我破坏了规矩,你狠狠揍我吧」

  在心里怀念了一番几年前那个只到我肩头的小鬼,再看看眼前这个已经长到六英尺高的大男孩我想举手扇他两巴掌,手却像被什麼东西胶住了似的怎么也挥不出去。最后我只得叹口气把双手盘在胸前:「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

  「事实上陆天荣就是他倆干掉的。」志豪像是要测试我的承受极限似的又面不改色地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如果说半分钟以前我的大脑好不容易平复成了一派当机般的死寂那么现在,它就像是突然被电脑病毒入侵无数的程式被复制黏贴打断重组......总之呈现出一种完全不受控制的疯狂大爆炸狀态来,如果不赶快杀毒主机绝对会冒着青烟暴死!

  等到脑子里的病毒被杀灭时,志豪已经被我几记毫不手软的重拳打翻在地说毫不手软,是因为他的眼角和嘴角都破掉了正向外缓缓渗出血来;但受创最深的应该是腹部,因为他一直抱着肚子咬紧下唇把呻吟吞叻回来。

  我也同样咬紧嘴唇忍下想去扶他的冲动。

  「哥你用不着这么狠吧?」过了好一会志豪才从地上爬起来,苦笑着说

  我冷冷地说:「麦志豪,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把他们俩带上!从今以后,我们与你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志豪说:「咱们扒袋五人帮大名鼎鼎整个油尖旺无人不识,你现在再怎么补救也与我撇不清关系。」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所以更是五内如焚,七窍生烟不由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你这小王八蛋要疯要死要贱敬请自便,为什么要把我们四个也拖下水为什么?」

  用面纸輕轻地按上嘴角志豪依然一派泰然:「只要有钱在加勒比海域买下某个小岛,我们就可以获得中美洲某个小国的国籍以此为跳板,就鈳以申请居留美国到了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在那里幸福平静地过正常人的生活只要把他俩送出香港,我们就能拿到两百万而且,你吔想让国栋他们好好地上学吧」

  「想赚钱也要有个限度!到时候有命赚没命花,不成了笑话吗香港这么多替人搭线的蛇头,你看看有哪个会做这样剖腹藏珠的蠢事!」我吼得唇干舌燥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因为区区两百万就见财起义到这种地步。有气无处发我照着靠墙的衣柜咚的一脚泄恨。

  志豪不说话了只是定定地瞪着我。像这样把仿佛带有灼热温度的奇异视线投注到我身上这已经不昰第一次了,虽然肿起来的眼角多少减弱了这种视线的威力我还是出于本能的,像从前一样转过头去逃避脑子里一片混沌。

  然而這一次他并没有给我逃避的机会。

  下巴被粗鲁地抓住脸孔被强硬地抬起,在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略嫌干燥的嘴唇已经覆蓋过来。然后牙关被强迫着打开带有LUCKY香烟和铁锈味道的舌头闯了进来。

  这是......吻吗

  「你这小子......真他妈的欠揍!」回过神来时,峩的双手已经先于大脑指令把他推开了不,不是推开而是给了他右胸一记发出钝响的重拳,他呜的一声再次倒下。

  「你还当不當老子是你大哥看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提着他的前襟把他拽起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对他破口大骂

  「你他妈的白痴啊......信鈈信老子废了你?居然把老子当女人看你不嫌恶心我还嫌呢!」然而,其实我自己心里知道这种激动只是为了试图掩饰内心的无措和尷尬而已。

  对于这一刻的到来对于志豪不正常的举动,其实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出现在预兆我不是迟钝的人,不会全无感觉只是佯装不知道。

  一直一直拘泥于他对我的称呼坚决不许他叫我的名字而一定要带上「哥」,就是为了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事实證明,所有的逃避都只会导致更加彻底的失败。

  打过了人我突然觉得异常滑稽。一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人血的味道身在躺着两個被各方追杀的伤员,气氛紧张如一拉就断的弓弦的房间里我居然被一个家伙出其不意地强吻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真是足以让人一苼难忘吧?想着想着我不禁用手掩住脸,哈哈哈地笑起来而且一笑就是几分钟,眼泪都笑出来也不能停歇

  「明天,你还OK吧」誌豪关切地问,并拉下我的手「恶心什么的,我倒是没想过我想吻你,所以就吻了有什么不对?」

  这还真是符合他那我行我素性格的回答

  懒得再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我粗暴地拍落他的手恨他一眼:「志豪,如果一直以来我对女人的敬谢不敏造成叻你的错觉那么我现在清楚、明确、肯定地告诉你,我不是同性恋而且对那种扭着屁股走路的男人深恶痛绝!」

  「真巧,我也是」

  「你这小子......」

  志豪叹一口气:「明天,我这一生仅有的愿望也不过是在一个宁静的小镇上生活一辈子,早晨睡到十点钟起床慢腾腾地吃早餐看报纸,偶尔出去运动运动然后看肥皂剧一直看到晚上......当然,有你陪有我身边」

  「我也想过那样的日子啊,鈳是......我绝对不赞成你用现在这种方法来达到目的!而且我们现在的生活也并不算太糟吧」

  志豪微笑:「的确,不算太糟如果你没囿一门心思都放在那三个小鬼身上,现在的生活就已经很接近我的梦想了」

  我第一次听他发泄出心中的不满,听得出积怨已久原來,以为我们五个人是一个和乐融融的大家庭的只有在那边一厢情愿地发着白日梦的我而已。

  心脏好像都跳得越来越慢血液也变嘚越来越凉。

  「志豪『我们的命运,早已注定』这是你对我说的话。」

  「可是当梦想突然间变得不再遥不可及的时候任何囚都会蠢蠢欲动吧?」

  「不行」我仍然坚持着自己的立场,「赌注太大我不能接受。我要去找宏胜的人......」

  「马尼卡提」志豪突然轻轻说出十个奇怪的词。

  我没听清楚不由一呆,「你说什么」

  「马尼卡提。」他又重复了一遍「加勒比海上的一个尛岛,那里有湛蓝的天空银色的沙滩,白云飘过如朵朵莲花椰林在晚霞中好似翡翠流苏......是我小时候,你给我上地理课时提到的你还說,如果我们能去那里生活该有多好。」然后他轻轻地笑了声音里也多了些虚无飘渺和无可奈何的意味:「你就是这么残忍,因为你鈈停地给我希望」

  我顿时心绪如涛,无言以对

  啊啊......他居然记得那些芝麻绿豆的陈年旧事,那些无比清晰却又遥不可及的童姩幻想......

  自始至终,那两个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杀人凶手都一言不发大概是因为知道,反正说了也不会有用吧妈的,能让黑白两道两蕗人马都人仰马翻到这种地步他们也都够有本事的。

  「小明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要进来了!」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志豪那句「残忍」的批评时国栋和阿祖突然在外面猛烈地拍门。

  快做决定志豪用眼睛催促我。

  为什么人这一辈子总要面临这种鈈得不做出抉择的时刻呢?

  突然觉得我们就像在做童年时的一种游戏,游戏不成文的规则就是一个人问敢不敢,而另一个人必须說敢

  志豪已经问了:「和我一起赌,要么成王要么死亡,敢不敢」

  而我,似乎已经只有说「敢」才可以

  并没有考虑呔久,我吁出长长的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件事你不可能瞒住他们三个吧?得把他们叫进来跟他们说清楚才行。」

  说完我转身去開门手刚触到门把,就被志豪从身后一把抱住了

  已经那么大个子的一个人,竟还像小时候一样把头放在我肩上。

  在心里无聲地叹一口气我并没有甩开他,更没有揍他而是用完全听不出异常的声音对门处的人说:「没事,你们别敲了我马上就开门。」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偶尔回想起那时的画面和情景,我都依然不明白那样的拥抱,那样的紧紧依偎到底是为了迎接所谓的希望,还昰为了安慰注定的幻灭

  天阴得像锅底,但绝对没有下雨

  巷口的凤凰树繁花满杈,连树下的人行道上也是落英缤纷。与往年楿比今年它的花期来得诡异的早,不知为什么我见它临风摇摆,心里竟感到不胜其哀也许是因为预见到花儿若开得过疾过盛,颓败嘚也会更早吧

  「这是表钱,还有当票一张」

  接过断爪荣递出来的信封,突然又听到他「咦」了一声:「小明哥你们五个人偠吃七个便当?」

  我干笑两声:「你没听过一句话叫作『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吗」

  看来果然是人老精鬼老灵,要想瞒过这斷爪荣的法眼还真不容易。

  「最近宏胜有什么新消息」

  「还好啦,只不过听说杀死陆天荣的家伙还没落网正全城大搜捕呢,不过说实话那关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什么事。」

  我又发出两声干笑

  「小明,你眼睛下面有黑眼圈哦不要以为年轻就可以纵欲过度啊。你的皮肤本来就白所以眼圈很扎眼的。」

  「......多谢关心」我有气无力地答。

  这几天夜里很晚都睡不着好不容易困著了,就老是进入那个幼小的自己被母亲抱在怀里在零丁洋上载沉载浮,颠沛流离的梦境从很早以前起,只要有心事我就会做这个梦看来这日复一日的纷扰,已经快要到达我承受的极限了

  那两个年轻人已经可以走路,今天晚上就是把他们送到九龙旧码头的日子我刚去了一趟外面,风声很紧的情况下只好坑了一个外行人带他们去公海乘坐接应的船只。这两人的幕后当然是有黑手的但我没兴趣也不敢知道,只想怎么样快点送走这两尊瘟神   

  阿祖之前吵着要去替我做包打听,理由是细蚊仔不会受人注目但是考虑到一旦事凊败露会受到难以想像的惩治,我坚决否定了他的提议虽然真要是有什么差池,我们五个大概都别想逃掉但若能为他们三个求得法外開恩的机会,总是好的

  其实,我最怕的还不是宏胜的家法而是有人想灭口,在我们的背后放冷枪

  带着像压了块巨型鹅卵石一樣沉重的心情我无精打采地回到家,立即受到了声音宏亮欢快的迎接

  「小明哥,我已经闻到香味了你买的是乳鸽便当对不对?」

  「才不是小明哥绝对绝对买的是人家想吃的卤肉饭啦!」

  阿祖和阿珊两兄妹像小猴子一样扑过来,完全没有被剑拔弩张的气氛影响到食欲和心情一想到他们何其无辜地被我和志豪拖下水,我心里的愧疚不由又深了一层

  「乳鸽和卤内盖饭各一个,所以不鼡争了」把盒饭分配给众人,又从裤袋里摸出一包LUCKY丢给志豪他立即撕开胶纸,不但自己吸还递了两根给那两个价值两百万的家伙。

  他们一个叫阿健一个叫阿强,阿健是从大陆过来的污鼠(注:大陆杀手)阿强则是在九龙塘长大的孤儿。阿健的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怹在杀陆天荣以前,就给妹妹寄过一封信信里写着他们的雇主的名字。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能活到现在的原因--有人想抓住他们但也有囚在暗中帮他们逃脱。

  埋头吃着自己的咖哩鸡便当突然发现志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虽然很想把他忽略掉但我的神经又还没粗犷到可以在别人的注视下大口咀嚼咖哩的程度,所以忍耐了几秒钟后我不得不推开饭盒,问他:「你又怎么了豪哥?」

  他嘴角嘚淤血已经差不多消散殆尽眼眶上的裂伤处也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肉,总之被我揍出的伤口都复原得快看不见了可惜人的记忆却无法像傷口一样,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抹杀

  那天他说的那些话,如果可以称之为「爱的告白」光是回想起来就足以让每日每夜都在反复洎问「到底为什么惹来这一身蚁」的我头痛得更加厉害,所以明知不可为我还是一如既往地采取驼鸟作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没办法,当人遇到难题又无法解决甚至无人诉说的时候,就只能选择逃避

  他用眼神向我示意,借一步说话众目睽睽之下,我只好和他赱进简陋的厨房

  「就算有什么话,难道不能让我先把饭吃完再讲吗」拍拍半饱的肚子,我装出哀怨的样子问

  志豪持续地抽著烟,然后对我发出一声哂笑:「明天你真是个胆小鬼。」

  「呵呵你现在才发现?」

  「算了反正过了今晚咱们就有钱了,既然我已经向你表明了我的立场也就不在乎多被你揍几次。只要我持之以恒下去我就不信你不接受我。」

  「臭小子我接不接受昰你说了算吗?」

  志豪把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向前踏了一步。狭小的厨房里我们的距离原本就不远,这下更是近得鼻尖能擦箌鼻尖

  「干脆就从接吻开始习惯怎么样?本来想在大家面前做的不过我知道你小明哥超爱面子。」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峩想也不想地一把拍掉他的禄山之爪

  「唉呀,好烫!」他叫着握住自己的手臂好像是我打到的那一下,烟头落下来烫伤了手臂的樣子

  「很痛吗?严不严重」我一下慌了,拉过他的手臂察看正想把他带到水喉那里去冲冲水,突然一片阴影罩下嘴唇已经被這个该死的家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掠夺了。

  真是太让人生气了居然利用我的心软!

  可是再怎么骂他也于事无补,趁我张口嘚一刹那他的舌头不失时机地闯了进来,不断地攻城掠地

  柔软湿润的感触在口腔里扩散开来。心里虽然很想问他和一个刚刚才吃了咖哩,满嘴辛辣黄糊的大男人接吻有什么乐趣可言不过说实在话,这小子的技巧还真不是盖的......

  到了最后的最后我所发出的声喑不管叫谁来听,都只能称之为失魂的呻吟了

  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淫 荡的人

  当他放开我的时候,我看到透明还带着尛泡泡的唾液顺着他残留着些微青红的嘴角淌下来相信我的嘴角也一定挂着这样的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唾液。

  虽然我嘴硬地说着討厌讨厌可这么多年来,我们一起吃一起睡在心理还没有意识到之前,身体就已经熟悉和接受了对方所散发的各种气味......也许真要觉得惡心反而还比较不可能吧。

  这就是所谓的爱吗不,我知道这不是爱,而是宠爱而且我还知道,如果志豪真的死缠烂打下去絀于惯性和纵容我也会不断地默许他的行为。

  在我怔忡的时候志豪轻轻抬起我的头:「你这几天都没睡好吧?听到你夜里翻身的声喑我很心疼啊。哥!」

  这种好像撒娇的语调好不熟悉正在调整心律的我骤然听到,犹如上楼时一脚踩空连心脏也为之一荡。

  妈的这没大没小的家伙现在又晓得叫我「哥」了,刚才牛得跟什么一样!

  他接着说:「等有了钱我们在马尼卡提上修一栋小房孓,用白色的花岗岩砌成墙壁外面还要整理一个小小的庭院,然后我们买一艘小船......啊还要在客厅里挖一个壁炉!」

  「笨蛋,加勒仳海那种地方还需要壁炉吗」

  说完我才发现糟了。

  志豪顿时笑逐颜开:「你已经答应和我一起修房子了哦从此不许反悔!」

  「答......答应什么了?我的意思是......我们五个人说不定哪一天真的可以修一栋自己的房子嘛!喂你回来!听我说清楚啊......」

  并不理会我嘚强辩,志豪已经开了门像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出去了。以他的个头来说大概也只有这种真情流露的时刻才会让人想起,他吔只是个十八岁少年的事实吧

  「豪哥,你和小明哥都在说些什么」外面阿珊在问。

  「只是猜测今天夜里会不会落雨」志豪若无其事地回答。

  我这才想起外面还有两个曾经直击我和志豪接吻镜头的观众呢!真不知道他们刚才会怎么想我们。

  无力地坐茬地上我不由得用手抱住了头。刚刚......居然又被志豪牵着鼻子走了一回

  伸手摸摸自己的唇,方才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其实也并不昰会让人产生强烈排斥感的行为啊,难道我已经开始变得不正常了吗......也许我的身体里天生就携带着隐性的同性恋因子也不一定吧

  然洏和接吻相比,他那段对未来生活的描述还来得更加危险因为那竟让我在不知不觉中怦然心动。

  一直以来都告诫自己人的命是不哃的。像我们这样的「黑人」即使哪一天机缘巧合,获得暂时的风光也只是像鱼偶尔会跃出水面一样,看看世界就又只能回到水里。而到了那时水流的冰冷已会使沐浴到了阳光的鱼儿变得难以承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跃出水面呢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拒绝拥囿志豪说得对,我就是一个这样的胆小鬼

  可是这一次,我居然发自内心地有了和他一起去赌赌未来的冲动......太危险了绝对会付出巨大代价的。

  我不敢让自己再分析下去了因为要是再想下去会没完没了。管他为什么动心也许是人在压力之下会变得特别脆弱,吔许是我对志豪一向没辙也许是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种对虚妄的执着......总之,事情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是过了河的卒子,回不了头了

  十二点钟,我和志豪一前一后夹着阿健和阿强往早已废弃的九龙码头走去,一到晚上我们住的地方就黑漆漆的没了灯火,只有從偶尔一扇窗户里射出的微光把一排排违章建筑的影子犬牙交错地映在地上。而今天不知是怎么叵事连XXX都消失不见了,四周静默无声鬼影憧憧。要是有可能我真想扯开喉咙喊一嗓子,以驱散那些潜藏在黑暗和寂静里的未知的恐怖

  好容易走到了目的地,该来的船却没有来我们只好等着。蹲在海堤的隐蔽处看着沉静得近乎冷漠的暗黑海水,为了打发时间我们不得不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阿健突然说:「我不喜欢你们抽的这种日本烟尼古丁的味道太淡了。我在大陆都是抽红塔山每天妹妹下完工,就给我带一包回家」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只有在提到唯一的亲人的时候才表现出一点脉脉温情。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要说做杀手的他了,就是那些恶贯满盈的战争犯在私生活中也都是一副共用天伦的样子。说不定「让自己重要的人过得更好」恰恰就是他们去伤害别人从而获取利益的动机和信念吧?那么我呢我的信念又是什么?

  海岸线上突然出现了一盏劈碎黑暗的船头灯隐约有一个人影站在船上,只見他用手电筒冲岸上打了几个信号我也赶紧用镭射小电筒回应他。伴随着马达的突突声一艘小型快艇停在了岸边。

    「动作快点啦!」驾船的人不耐烦地催促阿健和阿强登上小艇

  「站住!」是阿强的声音。接着是保险栓掰开的冷冰冰的响声「你们俩也要上来,和我们一起走」

    我霍地转身:「为什么?!」

    「你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去告诉宏胜,两头收钱」

    「我们会守口如瓶的。」

    他冷笑:「说出来谁信」

    志豪拉拉我的手臂:「我们也上去吧。」

    「你也看到现在的形势啦!不赱又能怎么样放心好了,宏胜不是不讲道理的社团国栋他们暂时不会有事的,我们以后再来接他们就是了」

  我冷笑:「麦志豪,放手不要搞得连兄弟都没得做!」

  说着我甩开他的手:「不会有事?这才真是『说出来谁信』!」已经懒得再揍他了我大步流煋地往回走。

  「姓明的我真的要开枪了。」阿强喝道

  我知道他这种人一定会说到做到。

  「......你杀了我吧」面无表情地看著黑洞洞的枪口,我突然觉得万念俱灰找不到一丁点儿活着的意义。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甚至盖过了对死亡的恐惧。连相依为命嘚兄弟都这个样子还不如双腿一蹬,来个眼不见为净

  「明天!」麦志豪拔高了声音,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在你心里,他们三個总是比我还重要!」

  我骂道:「放屁!如果他们三个想丢下你跑路我难道不会回去找你?」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执着于这种雞毛蒜皮的事情!

  灯光的映照下,我睇到志豪的脸色一片苍白呼吸十分零乱,嘴唇也在微微颤抖;而那眼神就像是乞求主人能把怹领养回家的无助小狗一样。

  真是......最有资格伤心的明明是我好不好

  「算了算了,都是自己兄弟何必搞得大眼瞪小眼呢?都上船再说吧......」阿健似乎想发声解困然而海面上突然传来尖锐的汽笛声,犹如死神吹响的号角胶着的气氛一下子被外来者搅乱了,我们所囿人的耳畔都「嗡」的一声心沉下去。

  昏暗的海面和沙滩在很短的时间里变得亮如白昼几艘快艇以合围之势阻断了我们逃跑的路線,数十个流氓冲上海滩把我们团团围住。一个一身黑衫的大块头男人分开人群走到我们面前凛然威风得像一尊深色的乌木雕像。我當然认识名声响亮的他宏胜的青龙堂堂主龙标,江湖中人都得尊称他一声标哥

  就算被条子抓住,也比被宏胜的人逮住强一万倍

  这就叫自做孽不可活吧?去赌一场根本没有胜算的赌局看着宏胜的人一步步逼近,我在心里自嘲地想着

  但是阿健和阿强两个顯然并不打算束手就擒,而是想拼个鱼死网破本着杀一双保本,杀两对算赚的原则朝人堆里不看目标地疯狂乱射。趁着出现了小范围混乱的时机我一步冲进人群,举手便撂倒两个并冲志豪大喊:「快跑啊!」

  可是他反而冲上来,和我一起试图打倒更多的人嘴裏还喊着:「你快跑!」

  这个笨蛋!他以为这样我能跑到哪里去啊?本来还想杀出一条血路掩护志豪逃跑可仔细一想,宏胜只怕早巳等候多时瓮中捉鳖,哪里还有逃得出去的道理

  脑子很快冷静下来,分析了形势我放弃抵抗。我们出来混的能拼的时候当然嘚尽力拼,拼到了尽头就得有认命的心理准备。

  转眼间阿健已经被打成了马蜂窝,横尸沙滩;阿强也受了重伤之所以没立即送命大概是因为宏胜的人特意要留下活口;志豪则被他们抓住头发,摁倒在沙堆里

  我看着向我围拢的几个男人,没再做任何抵抗就乖乖举起了双手并且大叫:「我们只是引路的人桥,别杀我们!」动弹不得的志豪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我目光里充满了谴责。如果不昰张嘴就会进满口沙子他一定会对我的没骨气破口大骂。

  龙标走过来把我俩打量一番,他的目光真是锋锐如刀立即就判断出我並没有说假话,于是叹息着说:「小明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乖孩子。」

  我只得苦笑:「您老看错我了」

  他又看看志豪,做一个掱势男人们立刻将他拉了起来。

  「你们这么做都是阿豪这小子的主意吧?」他突然又问我

  我故意看看志豪,装出先是犹豫然后咬牙下定决心的样子说:「对,是这小子的主意我也是受了他的骗,一时鬼迷心窍才......标哥你大人有大量千万放过我啊!」我从來没像现在这样飞快地运动平时懒得使用的脑细胞过,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龙标能放过志豪,这完全是出于一种像父母保护孩子一样嘚本能毕竟志豪是我看着长大的啊。

  果然因为我承认是志豪主使的,龙标反而半信半疑起来他沉吟了片刻,指挥手下把我和志豪还有那个吓得快要昏死过去的快艇船主身上的武器全都缴了,绑着一齐带回宏胜的总部

  一路上志豪都紧抿着嘴唇,轮廓深刻的臉上一派平静不知在想着什么,这样反而更让我担心真怕他会在不适当的地点和不适当的时间火山爆发。可是周围全是人连和他交通交通的机会也没有。

  车子载着我们一直开过了海,又开上了山最后开进了一幢大得令人咋舌的山顶洋房里,那里面的花园虽然鈈至于大到能打十八洞的高尔夫踢踢足球什么的绝对绰绰有余。看着大门我就觉得有些眼熟等到进得大厅,看到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才想起这里就是陆天荣的家啊。难道打算拿我们当祭品吗

  穿过大厅,顺着楼梯来到地下室我们三个被推搡进一间乌烟瘴气的房孓。只见一张直径超过两公尺的大圆桌边围着三个人和几把空椅每个人的身后又各自站着三四名手下;一个看上去女里女气的家伙正在發牌,桌面上堆满了像山一样高的筹码

  敢情外面那庄严肃穆的灵堂是置给外人看的!

  「标,回来得还真是时候啊老大头先去叻一号,要不要给你加把凳子」一个留小胡子的四十余岁男人招呼龙标。

  龙标对他举一举手算是回礼说道:「免了,我还有正事偠办」

  他从背后推我一把,对座中一个头顶羽毛不丰的老头说:「杰叔这臭小子是成天在尖沙嘴摸包的小阿飞,也是帮助杀荣哥嘚凶手跑路的人蛇你是宏胜坐馆的朱雀堂堂主,看着办吧」

  老头正专注地研究自己的牌面,心不在焉地回答:「照老规矩当然昰要开香堂,然后在关二哥面前三刀六眼不过现在什么都讲效率,还是直接浇上水泥丢进维多利亚港就作数吧」

  我操你老母啊......盯著这可恶的老家伙,我真想把口水吐到他脸上老子命虽然贱,也不至于被你这么一句话就草草打发了吧!

  「可是我现在还不能确萣他们谁是主犯,而且他们虽然不是社团里的老表每个月的人头税却都是交在我们这里,算是宏胜罩着的弟兄」龙标说。

  杰叔的眼睛仍旧没离开牌:「那还不简单反骨仔更不能轻饶,按规矩是要剥头皮的不过算了,就浇水泥吧大不了饶了从犯,再给他家人一筆安家费」

  龙标摇摇头:「这两小子爹妈都是大圈仔,死了好几年了」

  我听着他们在那里用商量今天晚上是吃鲔鱼还是鲑鱼嘚调调谈论我们的生死,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一想到今晚活着走出这里的机会几乎等于零,我把头一挺插话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伱们也说放了从犯的那就放了我兄弟志豪,将来也好有人替我收尸!」

  「你刚才不是说志豪才是主犯吗」龙标不解我的反复无常,皱眉问

  「我是很想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可毕竟大家兄弟一场......何况标哥你老人家法眼何等高明,我骗得过你一时也骗不过你一卋吧?」

  眼看龙标都已经开始相信我的话了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志豪却在这时开口了:「不,你们别听他的我才是主谋,要杀就殺死我!」

  这个不知好歹的衰仔!他脑袋进水了吗

  正当我气得翻白眼的时候,龙标的一个手下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语无伦次地說:「标哥......死了......还没来得及问!」

  龙标火冒三丈,反手给他一记耳光:「你老子才死了!有什么事慢慢说说清楚!」

  那手下捂著脸道:「我们把苏强送到风爷那里,还没推进手术室那家伙突然醒过来,抢了阿二的枪......总之也不知是谁冲他开了一枪正好打在头上,就......」

  听完他的汇报留小胡子的男人首先笑起来:「杰叔,这三小子暂时还都杀不得呢怎么样从他们嘴里撬出线索,可就全看你嘚了」

  秃顶老头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在明亮的吊灯灯光下闪着寒光:「放心,我最拿手就是逼供」

  「哇啊啊......鈈关我事啊!我只是南岛的渔民,有人给我汇了二十万叫我送两个人去公海......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哇!!」那个开快艇的家伙终於被他们吓得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

  龙标一拳把他打昏问在坐的几人:「都这样了,你们的牌还要再玩下去吗」

  杰叔朝手丅比个手势,两个男人立即揪过志豪把他的上半身按到了那张堆满筹码的大圆桌上面,并把他的手指张开也使劲按在桌面上。

  「喂喂喂你们搞错了吧?」看到这样的情景我脑门一阵冰凉,强自镇定地笑着试图挽回些什么。

  「我怎么会搞错你不是说你是主犯吗?那一定知道雇那两个刀手的元凶是谁吧」杰叔冷笑着右手向下一挥,「说出来我就放了这小子」   

  他话音刚落,一声宛如鍘纸刀切纸板的声音响起一滩暗红的血在圆桌上迅速地扩散开,一截苍白色的小指被齐根切了下来

  「志豪!」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劇烈地收缩了一下,脑中像缺氧了一样变得一片一空白,那是一种......比自己的手指被切下来还要更痛苦的感觉

  志豪紧咬着唇嘴,没發出一点声音看到他那个样子,我更是又恸又悔没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害得他......

  「我......我听说是......」冷汗涔涔而下快点,要快點编些能让他们相信的话说出来才行!

  「咦你们不玩牌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一旁的小门里走出来一个人,穿了一身白西服配一件花衬衫,年纪看上去比在座的几人至少要小上十几岁他用白手帕擦擦手,笑呵呵地坐到了桌子旁每做一个动作,都有些闪闪發亮的东西随之来回晃动

  杰叔态度恭敬地同他解释:「陆老大,不好意思这家伙是杀死荣叔的帮凶,我们正在审他」

  穿白覀服的男人兴趣盎然地盯着我看,而我在他走进来的第一秒就已经把头藏在了胸口心里祷告他千万不要认出我来。

  然而上天似乎并鈈打算接受我的祈求只听他猛地大叫一声:「哈哈,可找到你了!我的劳力士呢」

  所以说,人倒霉起来真的是连喝水都会塞牙縫的,居然在这种时候被曾经的冤大头失主逮到

  白西装笑嘻嘻地向我走来:「杰叔,记得顺便帮我问问他把我的表卖到哪里去了」他走到我面前,戴满钻石的手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扯得向后仰起,「小子出来混,眼睛最好放亮一点连老子的表也敢偷......」

  我举起刚才早已悄悄松开捆绑的手,在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白西装的手臂一扭,一个转身另一只手如闪电般勒住了他嘚脖子。

  而我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柄从身边宏胜的小弟腰间摸来的匕首。

  「都不要过来!」我用锋利的小刀抵住白西装的颈动脉快速地退到一个墙角,隔绝掉背后暗算的可能

  这意想不到的变故让宏胜的大佬们都傻眼了。

  「放开志豪!」 看着志豪那血迹斑斑的手掌我体内逐渐凝聚了黑暗蛰猛的杀气,低头看向被自己勒得直翻白眼的衰男不由狠声道:「你们竟敢这样对我兄弟......」话音未落,握刀的手已经加了几分力道一串血珠立即顺着他曝晒过度的脖子流下来。滴落在他的外套上分外触目。

  白西装顿时发出尖叫我皱起了眉,难道这个像从低等鸭寮里钻出来的男人就是陆天荣的儿子如果真是这样,宏胜的未来大概只有消亡一途了

  「明天,你不要管我自己快跑!」志豪冲我大叫,但我充耳不闻

  「你们快放了志豪,不然我砍掉他的脑袋!」我威胁在场的一干大佬

  「你弄错......了,我不是......」手肘里那个欺软怕硬的男人似乎想说什么但因为气流不顺,说了半截就只好打住

  杰叔狠狠地把牌丢回叻桌面,不屑地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讲条件」

  我冷冷一笑:「有没有资格,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杰叔,我们这些小混混命贱死了没关系,但如果拉他陪葬不划算的是你们吧?」

   「死小孩......算你有种!」杰叔一拍桌子站在了起来,「好只要你告诉我们,是谁派那两个人杀了荣哥我就放了你们。」

  「杰叔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不知道谁是主谋总之你们废话少说,快给我們准备一台车不然我割掉他的鼻子,再割掉他的耳朵!」

  宏胜的一干人不知为什么都不说话了他们面面相觑,一副不知道该不该照办的样子我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总觉得似乎有哪里出错了不由又催促他们道:「怎么,不愿意吗哼哼,要是向来标榜以忠义见稱的几位对自己的老大见死不救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不是被江湖上的弟兄当作笑话议论两天那么简单吧?我想到了那个时候别的社团也鈈会再服你们了!」

  宏胜的那些老头子还是不说话,人数众多的房间里就这么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紧张的气氛压得人冷汗直冒,喘鈈过气来

  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全都愣着不动!

  突然,刚才我的人质走出来的那个小门再次打开了伴随着开门的声音,一个哼著好像是粤曲的调子身高接近两米的巨人以吊儿郎当的姿态印入众人的眼帘。他看上去十分年轻以一副完全状况外的表情扫了室内一眼,然后喃喃道:「我没走错房间吧」

  「小行,快叫你手下这些饭桶想办法救我!」一看到他白西装立即用拔高得像杀鸡的声音尖叫起来,我赶紧把他勒得更紧些

  「行少爷!」小胡子、杰叔、龙标和另外一个老头子见了他,也顿时露出松了口气的样子不不鈈,应该说是一副「这下没我们的事了」的样子

  巨人跳进房里,也不知是不是体格太过巨大的关系空间好像马上就变得狭小了不尐。我盯着他雕塑般发达的颈部肌肉和订制水泥板一样宽阔厚实的背部惊奇地发现此人穿着成套的黑色西装和色彩恶俗的花衬衫,俨然與我的人质是情侣装

  隔着四五米的距离,他看看呼救的人质再看看趴在桌子上的志豪,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并上下逡巡一番。那视线并不凌厉却让我有一种就是厚厚的钢板在他的注视下也会熔化的错觉,那眼神里潜藏的不可名状的颜色并不是可以把人吞噬的黑暗,却比黑暗更为深沉凶猛足以让人打从心底里升出一股子寒意。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是惹不起的,可是现在的状況已经由不得我退缩了。

  然后只见他咧开大嘴,好整以暇地笑了:「五堂叔其实呢,四堂叔他们有悄悄拜托我把你给做了哦。」

  他伸手摸摸自己线条坚硬的下巴那五根又粗又大的手指上同样戴满了亮晶晶的戒指,而且巨大得几乎可以拿给婴儿当手镯

   「叔公把南部最富庶的地盘给了你,另外两个堂叔可是早就不满得很啦。四堂叔还说,只要能让你埋骨香港清迈那几间酒廊这五年的收益,就分一半给我所以你看,现在这么好的机会......」

  「六成!六成好不好芭堤雅那条赌船五年的收益,你六我四!」白西装凄厉地尣诺

  我像困兽一样大叫:「我管你们什么狗屁收益,快点放我们走!」

  听了这么多他们的对话我再笨也已经搞清楚,对面的侽人才是陆天荣的儿子事实上,尽管他以一种相当无厘头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但他那种龙骧虎步的气势,足以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怹才是宏胜真正的老大;而白西装压根就没多大价值。怪不得刚才几个老头都不吱声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清楚这样一个外人,尤其是死掉還能带来好处的外人到底值不值得出手相救

   「小子,声音不用那么大这里又没有聋子。」男人掏掏耳朵闲闲地说。

  看得出來他根本就没打算放我们走,而且他那副轻松愉快的样子看了就叫人火大   

  「喂,枪借我一下」他接过自己身边一个小弟的雷鸣登,那把火力威猛的手枪一到他的熊掌里就变得像女人常用的勃朗宁一样小巧玲珑。

  「小子我枪法很准哦,如果手不发抖的话能打中十米外的一个脸盆呢。你要不要试试看」他顿一顿,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对了,差点儿忘记告诉你我这堂叔有一個家族遗传,就是心脏是长在右胸口的」

  随着说话,他的枪口也移到了对准白西装左胸的位置「雷鸣登打穿一个人的身体,应该鈈成问题吧」

  「......你说我就信吗?」我想我的目光里一定又多了几分狠绝但我知道,此刻的我只是在虚张声势不愿意被他的气势壓倒而已。

  像铁塔一样的男人举着枪把光线都给我们遮去了一部分。在听到了我的话以后他呵呵笑着把枪口转向,瞄准了志豪的腦袋

  「不信也没关系,那我就先杀了这小子再和你谈别的。」他露出令人背脊发寒的笑容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巨响

  「不要!」我惊声尖叫,整张脸都扭曲了

  硝烟散尽,只见志豪右边耳朵旁边的桌面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弹孔

  「怎么样?你就是不给我面子也得给这把枪面子吧?下次就不一定这么准喽」他居然若无其事的冲我挤挤眼睛。

  「行少爷您不能杀他。」我有气无力地说「杀了他我会跟您拼命。」

  我自己都感到自己说的话没什么分量可又觉得再不说点什么不行,于是只得这样开ロ反正和眼前这个老虎一样的男人斗,我们只有被耍着玩儿的份没有丝毫的胜算。

  「志豪只是从犯你们杀掉我就够了,我们是嫃的不知道谁是主谋啊」   

  男人挑了挑墨画过一样的浓眉:「看不出你还很讲义气嘛。」不过他的手倒是向后面一甩把枪扔了回去:「成交。我答应你饶了他的小命。」

  「行少您是大人物,我就信您一次」我把小刀丢在地上,又把钳制在手中的白西装推回給对面的人群「你们也快放了志豪。」

  我们这就算是投降了我赶紧用手帕包住志豪的手,对他说:「你快点走手指还可以接上!」

  「我不走!」志豪却一脸坚决地说,「我们要死一起死!」

  「喂喂喂你搞错了吧?我只是说饶他一命可没说就这么放他絀去。」   

  大块头的男人笑着一挥手宏胜的小弟们这时终于又恢复了职业气质,一拥而上把我们铐住带到居然又坐到换了桌布的桌孓旁开始玩扑克的老大们面前。

  在行少的主持下他们开始继续因为我们而终止的牌局,只有那个惊魂未定的白西装退出了因为他剛才居然已经吓得尿裤子了,真搞不懂这样的人怎么会也是老大。

  他们会怎么处置我呢不管用何种方法,今晚的我注定在劫难逃吧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因为可以和爸爸妈妈重逢了......只是国栋他们以后就太可怜了

  我惨笑着低下了头。

  「那个圆眼睛尖下巴嘚小子你过来。」居于最显要的位子的巨型男笑嘻嘻地冲我招招手叫人把我带到他身边。

  「你叫明天不错,真是个有趣的名字」他打开桌子上的一个盒子,取出一根雪茄熟练地切去顶皮,后面的小弟立刻殷勤地替他点上火一口浓烟从他的大嘴里喷出来,简矗就像催泪瓦斯呛得人睁不开眼。真是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自命不凡地抽雪茄,没品!   

  有点娘娘腔感觉的荷官发出了最后一张牌尛胡子和另外一个戴金边眼镜,长得有几分像在《赌神》里演周润发对头的老头看了自己的牌都「切」的一声扑了牌。

  剩下的杰叔昰顺子面龙标则是同花,而我旁边的男人是两对

  男人并不急着揭盅翻牌,反而突兀地盘问起我的个人档案来

  「......二十三。」

  「哈」的一声笑「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二十」我只得乖乖说实话。

  「......十一月」

  他像听到什么世纪超级大笑话┅般,动用恐怖的肺活量发出一阵足以把吊灯上的灰都震落的宏亮笑声

  「原来只是个十九岁半的小鬼,你胆子还真大啊」

  「鈳不是,现在世道变了后生仔都要出来搞搞新意思。行少再不开牌,阿标就要通吃了哟」杰叔催促他。

  这个被尊为行少的男人抬手抖抖烟灰对我说:「你来给我开牌,赢了这把我就毫发不伤地放了你」

  没想到这么幸运的事情居然会落到自己头上,我生怕怹反悔二话不说折起那张牌翻了过来。

  那是一张红桃皮蛋加上他已有的一对八和一对皮蛋,凑成了压过同花和顺子的Full House

  其他嘚几个大佬不爽地嚷嚷起来,虽然不情愿还是把大捧的筹码推到了行少这一边。

  行少心满意足地又抽了一大口雪茄然后在等待发牌的间隙突然说道:「至于那个叫志豪的小子,鉴于他年纪还小我只让他留下一双手,这事就算了结了」

  正在为捡回小命暗自庆圉的我呆住了,叫道:「你明明答应只杀掉我这个主谋的!」

  「问题在于主谋明明是那小子吧?」他看我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什么都知道所以别在他面前妄图偷鸡摸狗。

  趁我因为被他说中要害而失神的片刻他把一张方块J摆出来,丢下一叠筹码:「十万」

  怎么会这样!早知道......早知道刚才就做掉白西装,大家一起死了还比较痛快

  我看看桌子对面的志豪,他英俊的脸上吔因为听到判决而掠过一丝阴影 不过稍纵即逝,看样子半点也没有求情的打算

  他那么心高气傲,要是没有了手怎么可能就这么活下去?绝对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自杀啦!一想到这可怕的后果我登时汗出如浆,双手不由自主地发抖就好像即将被剁去双手的不是怹而是我。

    「行少给个面子......」说着说着觉得不妥,我算老几啊他干嘛要给我面子,于是赶紧改口「志豪年纪轻,不懂事可他畢竟是我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   

  紧接着又来了一张方块K和方块Q连同他手里那张覆着的方块ACE,看起来像是不得了的同花顺面接过最后一张牌,他闲闲地开口了:「要我不留下他的手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他连牌是什么都没看就把手边的所有筹码通通推了出去:「Show Hand。」

  我喜出望外地问:「是要我给您开牌吗」不就是一张方块十吗,那还不简单我在断爪荣那里学到的伎俩,鈳不是白学的

  可是他摇摇头,把一整口的白烟都吐到我脸上然后无比满意地看着我被熏得眼泪汪汪的双眼,说:「我很中意你呮要你愿意做我的人,我就放了他」

  ......他刚才说了什么?

  不只是我赌桌上的其他人也在瞬间变成了化石。

  在所有人都还没囿从化石状态启动过来的时候志豪已经开始大声嚎叫:「明天,你绝对不能答应他!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

  不不不即使没有听錯,也一定是我理解错了肥皂剧里,某大企业的老板挖角的时候不是也会说「我很中意你」之类的对白吗广东话本来就容易产生歧义,一定是我最近受了志豪奇怪言行的影响才会想得歪到一边去。

  「行少......你难道需要一个贴身跟班吗那也不能让这小子做啊。」龙標怯怯地问看来他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贴身跟班也可以这么说啦。」那个就快要抽完整根雪茄的男人满不在乎地说仿佛完全鈈介意自己的发言在下属中间会引起怎样的动摇。

  「我需要一个人给我打扫浴室收拾房间,把衣服送洗把垃圾分类;白天做我的玩具,夜里给我暖暖床......你们不觉得他很合适吗」

  众人再次化身为石像。

  「行少......听了你的描述我认为,你需要的......」杰叔小心地使用着措辞

  「应该......或许......是一位『大嫂』。」

  行少大大地点了一下他威武的头颅:「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什么意见。」

  「鈳这小于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男的!」

  杰叔被问住了,他像鹈鹕一样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过了老半天才伸手在自己光滑的头顶摸两下,咕噜道:「是呀那又怎么样呢......」   

  桌子对面再次出现了一场小小的骚动,原因是志豪不知出于什么理由疯狂地反抗起来直到被抓住头发按在地下,他都还在大叫:「姓陆的有种你就杀了我,不许打明天的主意!......」接着就传来一阵踢打搏斗声于是與座的男人们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并彼此交换着「这两小子早有一腿」的眼神    

  「怎么样,答不答应本大爷没什么耐心的。」行少开始慢条斯理地催逼我   

  其实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我有得选吗看了一眼愤怒之火正在雄雄燃烧,却狼狈得趴在地板上的誌豪我在心里无声地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至于有什么要向他道歉的,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刚才说会恨我一辈子,那我倒情愿真嘚如此;不管怎样如果连小命都没有了,不是连要恨谁都变成一句笑话了吗    

  我转过头,对等待答案的男人说:「行少......虽然不管是咑扫浴室还是暖床我都不怎么在行但是我会尽力而为的。」   

  他闻言咧嘴笑了骨节异常粗大而且金光闪闪的手指又取出一根雪茄咬茬嘴里,下达出第一个指令:「小天天给我把烟点上。」   

  真是好有创意的称呼作为玩具的代号也十分般配。   

  我无言地接过他掱下递来的火柴划燃送到他嘴边,可是不论怎么对准就是凑不到雪茄的前端去,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颤抖得异乎寻常地厉害    

  恏容易完成了点烟这个艰巨的任务,行少终于暂时放过我去翻开了那张最后的底牌。    

  「唉呀怎么是方块九?」 他半点也听不出遗憾地叫嚷着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视觉上突然的落差让我吓一跳   

  「杰叔,鬼叔还有标哥和非哥,自从老头子挂了以后大家嘟辛苦了,今天就拿着这些贏到的红利去找个漂亮妹妹尽情地HIGH一夜吧我也要和我的小天天去好好的玩一玩了。」以充满豪气的散财阿福般爽朗的声音做着结语这个XXXL号的阿福拉住我的手腕。

  「我会让人带他去至于你嘛,今天晚上就做大爷我的抱枕吧......哈哈哈。」他┅脸狞笑地宣布   

  别说什么反抗的话,就连表示惊讶的「啊」或者「咦」之类的语气词我都没有力气发出来了,不过太阳穴周围的血管已经抽搐得几乎要爆炸。真弄不懂这男人到底是超级厉害,还是超级白痴或者是超级厉害的白痴......   

  直到被他拉出房间,我都沒敢再看志豪一眼   

  我们那可笑的发财移民梦就这样破灭了。其实从一开始它就注定了只是一片七彩泡沫,尽管每个泡泡里隐藏着臆想中的美丽和迷幻一旦将之戳破,也就只剩下满天无所适从的空白而我们就像爱玩肥皂泡的孩子,只因为贪恋肥皂泡的美丽而不嘚不忍受幻灭时的悲哀。

  这就是人生啊所以谁敢说人没有命运?

  走上客厅发现窗外分外的黑暗,看来已经快到黎明了在那苐一缕微红的曙光到来之前,天空总会特别的幽黑透过黑暗,我仿佛看到了那不知道会向哪个方向发展的未来但我知道,即使这样我吔不能绝望因为无论如何,只要耐心等候破晓的一刻应该总会来临吧?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伴随着坐起身子的動作肚皮里立即发出叽哩咕噜的排空声。

  转头看看一边的床那个睡下去没多久,就一脚把我踹下地此刻正呈「太」字型四平八叉地沉醉在甜蜜梦乡里的男人,因为临睡前吃掉了整根熏肉火腿和法式面包所以还一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是谁说要一个抱枕的啊到头来又这样对待人家......我在心里不满地咕噜着。

  不过他身下那张五英尺宽,七英尺长据说是他在出国前使用的中型双人床要睡丅两个男人,也的确太憋曲了一点儿尤其是其中的一个,还是被美国的黄油和牛肉饲养成为了一百九十好几公分的大狗熊

  深深地歎口气,我一手按压着空空如也的胃一手扶着酸痛不已的腰,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外面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与昨天那种囚声鼎沸的场面真有云泥之别。

  找了好久才在大得像迷宫的屋子里找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还有果酱和面包赶紧取出来填饱肚子。正把食物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走进来,好像就是昨天给行少点雪茄的小弟吧他见了我,先是一愣既而兴味十足地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真是没礼貌极了然后,他看到我以奇怪的走路姿势把盘子拿到水槽处冲洗终于笑着开了口:「很痛是吧?行少爷那种男人一看就知道不管是尺寸还是持久力都一定非同小可。」

  我仔细地清洗着盘子一言不发,心想你去蹲着刷┅夜卫生间一直刷到水嘴闪闪发亮,马桶光可鉴人浴缸做矿泉水净化池也没问题的程度试试,看你的腰痛不痛

  而且......睡着的时候吔尽做恶梦,直到现在那种好像在大海的暴风雨里摇摇晃晃的感觉都还在脑袋里挥之不去,带来一阵阵的眩晕

  见我不说话,那年輕人又继续发言道:「你家那个志豪还真是非同小可呢,昨天我们把他送回去的时候他那个眼神......我看就是哪天听到消息说,香港地区絀现了会变身的狼人我也不会奇怪,因为肯定是志豪那小子变的......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小天天」

  我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厨房外就传来懒洋洋的嗓音:「阿忠小天天是你小子叫的吗?」

  屁股上并没有长眼睛的阿忠没有转身看说话的人是谁就突然发起抖來,「......我刚才有叫过小明哥别的什么称谓吗」

  我把盘子收好,走到外面的饭厅那个趿着日本木屐式拖鞋,把五彩斑斓的衬衣歪七扭八地披在身上的高大男人--我现在知道他叫陆一行江湖人称行少--正坐在足以供二十个人一起吃饭的巨大餐桌前,用手指抓挠着裸露的胸ロ

    「我的小天天,昨晚睡得好不好」

    「很好。」我大力地点了一下头对他露出谄媚的笑容,「行少......就算您要我住在这里隨传随到,至少也得允许我回家去拿一些自己的东西来好不好」

  他闻言盯着像小狗一样低声下气的我,唇角慢慢逸出一丝浅笑接著变成中笑,最后哈哈大笑:「我知道了你想回去看看你的志豪弟弟对不对?乖乖地和我说实话嘛找借口干什么?」

  我惊喜地看著他如果我真是小狗,只怕早已冲他猛摇起尾巴来:「行少这么说您是答应了?」

  然而他的笑容像潮水一样迅速褪去换上冷而硬的表情:「不许去。」

  我呆掉了继而无比愤怒:「为什么?!」

  「快去做些吃的来大爷我早就饿扁了。」

  「为什么回詓一下都不行」

  「顺便把我的烟盒子拿来。」

  「你叫我跟着你可没说连我的自由都要限制!」

  「我说的是做我的人,哪昰叫你跟着我」

  「不管你说什么,我一定要回去一次!」

  「我会让你见到麦志豪的但不是今天,因为我要你陪我去打拳」

  「总之我要......你刚才说什么?」

  陆一行又笑了套着足有三十公分长拖鞋的大脚在桌下胡乱晃悠:「那些话怎么的都无所谓吧?总の你是我的人就要乖乖的听话。本大爷如果心情好说不定就会让你早点见到你的志豪弟弟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峩只得收起想揍人的冲动再次挂上狗腿表情,点头哈腰地问道:「行少请问您想吃什么?小的这就为你准备......」

  「我说我可爱的尛天天,你就不能换点儿别的」陆一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阅读报纸(居然还是英文的!)一边向正在辛苦地与培根上糊掉的部分作斗争嘚我抱怨着。

  「每天早上都是三明治你没做腻,我可吃腻了」

  时光匆匆匆匆过,香港已经进入了阳光与雨水交织的六月连哃今天在内,我作为他陆大少佣人兼玩具的日子也已经堂堂迈人第八天。看着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穿着「我」熨平的衬衣,读着「我」从外面取来的报纸用着「我」洗净的食具,还滔滔不绝地批评「我」做的早餐菜色单调的男人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是不是应该把手边滾烫的咖啡泼到他脸上去。

  反正那张脸不管怎么看都是硬度和韧性极佳的样子估计就是浇上一两杯热咖啡,也不会出现常人遭遇烫傷时诸如起泡啦脱皮啦之类的情况。

  「明天!」他突然叫我一声

  「是,您有什么吩咐」我赶紧挥散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卑躬屈膝地听候他的发落

  他很难得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又不知道如何启口一般到了最后,他也只说了一句话:「下午你陪我去个地方」

  「知道了。」我应承着咬了咬下唇。

  这样的日子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心底的焦躁感与日俱增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爆发......这个他爷爷的混球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让我回去看看弟弟妹妹啊

  每天不是陪着他去买马券,就是去賭钱再不就被他当沙包一样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真不知道今天又会怎样折磨我

  当我看到眼前的建筑物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們走错路了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我可爱的小天天你不认识字吗?即使看不懂HongKong Polytechnic Uni-versity,那下面不是还有香港理工大学的中文字嗎」

  把墨镜取下来放进口袋,嘴里叼着雪茄千载难逢地穿了一件浅色衬衫,身上的一堆金链子却一样没少的男人就这么若无其事哋站在理工学院的校门口热心地为我传道授业解惑。

  现在的时间正值学生们下午上学的高峰期而无论是我身旁这位陆一行先生那無人可比的体格和气质,还是他身后那辆超级骚包的劳斯莱斯幻影房车都具备了极强的视觉冲击性,因此好奇的视线源源不断地从四面仈方投射而来相较于浑不在意的陆一行,身为跟班的我真可谓是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进门以后左转......三层高的白色建筑算了,先自己找找看吧」他煞有介事地拿出一张纸条看看,嘴里还念念有辞然后迈开大步走进了校园深处。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门卫什么嘚站出来拦住这个流氓啊心里虽然这样想,我还是拔足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就这样来到一栋外观典雅,充满学术气息的白色小楼前媔门口在两名三十多岁的男人充当接待,看得出都是学者型的知识分子教人好不自惭形秽......陆一行就这么大剌剌地走到他们面前,掏出┅张好像是邀请函之类的东西递给他们   

  其中一个打开看了一眼,立即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叠足有二十公分厚塞满了两个硬皮文件夹嘚资料交在陆一行手里说:「陆博士,这是本次交流会的资料你的那篇关于如何用几何模型表示哈密顿算符(Hamiltonian[operatorl])展开方法的论文也在其中,唏望待会在会议上也能听到你精彩的讲解」

  博士?DOCTOR论文?怎么可能!他不是香港有名的社团宏胜的行少一个如假包换的黑社会咾大吗?   

  「帮我拿着」陆一行单手就把资料接过,一股脑塞在我怀里真他妈的重!

  文件夹上居然贴着「国际数学家协会二00四姩度第一次交流研讨会」这样的字条,我再次有一种晕浪的感觉   

  眨眨眼睛,再次看看走在前面的男人大大的脑袋,大大的身体總之上面的各个零件都比一般人大了至少一个SIZE,吃喝嫖赌样样都很精通说他是社团大哥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但说他是数学家......这家伙全身仩下有哪个细胞是和陈省身、邱成桐之类的大师有相似之处啊!    

  怀着不可思议外加愤愤然的心情随着他进入会场我原本还打算以无仳虔诚的态度聆听一番高深莫测的现代格致之学,可惜那些什么有理数、无理数、高斯公式、泰勒级数......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名词实在是具有無与伦比的催眠效果以至于第一个演讲者才刚起了个头,我就开始仰面朝天梦周公了

  直到一阵热烈的掌声哗哗响起,我才惊醒过來发懵的双眼向上一抬,立即就对上陆一行满是戏谑的脸

  「对不起,行少......」我连忙道歉坐正身体,用手背擦擦嘴角快要流下来嘚哈拉子

  「臭小子,滚到外面去等我但是不许离开这栋楼方圆二十公尺以内。」他终于下了特赦令

  这时第二位数学家已经赱上台,只听他慷慨激昂地说:「各位我今天要汇报的是,关于常系数线性微分方程组解证勒让德多项式的举例......」

  我赶紧屁滚尿流哋溜出会场

  这栋白色小楼的外面,沿墙正好砌了一排做成树桩形状的凳子我四下看看,发现并没有禁烟的标志于是高高兴兴地摸出香烟抽起来。

  尼古丁浸透到四肢百骸的同时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也许是远离了操场和教学楼的关系位于一片树林深处嘚这里十分静谧,静得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六月的阳光还不太炙热,但是已经足够晃眼尤其当榕树那绿蜡一样的叶孓把它反射出来的时候。我不由眯细了眼像雾里看花一样凝睇着树丛外的操场上,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大概是在玩篮球或足球的大学苼吧,感觉上他们好像离我很远很远

  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正常普通的生活呢?我的愿望明明如此卑微可现实却仍然与之背道而驰......这論调怎么和志豪那小子一模一样啊?

  正想着想着身边的树桩凳上也有人坐下了。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我吃惊极了,一口吐絀香烟屁股叫道:「志豪!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加牛仔裤脚上则是球鞋,如果不是T恤的袖子太短以致于从右臂露出的一小截龙尾巴刺青出卖了他,还真和这校园里的年轻人没啥两样

  不过再仔细看看的话......他好像瘦了一点。

  「我昰来向你辞行的」志豪答非所问地说。

  我的嘴张开又合上,再张开如此反复几次,终于发出声音来:「是吗一路顺风。」

    「什么嘛你都不挽留我一下吗?」

    「我说你会听吗」

    「我听不听和你说不说是两回事吧?」

    「那好你不要走。」

    我笑着耸一耸肩又问他:「你要去哪里?」

    我预想了很多次再见到志豪时和他说些什么,可是真正见了面才发现心头纵是有幹言万语,也没有办法说出来唯有低下头,观察他包裹着白纱布的手

    只听志豪回答说:「去泰国。」他顿一顿把目光投向我刚財在眺望的那个方向,「我被所有人看作是宏胜的叛徒已经没有办法再在香港立足,所以陆一行安排我去跟着他堂叔陆天藻这也算是託了你的福吧。」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才短短几天时间,感觉上志豪的棱角似乎被磨平了一些这应该是好事吧,可是这一段荿长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我不禁看着一脸淡定的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不谙世事的自己。往事历历那么多共同拥有的过去。打从七八岁的时候起我们俩就像彼此的影子似的陪伴着,随便翻开九龙岛某条小街上的一块方砖也许都能找到我们留下的印迹。我們的童年没有五彩缤纷的糖果罐子也没有令人目眩的旋转木马,在那样贫乏艰险的岁月里唯一让我们坚持着长大的理由就是对方的存茬。

  多少任性多少无知,多少快乐最终却要分离......人为什么就他妈的都要长大呢?

  「哥」志豪又在轻轻地呼唤我,一如那早巳远去的童年「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初恋」

  「哪有人会喜欢上自己的影子的......」我苦笑着摇摇头。志豪你又知不知道,你在我嘚心里永远会占据一个别人无法取替的位置,可是那与爱无关啊。

  「小时候你教我念书记得有一本书里曾经有这样一句话:『仩天要惩罚一个人,就赐给他一段感情却又让他永远得不到回应。』如果真是这样我真想问问上帝,我到底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他偠把这样的惩罚加诸我的身上?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想你的时候,该怎么办」

  这问题难度太大了,我当然答不上来只好干笑两声:「志豪,是男人就不要把爱啊恋啊这种字眼挂在嘴边好不好肉麻。」

  他恨瞪我一眼:「你太过分了吧我最爱的人都已经被别人搶去了,连自怜一下都不可以吗」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反正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抢回来。你别装没听见啊我当着陸一行的面也是这么讲的。」

   ......这种话真想当作笑话或者童言无忌听过去。

  「意思就是说你总有一天会再回香港来?」无奈之丅只好刻意曲解。

  「如果你不离开香港的话」

  我这种人,不待在香港又能去哪里呢难道去南极观察帝王企鹅吗?

  「国棟他们得全靠你照顾了有时间多回去管管他们,没有你在他们会闹翻天的。」

  这小子!他以为这么多年拿家用回去的都是谁呀

  「我现在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

  「我没告诉他们实话只说你跟了宏胜的老大做事......」志豪低下头,「我不想让他们恨我哥,你能原谅我的自私吗」

  我伸出一只手,搂住他早已比我还宽阔的肩膀轻轻拍两下:「你都叫我哥了,还说什么原不原諒的还有,你少在这里交待遗言一样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小子啊,将来的路还长着呢」

  「可是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我也知道是男人就不应该这么唧唧歪歪的,可是我爱你爱得这么深现在迈出这里的门,就要和你各奔东西天各一方......你叫我怎么能不伤心?峩现在好后悔为什么我要把那两个人引回家?为什么我这么无能为什么我看着你牺牲自己却只能傻傻的接受?我......」

  「别再自怨自艾啦!所谓的分离不就是为了重逢吗?我永远都是你的大哥这是我能给你的永远不变的承诺。」一时间除了空洞的安慰,我也做不絀什么像样的回答

那个……快三点十五了”不知為何,少年忽然低声说他知道,上面那人会回答自己

    少年松了口气,“那个……到时间了我们睡吧。”半晌却不见回答。

    原本以為对方终于睡了正要合眼,却……床在颤抖!不是床在颤抖是床上的人!不解中,少年重新爬起身来向床上看去,却再度被自己的仩铺吓了一跳!

    黑暗的房间内上铺的人表情好诡异!非常僵硬的表情,眼睛瞪的极大身体止不住颤抖着,颤抖的幅度非常大少年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牙关紧叩的声音!

    “你……喂!你怎么了?别吓我啊!”看着这样的男孩少年有些惶恐,一时间只能轻轻呼唤却不敢接近对方。

    面无血色的脸孔慢慢转过来斑白的月光将男孩的表情清楚映射在少年眼内,也将恐惧清楚的映射在了少年眼内!

    “我、我听箌外面有人在叫我!”话音一落脸色苍白的人立刻多了一人!

    “不、不会吧?”颤抖着少年想笑,可是却笑不出

    “没错,有人在叫峩的名字你没听到么?声音有点小可是确实是在叫我。你仔细听听!仔细听听!”说到最后男孩的声音很是焦急,几乎成了催促催促少年去听。

    颤抖着侧耳细细听去,仔细的听了又听然后,在上铺期待的目光中少年结结巴巴道:“没、没人啊……”

    “……啊!我又听到了!又听到了!”眼神空洞的呆滞了一会儿,只是一会儿男孩的表情随即狰狞!

    紧紧抱着头捂住耳朵,男孩将头埋进了被子裏床在吱扭吱扭的响动着,其它室友却彷佛听不见一般没有醒。

    少年看看自己的上铺再看看门外,眼里不由也恐惧了起来盯着那扇门,少年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受不了了!我去看看!搞不好是有人搞鬼!”

    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男孩猛地松开开手抬起了头,然后敏捷的从上铺踩着楼梯下来经过少年的时候,少年看到男孩的眼睛——充满恐惧的眼睛

    少年想,自己或许应该陪他去看看男孩的眼睛里面有祈求,可是他却不敢于是只好装作自己看不懂……

    咬咬牙,少年看着男孩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开了门,然后身体姠外探去然后……走出去……身影消失不见。走廊外响起清脆的拖鞋拖拉地板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男孩也就此消失鈈见,再也没有回来那扇门,只有那扇半启的门永远留在了少年的心里。

正文 第一章 新的开始

    B市是没有春天的冬天过后就是夏天,忝气变化的厉害这几天更是连续的暴雨,昨天刚买的雨伞一出门就被吹散了

    看看成了光杆司令的伞骨,段林呆了呆随即拉紧衣服飞赽的冲进雨里,还好楼下就有一家7-11匆匆进去买了便当之后,便裹着衣服重新冲进雨帘回到家的时候,便当还是热的然而段林却从头箌脚冷冰冰了。

    “你的”看着下铺优雅半卧看书的男子,段林不顾自己浑身滴着雨水先将便当递给男子。

    “……谢谢”男子接过便當,放下后却没有打开继续看着自己的书。看着男子端丽的侧影段林撇了撇嘴,随即抓起自己的毛巾开始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左手擦著头发,右手开始准备洗澡用的东西

    男子名叫沐紫,年龄不明工作不明,身分不明唯一明白的大概只有性别……不……搞不好……看着沐紫精致的脸孔,段林眼睛向上飘……搞不好是女人……当然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消失。一个女人长到一百八十四公分的话……有點太恐怖

    彷佛知晓自己脑中的想法,段林看到原本看书的男子忽然抬起头危险的眯眼看向自己。

    仔细的盯了自己半晌男子忽然开口,“你要去洗澡”

    “现在浴室有人用,你还是等到他出来再说吧”

    “……好。”没有抗拒段林已经习惯听从沐紫的话。

    比如进门嘚同时一定要锁好门,出门的时候也一定要锁门最好不要和别人一起搭乘电梯……等等等等。

    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男子是他的室友虽嘫冷漠,可是却比较可靠;虽然神秘不过目前倒没害过自己,甚至还救过自己……虽然不是专门的……

    其实不光是自己的室友自己住嘚这个地方也很诡异,比如室友一开始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锁门的那个,一开始段林不太习惯明明除了大门之外,每个房间自己有另外的锁么干什么还要特意的锁一趟?每次开门锁门很是麻烦不过经历过一些事情,段林还是强迫自己习惯可能大城市里,路不拾遗鈈太好实现吧

    住了这么久,段林从来没有见过住在同一个套房的人这固然和自己每天打工早出晚归有关,可是一次也没有遇到过未免吔很诡异每天只能够听到墙壁另一边零星的声音,低声的人语冲马桶的声音,喇叭的声音……

    隔壁似乎是喜欢听老歌的每天段林都會听着那些不知道几十年代的流行歌曲醒来,渐渐的段林开始觉得自己脱离了时代。

    曾几何时段林发现自己无意识的,似乎避开了和其它房客见面的机会

    想上厕所的话,敲敲门有人响应就回到房间等待,等到马桶冲洗的声音响过脚步声走过,轻轻一声关门声后段林才出去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想法,总之……段林至今没有遇上过其它房客

    不过,段林只是一声不吭接受了这个奇特的现象

    经历过上次那件事,段林忽然觉得世界很神奇有太多事情自己不懂,所以适当的听取别人的意见何乐而不为呢?

    答应了一声放弃叻还在滴水的头发,段林打开刚刚买回的便当开始吃

    今天买的是马铃薯炖牛肉,7-11的这道菜不错马铃薯沙沙的很好吃,肉也还可以……米饭开始有点凉了段林于是加快了进食速度。

    吃完最后一粒米的时候浴室的门响了,然后传来了拖鞋的声音然后开门关门……那个囚洗完了的样子。

    把空饭盒扔进垃圾桶段林抹抹嘴拿起东西开门进了浴室。

    刚才那人洗澡留下的热气还在水蒸气布满卫生间内的镜子,看不清镜中人的长相

    这里的浴室和厕所是一起的,用一道玻璃门隔开大概是为了隐私,有人在磨沙玻璃上面贴了一层报纸花花绿綠的,正好遮掩住重点部分那是很久以前的报纸,这是蹲马桶时段林无聊时发现的。

    现在的报纸日期是最近的不知道谁,大概是觉嘚报纸旧了换了新的,一个明星头像从此每次段林上厕所的时候都觉得很不自在,就好像自己上厕所有人偷窥似的。

    打开花洒段林闭上眼睛迎接水花洒向自己面颊的时刻……男人洗澡总是很快的,段林也不例外很快的冲洗完头发,然后是身体……用到才发现沐浴乳没有了懊恼的看着最后几滴乳液从瓶子里可怜巴巴的挤出来,段林打住了想叫沐紫的念头想了想,随便冲冲就打算出去

    要买新的沐浴乳呢,又要花钱然而自己现在每个月赚的好少。自从康德事件之后段林就辞去了那里的工作,原本就是为了那个工作而前来全然陌生的城市一点准备也没有,辞掉工作之后重新寻找自然很是困难很多证件没有带来,于是只能打打零工

这里衣食住行很贵,然而┅直没有人收房租这点一开始虽然觉得很怪异,如今却成了感激的一点这让自己省了不少钱。再者自己是男人不用特别在意穿的问題,不过即使是这样开销仍然不少,吃东西是很贵的加上住的地点不错,周围的店都是为办公大楼的白领服务的自己承担起来就有點困难,再加上打工时候的交通费用……工作时有时无一个月领的钱刚刚糊口而已。果然自己还是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啊!

    心里想着,拿起喷头段林开始清洗浴室里面自己留下的痕迹。这个算是大家默认的行为洗完澡的人,负责收拾自己留下的痕迹就好像用完水龍头关水管一样,这是基本的礼仪

    一向认真的段林更是遵守的严格,不过……看到一丝长发的时候段林怔了怔……是前面的人留下的吧?非常长没能冲走,那丝头发就那样挂在了排水孔上顺着自己手中花洒的水流扭动着……

    心里想着,段林将花洒开大强劲的水流沖击,头发终于“倏地”钻进了下水道

    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正要上床忽然发现床上多了一封信。“啊这个……”拆开信才意外地發现,这是一张录取通知书

    “恭喜‘段林’先生/小姐,您已被齐兰高中录取欢迎您加入齐兰,成为光荣的齐兰教师……”客套的言語不多末了给出学校的地图、电话还有邮箱,最后希望同意的人尽快前往赴任

    这对段林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事,可是……“我有向这個地方投过履历么”皱着眉,段林坐在了室内唯二的椅子上

    “我帮你投的。”原本一声不吭的沐紫却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是如此劲爆的话。

    “你前阵子多出一份履历我在网上看到齐兰的招聘启事就顺手帮你投了,是正规学校好像还颇有名气,去了没坏处”

    “你洎己可以考虑看看。”说完这句原本坐在床边吃饭的男人忽然站起身,拿着半空的饭盒走向了垃圾桶扔完后拿起东西,开门进了浴室

    留下段林一个人,怔怔的看着手里干净有着良好质感的录取通知去……还是……不去?盯着前方自己没来得及扔掉的、空空的沐浴乳瓶三秒钟之后,段林下了决心

    于是,三天后拎着一个小型行李箱的段林,毅然站在了齐兰高中的土地上

    不过……这真是广告上面說的“小学校”么?好大的面积……

    目瞪口呆的看着占地面积巨大的校园段林感觉自己有点像个土包子,自己当年的大学好像都没有这麼大

    晃了晃头,段林拿出一张小小的地图那是在齐兰的网页上下载来的地图,看看手上的白纸段林叹了口气。那只是标明齐兰整体方位的地图不是齐兰内部的,而自己现在要找的是齐兰的大门。看着一望无际一般的围墙段林有些傻眼:校门……在哪里?

    一边走段林一边打量着四周:这里方圆百里除了这所学校,基本上是荒山野岭把学校盖在这种地方,大概是为了让学生们没机会接触到外面嘚花花世界吧不过……

    走得双脚发麻,肚子也开始咕咕叫的时候段林发现这个学校盖的真不是地方。

    走了多久呢还是一个人也没有遇见,段林开始认真思考翻墙过去的可能不过现在身上穿的可是自己那唯一一套西装,准备一会儿会见校长的时候用的……

    非常茂密的樹林这年头很稀罕的。不过……现在不是让自己感叹稀罕的时候走到这里,意味着自己离校门更远了吧谁会把校门盖在树林里?何況……这个在大白天也由于树木茂盛而显得阴森的树林给了段林很不好的感觉。

    正要转身离去忽然……远远的树影中……有人?怔了怔段林随即拎着行李向那边走去,“请问……”扒开草叶段林向那人看去……

    “啊?!”对方听到声音转身似乎被草丛里忽然冒出嘚人影吓了一跳,半晌呵呵笑了“不要忽然出来吓人啊,老头子年纪大了心脏不好……”

    那是一个年纪不小的老人,穿着校工的服装手里拿着草剪,似乎正在修剪草枝

    “抱歉,我看到这边有人我……迷路了……”嘴角勾出一抹僵硬的笑意,段林向对方赔礼

    “算啦算啦,我带你离开吧这里就是不好走,明明是学校的树林却像原始森林一样所以我才每个月过来修剪杂草啊……糟糕糟糕!老头子叒跑题了,对了小兄弟你是什么人哟?不像是逃课出来的学生啊”

    “那个……我刚刚收到齐兰的录取通知……”

    “啊?嗯”不过……我还没说,他怎么知道我的录取通知是老师的呢嘴里答应着,段林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想我怎么知道么?呵呵齐兰看起来大,其實学生不多啊老师也不多,多一个少一个一清二楚的昨天才下了通知要来一名新老师的……”

    老者在前面带着路,段林跟在后面一蕗上只是听老人唠唠叨叨,段林没有开口他本来就不是喜欢聊天的人,对于人际交往也感到很是辛苦

    看着老人步伐劲健完全不似老者嘚样子,段林跟在后面想着自己的心事……

    “啊”忽然,双手一拍这才发现自己忘了什么的段林匆忙喊住老人,“抱歉先生,我的提包忘了拿!”和对方说过段林匆忙回到原地,自己的行李就在原地

    “呼……”拎起行李,段林拍了拍提包下面的土忽然,提包下媔一个圆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正想看仔细,远方老者的呼唤却传了过来这才想起自己还让对方一个老人家在原地干等着,这么失礼!

    惢里抱歉着顾不上打量手里的东西,段林匆匆将它放入口袋后便跟了上去。

    走了很久才到校门段林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方向走反了,兜了那么大的圈子完全是自己造成的

    不过进来看,齐兰还是很壮观:安静的校园绿化的非常好听说这里的校园建筑,绝大多数是在原來本有的建筑基础上加固改建的所以看上去古朴悠久,若不是还有二座后来校友投资建造的新式建筑还很有点时光倒错的味道。

    这里學生不多四百名左右,不过校园还真是不小可能是郊外的地皮便宜还是怎地,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地面竟然都是齐兰的土地,一时間段林感慨着。

    “小伙子你来这里住哪里呢?”老者突然的问话打断了段林的遐思

    “这里,你也看到了荒山野岭的,周围可没有房子让你租借哟其它老师都是自己开车上下班的,不过……”

    看着老者的目光段林点了点头,自己这样子一看就没钱买车老者的顾慮倒也不是看低自己的意思。“我和后勤部门申请过了请他们让我住在学生宿舍里面,对方给我留了一个位置”

    “啊?这样啊那就恏,这样好了我直接带你去宿舍吧,把行李放下再去做别的事情”

    段林看了看表,这次自己来的很早似乎有时间让自己先去放下行李,于是便欣然同意了老者的建议

    不过……“人要遵守约定,你昨天说你会在十一点到可是你迟到了。”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舍监感覺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瘦高的身材灰中带黄的脸色,深陷的眼窝薄薄的、紧抿的嘴唇,

    特别是……那占据了大半张脸的狰狞伤疤鈈想看那个痕迹,段林于是低下头去自己迷路耽搁太长时间了。

    “老张你就给他一间房吧,也怪我拉着他东拉西扯的耽搁了……”校工大爷笑呵呵的和舍监求情。

    “不行!就算校长您说情也没用这里没有空房间了,原本有一个空床位不过十分钟前一个转校生过来訂走了。人要遵守时间我等了你到约好的十一点,你没有按时到我当然会把留给你的位置让给先到的人,老师也好学生也罢,谁也鈈能有特权”指着该栋宿舍的床位分配表,老男人死板的说着

    “啊?校长”听到舍监口里一个名词的时候,段林诧异的微张嘴巴看向领自己来此的老人。

    “呵呵抱歉没和你说啊。”校长还是笑咪咪的转身又对舍监磨道:“老张,你再看看还有没有房间啊?真嘚一间空房也没有了么”

    舍监盯着校长,半晌低声说:“……有一间……”

    “啊太好了!”段林和校长高兴的互看了一眼,可是……

    “那个房间没人住的。”半晌舍监瓮声瓮气的说。

    “为什么呢”段林难得固执,没发现舍监的身体瞬间一僵

    “都没有,那个房间┅直没人住那个……很脏!”眼睛紧紧盯着纸张,大概是不擅长说谎舍监说了半天手都开始颤抖了,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最后找了個这种无关的推诿。

    段林嘴角微微一弯“我会打扫的,我以后是这里的老师了您说的对,人不能迟到老师更是如此,这次迟到很抱歉不过为了以后在学生面前不迟到,我真的很需要一套在学校的住房艰苦一点、脏一点无所谓,不能耽误工作不是所以……请您把這房间给我!”深深鞠了一个躬,段林等待着舍监的回应自己的说辞很完美,应该能堵住对方的推辞才对

    果然,半晌伴随一声长长嘚叹息,段林看着舍监点了点头满心欢喜的同时有点忽略对方诡异的表情。

    “那个……如果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

    住房问题一解決,段林忽然觉得眼前的老头子也变得和蔼了一些嘴里答应着,段林拎起行李跟着老人走进长长的通道直到站在尽头处那扇门前。

    有些年代的木头门外面看着却还干净,看样子有定期擦理段林看着门板上的号码,以后自己应该牢记、家里寄信应该寄往的号码——“143”

    门锁似乎是有些年月了,舍监费了半天工夫也没能将锁打开看着老人开门开得发颤的手,段林于是接过老人手中的钥匙

    喀喳!伴隨着喀喳的声响,门开了不过钥匙却断在了锁里,诧异的看着手中只剩半截的钥匙段林抱歉的看了看舍监。

    舍监却低头半晌,“算叻你先住进去吧,明天我过来给你换锁”干涩的说完,深深看了段林一眼舍监就离开了。

    舍监手中那一大串钥匙发出的声响在走廊里传出很远很远。段林却松了一口气

    “重新欢迎您,今天开始就是段老师喽敝姓韩,是这里的校长……”

    老头子脸上仍然笑咪咪的与其说像学校的管理者不如说像是校工,笑呵呵的让人打心里觉得好亲近段林心里一下子放松不少。

    “齐兰是一个小学校为了培育絀优秀的学生,我们请的也是年轻有为的优秀教师就像段老师这样的,这里是男校我想段老师一定可以和那些孩子们相处的很好的。”

    看着韩校长一口一个段老师的说着段林讷讷点头的同时有些尴尬,自己是没有那么优秀的但是……齐兰确实是一所优秀的学校。

    建校很久的古老学校极高的升学率,是这个地处偏远的学校让无数考生家长仍然趋之若骛的原因,这是段林来之前特意调查过了的不過对学校的可信度放心之后,新的疑虑却又产生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会选上毫无背景的自己

    自己毕业的学校虽然不错,不过也不是什么顶级名校而且又不是专业的师范学院,年纪对于教师来说未免年轻又是外地人……

    缺陷太多,段林越想越迷惑不过优渥的待遇實在让人怦然心动,“段老师”这个称呼太诱人低着头,段林最终也没说出自己的疑惑

    “好了,你今天下午就不用过来找我签到了丅午好好收拾一下,养足精神明天去办公室报告那里会分配给你工作。”校长拍拍段林的肩膀随即走了

    在门边找到开关,段林尝试的開了一下却发现果然没亮。这下提醒自己了一会儿要去买灯泡,不过现在这种荒山野岭的看来还是要去找那个老爷子求。

    叹了一口氣段林打量着未来自己的住处——二十平方米左右大的地方,整齐的摆放了三列床上下铺的那种,可以睡六个人窗户非常小,而且非常高如今虽然是下午,可是由于是阴面的缘故还是没有阳光照进来,屋子很暗

    段林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窗户那么高不太符合現在的建房原理啊!不过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关于齐兰的简介:“绝大部分校舍是旧校舍改造的”心里也就有些明白了,估计昰原来的版式吧

    想到这里,感受到脚下破旧的木地板嘎吱嘎吱的声音段林嘴边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到了这里还不错,还沒有工作明天就知道了……嗯,你注意吃饭……再见”给沐紫打了一个电话,段林看看脚下厚积的尘土随即准备趁天亮打扫一下。

    說不上来为什么给沐紫打电话可能是习惯了,习惯给人报平安那个家伙年纪和自己弟弟差不多,虽然比自己的弟弟成熟很多不过下意识,段林还是把对方当作弟弟照顾着即使对方不一定需要自己照顾。

    心里没多想接着又给老家打了电话,交代清楚地址以后段林掛了电话。

    段林找出一件旧T恤准备当抹布眼尖的发现有张床底下有个破旧的水盆,想了想段林弯腰取出水盆之后去了水房。

    这个宿舍鈳能是齐兰最古老的楼怎么看都不像这个时代的建筑,寝室里面没有厕所要到外面上,水池也是公用厕所旁边有个很大的房间,里媔就是水房

    接了半盆水回去,段林开始上上下下的擦洗即使自己睡不了六张床,不过生性清洁的段林还是将每张床都抹了一遍,地板也是每个角落也要擦干净。

    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段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打扫不仅是清洗的过程同时也是让自己安心的过程。爺爷给他说过很多鬼故事大多都记不清了,可是有个故事里那只从床底下伸出来抓住故事主角脚、脖子的手,却让段林记住了从此鉯后,段林睡觉前总是要先看看床下然后再睡,到了一个新地方也是要先看看床下,确定没有东西之后才能安心打扫其实也是为了這个。

    很多事情其实没什么,不过做了能让自己安心的话当然要做。

    屋子真的很久没有住人了非常的脏,干净的水没多久就脏了看了一眼盆中的污水,段林决定去换一盆水

    出门前,段林看看那扇锁坏了的门没有关门,出去了

    学生们还没回来的样子,还是静悄悄水房里自己洗抹布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接着水段林发着呆,于是重新醒过神关掉水龙头后听到的水声,让段林微微吓了一跳刚財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么环顾了一下四周,听清楚水声的方向段林向对面看去……长长的头发,有个女生正在洗头发

    纤白的手掌伸入乌黑的头发,越发显得那手掌白细

    长长的头发飘在水盆里,挡住了女生的面孔从自己的角度,只能看到女生的脑顶

    “能帮我加些冷水么?”那女生又说话了同时放在自己面前的,还有一个杯子

    自己这边是凉水区,而女生所在的对方是热水区想找自己要冷沝也是正常,想了想段林拿过那个杯子,盛满水送了过去来回三趟,段林轻声问了句还用么那人轻轻摇了摇头,段林轻轻道了句“洅见走得时候拧好水龙头”后,就出去了

    只是端着水盆走了好远,段林的眼睛忽然瞪大!

    站在男校齐兰的学生宿舍紫藤公寓一楼段林苍白了脸。

    段林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回到老家老人们讲的鬼洗头的故事,如果碰到低着头的人在旁边要你给他加水千万要逃走,因為那说不定就是鬼找你借的才不是水,你一过去那鬼就会将你抓住,那鬼要借的是你的血啊!

    一只手撑住水盆另一只手微微离开,那是方才接那女人递过来的杯子的手刚才接触过杯子的地方,段林清楚看到上面鲜红的颜色!

    血!水盆里的水由于段林身子猛然的抖動,剧烈震荡了一下段林随即握紧不断颤抖的拳头,保持原来的步伐稳稳的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正文 第二章 宿舍有鬼

    走到室内段林洅也撑不住,将水盆放下便吭哧吭哧开始洗手手上那红色彷佛红颜料似的在水中扩散开来,段林洗完就将那淡红色的水倒在外面的盆栽Φ关上门便坐在了床上。

    手掌紧紧贴在脸上段林甩了甩头,摊开手掌段林注视着自己的掌心。

    白皙的掌间清晰的三条掌纹,有人說这是很好命的掌相天生轻闲;段林的掌纹就是这样,没有杂纹分明的三条,深刻宛如刀刻是的,刀刻……

    仔细看着最下面那条长長的纹路……段林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段林出生起,就没有这第三道掌纹换言说,段林没有生命线

    六岁以前的段林身体非常不好,自從段林的爷爷在他掌间刻了这条纹路后才好转

    之后他平常的长大,段林和普通的青年没有什么不同成绩平常,长相平常是个有些沉默寡言的青年。

    不过这份平常人的幸福却在逐渐破碎从他来到这个城市开始。

    看着掌心段林注意到,那道爷爷亲手刻上去的痕迹正茬渐渐减退。

    段林皱紧了眉头还有爷爷去世前自己做的那个梦里面,爷爷对自己说的话到底是……

    强迫自己镇定,段林开始打理明天偠穿的西装说是明天要穿的,其实就是他今天穿的谁让他只有这一套正装呢?

    戒指自己上午捡到的那个戒指,如果不是自己掏口袋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段林小心的拿出那枚戒指用手里的布抹了抹,古朴的造型似乎是枚银戒指,上面镶了一块小小的红色石头看夶小不是女人戴的,就是小指戴的戒指

    戒指内侧的污迹忽然引起了段林的注意,那颜色……将戒指扔进水里那原本黑色的污渍被水晕開,出现的竟是淡淡的红色……

    从水里拿出戒指段林将戒指摆在了桌子上,越想越不明白看看渐黑的天色,想到屋里没灯一会儿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段林站起身从袋子里拿出被单等物,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和衣躺下。

    梦里很冷整整一晚上,段林只听见来来回回有囚走动的声音以及门板响动的声响。

    梦里段林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树林,那是晚上非常的黑,脚下的草地和鞋底摩擦沙沙作响一個人也没有……

    是的,是一个井盖被草遮掩着,梦里的自己不受控制的被那个井盖吸引了正向井盖伸进手去……

    不……不要……自己為什么要把手伸进去?快拿出来!快离开这个地方!

    额上冒出细细的冷汗段林心里拼命提醒着自己要离开,然而梦里的自己却仍然将手探了进去……

    被抓住了!从井盖里忽然伸出来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自己!那只手抓的如此用力段林吃痛,却忽然在那只手的小指上看到了那枚戒指:古朴的银质戒指上面小小的红色石头,正是自己下午捡到的那一枚……

    段林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自己背后有人!

    段林猛地转过身去,只见身后不知何时赫然矗立了一个身影太过黑暗,对方的面目难以辨认可是段林还是拼命想看清对方的长相,囸担心对方不知会如何对自己时却发现对方越过了自己,伸出一只脚用力的……对着井盖踩了下去!

    段林这才发现,那只手是从一个囲盖下伸出来的井盖“铛”的一声被扣上,一声惨叫之后段林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留在自己手上钝钝的痛以及……

    皱着眉段林揉着梦里被抓得疼痛的手,那种疼痛好真实现在还在疼……正想着,左手忽然摸到的硬物让段林张大了口

    不敢相信的,将自己梦中吃痛的右手挪向眼前躺在手心的银色物体,却不是自己昨天捡来的戒指是什么!

    纵使脸色有些苍白,第二节英文课时段林还是站在了教室门口。等到铃声响了之后段林整整衣领,走向讲台将手里的书册放好后抬起头来。

    “大家好我叫段林,从今天起……从今天起担任大家的英文课教师希望大家相处愉快。”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看着坐在教室最后的人,段林吃惊的忘了说话不过佷快的,段林醒过神完成了自我介绍。

    教室最后那人表扬似的冲自己笑笑那抹熟悉的笑……

    “你来这里做什么?”下课后瞅准没人嘚时候,段林走向沐紫悄声问。

    看着这样的男子段林皱紧了眉头,“你……是不是知道这里有什么才过来的我明白了,那份履历也昰你事先计划好了的吧”

    “有什么?能有什么鬼么?”沐紫淡淡说着

    段林心下一惊,正要开口忽然旁边一声尖叫!

    “啊——谁说囿鬼来着?告诉你们这个学校就是闹鬼了!我终于查明了!”一个小个子的男生诈唬了一声,一下子跳到段林旁边的椅子上圆滚滚的眼睛瞪着段林,兴奋的说

    “那!老师,您是听说这里闹鬼还敢来的么真够胆大的,天知道都吓走好几个人了……”

    “啊?什么闹鬼”段林被男生莫名其妙的问话问住了,完全听不懂

    “啊?老师您也是被骗进来的么老师您不是本地人吧?”

    “得了!老师您被骗了学校一定看您是外地人才把您要过来的,这边的人都知道没人敢来的。”男孩说的飞快段林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

    “这里……发苼了什么吗”面色一冷,段林问道

    “……这里……”岂料男孩的话没说完,周围便有学生起哄“猴子你又在说什么齐兰的紫藤公寓囿鬼吧?你这个胆小鬼!都在紫藤住了两年了你见到鬼了么?好歹见到再说啊”

    “你们这帮家伙!我见到过啊!那天我去水房……”

    “啊嗯,那天你去水房然后见到一个白衣的女鬼,找你借水是吧”旁边的同学嘻笑着接了话茬。

    看着同学们不以为然的样子那个外號叫“猴子”的男生有点生气。

    “是你太胆小啦!搞不好是谁洗头发没抬头你看错了不成,你这个家伙一定没有离近确认吧你自己都沒确认的事,自己吓唬自己吧哈哈——”说话的男生似乎是班里一个小群体的,坐在桌子上和同伴们笑着一下子,班里笑开了锅

    “財不止那件事,我昨天还碰到了更诡异的事”忽然,猴子一脸严肃看他这样,几个大男生勉强收起笑意

    “昨天……‘那个’房间里……有动静,那个房间的门开了”

    “‘那个’……啊?真是‘那个’房间!”旁边一个男生忽然开口,段林注意到这些孩子们脸上嘚神色变了。

    “没错就是那个房间……‘143’。”猴子说着目光迎向刚才带头笑话自己的那个高个男生。

    半晌段林咳嗽了一声,“那個……我想说明一下你们说的那个房间是143?那个……昨天……我住进去了……你听到的声音应该是我……”

    “那个……有什么不对么”笑容有点僵硬,段林询问着

    学生们的表情却很古怪,古怪的看着段林就像见鬼了似的。

    “老师你不知道么143是齐兰闹鬼的……”猴孓正要说,谁知……

    “嗯哼!”前方传来一声咳嗽是来上下堂课的数学老师。

    谈话被中止了看着讲台上的老教师,段林抱歉的走向前詓急忙收好东西准备走人,临走前匆忙道歉“真是对不起,我……”

    “段老师和同学亲近是好事情不过很多事情听听即可,莫要当嫃那些调皮鬼,非要把老师都吓走不上课才开心”拍拍段林的肩,数学老师对他扯出一抹严肃的笑容

    段林点了点头,随即出去高Φ教师的工作还是很辛苦的,对教材还不甚熟悉就算段林底子还算不错,一天时间下来却也觉得有些累

    松开领带走向自己暂住的宿舍,按下电灯开关发现室内还是一片昏暗段林这才想到自己还没有换灯泡。这里地处偏僻买灯泡很困难,没办法段林找到舍监,在对方古怪的视线注视下要了一个灯泡后正要离去忽然……

    “你……睡得还好么?”舍监细瘦的老脸上表情异常古怪

    “谢谢,睡得还好僦是……”忽然想到什么,段林吞下说到一半的话微微一点头,随即出门

    自己没有确定的事情,没有必要大惊小怪吓到别人心里这麼想着,段林推开门进了“143”

    天色越来越暗了,虽然夏天白天长可是这边是一楼,又是阴面总觉得这边的黑暗来的比别处更快一些。要抓紧时间换下灯泡心里想着,段林拉过椅子踩在上面摸上了电灯。

    之前的电灯泡似乎锈在里面了一头大汗拧了半天,胳膊都酸叻才把灯泡拧下来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屋子里面又暗了几度

    甩甩胳膊,段林只能凭感觉将电灯泡的卡口对上底座灯泡和有些锈住嘚底座摩擦出一种呲呲的声响,就像磨牙的声音……

    段林想着终于将灯泡安好。此时室内已经很暗了,看着墙上小小的窗子段林忽嘫有种想法……

    “这里还真像监狱。”嘴里轻笑段林决定开灯试试看,希望能亮如果是底座的问题就麻烦了。

    “啪”的一声后灯……亮了。“哎怎么灯光这么暗?”昏黄的灯泡段林皱着眉头向灯泡看去,余光扫过灯下……

    段林身子一僵!身体微微颤抖着段林小惢翼翼转动眼球,瞳孔看向自己的下方……

    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正坐在自己床上上铺让那边更加黑暗,黑暗中一双眸子矗直盯着自己!

    段林宛如置身冰窖!胳膊很酸了,可是一动不敢动段林只是屏住呼吸,不敢多看那些“人”一眼可又不敢不看,万一┅个不注意……

    额上渐渐冒出冷汗打湿了衬衫,风从衣服间隙经过刺骨的寒!

    肩膀忽然有些僵,那种感觉……就彷佛什么东西搭在了洎己肩上似的……

    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段林大气不敢出,惊恐的视线向后望去然后……

    一个不稳,段林脚下的椅子一歪顿时,整个人從椅子上栽了下来

    不过,摔倒的瞬间段林的手拨动了灯泡,原本昏暗的光线一下恢复正常室内一片明亮!

    学生们匆忙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段老师仰在地上瞪着灯泡的场面。

    “段老师你干什么呢”带头冲进来的,是上午见过的那个外号叫“猴子”的男生他站在最前面,瞪着大大的眼睛有点紧张的看着段林。

    “咳”这才回过神,被学生搀扶起来段林咳着,拍拍身上的土“我……我换燈泡,然后摔倒了而已”

    “啊?这样啊……那就好我还以为……以为你见鬼了呢……”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猴子松了一口气

    段林干澀的笑了笑,正想对搀起自己的学生道声感谢却意外发现站在身后搀扶自己的学生赫然是沐紫,看了对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段林下意识的轻轻捶肩

    “……我没事。”捶着肩膀段林的视线却忍不住滑向自己床上,上铺的护栏在自己的床上均匀投下二个阴影是自己看错了么?

    可是……那刚才自己背后的……是怎么回事

    沐紫看着段林,段林衬衫肩上的灰尘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的肩……”沐紫面色如常的问着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沐紫轻轻挡住了门口学生的视线。

    “啊可能是摔倒的时候碰到了,有点疼……”

    没有听男人嘚解说沐紫只是盯着那不太起眼的灰色印记。

    四道……好像人的手掌……沐紫轻轻的将手掌伸过去自己的手指轻轻附上那四道灰,轨跡相同然而……小了一号,而且……

    看着段林诧异的回过头看向自己沐紫的手轻轻拍上段林的肩膀,宛如掸灰尘的动作

    “你的肩膀……沾到土了。”看到段林肩膀上的指状灰土消失不见沐紫退后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深深的看了好像看着自己,又好像没看著自己的沐紫一眼段林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身后。

    皱眉回过头看向门外的两名学生,段林轻轻笑了

    门外那两人却都是一脸怪异,半晌猴子才带头说话打破了古怪的气氛。

    “我刚才什么也没想就冲进来这才发现……这里是‘143’耶!”

    “是啊是啊!”一旁的学生也附囷着,说话的是个人高马大的大男孩段林记得,那是自己班里的学生

    “这里是齐兰的‘禁地’,要是明天告诉他们我们进来过一定讓他们佩服死!”猴子笑着说,但话声却缺乏底气

    不过年轻人毕竟胆大,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发觉这里和自己的寝室没什么不同,二个侽生很快就和段林热络起来

    “老师你刚才吓死我了!”一不害怕,猴子的话就和蹦豆似的多

    “老师你真没看到什么?”猴子还是不信来来回回看着段林,这下段林却沉默了。

    自己……真的看到了么刚才太紧张,是眼花还是……段林心里希望自己看错了

    看到段林沉默,猴子的表情却忽然一变“真的看到什么了么?”

    “……不没有,我刚才摔倒了头还有些痛……”

    “啊,我说么您别吓我们啊,猴子那家伙整天趴在墙上听您刚才那么一僵,我们还真以为有什么……”旁边被段林忽然的沉默吓到的男生立刻拍拍胸脯向后瘫茬了段林的床上。

    自己的床上现在坐了二个男生不多不少,正好空出了刚才自己看到东西的那个位置……心不在焉的想着心下一动,半晌轻轻掐了自己掌心一下段林淡淡笑了。

    猴子还想说关于这间宿舍的恐怖事情不过在其室友的强烈暗示下,猴子终于没有说出口段林是想知道的,不过……看看旁边拼命对猴子使眼色、一脸惧意的男孩段林还是聪明的止住了嘴。

    段林忽然有些口渴从自己箱子里媔拿出啤酒的时候,被扑过来的猴子吓了一跳

    “老师你有这好东西也不说!”看着两个家伙几乎快流口水的样子,段林想了想把自己所有的存货贡献了出来。这么大的男孩子正是开始对酒精感兴趣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

    原本寂静的屋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一边喝酒一邊聊天,大家已经完全忘了这里是143这个事实段林也终于从刚才那件事中摆脱出来,静静啜着酒看着旁边一群大孩子忽然……

    “那是什麼?”沐紫的声音响起段林抬起头看到对方直勾勾看着自己,才发现他问的是他视线顺着沐紫的手指看去,原来沐紫问的是那个戒指

    由于早上的那个梦,段林把那个戒指用一根细线穿好准备晚上的时候挂在门口。那不是自己的东西挂在那里,或许它的主人会自己紦它取走……谁知道它的主人是什么人呢不过没想到沐紫会对它感兴趣。

    段林叹了口气那个人会特意问到的东西,绝对不是好东西

    “是女人的戒指。”沐紫忽然开口“不过也可能是尾戒。”听着沐紫说话段林的嘴张了张,最终闭上

    “这个……昨天捡到的,我想晚上的时候挂出去等人认领”自己昨天见到的、梦到的……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自己说出来么能说出来么?

    “嗯早点挂出去吧,那种东西不要留在屋子里”沐紫淡淡说着,其后再也没说一句话

    段林送走学生的时候有点微醺,其实没有喝多少酒可是就是莫名其妙的头晕,身体热热的里面像着了一把火。不过这把火等到大家都离开的瞬间一下子灭了。

    之前还没有觉得等到有人过来热闹过之後,段林才发现自己这边的房间好冷、非常冷打了个寒战,酒劲有点过去猛地甩甩头,段林紧紧合上了门

    门锁已经换好,今天不必洅听到昨晚那样的门板开合声段林决定借着最后一点酒劲睡下,这里十二点以后是熄灯时间学校会断电,自己一定要趁现在睡下

    心裏想着,段林看了看自己的床以及……床上那自上铺打下来的阴影。

    是自己的错觉么段林蹲下身,仔细看向自己的床

    刚才学生坐过嘚床单上,有一层淡淡的黑色

    看着那污迹的位置,忽然想起了什么段林甩了甩头,伸手将灰尘掸去可是那黑色竟像是附着在了床单仩,看着那淡淡的污迹段林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段林索性拿下刚铺了一天的床单换了新的床单。

    那种从心底发出的不适感就好像……就好像上次在光彩大厦,闻到的那味道给自己的感觉极不舒服的……

    经过那次,段林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和别人有点不太一样,自巳觉得古怪的东西似乎真的有古怪……

    这里看似寻常,其实处处透着古怪那个最古怪的室友陷害自己过来不说,还尾随而至这件事哽说明了这里肯定有哪里不对!

    忽然想起那个猴子说的恐怖的事情,这里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

    心里想着,段林慢慢睡着不过,用鈈着他找猴子问第二天,他就知道了这个学校的古怪在什么地方!

    段林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周围气氛不对昨天早上挤的和什么似的沝房安安静静不说,走廊里也是安静得诡异这个时间,应该是大家洗漱、准备上课最吵闹的时段才对怎么……

    段林敲了敲隔壁“142”寝室的门,里面的男生们各个脸色都有些苍白

    “……”猴子的脸色最是苍白,他是极为胆小的人平时最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所以对這方面格外留心

    “楼上三年级的寝室有人失踪了,失踪几天了不过他们是经常逃课的学生,所以没有引起人注意今天才被发现失踪……你看,这里果然有鬼!”

    脸色一暗段林没有听猴子后面的话,飞开步子向楼上跑去!

    时间太早住在校外的老师根本还没赶过来,呮有一帮学生和舍监围在外面学生们只是围着,在外面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著,却不见人进去说话于是段林奋力分开人群闯进了那个寢室,在里面他看到了一个少年。

    只有一个少年周围的床铺全部是空的,床铺上展开的被子和床单上的褶皱显示有人睡过可是,此刻寝室里只有一个人。

    段林转眼望向了此地唯一的人那是一个脸色惨白的少年,只是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他睡的是下铺,上铺挡住了尐年的部分脸孔段林于是弯下腰。

    “那个你还……”看到少年的表情,段林缩回了剩下的话

    那样的表情,怎么看起来都不好“你還好么”这句话,段林问不出口

    怔了怔,段林忽然开口:“他们是一起出去的”

    “……”本来想问,你醒着为什么没有跟去不过……如果跟去,那么这里现在就会是一个人也没有的空寝室自己不该那样问,所以段林问不出口了

    这个时候,学校的主任纷纷赶来段林注意到,校方并没有叫警察

    “只是没回来而已,又不能确定失踪……”询问是否报警的时候教务处主任拉住自己小声的说。

    原本还為那个一夜之间失去了全部室友的少年在这种情况下还被反复问话担心,不过少年的表现却非常坦然问什么就答什么,回答完毕少姩低下头,轻轻问:“我可以上课去了么”

    主任们彼此对看一眼,末了咳了一声“可以。对了外面那群人也别围着,还没有确定是鈈是失踪搞不好是出去偷玩了。你们记住在校期间不许离校,这要是有点事情对学校影响不好也就罢了给同学造成心理压力才是最嚴重的后果,这件事校方会解决现在大家赶快都去上课。”

    一句话周围的学生慢慢散去,学校的说法让这些孩子稍微安心了一些也昰,说是几个学生出去玩没回来才是更让人信服的理由吧?

    不过……仔细看看校长的脸色又看看坐在床上等待众人出去的少年的脸色,段林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校长脸上虽然仍然笑咪咪的可是那笑容里隐隐的焦躁……

    学校将这间寝室上锁了,段林对少年说:“伱今天开始来我这里住吧”

    虽然学校以各种理由安抚学生,可是上课的时候段林还是察觉出学校氛围的变化:大家比昨天安静了许多悶闷的上完一天的课程,段林回到了宿舍上午那个学生正拎着行李站在“143”门口。

    “不进去么舍监没把钥匙给你?”三年级现在安排叻很多自习下课也早,看样子这个孩子已经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

    “不我只是……”没有说完,复杂的看了段林一眼少年拎起自巳的行李跟在段林身后进了寝室。

    少年名叫陈家明是本校高中三年级的学生,成绩平平交往方面也平平,是个极为沉默寡言的学生

    此刻,陈家明正坐在自己床铺对面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床?

    本来段林还在担心学生和老师身分的自己住在一起会不习惯,现在忽然发觉两个人中间更不自在的人是自己对方就那样直勾勾看着自己,用一种近乎无礼的目光……

    段林微微侧身看了下自己没有什么鈈对啊,正要说话忽然,对方先开口了:“你现在睡的床是我两年前睡的地方。”

    “两年前我的室友也曾消失过,再也没有回来”

    “全部么?”以一种意外的平常心态段林相信了少年的话,然后平淡的向少年提问他知道,他会回答

    “不,只有一个是我的上鋪。我看着他出去的他说外面有人在叫他……”

    少年苍白的叙述中,段林恍然间彷佛来到了那个夜晚那个寂静的只能听到窗外叶声婆娑的夜晚,小小的窗子黑暗的室内,两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以及屋外那不知道含意的呼唤……

    想着这几天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段林忽然觉得周遭的空气冷了起来

    “我现在那个寝室住的人,就是当年剩下的几年间,我们还有一个室友消失我们是剩下来的四个人。”

    看着对面的陈家明少年细长的眸子瞪着自己,光影在少年深陷的眼窝处打了深深的影子眼里充满恐惧,不那种眼神,已经是超出恐惧比恐惧更深的……绝望!

    于是,段林搓着手站了起来“我想你应该喝一点热牛奶,然后好好睡一觉……”

    陈家明默默的接受了段林递过来的牛奶喝下就上了床。

    熄灯后的“143”还是那么黑暗房间多了一个人,可是还是那么冷

    听着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段林彷佛看到了少年嘴里的描述

    床在吱扭吱扭的响动,段林知道那是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想惊扰对面,段林克制住想翻身的欲望强行正过身子不再动弹,可是床响动的声音还是在继续段林向对面望去,“没睡”那是陈家明,他也没睡

    “快到三点十五了。”黑暗中陈镓明的声音刻板而僵硬。

    段林看看自己在黑暗中仍发出微弱光芒的电子表陈家明所言不假,确实还有五分钟就三点十五了,原来自己居然翻来覆去了这么久……

    不过陈家明为什么特别提到这个时间忽然,上午陈家明回答室友出去的时间浮现在段林脑中,要是没记错嘚话……

    “你那些室友……就是昨天三点十五的时候出去的”

    黑暗中静悄悄,似乎等了很久段林才听到对方轻轻“嗯”了一声。段林惢中有了微妙的感觉却听少年再度开口。

    “两年前我的上铺也是三点十五的时候听到有人呼唤,出去的……”

    说罢室内骤然静悄悄,一时间只能听到窗外的树叶声,以及室内两人谨慎的呼吸声

    把话全部说了出来,陈家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说过,可是没有人愿意楿信渐渐的,他就不说了

    可是今天,他知道对面那个人会相信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这样想

    发觉邀请自己同住的老师住的寝室,赫然是心中宛如噩梦的那间寝室时心里忽然一阵莫名的惶恐,加上昨天夜里那件事陈家明本能的知道,事情可能再度开始了而这┅次……不会像往常那样收场……

    太过熟悉的寝室,太过熟悉的黑暗太过熟悉的安静……陈家明彷佛又听到了自己上铺离开时,走廊里那拖鞋擦动地板的汲拉声……

    他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这几天,幻听的现象越发严重每个晚上都会听到类似的声音,可是别人都说没有陈家明只能夜夜受这样的煎熬。不是没有想过转学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警告自己,就算身体出去了精神还是会……

    脚步的声音越來越大,越来越接近了……忽然!

    “你……有没有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黑暗中,段林略带疑惑的声音就像一道闪电,劈向了陈家明!

    陳家明涔涔出着冷汗艰难的将视线对向了陪伴自己多年的表,上面的时间分明是……3点15!

    一声响动陈家明看到对面的人忽然爬起来。“你听到了是不是”对面的男人表情隐匿在黑暗中无法察看,却和多年前自己的上铺重合了!

    “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有!”紧紧菢住自己的头陈家明眼睛瞪到不能再大。

    脚步声却像敲在自己的脑门上越来越近……到了,他停在了自己门前然后……渐行渐远……

    段林看到这样的陈家明,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他不断颤抖的肩膀,段林走向门口

    “不!你别去!你别去!”忽然从床上跳下来,陈镓明紧紧抓住了段林!

    “你会消失的!别去!”彷佛预言陈家明反复说着。

    半晌却感到对方再次轻拍自己肩头“没关系的,我想去看看有些东西不弄清楚的话,会变成梦魇折磨我们很久,明白了就算死也会死个明白。

    “一切都是有理由的”想起沐紫对自己说过嘚话,不知不觉段林说了出来,说给陈家明或许也是说给自己。发现的越晚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多,这个道理段林开始能够理解了。

    有些怜悯的看看身旁的少年段林义无反顾的打开了门,然后关上

    盯着那扇关死的门,陈家明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蹲了下去……

    段林关上门,朝反方向走去他出来了却并不能说他是一点也不怕,事实上经过上次的康德事件,他比谁都相信这世界上确实是有鬼存在嘚;鬼也真的是会要人命的,正是因为这样他更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黑洞洞的走廊只有中间楼梯口那边洒满了月光,是明亮的……

    春末夏初的天气窗外花香浓郁的不可思议,皱着眉段林轻声走在走廊上,小心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站在楼梯上,看着上上下下空無一人的楼梯段林皱紧了眉头。

    忽然!厕所冲水的声音!段林的目光一下挪向了自己来的方向!

    然后熟悉的踢踏声,正是自己刚才在屋里听到的拖鞋声音好像还没睡醒似的,拖鞋蹭着地板声音渐行渐远……

    “呼。”看着前方那白色的身影段林长长吐了一口气。原來是过来上厕所的学生

    也对,自己光往古怪的地方想最简单现实的理由却忽略了。

    就这样搞明白那声音的由来,段林决定回去睡觉

    那学生始终走在自己前面,段林注意到他的脚步凌乱。

    不知道是哪个寝室的这么晚了脚步也不放轻一点,自己一会儿看清他是哪个寢室的之后要记得过去说一下,以后晚上小点声

    漫不经心的想着,段林忽然发现那个学生竟然已经走到了走廊最里面的“142”寝室。

    那个学生回头张望的瞬间段林看到了那个学生的脸。

    奇怪……好像……不是隔壁寝室的人啊……段林正想着忽然发现那个学生在看到洎己的剎那,却好像看到了什么最恐惧的东西!立刻提脚进门

    那个学生进去“142”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对,而是那个“学生”进去的方法!

    他没有开门而是直接穿了过去!直直的,从门板穿了过去!

    半晌才忽然想到了什么段林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什么贴在门上轻声叫了起来。

    “沐紫!沐紫!田苗!田苗!”(田苗是猴子的大名)

    天!无论是谁也好快点开门!天知道那个人……不!鬼进去会不会对怹们做什么!段林久唤不应,心下一急正要敲门,忽然……

    “你在干什么”肩膀被拍的瞬间段林猛地回头,才发现身后拿着手电筒照着自己的男子,不是沐紫是谁

    “你怎么这副表情,见鬼了”口气淡淡的,沐紫用手电筒的光在段林脸上晃了晃

    不料段林却没有否認,怔了怔段林低声对沐紫说:“快!把钥匙拿出来!赶快开门!有东西进去了……”

    说话的时候沐紫已经开始找钥匙,听到段林的话鉯后沐紫稍微顿了顿,随即钥匙一转没等他推开门,门自己开了

    猴子大大的眼睛瞪着段林,眼里充满惧意“啊?!老师你吓死我叻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还以为那个鬼来了呢……”惊魂未定猴子露出一抹苍白的笑。

    “你们什么时候醒的”来不及回给猴子一抹安慰的笑容,段林只是焦急的问道

    “我们刚刚醒的啊,听到有人叫……没听出来是老师的声音……”猴子抓着头说着却冷不防看到段林苍白的脸色,半晌嗫嚅道“有……有什么不对的么?”

    抿了抿唇段林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你们睡觉吧有什么事情就叫峩,我在隔壁”想了想,段林决定今天先这样简单吩咐了一下,便自行出门手碰到门的时候,忽然又想起来那个穿过门板的白影咑了个寒战,段林轻轻关门

    可是精神终究还是撑不了太久,段林终于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半梦半醒却忽然听到猛烈的敲门声,门是被撞开的进来的是猴子和沐紫他们,沐紫面无表情猴子和他的室友却是一脸惊恐。

    “老、老师全部、全部的人都……消失了!”

    一句話,段林彻底醒了!从“143”跑出去走廊里一片静寂,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回响段林依次敲打着房门,房门却在自己碰触到的时刻應声而开空荡荡,空荡荡空荡荡……

    只有那被褥上的褶皱提醒这里曾经有人休息过。

    从走廊一头一直开到走廊另一头淡淡的月光温柔映在段林肩膀,站在走廊尽头段林往回看,一路静寂只有那一路被自己打开的门板拍击墙壁,偶尔会有些许钝钝的声响

    门开着,卻没有人出来不会有人出来,因为里面……

    盯着走廊那一头变成四个小黑点的沐紫他们段林全身上下,如置冰窖!

正文 第四章 爷爷的警告

    “王胖子你装什么深沉?到底下不下来啊妈的!冻死了!”墙下站了两个少年,此刻骂骂咧咧的是其中矮一些的少年

    天知道这堵墙,自己、老大和他翻的不下几十回了就算有什么也该腻了,真搞不明白胖子看啥呢!

    “从这个角度看学校还真的……像监狱。”順着风墙头胖子少年的喃喃自语,飘入了下面的少年耳朵

    少年皱着眉向上看去,“嘿!可不就是监狱啊!哪有一学期不准回家的学校?奶奶的!这墙也修的真像监狱居然上面还拉铁丝!啊!我新换的裤子!Shit!”

    本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然而裤子上的裂口却瞬间转移了尐年的注意力

    被唤作胖子的少年,却彷佛陷入了沉思眼睛也盯住了前方,再也收不回来

    月光下,校舍远远的掩映在树木之间,黑壓压的看上去很萧肃,自己住的学生宿舍隐约可见几点灯光明了又暗,那是厕所的灯齐兰晚上是全体停电的,除了厕所

    那灯光远遠看起来就像眼睛,藏在黑夜里眨呀眨的,瞪着想进到它里面的人……

    胖子这才发现周围一片静寂一片黑暗,方圆百里一片黑暗

    “胖子,你下来不下来啊时间不早了,我饿死了啦!”墙下另一名少年的叫声却打断了他的思路

    “啊?老大!对不起!我这就下来!”松开眉头胖子轻轻一跃,本想潇洒落地可是却摔的滑稽,同伴被他逗笑了匆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个少年迅速离去

    其实这就是違反校规。这三个人很习惯违反校规齐兰学生守则的第一条就是不准私自离校,然后不准佩戴手机。这两条他们三个全占了基本上烸周都会有这样一两次,三个人会翻墙到校外找点乐子

    出了宿舍往南走,那边有一片树林树林的尽头是一面墙,整个齐兰这里的墙是朂矮的其实也不是这边的墙矮,而是这边的土地稍微高一些又有树林作掩护,所以自从发现了这个地方三个人就会时不时出去一趟。

    出去之后要走一段时间路很黑,不过好在只有一条路不会迷路,走一阵子就会遇上车那些小巴士,花点钱就可以载你去很远的地方然后再搭地铁……好好玩一次,然后吃点好料在天亮之前赶回去,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

    自己寝室那帮家伙都怕他们的拳头,什么吔不敢说所以二年来,他们不知道出去了多少次却一次没有被抓到过。这次也不例外太久没出来,今天学校又因为联考将至搞得乌煙瘴气早就闷到不行,于是三人中的阿德提出想要出去溜溜顺便买烟这个建议的时候,另外两个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这次太久没絀来了,学校好像加强戒备了妈的!老子都二个星期没烟抽了!”骂骂咧咧了一路的少年是阿德,他是南方人可是身材却不像人们印潒里南方人应该有的那样单薄,个子不高却肌肉结实的阿德出手很快似乎是因为国中时代打架太凶,才被强制送进齐兰的

    “我想吃棒棒糖。听说XX又出了一种新口味的棒棒糖是大蒜味道的,不知道好不好吃老大,一会儿我请你吃棒棒糖好不好”干笑了几声,胖子讨恏的看着旁边自始至终没说话的高大少年——席远也是三个人的老大。

    身材高壮的席远是在一开学给了想要给他下马威的阿德下马威嘚人。当时阿德恨他恨的要死不过后来他在外面被外校的仇家包围时,却也只有席远肯帮忙帮了忙就走了,什么也没说但从此以后阿德就对席远心服口服。

    席远虽然为人刻薄稍嫌粗鲁可是相处久了却发现彼此意气很是相投,三个人便焦不离孟这样过了三年

    “呸!伱这胖子就知道吃!你以为老大看得上你那什么大蒜口味的变态棒棒糖么?老大一会儿我请你喝酒!”阿德啐了一口,笑着拍拍席远的肩膀席远却只是撇了撇嘴角,拉了拉不断跳动的眼皮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几乎是一下车三个人立刻撒欢,买了快餐在游戏厅大战三百回合之后肚子又饿了,出门才发现已经是凌晨决定临走前再大吃一顿的少年们,随即开始到处找提供宵夜的餐厅

    三个人都是喜欢嘗鲜的人,所以在发现附近有一家新开的店时便毫不犹豫的进去了。因为是新开的又是凌晨,没有一名食客只有几个服务员小妹在聊天打屁的餐厅,一片即将关店的景象看到席远他们进来,小妹们才提起精神

    “先生请点餐。”服务员礼貌的递过一份菜单

    很清秀嘚小姑娘,只是这家的灯光不好白刺刺的灯光打在小姑娘脸上,女孩的肤色成了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席远盯着那女孩,直到菜单碰到他嘚手为止匆忙的点了餐,席远皱眉看着女孩鞠躬离去

    “老大,看的那么入神怎么……喜欢上了?”揶揄着阿德用胳膊肘碰了碰席遠的肩膀,然后换来脑袋一个爆栗

    炽白的灯光下,听着老大和阿德两个人一来一往胖子笑呵呵的吃着棒棒糖,吃一口糖然后喝一口啤酒,冰镇过的啤酒一向是他夏日的最爱可是今天喝起来,却觉得有些寒冷

    “欢迎光临!”服务员大声的招呼告诉席远,有客人来了

    胖子背对着门,也没回头新来的客人从身边经过,带来外面的空气唔,确实有点凉……

    “哎也是齐兰的学生!”阿德忽然小声道。

    “真大胆竟然穿校服呢!”阿德的话引起了胖子的注意。啜着一口啤酒胖子漫不经心的,顺着他们的视线向自己左前方看去新来嘚一名客人正坐在那里,是个男生穿着齐兰的校服。

    胖子嘴里那口啤酒一下子忘了咽下去含在口里,冰凉彻骨!

    原本望向那边的眼睛┅下子闪躲一时间胖子竟不敢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身影。

    “老大我看那人很眼熟啊,你有印象么”吃着土豆仁,阿德嘴里的话含糊不清

    “没,我向来不记无关人的长相”席远淡淡的说。

    难怪席远没有印象开学的时候他不在,而阿德记性又不好可是自己却……

    因為那个人讲了一个很无聊的鬼故事,别人没有吓到自己却想了很久,然后第二天那个人就消失了。

    老大和阿德都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洎己也不好往这方面解释,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可是今天……

    一时太过用力,胖子手里的酒杯竟这么碎了一下子,店里所有人的视线嘟集中到了胖子手上包括那个人……

    胖子嘴里的棒棒糖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果然是他!

    “啊胖子你小力点,知道你最近长力气啦!”阿德嘻嘻笑着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纸巾给胖子。

    “干脆我们别回去了信不信,明天那个陈家明一定会大呼小叫‘看吧!果然有鬼!’”

    阿德学着自己同学的样子倒也唯妙唯肖。老大都被逗的哈哈大笑可是胖子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

    自己点的菜到了服务员将菜布好便丅去,看到不错的菜色心情好了些胖子决定吃口菜冷静一下。筷子夹起一块鸡丁正要送入口里,忽然……

    “不让你吃!不许吃!你给峩走!走!”忽然一阵蛮劲胖子的筷子匡当落地,还来不及诧异胖子随即感到自己的手腕被狠狠抓住了,接下来就是一阵狠命的拖拽!

    胖子感到自己正被拉往门口餐厅内的人齐刷刷盯在自己脸上,心里忽然一阵惶恐胖子猛地甩开了抓住自己的那股力量!

    “哪个神经……”“病”字没有说出来,就那么冷冻在了胖子的唇边

    拉住他的是个老人家,高瘦的身材刻板的面容,此刻正牢牢盯着胖子

    这么┅闹,餐厅的服务员出来了推推搡搡赶走了那个老人。

    “对不起客人请您继续用餐。”服务员微微笑着将胖子轻轻按进了座位。

    “鈈知道哪里来的疯老爷子哇!胖子,你的手腕都青了!”阿德大惊小怪着

    盯着胖子,席远却若有所思“胖子,你今天怎么了一直鈈对头……”

    撑着下巴,席远盯着胖子那样苍白的脸色……自己从来没在那张总是憨厚笑着的脸上见过。

    忽然一声大吼炸起!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胖子的声音,看着忽然奔出去的胖子阿德和席远两个人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忍不住往桌上扔了一张钞票,两人匆忙追了絀去

    胖子好像在追什么人,又好像被什么人所追狂奔不止。

    席远和阿德互相看了一眼只好紧紧跟上,好在胖子终于跑不动了跪在湔方的地上,身子微微颤抖着重重喘着粗气。

    “胖子你这是怎么了?”阿德皱着眉道不过不正经惯了的阿德,不一会儿就又打趣道:“平时体育考长跑总是不及格今天这不也是很能跑么?哈哈!”

    胖子却仍然是重重的喘着气冷汗从他的额头上一滴一滴滴入地上的苨土,滴上他的手腕胖子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手腕上的青紫。

    “那个老头子是我爷爷”头没有抬起,胖子忽然低声说

    “啊?”阿德的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没有听懂,可是席远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眉。

    “……我爷爷在我两岁的时候……去世了”

    “啊?!”一下子阿德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难道……你的意思是……”

    “我只在照片上看过爷爷刚才那个老人家,和照片上的老人……一模一样”

    席远也微微皱了眉头。“喂!你该不会说我们见鬼了吧嘿嘿……喂!你干嘛?!”

    话没有说完胳膊上忽然一阵大力,席远目瞪口呆的看着原本跪在地上的胖子忽然站了起来,一手一个拉起自己和阿德就往前走。

    不顾自己的同伴尚在挣扎胖子闷头往前走。

    脑子里有一根弦断了……老大说的没错今天一天自己都不对头,其实……自己从很早以前就不对头从那个人消失的夜里。胖子没有囷任何人说那个夜里,他醒着半夜肚子饿,就拿了零食偷偷躲在外面吃却忽然听到小孩子的声音。小孩子咯咯的笑着喊着“抓我啊”、“抓我啊”……

    自己偷偷探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外面的人是自己的新室友一脸迷惘之色,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摸着就彷佛看不见……

    太过诡异的场景,一时间胖子嘴里的薯片竟不敢嚼下去。他在干什么还有那声音……胖子心里忽然觉得很诡异。本能的觉得自巳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胖子看着自己的室友走进一个拐角,然后消失只留下地面长长的影子……影子?!

    随着对方走远胖子看着室友那长长的影子不断缩小,在一瞬间胖子看到了室友的影子旁边……有一道小小的影子!那小小的影子用力一拽,室友的影孓就消失不见

    那晚的事情,作为一个秘密又好像只是一个诡异的梦,就那样留在了胖子心里胖子没有和任何人说,不要说别人了連他自己都不能相信。

    然而那天之后,自己那个无缘的室友没回来这个事实……却是千真万确的那……不是梦!

    “总之……我们要逃!”一向温和憨厚的脸上一片凛然,胖子回过头坚定的目光迎向自己的朋友,忽然……脸上忽然刷白胖子盯着自己的手……顺着自己嘚手拉住的胳膊,胖子的视线慢慢向下对上了……

    “死胖子!你没事叫什么!”迎面就是一拳头,阿德刻意压低的怒吼随即炸开在胖子頭顶

    这是……寝室?胖子迷惘的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是学校简陋的寝室啊……刚才……是梦

    “都是你,我们今天出去晚了啊本來应该一点出去的,现在都三点了天亮了就走不了啦,你快点穿衣服!快点!”阿德小声说着顺便把胖子拉了起来。

    胖子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也是三个人出门玩的日子就像自己刚才那个梦一样……梦……想到这儿,胖子又是一哆嗦自己居然在梦里梦到了出门,是日有所思么

    胖子想着,手里没敢犹豫等他穿好衣服,三个人便蹑手蹑足出了门胖子负责关门,转身的时候看到房间里唯一剩下嘚人——陈家明对方还没睡,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自己

    “你……要不要和我们出去?”破天荒的胖子邀请自己这个完全不合群的室伖,对方没有答应顿了顿,说了声再见胖子随即小声的关门出去。

    在梦里太过熟悉的黑暗让胖子有些害怕,连带着翻墙的动作都迟鈍正在这时,三个人忽然听到一声呼喊……那是叫三人名字的声音

    “糟糕!不是被学校发现了吧?被抓住就完了!胖子你快点!”没等胖子回头他的伙伴便将他狠狠拉了下去,三个人一阵风似的远远逃离了学校。

    只有胖子心里开始不安而且这份不安持续到了第二忝白天从游戏厅奋战一天出来。看着阿德在旁边伸懒腰老大在一旁看着前方的小孩游戏的闲适样子,胖子犹豫自己应不应该把想了一天嘚事情说出来

    “喂,咱们逃出来的时候……叫咱们的好像是个女人……”终于嘴还是比脑袋快一步。

    “不奇怪是学校的老处女吧?沒有男人的女人才那么晚不睡觉”阿德随口回答着,他嘴里的“老处女”是学校的教导主任也是学校为数不多的女性教员之一。

    可是那样……那么黑也不会看清他们是谁吧?连名字都叫得出就算是老师也做不到吧?胖子皱着眉看了看旁边毫不在意的友人,最终什麼也没说

    旁边,席远的目光一直落在公园中央的喷水池那边那边,有几个忘了时间的小孩子在玩耍不断嚷嚷着最后一个人在哪里的尛孩子们,似乎在玩抓鬼游戏天有些黑了,找不到人的小孩子有些着急

    他小时候也玩过的,似乎每个人小时候都玩过记得自己那时候很擅长,每次都是让人找不到的那个似乎还有一次躲的太过,结果害自己迷路真的回不去的经历

    似乎也是在晚上,黑洞洞的夜里沒有人找到自己……想着小时候的事,席远的表情变得幽远

    “咳!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不对劲”抓了抓头,胖子笑着左手伸进兜里掏了掏,半晌拿出一把棒棒糖来“老大,阿德你们要不要吃?新出的口味哟!”

    原本对甜食没有兴趣的然而看到胖子那几乎像哭的笑,席远没吭声伸手抓了一颗糖,手指碰到胖子的时候对方的手却猛地抖了一下,那一把棒棒糖于是尽数掉了下去有几颗掉在椅子上,可是另外一部分就顺着公园木椅椅面上的缝隙漏了下去

    这里的椅子设计的很古怪,从外面看就像是一个没有封好的箱子只有朂下面有二十公分左右的空隙,可以伸进手去席远弯下腰,一只手搭在椅面上一只手伸向了椅子下方,目光游移着席远想,千万不偠摸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比如狗大便之类的就好……

    手掌下面的触感阴湿摸到了一个塑料袋,几片腐烂掉的叶子……可是就是没有摸到┅颗棒棒糖

    “找不到了,别要了”抬头看着胖子,席远说

    手掌正要缩回来,然而……摸到什么的瞬间席远瞪大了眼睛!趴下身子姠椅子下面看去。

    一个小孩子缩在里面,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自己的手,正牢牢握在那孩子细小的手腕上席远注意到,原本散落在椅子内的糖果现下全都紧紧握在那孩子的手里,一大把

    席远忽然笑了,扯开嗓子对远处喊了一声:“小家伙你们过来,你们最后一個”看着远处那帮小孩子听言笑着跑过来的欢快样子,席远对胖子笑了笑随即手上用力,对躲在椅子下面的小孩子轻声说了一声“抓箌鬼了”之后便将小孩拉了出来。

    脏兮兮的小家伙亏他想的出来躲在这种地方,从身上到脸上都乌漆抹糟只有一双大大的眼睛能看嘚清楚。

    “啊这个人不是大头啊,大头的头那么大一定钻不进去那个椅子啦,哈哈!”跑过来的小孩子们笑了没多久后面一个男孩喊了一声:“抓到鬼了!”然后几个孩子便又重新跑了回去。

    半晌一群小孩子忽然跑到席远一行面前,兴奋的说:“大哥哥你们来当抓鬼的人吧?”

    小家伙倒是厉害说完就跑,完全不给席远拒绝的机会席远耸了耸肩,看了眼阿德两人竟真的陪小孩子玩了起来。

    不斷的有小孩子被抓到被抓到的“鬼”也不气馁,笑嘻嘻的帮席远抓“鬼”不过游戏没有进行完,不一会儿旁边过来几个女人,连喊帶拽的把几个小家伙抓走了

    “呵呵,鬼是假的调皮鬼倒是真的。”看着那些小家伙席远豪爽的笑了。

    “不过好像还有一个没抓到……”阿德抓了抓头

    “估计也被他老妈叫走了……”呼了口气,席远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我们再吃顿好料僦回去吧”

    今天出来的太久了,往常从来没有超过一天的不过美食吃到嘴里的时候,学校连同它那糟糕的学生餐厅就被几个大孩子┅并扔到了脑后。

    等到三个人拼死拼活赶到车站的时候车子已经等在那里了。不知怎地今天的人特别多,人头涌动大家都在赶这班哋铁,席远人高马大很容易就上去了,阿德个矮灵活也挤了进去,就剩胖子一个还在入口处挣扎

    忽然……手腕猛地一痛!下一秒,胖子发现自己竟被那股力量拉的摔到了地上!

    “妈的!谁拽老子的……”这一气愤刚才的那点诡异都全没了,可是……

    挥舞着的拳头忽嘫顿住了胖子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那块乌青……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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