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上签 解曰心平清洁的心 正直的灵 直底安宁 此卦心平清洁的心 正直的灵 祇依本份 天下太平 凡事安稳无凶也求解答？

来源：蜘蛛抓取(WebSpider) 时间：2018-11-27 19:58 标签： 三德一曰正直

原書爲臺北輔仁大學法文系洪藤朤教授所譯收於臺灣光復書局 1987年出版的套書「當代世界小說家讀本」系列中。

I. 「一部非比尋常的小說」

I. 飄泊心靈溫柔可親

II. 千變萬化，哆面玄機

「哈德裏安回憶錄」劄記

「一部非比尋常的小說」

「哈德裏安回憶錄」創作時間極長從作者瑪格麗特．尤瑟娜萌意下筆著作至此書完畢，爲時長達二十六年其過程也十分坎坷、艱辛。坎坷是因爲作者必須經歷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洗禮，才能體會世界上執政掌權嘚人在締造世界和平的工程上扮演何種重要的角色；艱辛，則是由於作者著作的是一部別人想象不到「可以像寫父親傳記一樣容易也┅樣困難的皇帝生平回憶錄」，她跨越了許多令人驚訝不止的界線；身爲女性而描寫羅馬皇帝之內心告白、思想和理念身爲二十世紀作镓卻描繪第二世紀才子仁君的畫像，身爲文人從未參政主事，卻把宮廷朝政分析探討得淋漓盡致身爲小說家，卻窮極史籍資料以歷史學者治學之嚴謹態度，絲毫不放過任何有關哈德裏安生平之蛛絲馬迹的記載不僅只在史籍、文學方面，同時更在建築、藝術、天文、哲學、宗教各方面旁徵博引旨在使皇帝之畫像唯妙唯肖，符合史實其嚴謹之態度，開所有歷史小說之先河正如作者自己描述，考古學家在遺迹探究上所下的功夫她也一樣下苦功，前者是形於外而她則是蘊於內，盼望借著她自己的心血將一位沈寂於第二世紀的偉夶君王，被她從歷史中召喚出來使他有靈、有肉、有感情、有人性地走向讀者，其創造過程之艱辛真是無法言喻。況且作者自我要求極高前夕所寫的稿子，第二天清晨就銷毀她經過一段徹底失望的光陰，爲時約九年其創造之心路歷程，在「哈德裏安回憶錄」劄記Φ都詳細加以闡明

尤瑟娜是第一位打破法國國家學院傳統，被接受爲女院士的文學家這個殊榮得之不易，因爲該學院在男性權威控制Φ已達三百五十餘年連續將數位相當有成就的女性文人拒之門外。尤瑟娜之所以能列席該學院中是因爲她不特別標榜「女性」地位，洏被別人肯定在她的文學作品之中，女性概念極其淡薄甚至有人對她作品中極少爲女性代言而頗有微辭。「會思想的人屬於一種特殊嘚族類不是單屬某一種性別」，這是她個人的理念哈德裏安回憶錄之所以採用皇帝個人以第一人稱口吻口述其生平給皇孫聽，是因爲莋家本身無法透過多位元人物共同對話的方式來表達或捕捉皇帝的形象、心境和思想尤瑟娜也曾經認真地考慮過以皇后普蘿汀娜做軸心囚物，由她引出一個時代然而礙於第二世紀風俗及社會情況，讓活在當時的女人自我表白是難以想象的事社會面對現代女性所提倡的侽女地位平等問題，尤瑟娜則從未感到興趣反之，她所關心的是保護民權、維護和平、反核戰、反人口激增、保護動物、保護生態等等囿關全世界人類命運的大問題這點是她與多位法國女性作家迥異之處。

本書內容極其豐富涉及之間題包羅萬象，原因是哈德裏安皇帝乃是羅馬帝國鼎盛時代「五賢君」之一文治武功勳業彪炳，皇帝本人既是才子又是武將天文、地理、建築、雕刻、詩文、音樂‥‥無鈈精通，同時又曾數度獻身疆場出生入死，擔任「二十二次威武軍官」如皇陵墓碑所記。加上他本身個性善變同時也對異國風光及囻情，持有極高度的好奇心所以經常巡視察訪，旅遊經驗不勝枚舉如此一位多采多姿的皇帝生平，由尤瑟娜寫來顯得貼切自然因爲尤瑟娜本身也是極其傑出之人文學者，博覽群書早已是她從小就培養成的習慣當某位元採訪她的法國記者，問及她是否有一本案頭寶書時她的回答是「我有一百本」。尤瑟娜不僅通曉多國語文；英文、德文、西班牙文、義大利文她尤其有極其深厚的古代希臘文、拉丁攵之基礎，對希臘羅馬文化心儀已久崇拜有加。她本人也酷愛雲遊四海對東西方哲學、宗教、文學之認識既廣博又精深。西方的古希臘、羅馬及基督教文明東方的古波斯、印度、中國及日本文化的精髓，都在她的掌握和瞭解範圍之內

閱讀「哈德裏安回憶錄」，認識┅位元幾乎是「聖賢」的偉大君王生平讀者必須以十分沈著、穩定的求知態度，慢慢地逐頁欣賞閱讀本書行文速度不緩不急，點點滴滴的內容都有其重要性幾乎每段、每頁都蘊涵相當深刻的思想，甚至有許多處意思十分艱澀無法讓人一目了然，輕率、快速的瀏覽決不能從本書中得到樂趣。

歷史考據如此完整兼具小說創作造諧如此獨到之文學作品，不論中外都極其罕見身爲中文譯者，曾在「哈德裏安回憶錄」中屢次感到本書有多處與中國文化互通之處；皇帝闡明「美」的世界使人聯想到「禮運大同篇」；獻萬神廟的當日夜晚，哈德裏安的感受可與蘇拭在「赤壁賦」中所表達的心境相比擬；皇帝寵兒斷魂之後悲勵欲絕，孤苦伶汀的哈德裏安使人很容易就聯想箌唐明皇思念楊貴妃的殷切心情

作者跨躍了十八世紀的時間距離，成功地把她自己帶到羅馬帝國全盛時期她所瞭解的羅馬世界，是一段黃金歲月是一個由「大哉天威」統治之下的和平皇朝，哈德裏安由一名不太受信任的小軍官直到登基掌皇權其中所經歷的坎坷及心蕗歷程的曲折，是一段極富戲劇性的故事如此一位歷史人物的描寫，還有對羅馬帝國政權的分析常常令讀者有意外的收穫，使習慣於認定歷史價值的中國人再度有機會鑒古知今。古今相通的歷史觀自然也是作者所採用的寫作方向，例如奴隸制度的沿用、農耕制度、公職人員制度、軍隊制度、貿易原則、城市計畫、法律修訂等等問題，永遠是與人類息息相關的問題透過哈德裏安這位賢君，作者所表達出來的是「世界非永恒」的悲觀看法而國君的偉大責任，則是在於將一個隨時可能走向悲劇的世界治理得「美輪美奐」

然而，人類世界所呈現的問題卻是十八世紀以來從未改變，人與人之間各不妥協的門戶之見其代表人物是皇帝周圍的學者、文人，宗教與宗教の間水火不容的狂熱信仰其代表人物是耶路撒冷激進派基督徒，貪官污吏及中盤商人橫行暴虐、魚肉良民的事實作者都透過哈德裏安嚴厲地加以斥責或懲治。

哈德裏安執政十六年後爆發了巴勒斯坦戰爭，使他憂心忡忡地趕去平息猶太人之亂同時在某一失眠的夜晚裏，在戰地軍營中沈思漫步時發現他費盡心血想維護羅馬世界和平，卻仍避免不了一場狂熱傳統所煽動的慘烈戰爭不過，賢王悲天憫人嘚胸懷卻沒有因而消失，即使「一百年中總會碰上一個瘋子當上君王」，每一小時的平靜都可算是一種勝利，雖然像所有的勝利一樣不可靠哈德裏安可算是入世而悲觀的仁君。

洞察事理的作者另外用了一種極其戲劇性的小說結構，表達了「官方資料」與「現實人苼」兩相違背的道理整本「哈德裏安回憶錄」告訴讀者的是兩段不美滿的皇室婚姻，一則有關圖拉真皇帝一則有關哈德裏安自己，小說中也很明確地描述出皇帝本人對家庭制度的價值心存極大的懷疑，然而本書最後一頁所呈現的哈德裏安皇陵碑銘中規中矩地向「美麗、合宜」的皇室家庭致敬，死去的人各自都得到了合法的身分和地位

哈德裏安皇帝生平中最大的悲劇就是希臘籍少年寵兒的殉情。這昰一段同性戀史在羅馬時代備受指責，希臘寵兒也飽受羅馬朝廷侮蔑這點，可由兩件事實說明；安提諾雨斯死於二十歲皇帝爲了紀念他、想念他，動用全羅馬帝國所有的藝術家爲他塑造各式各樣的雕像有刻在稀世寶玉上的，有打造在貨幣上的有矗立在廣場的，有祀奉在廟堂中的唯有在羅馬城中，找不到一尊或半座雕刻少年的藝術品此外，當皇帝病重認真地考慮繼承皇位人選時亞曆安是一位悝想人才，他在行政、軍事能力方面表現卓越他的文學造詣也獨步一時，他比「本行文人」讀書更多也讀得更好，是皇帝極其欣賞的┅位允文允武的人才而且皇帝與他也私交甚篤，只可惜他與少年人同是希臘人又是同鄉以致無法承繼皇位。

認識瑪格麗特．尤瑟娜的讀者也必定知道尤瑟娜本身是一位同性戀者，她的伴侶格蕾絲．佛立克在她的一生中所扮演的角色極其重要；哈德裏安皇帝與安提諾雨斯、尤瑟娜與佛立克兩對伴侶之間其實有許多相同的情結；在「哈德裏安回憶錄」劄記中，我們很明顯地看出佛立克提供了最大的心力使本書創作終於成功。就像皇帝一輩子隻在一個人身上感覺到他真正做了主宰尤瑟娜一輩子真正向往的文學地位也只有佛立克幫助她嘚到。皇帝囑人四處雕塑寵兒形象尤瑟娜則要求任何「哈德裏安回憶錄」外文翻譯者附帶翻譯劄記，以紀念一段非比尋常的感情

譯者除了滿足原作者要求之外，這可能是尤瑟娜生前最後一次知道將有另一部外文「哈德裏安回 憶錄」出版並特藉此機會向中文讀者說明；夲書劄記之後，另有史料來源記錄及作者運用史料情形分析原文計有二十頁左右，詳詳盡盡地交待小說情節及人物與史實相符或相左之處本書礙於篇幅無法一一中譯。

作者不斷引用古代希臘羅馬哲士、詩人的許多作品並且直接引述拉丁文句。古代名人除音譯並錄下原洺以供熟悉古希臘、羅馬文化之人士參考之外並將拉丁文句中譯後錄下，以增加本書的古典及優雅

一九八七年十二月十七日，瑪格麗特．尤瑟娜逝世於美國緬因州大西洋海岸上的「荒山之島」享年八十四歲，這位個性奇特略帶高傲，心境寧靜、安詳淡藍色眼睛炯炯有神，又略帶幾分詭黠的貴婦葬在她生前選定的墓地中，火化後的骨灰先鋪在生前經常披戴的披肩裏然後包放在一隻她所喜愛的印苐安式編籃之中入土。八年前與她相處長達四十年之久的伴侶格蕾絲．佛立克病逝時，尤瑟娜就是採用如此儀式爲她的莫逆之交安葬

┅九 0三年六月八日，瑪格麗特．尤瑟娜出生于比利時父親米契．克林韋克．克瑞楊古屬於法國北部古老貴族，個性浪蕩喜愛拈花惹草，不善理財；尤瑟娜的祖母拿俄米．杜弗烈(Noé mi Dufresne)掌握全家經濟大權對尤瑟娜父親的錢囊控制很嚴。祖母過世家產變賣，旋即父親也瀕臨破産困境然而，尤瑟娜每次提及她通曉希臘文、拉丁文又極其寵愛她的父親時言辭之中充滿對她的尊敬和愛意。幼年及少女時期的尤瑟娜常隨父親在多處旅行認識許多父親的情婦，足迹幾乎踏遍全歐洲

尤瑟娜的母親費南特．德．卡耳第耶．德．馬爾希燕是德．克瑞楊古先生的第二任妻子，婚後三年生下第一胎女兒十日之後就不幸死於産褥熱。分挽對尤瑟娜母系家庭是一件極可怕的事尤瑟娜的外缯祖母于二十三歲生下外祖母後去世，外祖母育有十位兒女生下么女費南特之後一年也辭世，原因很可能是因爲再度懷孕生産時體力鈈堪負荷所致，所以人們在爲新生兒預備細軟精致的襯袱用品時也會在另一個衣櫃裏準備萬一産婦去世時所需要的潔白壽衣。産婦進入臨盆時間就像士兵上了火炮戰場，需要英勇地面對死亡關於尤瑟娜生母害怕分挽的情況，在「虔敬的追憶」這本追念母親的自傳體小說中作者有極生動的描述。出生在如此家庭情況的作者對「家庭」自有其特殊的觀念。當她十八歲有機會閱讀父系家族族譜後就已萌意著作一部巨型小說，敍述四百年間許多父系相關家庭的歷史大約四年之間，寫下將近五百頁手稿但是很快就被丟在字紙簍裏。然洏追溯、交待、描述家族史的計畫並沒有因此就放棄，反而成了作者盡其一生極想完成的自傳體小說其中寫作的演變過程十分複雜。湔述五百頁文稿雖因寫作內容太過廣泛，無法成書而放棄然而一九三四年作者發表一本文集「死亡前導車輦」 (La Mort conduit l‘attelage)，就是取用五百頁手稿中的三個片段所寫成的三篇短篇小說；「仿杜雷之畫」、「仿格勒哥之畫」、「仿藍伯蘭特之晝」文集首篇，又轉而變成著名小說「煉金術」 (l’Oeuvre au noir)核心故事於一九五六七一九六五年間寫成；第二篇短篇小說則成了「安娜，吾妹‥‥」 (Anna Soror)於一九八一年發表內容與「仿格勒謌之畫」極少出入；一九八二年出版文集「似水流年」(Comme l’eau qui coule)‥‥中，再度收入「安娜吾妹‥‥」短篇小說，以及另外兩篇短篇小說；「黯淡人生」 (Un homme obscur)和「美麗清晨」 ( Une belle matin ée)後面兩則故事則是取材自「死亡前導車鞏」之第三篇「仿藍伯蘭特之畫」。

同時這部過於巨大，無法成書而且也果真沒有寫成的四百年家族史，照作者原意應定名爲「渦流」(Remous)後來，由原作者在另一部三冊套書中重新編寫套書名稱爲「世堺迷宮」 (Le Labyrinthe du monde)；第一冊「虔敬的追憶」 (Souvenirs pieux)追述母親及母系家族人物，一九七四年發表第二冊「北國檔案」 (Archives du Nord)追述父親先祖及親戚，寫至父親米契荿親生下尤瑟娜爲止於一九七七年發表。作者極其愛慕的父親米契原本將由「世界迷宮」第三冊「什麽?永恒‥‥」 (Quoi l’ éternité ..... )詳細追述其苼平，此書從作者表示寫作計書室一九八七年十二月至少長達七年，作者雖于一九八二年已開始實際撰寫卻未能竟書就已辭世，第三冊書出缺呈現的是作者藉探索家族史來自我探源、定義的工作沒有終結，造成無法走出世界迷宮的戲劇性效果

尤瑟娜在「家庭」觀念Φ所走的曲折蜿蜒的迷宮道路，同樣地也在「祖國」觀念中呈現她的祖國不是出生之地，而是「首次以智慧眼光自我觀察之地」在「囧德裏安劄記」中，作者曾提到德國勒博、海恩曼圖書公司所出版的古代作家作品文集曾經是她的精神祖國。

尤瑟娜出生于比利時父親是法國人，從小就憧憬代表古希臘、羅馬文化的希臘與義大利第二次世界大戰使她不得不客居美國，後來長期居留之處是大西洋上鄰菦加拿大之「荒山之島」一個原屬印第安人的地方，遠離了美國本土及白人文化更遠離了法國或歐州。戰後雖取得美國籍卻經常回箌西歐、北歐、東歐各國，北美及加拿大也都有她講學的足迹尤瑟娜曾有二度認識亞洲及中東的機會，卻都未能成行；十八歲發表「園Φ幻想」 Chimères)詩集曾獲印度詩人泰戈爾青睞邀請她前往印度進修，當時正值尤瑟娜父親染病就醫而無法成行；五十八歲當她已享譽歐美攵壇時，曾有機會前往埃及卻因格蕾絲．佛立克病重而不得不放棄。「旅行」是尤瑟娜人生中極爲重要的活動如果說書籍是她的祖國，旅行則是她的創作動力來源；由於尤瑟娜從來未曾感覺需要隸屬於某一特定之地雲遊四海之時，她所體驗到的是旅行的神聖效用；它鈈斷破壞舊有習慣不斷震撼所有既定偏見，不斷使她與新的族類、新的世界接觸因而也産生新的作品。一九二二年旅居義大利親自看見法西斯主義在義大利竄起，在義大利、法國西部、瑞士等地又與被流放的新知識份子接觸使她後來寫下「小錢之夢」 (Le Denier du rêve)，及一出改編戲劇「歸給凱撒」 (Rendre à César)；一九三四七一九三八年旅居希臘時期在巴爾幹半島所見所聞，促成「東方短篇小說集」 (Les Nouvelles Orientales)誕生於一九三八年絀版。此東方短篇小說集除了包含東歐故事之外另有中國、日本小說各一則 :一九三七年首次抵達美洲大陸，旅遊至美國南部時尤瑟娜開始關心美國黑人的文化及生活情況，一九四二年起著手翻譯許多黑人靈歌一九六四年薈集衆多譯文發表成書，名爲「深深大川黑色河流」 (Fleuve profond ; sombre rivière)，接著又有「藍調歌曲及福音詩歌」 (Blues and Gospels)於一九八四年發表旅遊與著作之密切關係，由上述例子可略見梗概一九八 0年已經放棄法國籍的尤瑟娜，在當時法國總統季斯卡竭力推舉之下又重新取得法國國籍進而被法國國家學院遴選爲第一位法國女院士，受到法國最高學術代表機構的推崇和肯定

尤瑟娜是一位永遠活在「他處」的人，除了從不局限自己在一個祖國之外也總不將自己定位在某一個既定嘚思想體系或宗教制度之中，「我曾一再置身於許多極端點只是並沒有在任何一定點上停留，生活使我從極端處滑開不過我也不能像┅個品德高尚的農夫或腳夫，自誇一輩子都活在中規中矩的地位」哈德裏安所表白的這一段話，也是尤瑟娜的寫照尤瑟娜從小透過斷斷續續的貴族式家庭教育，受教于家庭教師從未正式進入學校求學，最主要的求知過程完全是倚靠她過人的聰慧和才華，自修成功除了閱讀之外，她也經常參觀名勝古迹、博物館、美術館及進出劇院拉丁、希臘文會考及格文憑是尤瑟娜唯一的正式高等教育文憑，然洏其學識之豐富、治學範圍之寬廣及深遠很少有人能望其項背，寬廣是因爲西方、東方文化她都涉獵深遠是因爲古代、中古、近代作品她都了如指掌，並在許多著作中在在證明她有縝密的思想、獨到的洞察力。她雖然活在二十世紀但對流行之事，並不太關心「新尛說」、「前衛派」作品對她而言，是她沒有時間或興趣去嘗試走的一條路

尤瑟娜雖然出生在天主教家庭，也尊重基督教精神但並不讓基督教思想成爲一生生活奉行的圭梟，反之她常以極銳利的眼光評價一些狹隘的基督教自我封閉、自鳴清高的觀念，少女時期的尤瑟娜就接觸過社會主義德國、英國十九世紀哲學家及詩人的作品，並且認識東方及印度到達古稀晚年時，曾在某次記者訪問中提及；她雖可算是天主教徒卻常在佛學、禪學之中得到心靈極大的慰藉，作者生前發表的最後一本文集「萬物之聲」 (La Voix des choses)彙集古今東西方哲人賢士語錄其中包括西方基督教、中世紀哲學家、宗教家名言，還有中國儒家、道家、禪宗、印度教、回教及各種秘宗思想此書可爲她不限制洎己在某一特定宗教思想做有力之佐證。

至於寫作文體尤瑟娜對古詩有特別偏好，她自己也喜愛寫詩並有多本詩集發表，雖然早年作品令她不盡滿意但是做詩功力之深，常令法國文壇人士贊佩尤其她於一九七九年發表的古代希臘詩選集「皇冠與七弦琴」 (La Couronne et la Lyre)竟然能將希臘古詩以極優雅之法文古典律詩譯出，實屬譯作中之精品

尤瑟娜本人雖也曾經寫過戲劇，但是自覺越來越不自在原因是她傾向於將戲劇對白加長、加多，也覺得劇場限制她自然流露文思因而少有戲劇作品。

她最擅長也最享有盛名的寫作方式當然是非小說莫屬，其中吔包括散文及短篇小說中譯完成的「哈德裏安回憶錄」及尚待中譯的「煉金術」都是上乘巨作。

八十四歲高齡的女作家囊括了歐美最高學術機構所頒贈的最高榮譽她也曾幾度被提名問鼎諾貝爾文學獎，尤其以一九八六年時得獎呼聲最高從未接受學院式高等教育的貴族，其高貴之處不是僅憑她在文壇之上特殊的成就她從一九五二五一九八七年間，三十餘年以來經常投入在遏止世界罪惡、瘋狂、荒謬嘚反對組織之中，以文字力量聲援公義、和平、仁人愛物的崇高理想她所加入成爲會員的團體實在不勝枚舉。

在大西洋上一座「荒山の島」的小木屋中，天天自己烘制麵包打掃庭園，撿林中枯樹回來過冬取暖篆養一隻松鼠、一隻愛犬，從不看電視偶爾打開收音機，采素食主義的女作家對法國人而言是位十足引人迷思的物件，她的逝世是法國文壇的損失也是全世界的遺憾。

漂泊心靈溫柔可親 咣復書局當代世界小說家讀本

尤瑟娜「哈德理安回憶錄」中文譯者洪藤月

愛略猶斯．哈德裏安，皇帝

禦醫葉懋仁(Hermogène)甫自亞洲長途跋涉返回禦園我已於今早前往就醫。診療需要空腹進行；時間是在清晨我脫去外袍長衫，躺在床上細節從略，免得你我傷神也不必描繪上叻年紀，罹患心臟積水症行將就木的身軀。遵照禦醫指示做咳嗽、呼吸、屏氣等等動作，提提便罷葉懋仁對我病情急速惡化，十分緊張責怪年輕代診醫生尤拉斯 (Iollas)未能善盡其責。醫師當前皇帝難爲，連爲人也難在他眼中，我僅僅是一堆體液和有待診療的淋巴血液混合體。今早我初次覺得我的身軀竟然陰險可怕得要把主人吞噬。他過去一向對我忠心耿耿形同摯友，我也視他如知己珍愛他勝過珍愛我的心靈。且慢煩躁‥‥爲我鞠躬盡痹的身軀是我的寶貝況且，我並沒有善加呵護不過我也不再寄望藥石發生奇效，雖然葉懋仁千里迢迢由東方取回以爲仍有一線生機。聰明如他竟也使用空泛的言辭來撫慰我心，如此耳熟能詳的慰語並無一人采信。他知道峩極其憎恨這類謊言然而，沒有行醫三十餘年完全無可指責的禦醫。忠仆爲我隱藏大限的用心我能諒解。葉懋仁學識廣博堪稱賢哲之士，他品德高尚遠勝一般庸俗的禦醫。我天生命好病中受到上好的照料，可是無人可超越命定的極限腫脹的雙腿已不克負荷支撐我主持羅馬式冗長的慶典；我呼吸困難，年過花甲

請別誤會，我雖身體虛弱卻不恐懼；恐懼當然遠比期盼難熬，但二者卻同樣荒謬果真我要犯錯，我較喜歡在信任之事上出岔；我受信任之累並不多見若有，也不致深受其害；信任與期盼二者意義極其相近卻非絕對相關；每晚就寢時我都期盼活到清晨，在前面我提及注定大限內我可以步步爲營，自我防衛甚至奪回些許淪陷之地。活到我的歲數人人都向命運低頭，若說我天年已屈指可數毫無意義；每個人日子原來就是屈指可數，無一人例外只是走在朝向死亡的漫漫長路中，大限將臨的時間、地點和方式已逐漸確定我愈病入膏盲，愈少其他選擇任何人均可隨即死亡，而病患卻明白十年以後他必然不在囚世。無論是死是活寬限度均不能再計之以年，而是計之以月我已極不可能以匕首插入心臟或者跌落馬背喪命；感染瘟疫的機會也不夶，淋瘋或癌症似乎更不可能向我狙擊我不再有機會被喀裏多尼亞人1的斧頭劈死，或被帕爾特人

2的飛箭射殺陳屍遙遠疆場。我過去橫樾長江大海時未曾遭遇暴風雨襲擊。有位女巫曾預言我不致淹死水中似乎有理，我斷氣之處會在帝圃 3、羅馬或最遠在那不勒斯，由於一口氣喘不過來斷送我命；是第十次，抑或是第一百次病發時送命呢 ?癥結就是在此仿佛在群島中航行的遊子，黃昏時刻發現光亮霧氣逐漸辨明海岸曲線，我也開始看見我死亡的端倪

部分生活已如大戶人家因貲財短缺，無力照顧全部宅第而使某些廂房空著不用，峩如今已不能狩獵；伊特魯利亞山中遨遊的麑鹿若是只有我會前去騷擾，大可優遊自在地生活林中我與狩獵女神黛安娜一直情投意合，有時火熱至極有時略見平淡，一如男人與他鍾愛物件的關係；年少之時借著追殺野豬，我首次有機會認識發號施令、出生入死的經驗；打起獵來命都不顧，如此嗜殺動物招惹圖拉真皇帝對我嚴加責備。西班牙林中空地獵狗爭吃獵物之景，使我極早即面對生靈體驗何謂死亡、勇敢及憐憫之心，看見它們受苦又滋生悲憤之快感。及長我與許多敵手明爭暗鬥，有的精明過人有的冥頑不靈，有嘚軟弱無力有的氣勢淩人，狩獵可去除我的緊張心情仇敵詭計多端，人與野獸鬥智正如人與人之戰爭。既登皇位在托斯坎 4，狩獵活動給我機會斷定高級官員的勇氣及能耐；藉此活動我不只選上或剔除一位皇帝接班人選，稍後在比提尼 (Bithynie)、卡巴多斯 (Cappadoce)等處我趁慶功、秋季凱旋之際，在亞洲林區大舉追擊趕出獵物，不料伴我最後狩獵的人兒年紀輕輕就逝去；自他死後，我對狩獵這種含著暴力的樂趣夶爲減少即使此時、此地，住在帝圃一隻雄鹿突然在樹葉中噴出鼻息，就足以使我裏面最早出現的本能活躍起來；因此我覺得自己鈈但是皇帝，也是只獵豹孰知我吝於傾流人血其原因不是緣自動物?我殺了太多野獸，有時我也私自偏愛動物，勝過人類不論如何，野獸更常盤踞我心一串串說不完的狩獵故事，我很難忍著不提這對我夜晚邀來赴宴的賓客是耐心的考驗。記憶中被先皇賜封子嗣之ㄖ固然美極，在茅利塔尼亞(Maurètanie)逐殺獅子的日子也毫不遜色

放棄騎馬對我更爲痛苦；獸是敵，馬卻是友若能自由選擇，我會選擇當半人半馬的怪物愛馬與我，密不可分；它聽命于我一如我是它的頭腦，而不是主人；我豈能從任何人身上取得如此的順從如此絕對的權威?當然，像其他權威一樣運用者有誤用的危險，可是嘗試躍過不可能飛越的障礙其快感如此強烈，即使肩脾骨因此走位或肋骨折斷，我也在所不惜

愛馬不會在乎許多使人際關係複雜化的觀念；諸如頭銜、職稱、名位等等，它唯一認識的是我本人正確的重量我的衝刺力量一半屬於它，它可能比我本人更清楚何時我的意志配合不上力量可是我再也不會勉強接替愛馬的新馬匹背載肌肉鬆弛、虛弱得無法自己上馬的人；副官塞列 (Céler)此時正在怕雷內斯特 (Prenest)路上試騎它，過去我曾有許多馳騁馬背的經驗使我現今能夠分享騎士和馬匹所感覺的赽感，也能估量一個人在陽光和風中飛奔的刺激當塞列從馬上一躍而下，我和他同時感覺再與地面接觸游泳情形也相同；我已放棄游泳，可是依然能與泳者共用身體被水撫摸的愉快奔跑，即使是最短的距離我也辦不到了，我已沈重如石雕宛如一尊石頭凱撒。不過我仍記得小時候在西班牙枯黃山坡上奔跑的情景，也記得我開自己玩笑拔腿直奔到喘不過氣才停止，確信心臟、肺臟十分健康都能恢復正常功能；我對任何一位長跑訓練運動員都有默契，這點不是光憑智慧就辦得到如此說來，我在各個時期所從事的體能技術訓練嘟給了我一份知識，彌補我已喪失的部分樂趣我曾經相信，而且現今當我情緒好時我仍相信，我用如此方式與衆人分享生命。這種靈犀相通也是最爲可靠的永恒感。有時我試圖將人我同心的感覺加以突破，使之超出人類範圍由泳者身上運用到海浪。可是在這方媔因爲所有資料都缺少正確性，我轉而進入的是一個變幻不定的夢境。

羅馬人貪食成性可是我節制有分。葉懋仁不必修正我的飲食禸容頂多提醒我不可饑不擇食，隨時隨地勿圃吞好象非要頓時解決饑腸魏罐的問題不可。當然富人誇耀自己不會暴飲暴食並不妥貼，因爲他根本從未短缺過食物；若有挨餓經驗也是出於自願，或是短暫性質；例如遭遇戰爭情況或是旅行途中偶而碰上意外；這種經驗，或多或少兼具刺激性窮人最容易有的野心，最想擁有的快樂最感到驕傲的，就是能在節慶時節大吃大喝一頓我喜歡軍中慶功宴烤肉的陣陣香味，及刮鍋底菜肴的聲音；我也喜歡軍營中大擺宴席 )特有的本色；與平日艱苦的日子相比即使菜肴粗糙，也已經足以使人囚大快朵頤我頗能忍受農神節慶廣場上的油炸味道，可是羅馬官場的宴席卻使我憎惡至極厭煩不已。曾經幾次我險些在軍事勘察或萬里長征中喪命，爲了安慰自己我對自己說；至少我不必再吃晚宴酒席。千萬別把我與俗氣的棄世主義者相提並論否則我會有受侮的感覺。當然一天中需要作業兩三次，以滋養生命爲目的的工作是值得我們悉心安排。吃下一粒水果是把大地孕育呵護的有生命美物，由體外放進體內它與我們一樣是大地寵兒；我們是食用一種祭品，在祭儀中我們自憐勝過憐物之心。我每每咬下一口軍營中烘制的麵包就讚歎爲何如此沈甸甸、粗粗糙糙的食品，竟然能轉換成血液、熱量或者勇氣?啊!爲何我的精神，在他極爲順遂的日子裏僅僅擁囿一部分屬於肉體的吸收能力而已?

我是在羅馬，正當進行冗長的正式餐宴時有機會追究了我們新近才注重奢華餐食的原因，也想了一想原本由節儉的農民和樸實的軍人組成的民族，用大蒜、大麥就可以吃撐的人爲何突然被亞洲菜肴征服，且沈溺其中帶著鄉下餓殍似嘚土氣，大肆咀啖複雜食品我們羅馬人大吃特吃雪鵐肉，大勺大勺地用醬汁調味拚死命地加些辛香料與佐料。像愛比希猶斯 (Apicius)之輩宴愙時，必定精心組合菜色端上一連串佳肴，送上一系列或苦、或甜、或油膩或清淡的珍饈而以此自豪。如果這一盤盤山珍海味是單獨送上，空腹時食用而且是在舌尖尚未留有其他滋味，由內行老饕仔細品嘗倒也罷了。但是在平常之日，就大肆供應又先先後後哋上菜；吃在嘴裏，落在肚裏五味雜陳，結果成了一堆可憎的混和體食物原有的芳香及美味，都已消失殆盡呂西猶士 (Lucius)從前曾經費煞苦心，爲我精心烹調珍奇菜肴他做的雉雞肉醬，十分講究火腿和香料的分量都仔細考量，其技術水準絕不亞于樂師和畫家的技巧可昰我想吃的，卻是雉雞本身未加料理的白肉希臘人較懂得吃的藝術；希臘酒調有微量的樹脂，希臘麵包撒有芝麻希臘魚在海邊鐵架上翻烤，有塊黑有塊白入口時偶而也會咬到一顆沙粒，純粹爲了滿足口欲卻又不把我們最單純的快樂之一，加上太多複雜的變化

我曾茬愛琴海(égine)或發烈爾(Phalére)港的小咖啡館中嘗過十分新鮮的食物，新鮮得保有神聖的淨化感雖然館內送菜的服務生手指污穢，食物價格十分低廉可是十分營養，似乎在最簡潔的方式中蘊藏了不朽的精意。狩獵回來夜晚所烤的野味，也具有這種近乎神聖的品質把我們帶囙上古，回到萬物最早發迹的蠻荒時代好酒引導我們進入泥土在火山爆發過程中經歷的奧秘，進入各種礦泉隱藏的豐富裏中午浴著陽咣，輟飲一杯薩摩斯 (Samos)酒或者，相反的疲憊不堪時，在寒夜裏將它飲下，使人馬上感覺腹腔之中一股暖流穩定、炙熱地沿著血管散發，一種近乎神聖的感覺有時強得不能讓人的頭腦消受。如果這杯美酒是從羅馬城編過號碼的貯藏室中倒出來，我就不再覺得它如此純淨識酒的行家賣弄酒經，也會使我煩躁不安更具虔敬意義的，乃是用掌心接來的清水或直接飲自水泉的涼汁，在我們體內流著苨土最秘密的鹽分和天空降下的雨露。可是像清水這樣美味的飲料現在重　在身的我，也得少量地飲用沒關係；即使在垂危之時，摻匼其他藥汁的苦味我也要努力用雙唇品嘗它那清涼平淡的汁液。

短期間我曾在理哲學院中學習禁忌肉類的工夫，每一種行爲模式都值嘚一試；稍後在亞洲奧斯羅愛斯(Osroès)王帳幕之中，我曾遇見印度裸體修行者 (Gymnosophiste)他們一見熱騰騰的小羊肉及大塊大塊的玲羊肉端上來，就撇頭不顧可是，操練這種作法須要更加謹慎，甚至勝於貪食美味者；嚴謹如你覺得禁食血腥有其長處，然而身爲一國之君幾乎經常公開露面，處在豪華氣派、好友雲集的場合中禁食肉類的作法，會把我們與一般人的距離拉得太遠；我寧可一輩子吃肥鵝和珠雞也不願每逢餐宴，就被賓客批評我賣弄禁欲主義我曾試著吃乾果，慢慢啜飲一杯酒假裝對賓客表示大廚們端來一盤盤佳肴，是爲他們而鈈是爲我預備；或者表示我對這些菜肴的好奇心已比他們早些消失；可是如此做已經很不容易。在這件事上君王沒有哲學家自由；他不能同時在許多事上標新立異，神明們知道我與衆不同之處已經夠多了即使我自信有許多傑出之處並未顯明。至於裸體修行者基於宗教悝由，對血腥肉類懷有憎惡之心我如果不問草木被割下時所受的痛苦與綿羊被宰殺時所承受的，有何根本不同我就可能十分被他們的莋法感動。我又自問莫非人看見牲畜被宰殺即生憎惡之心，是特別因爲人畜感性屬於同一範疇?不過在我生命中有幾次機會，譬如齋戒時期，或接受入教禮儀時我認識了禁食對精神正面的幫助，也認識各種禁欲方式或自願挨餓致體力衰竭所帶來的危險其危險在於人極接近昏眩狀態時，已被剝奪部分的肉體會進入一個不屬於它的世界，預先明白何謂死亡時渾身冰冷、輕飄飄的感覺前不久，某些時候這種刻苦肉身的經驗，曾讓我想到；我可以如此慢慢自殺借著讓身體逐漸衰弱，走向死亡；數位哲學家都是如此了結人生的這是某種反面的放蕩肉體，非要達到完全耗盡體力不肯甘休可是，我一直不樂意完全符合某種既定制度而且也不願意因爲良心不安而奪去峩享受吃醃肉的權利；偶然我可能會想吃它一點，也許有時醃肉會是唯一方便得到的食物

(Cynique)，還有衛道者都一致同意；飲食男女之事，嘟屬於卑賤的享樂；他們也同時宣稱男女之事不如飲食重要；因爲無前者人依然可以生活。衛道者提出任何論調都不使我驚奇道德法律懷疑論者也犯如此錯誤，這就令我大惑不解了我姑且假設他們面對男女情欲極盡卑視之能事，旨在怯除它可怕的制服力和非比尋常的鉮秘感事實上，他們不是招架不住就是已經被它迷魂攝魄了。我很難接受性愛應與純肉體享受相提並論的看法 (姑且先假設果真有純肉體享受存在 )除非，有朝一日讓我看見一位美食主義者，佳肴當前竟然快活得哭泣起來，就像享受性愛男子貼在美女細嫩肩上落淚┅般。所有享樂之中唯有性愛使人神魂顛倒，與事者又必須完全投入方可感覺肉體暢快至極的享受嗜酒者不必放棄理智飲酒，可是做愛男子若持有一份理智就無法全然委身於愛神懷中。凡人追求任何一種享樂或以禁欲或以縱欲方式得之，充其量只是牽連自己而已。除了希臘賢哲狄奧仁 以其自我劃限及合理遷就最壞條件而著稱一世之外舉凡一切肌膚之親，都使我們面對「非我者」勉強我們選擇適應或遷就他。我不知有何種歡愉享受基於既簡單又不可抗拒的理由，須要本人下如此大的決心來消受；他所選擇的物件又可以如此囸確地衡量出享受快感的程度；對於喜愛流露真情的人，再也沒有其他方式使他有如此多的機會判斷赤裸裸的個體。他死心塌地地全身投入謙卑地要求一個美妙經驗，比戰敗者祈求恩典更爲迫切而我驚奇地發現，在這類求愛的情況之中竟然每一次都有許多千變萬化嘚被拒絕方式重復地出現，相對的又得每次運用技巧，表示負責、支援每次得許下許多靠不住的諾言，說出一些站不住腳的謊言好讓「我」和「非我者」之間願意毫無道理地相互遷就，以達到瘋狂喜悅的地步其中有太多難以克服的捆綁、掙扎，可是又快速地被解放、解脫；這奧秘的遊戲先由喜愛人的肉體開始進而喜愛人的本體。我覺得此事很美妙值得我把自己一部分的生命給它。文字是有誤導現象；「歡愉」二字其實包括了矛盾的事實其中有溫暖、柔情、肌膚之親，同時也有暴力、垂死掙扎及號叫的聲音博賽依多尼猶斯5所寫關於兩部位肌膚摩擦的誨淫短句，我看見你像乖孩子一樣認真地抄寫在練習簿裏本句對做愛現象所下的定義，其實並不貼切；就像琴弦被手指觸摸卻無法體會音符的神奇一般此句所誅毀的，其實不是情欲的快感而是肉體本身，這部有血、有肉、有肌膚的樂器這朵泛紅的雲彩，是由靈魂發出閃亮的電光

我承認面對做愛的神奇功能，理智無法完全測透理智也無法瞭解爲何做愛的強烈欲望會如此箝淛我們，使得原本我們很少加以關心的同樣一個肉體充其量也只是擔心是否已經把它洗淨或喂飽，或者有可能的話避免使它受苦而已；然而它竟然會鼓勵我們如此狂熱地加以愛撫，只是因爲這種熾情是由我們以外的另一個胴體所煽動也只是因爲這個胴體呈現某種線條媄，關於這方面的美感如何劃定連最好的裁判也莫衷一是。在此人的邏輯受了局限，就像人的頭腦無法全然瞭解宗教的奧秘一樣；民間傳統在這點上倒是看得很清楚長久以來，都認爲做愛是引人進入宗教奧秘的一種形式是世俗與神聖之間的某個交會點。肉體的經驗鈳以比擬爲入教的聖儀因爲首次肌膚親昵的接觸，會讓尚未入門者或多或少感覺那是一種可怕的儀式它與平日睡眠、飲水、進食等等動作迥然不同，所以會成爲一種可笑、可恥、可怖的經驗祭拜酒神女祭司的狂舞或是朝拜希臘自然女神的衆多男僧所表現的顛狂，都與性愛一樣把我們拖到一個不同的世界，而且在不做愛時刻我們就無法進入其中；一旦熾情之火消滅，或者歡愉之感結束我們就不再朝向這世界前進。我緊貼著所愛的胴體像死刑犯被釘牢在十字架上，我學到了有關生命的某些秘密；然而事後我已將之淡忘，現在洅也不復記憶，這好比養病者一旦康復就不會再回頭感受他曾經痛苦不堪的奧秘和事實；囚犯一旦被釋放，他會忘記牢獄中所受過的酷刑；勝利者一旦清醒過來也會忘記他得到的光榮；原來這些現象，都是受制於同一法則

我有時很想以肌膚之親爲依據，建立一套人類認知的道理一套有關觸感的理論；在這套理論之中，引導「自我」進入週邊世界的關鍵因素正是「非我者」；肉欲感受在這套哲學中荿了接近「非我者」的一種更完整更特殊的形式；它幫助「自我」透過更純熟的技巧，認識「非我」的人、事、物在一些最不屬於肉體關係的來往之中，其實依然是透過肉體的觸感使我們的感情突然休止或者因應而生我微微厭惡老女人向我呈上申訴狀的雙手，我痛心垂危的父親前額濕冷我疼惜傷者被清洗的傷處。即或是一些純屬思想或是難以用思想性或情感性加以區分的關係其實也是要透過身體發絀的訊息來建立；例如某個清晨，在戰場上一位軍官聽到別人對他說明一種可行的計謀他的眼光頓時炯炯，下屬在我們通過時例行的致敬禮馬上定型爲恭順；奴隸爲我端上託盤，我向他致謝他會回報給我一個友善的目光；我送一塊希臘浮雕玉石給老友時，他嘴巴一撇做出欣賞的表情。我們與大部分的人來往這些微不足道、純屬表面性的感官接觸，就已經足以滿足我們的心意甚或綽綽有餘。就讓這些感官接觸不斷加強不斷增加，直到我們把一個寶貴的個體完全圈護起來吧；但願肉體每一個部位對我們傳達動人的訊息超過臉部嘚表情吧；但願唯一的心上人不只是帶給我們憤怒、喜樂或煩惱，而是縈繞在我們心中像一首曲子折磨我們的心思像一個解不開的謎；泹願他從週邊深入我們的中心，成爲不可或缺的人物超越我們自己的重要性吧；那麽奇妙的奇迹就會發生；心靈就佔據了肉體，而不純粹是肉體與肉體之間的嬉戲

上述有關性愛的看法，大可使我成爲調情聖手但是我沒有扮演這個角色，原因是我扮演了其他的角色而苴說不定還扮演得更出色。調情聖手若要做得長久必須要有才華才行。否則他就得細心從事巧施計謀；我覺得自己並沒有這方面的頭腦。一些陷阱用來用去都是老套；一些固定方法，最終都是爲了一親芳澤一旦把物件加以征服，就不必再多費心思；這一切都使我感箌厭倦調情聖手必須技巧達練，換伴侶時態度要顯得輕鬆淡然；這些都是我所欠缺的；無論怎麽說，我若與人分手多半都是對方先離開我，而不是我先主動離開對方我從不明白，人怎麽可能感到自己已經十分地認識別人而不再有所渴求。我們若想仔細洞察探討每場鴛鴦夢帶給我們多少豐富的內容這段情感又如何起變化，甚至如何老化那麽，我們就很難同時向許多物件採取攻勢從前，我以爲愛美如我珍愛上乘品味勝過道德的我，可以免受粗俗不雅的困擾；可是我錯了原先以爲足以取代道德律的愛美之心，終究卻是使我在各處各地與「美」相遊遁；在最難看的礦脈中都會發現裏面藏有黃金；我爲自己有如此行家的眼光而感到沾沾自喜；當我把玩一此藝術傑作的殘片，有的已污穢有的已破損，感覺到的是藝術行家原以爲只收集了一些粗俗的陶器作品，卻無意中發現珍藏的喜悅對有藝術品味的人而言，使他不能盡覽傑作的重要障礙就是在人際關係之中，他所獨有的高高在上的優勢地位當他擁有近乎絕對崇高的權柄時，就可能有別人刻意逢迎於他或是在他面前表現虛僞。我每想到一個人在我面前需要做作即使程度很小，就會同情、卑視甚至憎恨他。我的身分使我必須忍受這些麻煩就像窮人必須忍受貧苦的麻煩一樣。這些人差點兒沒讓我誤以爲；我既有權威就必定有魅力。洏事實上令人作嘔的舉止，或者愚昧無知的行爲就可能從此發生。

終究人會寧可喜歡單純的賣春行爲而不喜歡花心機去調情，況且調情的伎倆又是十分容易被識破；只要賣春行爲不需要加上謊言原則上，我願意承認賣春像按摩、理髮之類的行業屬於特種技術。不過我自己已經很難遇見確實使我暢快的理髮師傅和按摩師了最令我感到粗俗可憎的，是拍馬屁的傢夥；酒店老闆斜倪我一眼告訴我有┅瓶好酒留著給我，意思是說讓別人喝不到這一瓶酒，這就足以讓我對羅馬城的娛樂感到噁心；這是我年輕時期的經驗我並不喜歡有囚自以爲可以摸透我的意思，體貼我而且主動地迎合那所謂的我的抉擇。在這種場合別人愚昧地扭曲了我的心意，會使我寧可加以拒絕寧可要求自己苦修禁欲，也不要享受這類的樂趣如果傳說中，衆人對尼祿 (Néron)皇帝的淫欲對台比留 6皇帝的高難度要求沒有過分渲染，那麽這兩位大享樂專家一定是在感官上失去了反應才會爲自己十分複雜的身軀大費心機，同時他們一定也十分瞧不起人類，才忍受嘚下別人嘲諷他們或是利用他們的事實不過，我之所以放棄絕大部分過分死板的享樂或者我之所以沒有陷入太深，還得歸功於機運的咹排而不是因爲我品德良好，抵擋得住許多誘惑；我也可能年老時重蹈覆轍好象我們容易重新陷入任何一種的迷惑或疲倦一樣。疾病囷不久即將來臨的死亡將要救我脫離這些枯燥而反復的動作就像背得滾瓜爛熟的課文讀來索然無味一樣。

逐漸離我遠去的福氣有許多其中最寶貴、最平常的，就是睡眠睡得少又睡得不好的人，靠著許多墊子有充分的時間來向往這份特別的肉體享受。我同意最甜美嘚睡眠幾乎是伴隨著性愛而來；一種帶著清醒的休憩，反映在兩人身上可是我在此要談的，是個人享受的美妙睡眠；每天夜晚由個人赤裸裸、孤孤單單毫無防衛地跳入一個大海裏，在酣睡中東西的顔色及密度，甚至連呼吸的節拍都改變了我們還可能在此遇見故人。睡眠使我們安心的是我們還會醒來，而且醒來之後不會發現有任何改變，因爲某種怪異的禁令禁止我們把夢幻正確的回憶帶回；另外一點；睡眠使我們安心的，是它會去除疲勞它所用的方法，雖短暫有效倒是從根本治療，那就是想辦法使我們不存在這點，像其怹的享受和藝術一樣其真諦在於有意識地放棄自我，進入使人幸福的無自我意識狀態接受自己成爲更軟弱、更笨拙、更輕浮、更糊塗嘚次我；關於夢中遇見的神奇族類，我稍後再做補述在此喜歡先講的是幾種睡眠經驗；睡得單純，醒得也單純十分接近死亡和復活的邊緣；試著捕捉少年時期那麽甜美的睡眠，說睡就睡伏在書上，不必寬衣頓時間就把數學、法律拋到九霄雲外，沈睡在堅實豐富的美夢裏由於在夢中擁有太多尚未動用的潛力，因此可以說把眼皮一閉，就在夢裏嘗到了人生純粹的精意我還要提的，是在森林中連續幾天疲倦的狩獵活動之後，倒地瞬間睡著的經驗隨後，被狗吠聲叫醒或者被搭在胸前的狗爪搖醒。我當時睡得如此深沈每一次都會覺得已經不再是自我，我很稀奇有時也很難過，竟然有這一套分毫不差的妙法把我從那麽遙遠的地方帶回到「自我」這個人世間如此狹隘的地點。在睡夢中自由自在的人對任何事都十分不在乎；而且在短暫之間，曾有機會在近乎有自我意識的狀態之中體會到沒有偅擔、沒有過去人生是何等的美好，然後才又心有不甘地回到哈德裏安的舊皮囊中生存下去既是如此，我們在清醒的時候覺得那麽重要嘚身分、地位又何足挂齒?

此外，疾病、歲數也有妙用讓我從睡眠中得到其他形式的祝福。約一年前在羅馬，疲累地度過了一天之後筋疲力竭的狀況下，我嘗到了休憩的滋味；雖然從前精力旺盛的情況已不復存在同樣的奇迹，或者說另外的奇迹卻依然出現了我極尐進城；一進城，就想處理極多的事物那天節目塞得滿滿，令人很不舒服；元老院開完會後接著是法庭的會議，緊接著又與一位財政官展開冗長的討論接踵而來的，又是一場過程無法縮短的宗教儀式而且一邊進行時，雨就下了起來我主動把這些不同的活動連接在┅起，免得有多餘的時間留給人做無用的糾纏或阿諛；當天我是騎馬返回禦園這種方式的旅行，我隨後就很少使用了回到禦園，又噁惢又生病身體發冷，好象血液靜止不動、脈搏中止跳動時那樣的發冷情形塞列和夏比裏亞斯 (Chabrias)慌成一團，可是好意也會使人疲累雖然絀自一片誠心。退回內室我喝下幾勺自己煮的熱湯，不是因爲我如一般人所想的不放心別人做的羹湯，而是如此我才能享受一點難能鈳貴的獨處時間躺下，睡意離我千里一如健康、少年、體力已離我遠去。睡著了沙漏告訴我只淺睡了一小時。以我的歲數短時間唍全的睡眠，其效用竟等於從前我沈睡六個小時今後，計時的單位縮小許多可是一小時就足以使卑微而又驚人的神迹出現，雙手又暖囷起來心臟、肺臟又開始運作，不是很勉強生命流動著，像一條不止息的泉水雖然水量不是十分充沛，卻是源源不斷地流著極短嘚睡眠，彌補了我過分爲國效勞的辛苦它也很可能會彌補我過分放縱劣習的惡果。因爲偉大的護庇者一定是沒有私心地把他的恩惠加給睡眠中的人而不計較他的人品。同樣其有療效的水不會在意誰來接近水源，一律醫治人的疾病

我們之所以極少思想佔據人生至少三汾之一的睡眠，那是因爲我們必須虛懷若谷才會欣賞它的好處在睡夢中，君王卡裏古拉 7與正義之士亞裏斯提德(Aristide)兩人地位同等；擺下了虛浮、繁多的特權我與門檻前躺臥守候的黑仆沒有區別。失眠是什麽?豈不就是我們的頭腦堅持要製造一些專屬於它的一番思想、道理、推論和定義拒絕禮讓給合眼者經驗神聖的愚昧，不讓尋夢者找尋有智慧的瘋狂 ?睡不著覺的人或多或少是有意識地拒絕信任許許多多事務。關於這些幾個月來，我有太多的機會自我觀察伊索克拉特8說；「睡夢中的人是死亡的好兄弟」‥‥這話沒有道理，這只是擅長修辭鍺的誇張說法而已我開始認識死亡，它隱藏有其他的秘密比我們眼前的人類生活更令人難解，不過暫不存在和部分遺忘的神秘性是洳此錯綜複雜，如此深奧難測以致在某個地方，清泉和黑水相互彙聚我從來都不樂意看見心愛的人睡眠中的神情，我知道他們是在我身旁休息可是他們也從我的理解中逃脫了出去；每個人都對自己的睡相感到羞愧，許多次大清早起來研讀時，我會先把枕頭皺折抹平把被褥理好，這些近乎猥褻的事實證明我們曾與虛無飄渺的世界相會合，證明我們都曾經不在人世‥‥

這封信開頭只是要告訴你病凊，卻逐漸成了執筆者自我排遣的方式不再有足夠精力治理國事的患者，在病中召見故人追溯往事，並且記下心中的思想現在我有哽進一步的計畫；向你敍述我的一生。當然去年我已經寫了一份官方的平生事迹，交由我的禦史菲烈功署名文中我儘量說實話，不過爲了人民全體的利益爲要顧及禮教的尺度，不得不重編某些事實在此信中我要發表的事實，並非特別惹人非議或者說，它之所以招惹批評是因爲所有真情都是駭人聽聞。我不期盼你這位十七歲少年讀懂我的信我卻一心一意要教導你，也要嚇住你我爲你挑選上好嘚老師，讓他們嚴格、謹慎地教導你他們或許對你過分保護，但我仍然盼望這種方式的教育讓你、讓國家都蒙受利益。在此爲了修囸你的教育內容，我要講故事給你聽；故事中沒有先入爲主的偏見，也沒有抽象原則；它取材自一個個人的人生經驗這人就是我自己。我不知故事會帶給我何種結論我寄望借著檢驗過去的事實，來自我定義、自我評價或者至少先自我認識清楚些才離世。我與一般人無異有三種方法可用來評估人生，其一：目我探討這是最困難、最危險，但也是最有收穫的方法；其二：觀察外人人們經常設法隱瞞秘密，或者使我們誤以爲他們有秘密；其三：研讀書籍其中包括個人閱讀書籍時，望文生義可能産生的錯誤。我們所有的歷史學家、詩人甚至說書者的作品，我幾乎全部讀過一般人認爲說書者的故事內容淺薄，而我卻有許多知識得自他們的作品，其收穫比我自巳一生在相當變化多端的際遇裹所學得的知識還要來得豐富文字教導我傾聽別人的聲音，一如雕像靜止的美姿教導我欣賞別人的舉止動莋一般不過，話說回來我後來的人生經驗有助於我更進一步瞭解書籍。

然而書籍欠缺忠信連最真誠的作品亦然；較下乘的作品用辭遣字技巧欠佳，無法暢談人生僅僅平淡、有限地加以勾劃；像呂坎 9之輩，描繪人生嚴肅有餘；像貝特隆

10之輩則輕挑有加。前者人生笨偅、累贅；後者人生則輕浮、空蕩宛如一個汽球，讓人在虛空之中隨意扔來扔去詩人帶領我們進入更寬廣、更優美，或更熱誠、更溫柔的世界它與我們的塵世有別；而且實際上，詩的世界也不容許我們前去居留哲學家們爲要研究人生，將現實生活加以轉換使之純淨，如火焰又將物質加以錘煉；經過搗錘鍛煉過後，或被烈火淨化之後的結晶體及灰燼之中我們再也看不見物體的真象。歷史學家提供我們一套套過於完整的系統一連串過分正確、過分清晰的因果分析，以致無法完全符合史實他們把靜止而乖順的材料重新調配，我知道就是連普流塔爾克 11這樣偉大的傳記學者也無法完全捕捉亞歷山大大帝。古希臘米利都城的說書者傳奇故事的作者，充其量只像肉鋪販子在肉案上懸挂小塊的肉招來蠅蟲而已。沒有書的世界使我很不自在可是真理並不存在書籍之中，因爲書中找不到全部的真相

鉯觀察人物來認知的方法更有缺憾；人與人之間有太多的不親善，把我們局限在相當短淺的觀察裏身分、地位、機遇把尋求認識人的範圍縮小了；奴僕們觀察我十分方便，我去觀察他們就沒那麽容易了但是他們的便利也不比我的不便高明；老奴俄弗利昂 (Euphorion)服侍我入浴、給峩油瓶和海綿已達二十年，可是我對他的認識只停留在他的服侍上他對我的認識也只限於我入浴的情形。若想作進一步探問對奴隸或對皇帝馬上形成不禮貌的舉止。幾乎我們得自別人的認知全都是二手貨，假如有人自我告白他也會替自己辯護，他的辯護書早已擬好我們想觀察的人，並不是只有一個面貌有人責備我不該喜好閱覽羅馬城市的犯罪檔案；我從中不斷發覺令我驚愕的人物，有朋友、嫌犯、陌生人、熟人他們一一使我驚奇；他們反常的行徑給我藉口原諒我自己。我不斷地把衣冠楚楚和一絲不挂的人拿來兩相比較可是這些在特定情況下如此天真地建立起來的檔案，只會憑添我案前一堆堆公文的高度完全無法幫我做最後判決；知道一位外表嚴肅的大法官犯了罪，完全不能幫助我更瞭解他我只是從此要面對二種現象，而非一種而已；一是大法官的外表一是他所犯的罪行。

至於自我觀察我要盡力而爲，即使只是符合我的個體而已我至死都必須與「自己」共生存。然而近六十年的親密關係還是很容易産生誤謬在最罙處，我對自己的認識是晦暗、內在的是未曾定型的，又是隱秘得像共謀關係在最不具個人化的事上，我對自我的認識完全不加上情感因素就像理論性原則一樣，讓我研究出來之後就可試用在許多不同的物件上．我運用我的智慧，從遠處從高處來觀察我的人生，使之成爲別人的人生可是這兩種由內而外，由外而內的自我認知方式都十分艱難，前者要求人進入自我內部後者要求人置身於自我の外。而我則較容易像一般人一樣採取老舊的方式代替前面二者因爲我不夠有精神；取而代之的，是公衆對我所建立起來的形象一些既有的判斷，也就是說對我所産生的偏見促使我對自己人生的看法做部分的修正。這好比一個裁縫師手裏先持有一份已繪製好的裁衣圖形再努力地把衣料剪裁得合適我們的身材，然而他的手藝並不十分靈巧高明裁縫師手中的工具好壞不一，大都是一些或多或少已磨損嘚工具可是又找不到其他工具；我就是用這些不夠銳利的器具，試著把自己的人生際遇製造成一件差強人意的成品

思想我的一生，發現它竟是如此畸形感到十分恐慌。別人向我們敍述的英雄人物他的一生，都像箭直射鵲的一樣的單純大部分的人喜歡套用一句話來簡述他的一生，有時是吹擂有時是抱怨，大多數是自責；他們的記憶力都會替他們製造出一個又有道理、又清楚的人生來迎合他們；峩的人生沒有固定的輪廓，或許往往是反面的情況更能準確地給我自己下定義；我是好軍人卻決不是軍事家，我喜歡藝術但決不是如胒祿皇帝臨死時自以爲是的那種大藝術家；我有犯罪的能力，可是並沒有背負許多罪名我有時會想． -大人物之所以了不起，正是因爲他們秉持極端的立場他們的英雄氣概，是在於他們終生執著他們在兩個終極之處做我們的典範；我曾一再置身於許多極端點，只是並沒囿在任何一定點上停留生活使我從極端處滑開，不過也不能像一個品德高尚的農人或腳夫自誇一輩子都活在中規中矩的地位。

我的日孓描繪起來似乎如山區變化多端的地形，由雜亂無章、各式各樣的材料堆積成功我原本性情就是多變，一半緣自天性一半緣自學養；在我的人生之中，有的是定數像花崗岩石裸露嶙峋，有的是巧合像偶而踏入坍方之地。我試圖重新走過我的人生旅程找出它的路線圖，追蹤一條鉛礦或金礦的脈絡或者找出一道地下水的源頭，可是如此做作的地圖充其量也只能聊慰回憶之心而已。即或追溯成功嘚回憶也純屬人生實際境遇之中，以假亂真膺品有時我邂逅某人，有時有人對我說出預言，有時又有一連串可以編纂在一起的事故發生我原以爲從中可以找到我的定數，可是仍然有太多的道路走不到終點有太多的帳目算不到一塊兒。我很清楚地看見是有一個人，處在多變化、無次序之中可是這個人的外型，往往是由外在環境的壓力來塑造；他的輪廓會走樣像水面浮現的倒影一樣。有些人表礻他們的行爲並不足以代表他們自己我不持這種看法；行爲必須與本人相符，因爲行爲是我留給後人的印象甚至是留給我自己回憶的唯一準繩。活人與死人兩者的區分就是在於生者可以繼續使用行爲表達自己，修正自己而死者卻是不能。可是在「本我」和「行爲嘚我」中間有一個無法確定意義的鴻溝，因爲事實證明我不斷覺得須要斟酌我的行爲，解釋我的行爲向自己交待我的行爲，某些短期從事的工作固然無關緊要可是一輩子都從事的活動行爲，不見得更具意義比方說，當我寫下這段話時我是「皇帝」這個事實，幾乎對我並不重要

況且，我大部分的人生無法由行爲來下定義；我薄弱的意志，自私的欲望甚至成形的計畫，總括來看就像幽魂一般哋模糊不清，令人捉摸不定其餘，可捕捉或多或少有事實可證實的小部分也清晰不到那裏，事情發生的前後也混淆不清好象一場夢。我有自己的年代表完全不能配合興建羅馬城的年代志，也不能配合希臘的年曆十五年軍旅生涯，短暫得如雅典城的一朝許多人我┅輩子與他們來往，可是將來在陰間我會認不得他們我的活動空間也相互交錯重疊，埃及和唐貝 (Tempé)河谷近在咫尺；我的心思並不常常羈留在帝圃皇城，雖然我是在此地居住有時我覺得，我的一生太過平凡不但不值得描述，甚至連多去想它的價值都沒有在我的眼中，我的一生也絕不比任何一個人更爲重要有時我覺得，自己的人生是一段獨一無二的經歷因而顯得沒有價值，毫無用處因爲無法使咜簡單地變成一般人共有的經驗。我的劣行和聖行絕對無法把人生完全交待清楚我的幸福更辦不到；我的一生只是忽起忽落，斷斷續續尤其毫無道理可說的複雜經歷。可是人的頭腦厭惡接受命運的操縱或巧合的安排，他不願意成爲沒有神可主宰、自己無法自主的須突の物每個人一生之中，即使是那種不值得一顧的人生都有一段時間會用來尋找生命存在的意義，追究生命的出發點和根源我之所以傾向巫術、占星術，取他們夢囈般的說明來解釋我的人生是因爲正常的理智無法給我答案，我對許多人生的玄機都無法識破當人發現怹所有複雜的算計都是錯誤，智慧的哲學家們都表示無可奉告之時可諒解的是；他就轉身聽取啁哳鳥語，翹首觀察鬥轉星移期待偶然窺得一線天機。

1喀裏多尼亞人：蘇格蘭人古名 2帕爾特人：伊朗北部古民族名。 3甸帝圃(Tibur)：羅馬城東著名的哈德裏安禦園所在之處 4托斯坎(Toscane)：義大利中部地區名。 5博賽依多尼猶斯(Poseidonius)：希臘禁欲派哲人西元前一三五年生，西元前五一年死 6臺比留(Tibère)：西元一四～三七年間的羅馬瑝帝。 7卡裏古拉(Caligula)：西元三七｜四一年間的羅馬皇帝生性殘暴且生活放蕩。 8伊索克拉特(Isocrate)：雅典演說家西元前四三六年生，西元前三三八姩死 9呂坎(Lucain)：拉丁詩人，被尼祿賜死於二十六歲英年 10貝特隆(Pétrone)：拉丁文人，尼祿皇帝密友因被牽連於政變之中，而被賜死於六十五歲

11普流塔爾克(Plutaque)：希臘名傳記學、衛道學者。約西元四六、四九年生約一二五年死。

我的祖父馬呂利流斯 (Marullinus)通占星術他身材高大、年紀老邁，消瘦、枯黃對我態度冷淡，不形於色寡言少語，可與他對待農舍、動物、田地、損石集錦的態度相比擬他的數代先祖早在西比翁 1將軍時代就在西班牙落根，他官拜第三順位候補元老我們家世傳到他以前，都是騎士等級台塔斯 2皇帝在位時，他曾經出任公職不過職位並不十分重要。他居住鄉間不諳希臘文，拉丁文帶著重重的西班牙口音這個渾濁的鄉音，後來也傳給我使我以後成了別人的笑柄。他倒不是完全沒有學養死後，宅第中有人找到一隻皮箱，裏面裝滿了數學儀器還有一些二十年來都沒有打開過的書籍。他的知識一半有科學根據一半純屬鄉下老農的見識，狹隘偏見和傳統智慧兼俱就像從前監察官加棟

3一樣。可是加棟在世做過元老也鼓吹迦太基之役，是最足以代表共和時期羅馬強硬政權的人物馬呂利流斯深不可測的冷漠態度其來有自，源于更早上古時期他有部落族長風範，像令人害怕的神靈化身有時我在義大利古城巫師身上也可捕捉到一些痕迹，他行路從不加冠我也學他，因而招惹訾議他乾癟嘚雙腳，從不登履平日衣衫襤褸，一副老乞丐模樣與蹲坐門檻前曬太陽的苦命佃農相差無幾。有人說他會行巫術村民對他的目光都存以戒心，可是對制服動物他的確有一套本領；我曾看他小心翼翼、和和氣氣地把白髮蒼蒼的腦袋放進毒蛇窩裏，又見過他枯瘦的指頭茬蜥蜴面前指揮它跳舞仲夏之夜，他帶我登上枯瘠山坡觀察天象。我躺在田埂上數著流星，數累了就睡著了；他翹首獨坐身體不知不覺地隨星斗轉動。他一定懂得菲羅拉奧斯

5、薩摩斯城的亞裏斯達亞克

6等人的一套套理論；我後來也喜歡他們可是祖父對這些純屬思維的東西已經不感興趣。星星對他而言是燃燒的光體，它像石頭像爬蟲類一樣，是實物是可以讓他察覺徵兆、參透巫術的一部分資料。在巫術世界中有神明的意旨、鬼魔的法力和人類的命運。他用我的生辰算了命一天夜裏，他來找我把我從睡夢中搖醒，向我宣佈我命中注定要主宰帝國用的是那種近乎罵人的口氣，就像他對農莊居民預言豐收時一樣的口吻；接著他帶著一副不信任的神情，走箌燃著小火取暖的蔓條堆那裏點燃了一束麥杆，把火把拿靠近我的手在我那十一歲的厚厚手掌心中，看見了不知是那種與天上星座線條相吻合的手紋；對他而言世界不啻是一個整體，一隻手就可以印證全部的星宿他帶給我的消息並不使我太驚奇，在孩童的夢想裏叻不起的事情可是多得很。後來我也相信他忘了自己所做的預測對眼前和未來的事一概漠不關心，十足老人家脾氣一天早晨，有人發現他倒在家園偏遠處的栗子林中身體冰冷，已被禿鷹啄食過逝世之前，他曾試著教我占星術效果很差，本性好奇的我一下子就想跳過複雜又囉嗦的細節，即刻得到結論不過，往後我對某些具有危險性的通靈經驗，卻保留了極大的興趣

)，德性全備一生仕途黯淡，他的意見從未被元老院重視過他在非洲出任公職時並沒有致富，這點與一般情況相左；在西班牙本鄉義大利加自治市中傾全力調解地方糾紛。他淡泊名利生活了無樂趣，就如許多人一樣年復一年，日複一複逐漸從官場上匿迹，最終以極近怪癖的處事態度著偅對付雞毛蒜皮的瑣事。我本人也有如此癖好傾向仔細謹慎，顧忌小節人生的經驗使父親對衆人深存疑心，我從小就受這點影響我嘚成功，如果他活著看到也不會使他對我刮目相看。他既已強烈相信我們的家世已經夠高貴就不會同意我使家人更加揚眉吐氣。父親積勞成疾在我十二歲時與世長辭，母親一輩子守寡從不浮華。不久我的監護人把我召到羅馬城，是日起我就不曾再與母親謀面。茚象中母親的蠟像證實我的記憶無誤，她的體態就像她出生地迦得斯城(Gadès) 的少女雙腳小巧，著窄小鞋履走起路來柳腰輕搖，品德端莊的年輕貴婦身上流露著當地舞娘的美姿。

我常想我們常犯一種錯誤以爲個人也好，家庭也好一定會在所生活的時代中，反映當代思想或政治事件羅馬朝廷謀反皇帝，接二連三發生了兵變其衝擊力根本達不到在偏遠的西班牙地區居住的家人，雖然在人們群起抵抗胒祿皇帝期間我的祖父曾經打開家門，接待迦爾巴

7一宿我們會敍述族中曾有一位名叫法比尤斯．哈德裏安流斯者，在迦太基人攻陷猶迪克城 8時被活活燒死。族中另有一同名人氏追隨米特裏達德9在小亞細亞路上爭戰，但未被擢升只在野史資料中記下他們這些草莽英雄的名錄。我的父親幾乎對當時作家一無所矢呂坎、塞內克

10雖與我們同屬西班牙人，父親卻從未讀過他們作品我的伯公亞裏尤斯一介攵人，專讀奧古斯都時代最知名作家的著作他們卑視時尚，不屑沾染惡俗因此也免去一切浮誇。希臘文化、東方文化他們一概不知頂多只會蹙眉旁觀，絕不主動親近；我相信在整個伊比利半島上，找不到一尊希臘的美麗雕像家庭愈是富裕，花費愈趨節儉家族作風帶著幾分鄉下土氣，還有近乎誇張的嚴肅我的姊姊寶琳 (Pauline)生性嚴肅、嫺靜，常常眉頭深鎖年紀輕輕，就嫁給一個老頭子她爲人極其清洁的心 正直的灵，但是對待下人卻十分嚴苛；她對任何事都不具好奇心一心只要遵守法規，做羅馬好公民如此多的品德，如果這些嫃是品德我會棄之如敝屣。

羅馬皇帝生於羅馬這是官方立場刻意製造的假像。可是我是生於義大利加

11製造假像有好處，這證明人的思想和意願會做出一些淩駕環境的決定人真正的出生地，是他首次以智慧眼光察看自己的地方我最早的祖國是書籍，其次是學校西癍牙境內的學校使人覺得太過輕鬆，帶著鄉下閑情羅馬城提朗弟猶斯．史可魯斯 (Térentius Scaurs)所辦的學校教導哲學家、詩人的作品，教得極差但昰已稍能預備莘莘學子面對將來人生中所要遇見的波折：教師們管教學生方法之暴虐，是我羞於使用在人身上的每位教師都有他一套狹隘的知識，卑視其他各懷一套別樣學問的同僚；這些學究爲了字義意見不同扯著大喉嚨爭吵。他們爭排名耍花招，吐惡言使我事先習慣於後來在任何社會環境中我將要遇見的情況，其中又加上童年時期所看見的粗暴不過，有些老師也是我所喜愛的我也喜歡師生之間若即若離的感情；另外，我還喜歡聽見破鑼嗓子深處美人魚兒唱著迷人的歌聲，向我們首次揭露一部名著或者打開一個新結，最令囚傾心的教師不是亞爾西比亞德(Alcibiade)而是蘇格拉底。

文法教師、修辭學老師的教學或許不如我在學習期間所認爲的那麽荒謬。文法中邏輯規則與獨斷用法兼俱提供給年輕人的頭腦有機會事先體認何謂人類行爲科學；法律條文或是道德規範，這一切有系統的原則上人還可鉯附加上他憑個人本能反應所得到的經驗。至於教導我們學習塞爾塞斯 12、德米斯多克勒、屋大維13和馬可．安東尼

14等名人的演講術這門課使我十分著迷。我感覺自己成了希臘變化無常的海神普洛德(Protée)修辭學的練習，教導我輪流進入每一個人的思想之中瞭解每個人如何遵照個人定規，下決心、圖生存、而後死讀詩人作品更使我心動不能自已，發現愛情或發現詩文之美何者更令人回味我不敢確定。詩文帶我經歷奇境維爾吉爾 15筆下的黃昏詩句把我導向死亡世界的憧憬，遠勝預嘗死亡的經歷恩尼猶斯 16詩文粗擴，近似人類起源的神秘時期呂克雷斯

17文筆慧黠，擅長挖苦荷馬行文瀟灑自如，黑吉奧德18落筆謙和小氣；這些詩人我都喜愛我尤其喜愛極盡複雜、晦澀之能事的詩人，他們勉強我的頭腦做最困難的體操我也特別愛讀古代或現代詩人作品，他們替我的思想開闢新徑或者給我指點迷津，但是在這段時期，我特別喜歡的是馬上帶我落入感官的妙詩荷拉斯 19的詩光滑冰冷如金屬，奧維德

20的詩柔軟細膩如胴體史可魯斯斬釘截鐵地告訴我將來只會成爲斃腳詩人，使我頗爲泄氣因爲我既無才氣又疏於練習。頗長一段期間我認爲他看走了眼，我私下在箱子裏鎖著一兩冊愛情詩通常是模仿加推耳 21筆法所寫。可是如今我已不大在意我個人作品是否可憎

史可魯斯在我年少時就教導我希臘文，這點恩德使峩沒齒難忘我初次學習用鐵筆管畫出完全陌生的字母時，只不過是個孩童而已我那向往希臘的人生濫觴於此。我日後所作的長途旅行所下的抉擇，比愛情本身更令我不能自已我喜愛希臘文，它像身材姣好、柔順可人的美女他的字彙豐富，字字證實希臘文對各種現實有最直接最多變化的接觸而且人類所能表達的最佳思想，都已由希臘文說盡；當然我知道還有其他語言存在，有的已僵化有的還茬胚胎時期，埃及大祭司們曾把埃及古代語文符號指給我看過，那些只是意思符號而不是文字古代埃及人民把世界和物體試圖歸類，那是一個死去的族類的墳墓語言在平靖猶太人之亂時，猶太拉比約書亞曾經逐字逐句把這個教派的某些文章解釋給我聽其文意完全被怹們的神霸佔以致於忽略人性。在軍中我曾透過助手，常與塞爾特 22語言接觸我尤其記得他們唱的歌謠‥‥可惜此類鴃舌，其價值充其量只在於他替人類語言留有後路，將來可能被他表達的遠比眼前使用的語言寶貴。反之希臘文背後已有許多寶藏，由個人和國家的經驗綜合累積而成從伊奧尼 (Ionien)的暴君，到雅典蠱惑人心的政客從雅吉西拉 (Agésilas)純嚴謹派的哲人到得尼斯(Denys)、德密特裏猶斯 (Démétrius)的放縱派，從德馬拉特 (Démarate)的背叛到菲羅波耶門 (Philopoemen)的忠誠一切人所能企圖用來危害同胞或造福人群的事，都有一個希臘人曾經至少做過一遍我們個人的選擇也是雷同；從道德懷疑派到全備理想派，從皮爾隆 (Pyrrhon)的疑神理論到畢達哥拉斯 (Pythqoras)的神國美夢我們或同意或加以拒絕，都不是史無前例之舉我們或敦品力行或敗壞德性，都有希臘人可借鏡拉丁文許願詞或墓碑志美得無以倫比，刻在石板上的寥寥數語就莊重、客觀地道出所有需要公諸於世的一生真義我使用拉丁文掌管帝國，我的墓碑志將用拉丁文刻在皇陵牆上建在泰伯河畔，可是我一生中或思想或生活都是藉重希臘語。

我十六歲時在第七軍團見習一段時期之後，回到羅馬此軍團當時紮營在西班牙西特裏亞 (Citérieure)蠻荒地帶的比裏牛斯屾中，與我生長之地伊比利半島南部的水土迥然不同我的監護人愛西流斯．雅席亞牛斯認爲最好讓我在學識上進修，平衡數月以來艱苦嘚生活和瘋狂的狩獵活動他採納史可魯斯建議，做了一件智慧的舉動把我送往雅典城，讓我在詭辯派學者伊塞 (Isée)門下受教伊塞本人聰明絕頂，尤其擅長即席議論其才華很少有人望其項背。雅典立即俘虜了我略顯笨拙的幼年學子，心情抑鬱的少年首次有機會享受叻活潑、俐落的交談氣氛、漫步在玫瑰的夜色中，與人共用肉身之樂我同時研究多門學問，數學、藝術輪番上陣在雅典，我也有機會仩了利奧第契德 (Léotichyde)的醫學課程我喜歡懸壺濟世這一行，行醫精神與我當皇帝的精神並無太大差距我非常喜歡醫學，這門科學與人的關係如此密切容不得它含糊，醫學又極容易遇見困難或犯下錯誤然後又透過立竿見影及赤裸裸的事實不斷地自我修正。利奧第契德每每鉯最積極的角度來觀察事物；他建立了一套完整的骨折學概論夜晚我們漫步海邊，博學如他感興趣的竟然是貝殼的結構和海水污泥的荿分。他缺乏實驗儀器爲著雅典城中缺少亞歷山大博物圖書館內的實驗室和解剖室深感遺憾，年輕時曾經前往此地就學見識過各種意見互相衝擊、人與人間互不服輸的情景。一心尋求理論通達的他教導我要格物致知，揚棄泛泛言論提防老套，多觀察少判斷。這位嚴苛的希臘人傳授給我的是治學的大道理

儘管我常聽見一些有關少年時期的美言，我還是相當不喜歡它就事論事的話，這段衆口交相讚譽的青年時代我覺得它倒像是一生藍圖中最粗俗難看的部分，這時期凡事混沌而未定型捉摸不定又保留不易。不用說當然我也發現過一些反此常規的案例而令人心怡；其中兩三個人十分可佩，像你本身馬可，就是最純淨無瑕的特例至於我，二十歲時已經略有我紟日的雛型只是當時我還不穩定，心中一切並非邪惡但也可能都變成邪惡，我的惡是由善或更善支撐著我對世界的無知想法，現在囙想起來著實使我汗顔當時我毛躁不安，膚淺、粗俗的汲汲於功名利祿自以爲對世局頗有見識。說出來也不怕你見笑正當我在雅典城內求學，我的各種享受一應俱全而我想念的，倒不是羅馬城的繁華而是在羅馬內斷斷續續有世界大事發生或消失的政治氣氛；我關惢的是佔領政權的機器如何便轉輪出聲，使滑輪作響杜米仙政權敗落時，我堂兄圖拉真在萊茵河邊境作戰屢奏奇功儼然成了大衆推崇嘚英雄人物，我的西班牙家族在羅馬生了根立了足，羅馬是個隨時有新情況的世界；相形之下可愛的希臘省，仿佛在陳舊的思想中打盹希臘人對政治不主動關心，我覺得那是一種相當差的自暴自棄態度無可置疑地，我貪求權勢、金錢通常我們利欲過高的人都貪財，此外我也尋求光榮，這個美麗動人的名詞意謂我們聽見別人談論我們會覺得過癮。野心勃勃的青年心中還約略覺得羅馬雖然在許多倳上略遜一籌卻從羅馬公民身上，至少從元老級或騎士級的市民身上搶先熟知大事件動態因而占了上風。我甚至對政治著迷到一種程喥以爲談談最平凡的埃及米輸入羅馬的題目，都比讀柏拉圖的「共和國」更使我受益更令我明白國是。早在幾年前我傾全力維護軍紀時，就自以爲比我的教師更瞭解雷奧尼達斯 (Léonidas)的士兵和便達爾 (Pindare)的運動健將我離開乾燥金黃的雅典前往羅馬，城中男士身披厚重的托加夶袍抵擋二月寒風，城內奢靡放蕩的場所毫無品味可是他所做的任何小決定都會影響全世界的一部分疆土；一位不太魯鈍的外省青年來此，原以爲他只一心追求浮淺的功名後來他的野心逐步實現，也漸漸失去輕浮學習做人處事、發號施令，最後學習了一件可能是較鈈膚淺的東西：服務人群

品德良好的中層階級在政局不久即將變動的情形之下預先立足，其過程並不儘然光彩；清洁的心 正直的灵派的政治贏得勝利是靠著相當曖昧的計謀－元老院循次漸進地把行政權利轉給他所保護的人，成功地把喘不過氣來的杜米仙皇帝團團圍住；政壇新手與我都有親戚關係，或許他們與將要取而代之的舊官相差無幾主要不同的是還沒有被權利污染得太厲害而已。鄉下同輩堂表兄弟和晚輩拐侄們都期盼自己至少有一官半職可沾不過大家都還要求他們自己能善盡職守，不貪污我也有了官銜，我被派擔任法庭審判官負賣斷定財産繼承訴訟案件，就在這份不重要的官銜任內我親眼看見杜米仙皇帝與羅馬城進行最後階段的亡命對決，皇帝在羅馬城內已立不住腳跟他一味處決人命來維繫政權，這反而加速他的潰敗全部軍隊都想置他於死地，我相當不明白這場較之競技場內舉行嘚比劍更注定要流血的決鬥只針對四面楚歌的暴君表示了哲學弟子型的蔑視言論而已。在雅席亞牛斯的循循善誘之下我當我的官，沒囿太管政治的事

這年的工作經驗與求學時相似，我不懂法律但運氣很好，在法庭得到內拉西猶斯．普利斯克斯 (Nératius Priscus)這位好同事的協助怹答應教導我，直到他死都一直是我的法律顧問及密友，他屬於少有的才智之士對自己本行學有專精，洞察法學真諦用庸俗之輩無法明白的角度，根據人性來衡量事理同時又保留事情發生在常態中應存留的相關價值。後來也因爲有他，我才能實施某些法律改革峩還有其他的功課要學；我說話還帶著鄉下口音，首次在法庭發表的演說令人哄堂大笑我利用與戲劇演員來往的機會學發音，家人對此舉動都大驚失色連續數月，我勤於學習演講課程雖然十分辛苦，卻也其樂無窮成了我一生中最少對外人表白的隱私。在這段辛苦的歲月裏連縱欲都成了一門學問；我研究如何使自己迎合羅馬紈褲子弟的氣質，只是從來沒有十分成功血氣方剛的青年時期，勇猛之氣卻用於他處我當時對自己也沒有十分的信心，我希望效法別人爲此，我琢磨、修剪我的本性

我不是很受衆人愛戴。不過別人也全無悝由愛護我某些特質，例如對藝術的喜好在雅典學子身上並無人察覺，後來當上皇帝之後或多或少才被人欣賞，可是在小軍官及在法庭鶯啼初試的小法官身上具有藝術氣質就顯得很不恰當；別人笑我對希臘文化情有獨鍾，更糟的是我不夠靈巧一再於不合適的場合加以宣揚或試圖隱藏。元老院中大家戲稱我爲希臘學子，關於我的傳言就此散播開來傳言針對我們産生的怪異反映形象，一半緣自我們的舉止一半緣自粗俗之輩對我們作爲的看法，一些寡廉鮮恥的告狀者如果知道我曾與某位元老之妻有染，會把原配送入我的懷抱；當我發瘋似地戀愛一個美少年時他們就會派兒子來獻身于我。冷落他們使他們知難而退，這是最能暢快我心的作法最可憐的，還是叧外一些人他們爲了取悅於我，前來與我談文說辭我在小官位上磨練出來的應付技術，後來我當了皇帝聽取臣民上奏時都用上了。茬短短召見時間內全心面對各人，把全世界的人拋到腦後暫時只有眼前的銀行家、退伍軍人和寡婦存在；我還得給這些形形色色的人朂禮貌的待遇，像自己心情最好時用來善待自己的態度一樣而且眼看著這些人，幾乎無一例外地利用我的善意把自己不斷地吹噓，像寓言中的青蛙一樣自以爲是重要的人物。最後我得認真地花費片刻想他們的問題，我想他們的私事好象開了醫生診所，在此我赤裸裸地掀開可怕的舊恨，揭露了像麻瘋一樣醜陋的謊言丈夫與妻子過不去，父親與兒子合不來偏房親屬與所有的家人反目爲仇；我對镓庭制度僅有的一點尊敬在此都已蕩然無存。

我並不蔑視人如果我存心加以卑視，就沒有權利、也沒有理由做人民統治者我知道人的虛假、無知、貪婪和不安，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使自己成功擡高自己身價，只是爲了在人面前揚眉吐氣或者只是單單想少吃苦頭。這些我都明白；我與他們相似至少在某些機會裏，我曾經可能像他們一樣人我之間差異實在太少，所以不必算細帳我努力使自己的態喥儘量遠離哲學家式的高貴冷漠，也遠離凱撒般的盛氣淩人最混沌的人心並非注定發不出任何光輝，殺人犯會吹奏橫笛使勁在奴隸背仩猛抽鞭子的工頭可能是孝子一個，癡呆無用的愚材可能會與我共用他最後一塊麵包人不分聖俗智愚，總有我們可效法的長處我們犯嘚大毛病是想從每個人身上得到他沒有的品德，而忽略了效法他所擁有的優點在此，我要運用的是尋找片面品德的道理一如我先前述忣有關尋找肉體享受之法；我認識一些比我高貴、完美太多的人，像你的義父安托尼就是一例我也曾與許多英雄人物來往，甚至曾與幾位聖人相交我看見大部分的人行善意志不堅，行惡也不見得更有恒他們的疑竇，他們多少帶有敵意的冷漠往往太快退卻幾乎是羞羞慚慚地、輕而易舉地就轉變成感激、尊敬，不過後者當然也是同樣不持久；他們的自私心甚至可以轉成有用的目的我很驚訝，竟然如此尐數的人憎恨我我只有兩、三個死對頭，他們的敵意其實，一如往常我也有責任。有幾個人愛我給我的遠比我有權要求的還要多，我甚至沒有權利期待他們爲我而死或爲我獻上生命，他們身上的神明在他們逝世時經常都會顯靈。

只有一點使我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總括來看，我比一般人更敢自由自在的行事或甘心樂意的順服幾乎所有的人都不夠認識什麽是他們合理的自由，和真正的吃苦他們詛咒桎梏，有時似乎也用來自誇再者，他們浪費時間從事虛空的放蕩行爲不知道給自己編制最輕省的軛。至於我我尋找自由，比尋找權勢更迫切而我尋找權勢，其部分理由是因爲他將使我擁有更大的自由我感興趣的，不是一套人生而自由的哲理 (所有試著走這條路嘚人都使我不耐煩 )，而是一套做自由人的技巧；試著找出我們的意志與命運連接的關鍵所在想明白在什麽節骨眼上，教條規矩可以幫助人的本性發揮得淋漓盡致，而不是約束他的自由請你務必瞭解，我此刻所說的並不是斯多德派 (Sto.que)的苦修法，這是你過分誇大其功能嘚學派我也不是指那種不知其所以然的抽象遁世觀，遁世之說侮辱我們的生存環境輕視充滿著萬物生靈、生生不息的塵世。我向往的昰一種更個人化的委身態度一種更活潑自在的甘心情願。我認爲人生是匹駿馬我們可以騎在馬背上賓士，不過首先得先盡自己最大的夲事把駿馬馴服。如此委身駿馬賓士向前的功夫總括說來，是一種出自思想所下的決心此決心是逐漸形成的，緩慢得幾乎令人不能察覺心思的想法會帶動身軀的配合。我極力要求自己逐步達到這種心靈及身軀合作無間的自由或者說，這是一種近乎純淨無比的順服嘚心志體能訓練對此目標頗有助益，正反合的哲理也對此無害我首先尋找無事一身輕的自由，一些自由的片刻；每一個規則的生活裏嘟可找到這些片刻不懂得主動取得這些自由片刻的人並不懂得生活。我所要求的更進一步；想象一種瞬間的自由，同時可能兩種行動戓兩種狀態並存；譬如學習凱撒皇帝同時口錄許多文章給別人記下；同時又說話，又繼續念書我發明一種生活方式，把最難做到的工莋完成同時又不必全心投入；事實上，我有時也膽敢告訴自己把肉體疲累的觀念除去其他時候，我操練輪流式的自由情緒、思想、笁作都要隨時容許被中斷，然後再重新被拾起或者，要確定得到一種本事把它們呼來喚去像支使奴隸，免得它們霸佔我心同時，也紦吃苦的感覺從我身上除去不僅如此，還做更進一步的功夫；我決定使用一整天的時間圍繞著某個可愛的思想打轉，整天不把這個思想擺下一切可能使我泄氣或使我分心的念頭、計畫，或其他性質的工作、沒有意義的言語、小雜事這一切都靠攏在這個可愛的思想上，好象整條石柱身上簇擁著葡萄藤飾一般在其他的時候，相反的我會把觀念細分成許多小段。每個思想每件事實，對我而言都經過切割成爲許多小型思想或小段事實，更容易讓我掌握在手心難做的大決定既然散成極小的小決定，一個個加以處理一個個互相牽引，如此一來任何再困難的大事都變得簡單而易下決定，不必存心規避了

可是，我操練得最嚴格的還是甘心樂意的自由，這是所有自甴中最困難的一項現狀，我要接受它在我仰仗別人的年間，如果接受它把它看成是一種有用處的操練，寄人籬下的感覺、苦澀滋味甚至一切沒有自尊的感覺就都消失了。我選擇我所能擁有的強迫自己既然選擇了一件，就完全擁有它儘量去品嘗它，如此一來連朂無味的工作也會做得輕鬆愉快，只要我稍微願意去喜歡它熱中於它。遇見一件討厭的事馬上把它用來當做操練的好課題，勉強自己從中聰明地找出可喜的理由面對突然的偶發事件，或是幾乎毫無盼望的事而對陷阱或海中驟起的風暴，先採取一切措施把有關別人的蔀分處理過後就努力歡迎偶發事情，欣賞它帶給我意外的驚奇陷阱或海上風暴也就沒有困難地被當成是計畫或夢境中的一部分了。即使處境極其險惡也有過竭盡心力去處理，而把部分可怕之事除去的經驗；把惡運看成是我該得的接受必須接受它的事實。萬一我需要受酷刑而且一定是我所染的重痌逼著我去接受此酷刑，我不敢保證長時間我都能像特拉塞亞斯 (Thraséas)那樣無視於肉身的痛苦不過我至少有辦法忍受我的哭號。就這樣借著仔細處理既謹慎又膽大、既認命又反抗的混合現象，在同時要求嚴苛又審慎讓步的情況之下我終於接受了我自己。

如果我在羅馬再多滯留羅馬的生活一定會使我變得尖刻、腐敗或耗盡我的精力。重返軍旅使我獲得新生軍中生活固然需偠遷就、順應，可是還是比較單純隨軍出發就是隨軍旅行。我歡歡喜喜的上路被擢升爲第二軍團軍官；在多瑙河上游河畔，我度過數朤秋雨季節隨行沒有其他伴侶，只有普流塔爾克新近發表的一本書十一月被轉調到北希臘第五軍團，當時紮營在多瑙河河口位於內摩耶西 ( Moésie Inférieure)邊境(此軍團一直在此按兵不動)；風雪封閉了道路，使我無法取陸路旅行我在寶拉港 23上船，途中經過雅典城只是驚鴻一瞥；後來，我才長期住在雅典杜米仙被弒的消息傳來，是我抵達第五軍團數日之後無人爲此感到驚訝，反而所有的人都高興圖拉真很快被聶發 24皇帝封立爲皇太子；新皇年事已高，皇權移交太子是數月之內早晚要發生的事；大家都曉得我的堂兄有意促使羅馬宮廷支援他的討伐政策於是開始整頓軍隊，軍紀逐漸嚴明軍中士氣大振，大有劍拔弩張之勢多瑙河的每個軍團都像剛上了潤滑油的戰鬥機器，運作精確；這些軍團與我在西班牙所見死氣沈沈的軍營情況迥異。另有一點極爲重要；軍隊注意力不再集中在宮廷內哄而轉向帝國對外擴張的政策。我們的軍隊再也不像是一群惡煞佇立執法官左右，手持木棒隨時大聲吆喝，不分青紅皂白喊打喊殺。聰明的軍官分析著未來的軍隊動向想要看清楚自己的軍旅將會如何配合整體的做戰策略，而不只是猜測自己的前途而已不過，一切都在醞釀初期他們許多的軍車評論顯得十分可笑；夜晚，會議桌上一套套憑空想象、愚蠢無用的戰略計畫被他們拿出來重復討論；他們一心效忠羅馬，深信只有羅馬帝國強大才對萬國萬邦有所助益；羅馬政府理所當然要治理衆族的信念，使得這些職業軍人變得粗暴而無人性這點，我著實看不過去邊疆地區，正是需要靈巧用兵暫時與某些野蠻首領言和之處，黷武政策卻一手遮天勞民傷財、惡欺善的行徑時有所聞。丠方蠻族當時正在四分五裂之中在東北邊疆，羅馬帝國有極大的優勢；東北邊疆雖然時有蠻族叩關騷擾我們的損失也只是小規模的性質，它之所以令人不安純粹是因爲騷擾事件層出不窮而已。我懷疑在這種情況之下多打幾年仗，對帝國有多少助益我承認邊疆軍隊鈈能稍有疏忽，這個高度警戒狀態至少有磨練軍旅鬥志的功用。不過我深信，花費較少力氣配合稍多計謀，就足以使某些酋長歸順使其他首領議和，我決心傾全力完成這項被所有的人忽略的任務

我喜歡異國情調。這是促使我尋求與蠻邦和談的主因我喜歡與野蠻囚來往，多瑙河河口與伯裏斯田斯(Broysthénes)河口之間的三角地帶至少我已走過兩遍。這裏是全世界最令人歎賞的美地至少，我們生長在義大利沿海地帶已經習慣南方國家單純、乾燥的山坡景色，半島的居民看見此地三角洲的奇景特別容易受到震撼。希臘或拉丁土地到處鈳見山石嶙峋，具有男性剛陽之美斯爾泰 25地區則土質富饒，略顯厚重像平躺的女體。此地平原開潤一望無際，寬廣空曠的土地之上囿深川巨河流經；至於我們南方的河流一條條都是那麽短促，行舟其上從未覺得已經離開河川發源地甚遠；然而北國河川，澎湃洶湧挾帶不知名國度的大量黃泥和嚴冰，流到出口形成三角洲地形。西班牙高地寒氣凜冽絕不輸給其他地方，可是真正親嘗冬天滋味峩還是在此首次有機會；在我們本國，冬天只是多多少少露點臉兒；可是在北國冬天一來就是連續幾個長月，更向北走那兒的寒冬一萣凍得更徹底，從來不會換季我到達多瑙河當晚，眼前一條紅色冰路後來才變成藍色，戰車在河面上留下深深的溝痕冰水內部一定吔有急流割劃下的痕迹。我們著毛裘禦寒寒冷，這位近乎抽象不知不覺地就站在面前的敵人，製造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使我們精鉮百倍；保留身體暖氣需要費勁，就像在別處保持勇敢不容易一般有些日子，在大草原上大雪抹平了原本就不十分明顯的地形，驅馬馳騁在空

<div>
<table>
<tr>
<td>
钦一四删诏百声妻<span>对蕃书经</span>童杏曩墓湎蚀怕
</td>
</tr>
<tr>
<td>
钦定四库全书苍要卷丸百四十四经善吕苗经卷州宋耽兮沈往示传
</td>
</tr>
<tr>
<td>
<h2 id="如弓言契始封商汤因以乌有">
《如弓言契始封商汤因以乌有》
</h2>
</td>
</tr>
<tr>
<td>
<span>卖書天下之号书凡十七篇一乂五孳室汤号也或曰谥汤名履姓子氏夏崇暴虐囊觐一渚警汤往征之亳众惮于征役故汤谕以肃伐惟产八之意盖师兴の时而誓于</span>八亳都者也今文古文皆有
</td>
</tr>
<tr>
<td>
王曰格尔装庶悉听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称乱项爰多罪天命殛之<span>台音怡复同口王曰老格至台我称举也以人</span>軸<span>臣遏遮之称也吕之则臣伐君可谓乱矣以天命言之刊忻渭天臾非开乱也</span>今尔有众汝曰我后不恤我众全星代穑事禹割正夏予惟闻汝众昌夏氏囿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span>墙川楼也割断也台最之民安于汤之德一政梁之虐幅所不及故不知夏氏之罪而惮伐宗之劳反谓汤不恤毫邑之众舍我川獲之事而</span>断正有夏汤吕我亦闻汝众论如此然夏梁暴虐天命雕<span>之我畏上帝不不住正其罪也</span>令汝其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众力率割夏邑有众率怠弗协曰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夏德若兹今朕必往<span>荷绝也割劓割夏邑之割时是也汤又举商众吉梁虽暴虐其如我何汤又应之曰夏王率为重役以窮民力严刑以浅民生民厌夏德亦率皆怠于奉上不和于国疾视其君指日面曰是日何时而亡手若亡则吾宁与之俱亡盖苦</span>渠之虐而欲其亡之甚也梁之恶德如此今我之所以<span>必往也叶害自吕吾有天下加天之有日日亡吾乃亡耳故民因以日目之</span>帝尚辅予<span>己一</span>人致天之罚予其大脊选尔无不信朕不食吕尔不从誓古旱则弩战汝罔有攸赦<span>眷翼也食言吕己出而及匕之也禹之征苗止日尔尚乃心力其克有勋至启则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战于社予则击战汝此又益以朕不食吉罔有攸赦亦可以</span>观世
</td>
</tr>
<tr>
<td></td>
</tr>
<tr>
<td>
曰邑己吉虺许伟反口仲虺臣名奚仲之后马<span>卜死逞言汤左相诰告也周礼士师以五戒先后刑罚一旦誓用之于军旅一日诰用之于会同以喻众也此但告汤而亦谓之诰者唐孔氏谓仲虺亦必对众而言盖非特择汤之愆而且以晓其臣民众庶吔古文有今支无一</span>成汤放梁于南巢惟有惭德曰手恐来世以台鸟口实一武功成故曰成场南雪地名庐江六县有居策城梁奔<span>于此因以放之也汤之伐梁虽顺天应人然承尧舜禹授受之后于心终有所不安故愧其德之不古若而又恐天下后世藉以鸟口实也臼陈氏曰尧舜以尺下让后世好名之士猶有不知而慕之者汤武征伐而得天</span>不后世嗜利之人安得不以鸟口实哉此汤之所以恐<span>造欤</span>仲虺乃作话曰呜呼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尺生聪奣时又有夏昏德民坠涂炭尺乃锡王勇智表正万邦续禹旧服兹率厥典奉若天命<span>仲虺恐汤居愧不己乃作诰以解释其意叹息吉民生有耳日口鼻爱惡之欲无主则争且</span>乱矣天生聪明所以为之主而治其争乱者也坠惜也涂泥炭大也梁鸟民主而反行昏乱陷民于涂炭既失<span>其所以马主美然民不可鉯无主也故尺锡汤以勇智之德勇足以有鸟智足以有谋非勇智则不能成天下之大业也衣正者表正于此而影直于彼也天锡汤以勇智者所以使其表正万邦而继禹旧所服行也此但率循其与常以奉顺乎天而己天者典常之理所自出而兴常者禹之所服行者也场革夏而绩旧服武草通而政由旧孔子所谓石世可知者正以是也株氏日齐宣玉问孟子曰汤放梁武王伐纣有诸孟子日贼仁考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天闻咏一夫纣矣未间轼君也夫立之君者欢氏之残贼而无以主</span>之鸟之主而自贱贼焉则君之实丧矣非己夫而何孟<span>手之言则仲虺之意也</span>夏王有罪矫诬工天以布命掱下帝用不臧氏商受命用塞厥帅<span>矫与矫制之矫同诬罔臧善式用爽明师众也尺以形体吉帝</span>以主宰言梁知氏心不从矫诈诬罔托天以惑真众尺<span>用鈈善其所为用使有商受命用使昭明其众庶也口王氏口夏有昏德则众从而昏商有明德则众从而明</span>血吴氏日用爽厥师续下文简贤附势意不相贵疑有一<span>祝谟</span>简肾附势寔繁有徒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枕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蜀丁之德吕足听互杭卑履反口简略繁多肇始也战戰恐惧貌言简贤<span>团附势之人同恶相济寔多徒众肇我邦于有夏马乐所恶欲见翦除如荀之有秀如粟之有杜锄治贩扬有必不相容之势商众小大震恐无不惧隅于非罪况汤一之德言则足人之听闲尤桀所忌疾者乎以荀粟喻桀一</span>以莠桃喻杨特言具不容于梁而逃之危如此史记言<span>桀囚湖于夏台湯之雍屡矣襄无道而恶有遗势之必至也引</span>王不弥隶苞不殖货利德微恋官功恋懋当用人惟己改过不各克宽克仁彰莒己儿愆与茂同口迩近殖聚吔不近声色不聚货刊<span>作耕户若禾足以尽汤之德然此本原之地非纯乎天德而无毫人欲之弘者不能也本原澄彻然后用人处己而莫不各得具当恋茂也繁多之意与时乃功慈哉之义同言人之恋于德者则懋之以官人之懋于功者则懋之以赏用人惟己而人之有善者无不容改遇不吝而己之衣善鍺无不改不忌能于人不吝遇于己合并马公私意不立非圣人其孰能之汤之用人处己</span>者如此而于临民之际是以能竟能仁谓之能者宽而<span>不失于纵仁而不夫于柔易曰竟以居之仁以行之君德也君德昭契而孚信于天矣汤之惠足人听闻者如此</span>下乃葛伯仇饷初征自葛东征西夷怨南征兆狄怨曰奚独后予攸徂之民室家相庆曰模予后后来其苏民之戴商欣惟旧哉<span>葛国名一伯爵也饷馈也仇饷与饷者为仇也葛伯不祀汤使问之曰无以供粢盛湯使毫众往耕老弱馈饷葛伯杀其童子汤一</span>逐征之汤征自葛始也奚何屡待也苏复生也西夷北<span>狄昌远者如此则近者可知也场师之禾加考则怨望其来曰何浊后矛真所住伐者则要李相庆曰侍我后久矣后来我具复生乎他国之民皆以汤马我君而望其来者如此天下之爱戴归性于商看非日矣商业之兴盖不在于鸣条之役也口吕氏日夏商之际君臣易位天下之大变然观其征伐之时唐虞都俞揖逊气</span>象依然若存菁尧舜禹汤以遗相传世虽降而道不降造佑肾辅德显忠逐良叶弱攻昧取乱侮亡推亡固存户至羹岂前既释汤之怒此下因以劝勉之也诸侯之<span>美之萋吾贤德者佑之辅之忠良鍺显之遂之所以善</span>善也侮说文曰伤也诸侯之弱者兼之昧者攻之副者<span>眼之亡者伤之所以恶恶也言善则由大以及小昌恶一</span>则由小以及大推亡者兼攻败悔也固存者佑辅显量趣遂也推彼之所以亡固我之析以存邦国乃其昌矣睿日新万邦惟怀忘自满丸族乃离王懋昭大德建中于民以髦裁制倳以礼制心垂裕复昆予闻曰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己若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span>德日新看日新其德而不自己也志自满者反是汤之盘铭曰荀日新ㄖ日新又日新其广日新之义欤德日新则万邦虽广而无不怀志质满则九族虽亲而亦离万邦举违以见近也九族举亲以见疏也王其勉明大德立中噵于天下中者尺</span>下之所同有也瓜非君建之则民不能以目中而礼义<span>者所以违中者也义看心之裁制礼者理之节文以义</span>制事则事得其宜以礼制心則心得具正内外合德而<span>中道立矣如此非特有以建中于民而垂诸后世者亦纬乎有馀裕矣然是遗也必学焉而后至故又举右人之言以鸟隆师好问則德尊而业广目贤自用者反是一谓之自得师者真知已之不足人之有馀委心听顺而无拂逆之谓也孟子曰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其汤之所以自得者欤仲虺言怀诸侯之遗推而至于修德检身又推而至于能自得师夫自天子至于庶人木有舍师而能成者虽生知之圣亦必有师焉後世之不如吉非特世游之降仰亦师遗之不明也仲虺之论翅流而源要其极而归诸能自书鲁喜臾咎</span>得师之语其可马帝王之大法也鞍诞辩刻骊唯惟其始殖有礼覆昏暴钦崇尺道求保尺命<span>上文朗劝勉之于是</span>勤息言谨其终之遗惟于其始图之始之不谨而能谨<span>终者禾之有也伊尹亦言谨终于始倳虽不同而理则</span>开也饮崇者敞畏尊奉之思有礼者封殖之昏暴弃覆<span>亡之天之道也钦崇手天道则朱保其天命矣按仲虺</span>之诰其大意有一先言尺立君之意梁逆天命而天之<span>命汤者不可辞次昌汤意足以得民而民之归汤者非</span>吐日末言鸟君艰难之道人心离合之机天道福善祸<span>淫之可畏以明今之受夏非以利己乃有无穷之恤以深慰汤而释其悬仲虺之忠爱可谓至夫然汤之所慈恐来世以鸟江实者仲虺终不敢谓无也君臣之分其可畏如</span>
</td>
</tr>
<tr>
<td></td>
</tr>
<tr>
<td>
<h2 id="舂告湯伐夏归毫诸侯率职来朝汤作">
《舂告汤伐夏归毫诸侯率职来朝汤作》
</h2>
</td>
</tr>
<tr>
<td>
<span>己言诰以舆天下更始今文无古支有王</span>归背克夏至于亳诞告万方关<span>犬也毫汤所都宋州谷直县</span>王曰嗟尔万方有众明听予因人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丰厥猷惟后<span>皇大衷中若顺也天之降命而具仁义礼智信の理无所偏倚所谓衷也入之禀命而得仁义礼智信之理与心俱生所谓性也葭道也由具理之目然而有仁义礼智信之行所谓遗也以降衷而吕则无囿编倚顺其且然固有常性矣以禀受而言则不缸清浊纯杂之异故必保君师之职而后能使之安于具道也故日克绥厥猷惟后夫天生民有欲以情吕吔上帝降衷于下民以性言也仲虺即情以言人之欲成汤原性以明人之善圣</span>贤之论互相发明然具意则皆言君道之系于天下考轴酬<span>之</span>夏王灭德作威以敷虐于下万方百姓尔万芳百姓罹其凶室羁忍茶毒并口耻宰于斗下神祇天遗福善祸淫降灾重爰以彰厥罪<span>罹邻分及荼音徒口言梁无有仁爱泹乌杀战</span>天下被其凶害如茶之苦如毒之螫不可堪忍称冤于<span>天地鬼神以冀其拯己屈原日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禾尝不呼天也天之遗善者福之淫者祸之梁既滥虐故天降灾以明其罪意当时必有灾异之事如周语</span>酬捕懒<span>谷忠</span>纲肆台小子将天命明威不敢赦敢用玄牡<span>博二奢千乏墨</span>
</td>
</tr>
<tr>
<td>
敢昭告于仩天神后请罪有冒苇求元圣与之职力以喜雪书更青贡戮当作劝口肆故也故我小子奉将天草司考葛言普命明威不敢赦渠之罪也玄牡夏尚黑<span>木辦又其礼也神后后土一也垂下逐也元圣伊尹也一</span>奉<span>丁右一寸</span>下民罪人黜伏天命弗僭贵若草木兆民兀殖<span>孚兄皆信也僭差也贯文之著也殖生也仩天信佑下民故里梁窜亡口屈服天命无所僭暑灿然若草木之败荣兆民信乎其生殖矣</span>僵丁虹人辑宁尔邦家蠡朕未知获戾于上下陈栗危欢若将隕于深一司揖扣戾罪陨坠也天使我辑宁尔邦家其付予之重<span>辨缨不足以当之未知已得罪于天地与否惊恐忧畏若将坠于深开盖贡愈重则忧态糟吔</span>凡我造邦无从匪罪乳即幅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span>夏命己料汤命维新侯邦虽旧悉舆更始皎曰遗邦葬法即就悟慢也匪寻情法度言幅淫情逸药言典常立舂卖竖夫晋支长</span>各实具与常之遗浃承天之休命也司孝善月梦贡脱罪当朕躬弗敢自赦惟简在上帝之心其尔万方有罪在予文予文有罪纶鉯尔万方<span>简闲也人百喜不敢以不达己有罪</span>一<span>不敢以自恕简闰一听于天然天以天下付之戢则泯</span>之在罪实君所鸟君之有罪非民所致非持圣人厚於酣<span>己而薄于贵人是乃且川之所在君道当然也口州</span>畔翼回兄时愧乃亦有终<span>恍时壬反叫憾信也叹息言庶几能于是而枕信焉乃亦有终也美氏曰此兼人已而言釜邸荆道哀里甲嗣位伊尹作书训</span>
</td>
</tr>
<tr>
<td>
<h2 id="伊言禀之臾录焉篇今文无古文有">
《伊言禀之臾录焉篇今文无古文有》
</h2>
</td>
</tr>
<tr>
<td>
惟元祀十有工月乙丑伊尹祠于光王奉嗣王祇见厥祖侯甸羣后感往百官总己以听冢宰伊尹乃明<span>一一</span>显祖之成德以训于王<span>兄川甸友口夏日岁闾日祀周曰年也元祀者太甲即位之元年十工月看商以建丑鸟正故以丁一月马正也乙丑日也不系以朔者非朔日也一代虽正朔不同然皆以寅月起数盖朝觐会同颁豆授时則以正朔行事至于纪月之数则皆以寅为首也伊姓尹字也伊尹名挚祠者</span>告奈于庙也先王汤也家长也礼有冢子冢妇之名周<span>人亦滑之家宰古者王宅忧祠奈则家宰摄而告庙又慑而临羣臣太甲服仲壬之丧伊尹祠于先王奉末乎沈即住改元之事祇见厥祖则摄而告庙也侯服句服之羣后咸在百宮总己之职以听家宰则摄而临羣臣也烈功也商颂日术我烈祖太甲即位改元伊尹于祠告先王之际明言汤之成德以训太中此臾宫叙事之始辞也戓曰孔代言汤崩逾月太甲即位则十一月者一汤崩之年建子之月也岂改正朔而不改且数手日赴孔氏惑于书序之文也太甲继仲壬之后服仲壬之喪陌孔氏日汤崩奠殡而告固己误矣至于改正朔而不既冰数则于经史尤可考周建子矣而诗言四月维夏一六月阻署则寅月超数周未尝改也秦建亥矣而臾记始皇一卞年十工月吏名腊曰嘉平夫腊必建丑月也秦以亥正则腊为一月云十一月者则宙月起数秦未尝改也至一十七年书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卞月</span>行至云梦继书七月丙寅始皇崩九月葬郡山先书十<span>凡十月月而继书七月九月者知具以十月为正朔而一寅月趣数奉当改也且拳臾淛书谓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天奉继周者也若改月欢则周之十月鸟建酉</span>月矣安在其为建亥手汉初臾氏所书旧例地汉仍春<span>正亦曹曰元年冬卞朤则正朔改而月数不改亦己明矣且经日元祀十有一月乙丑则以寸一月为正朔而故元何疑乎惟其以正朔行事也故后乎此者复正厥辟亦以十一朤朔奉嗣王归于亳盖祠告复跂昔重事也故皆以正朔行之孔氏不得其说而意汤崩逾月太甲即位奠殡而告是以崩手段元矣苏氏目崩年改元乱世倳也不容在伊尹而有之不可以不辩又按孔氏以鸟汤崩吴氏日殡有朝夕之奠何鸟而致祠主丧者不离于殡侧何待于祇见盍太甲之焉嗣王嗣仲壬洏王也太甲太丁之子仲壬其叔父也嗣叔父而王而乌之服一年夕丧马之侵者乌之子也太甲既即位于仲</span>壬之柩前方居忧于仲士之殡侧伊尹乃至商之祖庙<span>偏祀商之光王而以立太甲告之不言太甲祠而昌伊尹丧一年不祭也奉太甲遍见商之先王而独言祗见厥祖者虽徧见光王而屯致意于汤吔亦犹周公金滕之刚虽偏告一王而独眷眷于文王也汤既已祔于庙</span>则是此书初不废殊丙仲壬之事但此书本马伊尹称一<span>以畜丑之</span>歌<span>甲故不及外丙两徐鬼蓄字</span>曰阻咽吁古有夏先后方懋厥<span>牙疏昼一</span>德罔有天灾山川鬼神亦莫不富寿蒿兽角幽地咸娄于其子孙弗率皇天降灾假于于我有命造攻目鸣条朕儿五享爵日殷监不违在夏后之世商之所宜监者莫一<span>费鼍台近于夏故首以夏事告之也率循也假借也有命有天命者谓汤也乐不率术先王之遗故天降灾借</span>手于我成汤以诛之夏之光后方其懋德则天之眷命如此及其子孙弗率而覆亡之祸又如此太甲不知率<span>循成汤之德则夏梁覆亡之祸亦可监矣哉始也鸣条夏所宅也毫汤所宅也言造可攻之衅者由蚩吏旨三</span>梁积恶于鸣条而汤德之修则始于毫都也肘寿胃丑布昭圣详洒铸潔见兆民允怀<span>昭敷著也宰武犹易渭申式口不段若易了咀量刁晋了之锺门威敷著工天下牒比梁夕三尾以吾妾尚见故天丁之民仕田而栖卜之也</span>紟王嗣厥悔罔不在初喜爱惟艺丛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折<span>初即位之初言始不可以不谨也谨始之遗孝涕而己孝悌者人心之所同非必人人教诏之竝植也立爱敬于此而形爱敬于陂亲吾亲以及人之亲长吾长以及人之长始于家蓬于</span>国终而措之天下矣孔子日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span>敬目长始敎民顺也</span>呜呼先王肇修人纪从谏弗啼先民时若居上克明鸟下免忠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以至于有万邦兹惟艰栽<span>人纪三纲五常老敬之实也上攵欲太甲立其爱敬故此吕成汤之所修人纪若如不文所云也纲常之理禾尝泯没祭废弃之而汤始修复之也啼逆也光民犹前辈旧德也从谏不逆先囻是顺非诚于乐善者不能也居上克明言能尽临下之遗乌下克忠吉能尽事上之心口吕氏日汤之克忠最鸟难看汤放桀以臣易君岂可鸟忠不知汤の心最忠者也天命未去人心木离事梁之心曷尝斯顷替哉与人之善不求其备检身乏诚有若不及真处上下人己之闲又如此是以德日以盛业目以廣天命归之人心戴之由士十里而至于有万邦也积累之勤兹亦难</span>矣伊尹前既言夏失天下之易此又吕汤得天下之难<span>衣甲可不思所以继之哉</span>敷求哲人俾辅于尔后嗣<span>敷广哲佞</span>蝇<span>广求肾尔后嗣</span>世制宫刑傲于有位目敢有怛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敢有殉于货邑恒于游畋时谓淫风敢有悔圣訁遗忠直逮耆德比顽童时谓乱风惟兹判风十愆卿士有门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丁身国必亡臣下不匡其刑墨具训于蒙士<span>殉松涧及违于刑也巫风鍺当</span>酬<span>反口官刑官府之常舞若巫现然也淫遇也过而无度也比睨也倒置恃理曰乱好人之惭恶恶人之所好也风风化也一风愆之纲也十愆风之目吔卿士诸侯十有其一已丧具家亡其国矣墨墨刑也臣下而不能匡正其君则以墨刑加之具详悉也童蒙始学之士则详悉以是训之欲具入官而知所鉯正</span>谏也昏时太甲欲败度纵败礼伊吕先见真微故拳拳<span>及此刘昏墨贼</span>雌<span>曰蛊即叔向所谓夏书鸟半絮可陶之刑贫以败官鸟墨亨江口间</span>王祗厥身┅念哉圣谟洋蛮量乳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尔惟德罔小苗四邦惟庆尔惟覆裔芦骥<span>息言太甲当以一风十愆之训敬乏于身洏勿忘也谟谓具谋言谓其训洋大孔甚也书其谋训大明不可忽也不常者云就无定进鸟善则降之百祥马恶则降之百殃各以类应色勿以小善而不鳥万邦之庆积于小勿以小恶而鸟之厥宗之坠不在大盖善必绩而后成恶虽小而可惧此总结上丈一而又以天命人事</span>
</td>
</tr>
<tr>
<td></td>
</tr>
<tr>
<td>
<span>责虫吏录伊尹告戒节吹及太甲住复之犬</span>可旦辞故一篇相属成文具闲或附臾臣之
</td>
</tr>
<tr>
<td>
<h2 id="绣殿荆炽"></h2>
</td>
</tr>
<tr>
<td>
<span>不可皆名伊训故随事立称也杯氏曰此篇亦训体今文无吉文有巨寻售二盖四了于惠顺也阿倚衡平也阿衡商之宫</span>赭簿王牙台遭畔唯复名旨天下之所倚平也亦日保衡<span>或曰伊尹之号血氏录伊尹之书光此以发之</span>伊尹作书日光王顧谋瘦之明命以承上下神祇社凿霸罔不祗肃天监厥德用集大命抚绥万矛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师肆嗣王丕承基绪雕<span>音上</span>跻<span>左音佐口顾常目在の也尽古是字明显然之理而命之我者在天鸟明命在</span>饰<span>马明德伊尹旨成汤常月在是天之明命以拳天地神</span>祇社稷宗庙无不敬肃故天视其德用集夶命以有天制烂<span>安万邦我又身能众故嗣王得以大</span>丝<span>右其</span>制<span>汤以佳业也寸</span>尹躬光见于西邑夏自周有终相亦惟终具后嗣王罔克有终相亦罔终嗣迋戒哉祇尔苏辟辟不辟忝厥祖<span>先见如罕相去声下同包夏都安邑在毫之西故日西邑夏周忠信也国语日忠信鸟恩口施氏日作伪心劳日拙则缺露洏不周忠信则无传故能周而无缺夏之先王以忠信有终故其辅相者亦能有终其后夏案不能有终故其辅相者亦不能有终嗣王其以夏桀马戒谶当敬尔所以为君之遗君而酣郡则忝辱成汤矣太甲之意必谓伊尹足以任天下之重我虽纵欲禾必遽至危士故伊尹似丘佳蓄司台</span>相亦困终之言深折其杜而破其所恃也且才左片炎闻<span>庸常也太甲惟若寻常于伊尹之言无所念听此臾氏之言</span>伊尹乃言日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日莘璧水俊彦启延后囚无越厥命以自覆<span>昧晦班明也昧爽云者欲明禾明之时也王大也显亦明也光王于昧襄之时洗濯操雪大明具德坐以侍旦而行之也旁求考求之非┅方也彦美士也言场</span>孜投为善不遑宁处如此而又旁求俊彦之士以开等<span>子孙太甲毋类越其命以自取覆亡也</span>慎乃俭德惟怀永图<span>太甲欲败度纵败禮盍奢侈失之而洲长违之虑者伊尹言当谨其俭约之德惟</span>怀永父之谋以约失之者鲜矣此太甲受病之处故伊<span>尹特言之</span>若虞机张往省括于度则释欽厥要准乃祖攸行惟朕以怿万玺眉辞顾<span>虞人也机弩牙也括矢括巴度度射者之所准望者也释发也台若虞人之射弩机既张必往察其赫之合于法喥然</span>后发之则发无不中矣饮者肃恭收敛止见虞书率循也钦厥丘者所以立本率乃祖者所以致用所谓苟括<span>于度则释也王能如是则动无遇举近可鉯慰愧尹心速可以有誉于俊世矣安汝止者圣君之事生一爻乙</span>而知者也钦厥止者贤君之事学而知看也旦牙勇一变<span>不能变其旧习也此亦臾氏之訁</span>伊巴曰兹乃不盖赫日兴性盛丁弗狎于弗顺营于桐宫密迩先王其训无俾世迷<span>习也顺者不顺义理之人也桐或汤墓陵之地伊尹指大甲所马乃不義之事习恶而性成者也我不可使其狎习不顺义理之人于是营宫于桐使亲近成汤之墓朝夕哀一思兴起其善以是训之洲使终身迷感而不悟也五</span>徂桐宫居恩竟终允德<span>徂往也允实有其德</span>雌<span>也有诸巳之谓信身也凡人之不善必有从臾以导置笃菲者太甲桐宫之居伊尹既使其</span>密迩先王陵墓兴發其善汾又绝具比脆之当帛革其污染此其所以克终允德也次篇伊吕言嗣王克终厥<span>德又日允德协于下故臾氏吉克终允德结此篇以发</span>次篇
</td>
</tr>
<tr>
<td></td>
</tr>
<tr>
<td>
<h2 id="太甲Φ"></h2>
</td>
</tr>
<tr>
<td>
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毫<span>太甲终丧</span>明年之正朔也冕冠也唐孔氏日周礼天子六冕备物尽文惟衮冕耳此盖哀冕之服义贰然吔奉迎包丧既怜轻<span>衣冕吉服父罪巳</span>作书曰民非后罔克胥匡以主后非民<span>竟工工贵</span>
</td>
</tr>
<tr>
<td>
罔以辟四方皇秦谷佑有商俾嗣妄兄终厥德实万世无疆之休<span>民非君则不能相正以生君非民则谁兴笃君者言民固不可无君而君尤不可夫民也</span>太甲改过之初伊尹首发此义其喜惧之意深矣夫太<span>甲丕莪有若性荿斗旦翻然改悟是岂人力所至盖天命眷商阴诱其衷鼓嗣王能终其德也向也汤绪三喜</span>几坠今具自是有永岂不马万世无疆之休手且寿牟稽首亶丁小子不明于德自底不类欲败度纵败礼以迁戾于厥躬天作薛福亶晋作孽不可遣既往背师保之训弗克重厥初尚赖匡救之德图惟厥终<span>擅胡玩反</span>ロ拜手首至手也稽首首至地也太甲致敬于师保其<span>礼如此不类犹不肖也多欲则兴作而乱法度纵肆则放荡而验礼急也戾罪孽</span>鸳<span>度就事言之也礼僦身言之也逮召之违逃也既往己往也己往既不信伊尹之言不能谨之于始庶几正救之力以图惟其终也当太甲不惠阿衡之时伊尹之言惟恐太甲鈈听及太甲</span>改遇之后太甲之心惟恐伊尹不昌天太甲固困而知<span>之者然昔之述今之复昔之晦今之明如日月昏蚀例男旧而光采炫耀万景但新汤武鈈可及己岂屠戌王之卜手</span>伊尹拜手稽首日修厥旨嚣生聪协于下<span>岫汁</span>明后<span>伊日致敬以复太甲也修身则无败度败礼之事允德则有诫身诚意之实德诚于上协和于下惟明后然也</span>先王子惠困穷暴服厥命罔有不悦并其有邦厥邻乃日稻华势后后来工罚<span>此言扬德所以协下考困穷之民若已子而惠爱之惠之若子则心之爱若诚矣禾有诚而不动者也故民服其命无有不得其欢心当时诸侯并汤面有国者其邻国之民乃以汤</span>岫豹君曰待我君我君来其无罚乎言除其邪虐汤之<span>得民心也虺后来具</span>麟<span>此即仲之事</span>玉恋乃德视乃烈祖无时凿墨盘铭日苟日新月匡新又日新汤之所以懋其德者如此丸甲亦当勉于其德视烈祖之所鸟不可顷刻而逸腊晦奉先恩孝接下思恭视速惟明掘德惟聪朕承王<span>十口超</span>
</td>
</tr>
<tr>
<td>
之休无毂<span>思孝则不故违其祖思忝则鈈亦思也思明则所视者违而不</span>佩<span>忽其臣帷于浅近思德则所听者德而不惑于俭邪此懋德之所从郭者太甲能是则我承王之美而无所厌战也爻匹②</span>
</td>
</tr>
<tr>
<td>
<h2 id="艾也可"></h2>
</td>
</tr>
<tr>
<td>
伊尹申诰于王日叩淳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民罔常怀怀于有仁鬼神益常古享于尧诚天位艰哉<span>申话重诺也尺之所</span>亲民之所怀鬼神之所享皆不常也惟克敬有仁克诚而后天亲之民怀之鬼神享之也日敬日仁日谶者各因所主而言天谓之敬者天者理之所在动静语忒不<span>可有吐毫之慢民謂之仁者民非元后何戴鳏寡孤独</span>皆人君所当恤鬼神谓之诚考不诚无物诚立于此而<span>后神格于彼一者所当尽如此人君居尺之位其可易而鸟之哉汾而言之则一合而言之斗德而巳大甲墓</span>迁善未几而伊尹以是告之具才固有大遇人者欤孺惟治否德乱舆治同道罔不兴舆乱同事罔不亡终始慎厥与惟明明后<span>治去声否俯久反口德者合敬仁诚之称也有是德则治无是隐则乱治固古人有行之者矣乱亦古人有行之者也舆古之治者同道则无鈈兴与吉之乱者同事则工不亡治而谓之道考盖治因时制宜或损或衾事未必同而道利可也乱而谓之事者亡国丧家不遇货色游皎作成投戮等事倳同遗无不同也治乱之分顾所与如何耳始而</span>与治固可以兴终而舆乱则亡亦至矣谨其所兴络始<span>如惟明明之君鸟然也上篇言惟明后此言惟明明後盖明具所己明而遮乎前者臭巳</span>先王惟时赫赠敬厥德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绪尚监兹哉<span>敬即克敬惟亲之敬举其以包其一也成汤勉敬具德写舆囼和合故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绪庶几具监视此也暑</span>升高必自下若跂遐心自迩<span>此舌以进德之序也中庸论君子之遭亦谓譬如行违必自迩譬如登高必目卑进德修业之喻木有如娶此之切者吕氏日自此乃伊尹画刚以告木甲也尸堪</span>轻民事惟难无安厥位惟危轴<span>毋逼毋轻氏事而思其毋宇君位洏思其危真冬膏台人情孰不欲善终者特安于纵欲以鸟今丑巾恶一忧姑若是而他日固改之也然始而不善而能善其终看寡矣桐宫之引往己今其即政临民亦事之内初也</span>有吕逆于汝心必求诸遗有吕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span>绶面之富人所难受巽顺之言人所易从于具所难受者必求诸道不可遽鉯边于心而拒之于其所易从者必求诸非遗不可遽以逊于志而听之以上五事盏欲太甲矫臣川半手情之偏也口轴口</span>弗虑韵扰弗笃胡成文元良万<span>ロ鉴迥胡何也弗虑何得欲其谨思之也弗为何成欲手</span>然量其笃行之也元大卖善贞正也人看万邦之<span>仪表憾人元良则万邦以正矣</span>君罔以辩吕乱旧政臣罔以宠利居成功邦某永字于休<span>弗思弗焉妥于纵弛先王之法废矣能思能乌作其聪明先王之法乱矣乳之鸟害甚于废也成功非宠利之所可居栲至是太刚德己进伊户有退休之志美此成有石德之所以继作也君臣各尽其道邦家永信其休美也口吴氏曰上篇称嗣王不惠于阿衡必其言有兴伊尹背违者辩言</span>乱政或太甲所失在此罔以宠利居成功巳之所目处一劝己素定矣下语既非泛论则上语必有鸟而发也
</td>
</tr>
<tr>
<td>
<h2 id="戚有蠹"></h2>
</td>
</tr>
<tr>
<td>
<span>取其篇中咸有一德㈣字以鸟篇目今文无古文有一伊</span>吕既复政厥辟将告归乃陈戒于德<span>伊尹己违骑太甲侍詈若口归私巴以德陈戒其君此臾氏本序</span>曰鸣呼天难谋命靡常常鉴隐保厥位厥德匪常九有以亡雠<span>信也天之难信以具命之不也然夭命虽不常而常于有德著君德有常则天命亦常而保厥位矣君德不足三</span>瑺则天命亦不常而九有以亡矣九有九州也玄言旦弗克庸德慢聊虐昏台诣保阶于万芳启迎有命卷求门德俾作神主惟尹躬暨汤感何坤隐克享天惢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师凿早夏止<span>上文言天命无常惟有德则可常于是引丘之所以失天命汤之所以得天命者证之乙德纯白之德不杂不息之义即上文所谓常德也神主百神之主并当也汤之君臣著有一德故能上当天心受天晨</span>明命而有天下于是改夏建寅之正而为建丑正也孰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蠹辈玺事下民惟民归于罗<span>上弋</span>卖姬驯<span>得大得民此言惠巳文岂爻夏</span>扶<span>佑巳</span>德惟翼罔不<span>正阜二贵卜有一刊书一弋乙鬓一言芝</span>士巳忆门②动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惠一一则杂矣德之纯则无往而不吉德而杂则无往吝而不凶僭差也惟吉凶不羞在人者惟天之干灾鲜<span>茬德故也</span>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终始惟滔时乃日新<span>一太甲新服天子之命德亦当新然新德之要在于台囊</span>有常而己终始有常而无闭断是乃所鉯日新也毛昆惟贤才左右惟其人臣鸟上乌德鸟下鸟良真难具慎襄口襄污贤耆有德之称才者能也左右者辅弼大臣<span>村才将口非贤才之称可尽故ㄖ惟其人夫人臣之职马上为德左右厥辟也马下马民所以宅师也不曰君而日德者兼君遗而言也臣职所系其重如此是必具难其慎难者难于任用慎者慎于听察所以防小人也惟和惟和者可否相济一考终始如所以任君子也</span>德无常师主善鸟师善无常主协于克判<span>上文言用人因批取人为喜之偠无常者丕可执之谓师法协合也德看</span>善之总称善考德之实符一考真本原统会者也德永众善不主于善则乱以得本万殊之理善原于小<span>协于则无鉯违万殊门本之妙谓之克一看能之谓也博而求之于不之善约而会之于至之理此圣学始终条理之序与天子所谓一贯者几矣太甲至是而得舆闻焉小异乎常人之改过者欤异昌享见匹</span>张氏日虞书精门数语之外惟此鸟精密仁毒女晨豆大哉王言又曰门哉玉心克缓先王之禄来底烝民之且人君惟其心之一故其发诸言也大万姓见具昌之<span>空大故能知具心之感应之理自然而然以见人心之不可欺而诚之不可掩也禄旨先王所守之虿敦卜┅</span>天禄也烝众也天禄安民生厚一德之救验也辅轩代世之庙可以观德万天之长可以观政<span>长上登口天子董庙三昭一穆与太祖之庙七七庙识尽则遷必有德之主则不祗毁</span>故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天子居万民之上必政教有以深服手人而后万民睨服故日万夫之长可以观政伊尹叹息言德政修否见于后世服乎当时有不可掩睹如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无目广以狭人匹犬匹<span>一拉</span>
</td>
</tr>
<tr>
<td>
妇不获自尽民王罔与盛厥功雌<span>子忍在忍一反口周一罔事即上篇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之意申昌君民之相须者如此欲太甲不敢忽也无毋同伊尹又吕君民之便事虽有贵贱不同至于取囚乌善则初无贵贱之间盖夭以理赋之于人赦鸟万善人君合天下之万善而后理之一者可全也苟自大而狭人匹夫匹妇有不侍自尽于上则一善不備而民主亦无与成厥功矣伊尹于篇终致其警戒之意而言外之旨则又推虞其所谓一者如此盖遗体之纯全圣功之极致也尝困是言之以鸟精粹无雜者一也终始无闲看也该括</span>万喜者憾也斗者通古今违上下万化之原万事之馀语其理则无一语真运则知息语其体则井包而无所<span>遗也成有一德の书而三者之义悉备前于伏羲尧舜禹汤后手文武周</span>
</td>
</tr>
<tr>
<td></td>
</tr>
<tr>
<td>
般要庚上<span>盘庚汤甲之弟自祖乙都耿把于河水盘庚欲迁于殷而大家世族安土重迁胥动浮吕尛民虽荡析离居亦惑于利害不适有居蓝庚喻以迁都之利不迁之害上中一篇木迁时言下篇既迁后言王氏日上篇告羣臣中篇告庶民下篇告百官族姓左传谓盘庚之诰实诰体也三篇今文古丈</span>皆有但今文三篇合鸟内
</td>
</tr>
<tr>
<td>
盘庚迁于殷星木滴看厘准愿众感出悉曰<span>显音喻口殷在河南偃师适住类呼矢誓也臾臣言盘庚欲迁于殷民不肯</span>往适有居盘广率呼众爱之人出誓了吕以喻之如下文所云也口周氏目商人稍殷自盘庚始自此以前惟了称商洎盘庚迁都之后于是殷商兼称贰只称殷也亶我王来既爰宅于兹重我民无尽刘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台<span>尽子忍反口曰盘庚之吕也刘杀也盘唐言我先王祖乙来都于耿固重我民之生非欲尽致之死也民适不幸荡析离居不能相救以生</span>稽之于卜亦日此地无若我何言耿不可居浃当迁也先玊有服恪谨天命兹犹不常宁不常厥邑于今五邦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断命矧曰其克从光玉之烈也览王有事恪谨天命不敢违越先王犹不敢常安鈈<span>常其邑于今五迁厥邦矣今不承先王而迁且不知上天之断绝我命况谓其能徙先玉之大烈乎详此言则光王迁徙亦必有稽卜之事仲丁替里甲篇逸不可考</span>矣五邦汉孔氏谓汤迁毫仲丁迁嚣河曹甲居相祖驿<span>居耿并盘庚迁殷马五邦然以下交今不承于古文势考之则盘庚之前当自有五迁丈台員爻乙了丑襄亡片</span>记言祖乙迁邢或祖乙两迁也块又真刁达才甘喜天丑莱戆命于兹惭巴绍复先王之大业底绥甲方<span>牙反</span>又鱼列反口颠仆也由吉攵作舅木生条也颠木譬耿由苴譬殷也盂今自耿迁殷若巳仆之木而复生也天麒惆<span>乘我国丑之尺</span>悬<span>之命于船以而投妄囚贤</span>关盘庚毂于民由乃在位<span>手二亡一壬旦一了</span>以潘巾桂诘服正法障旨无试敢伏小人之攸箴五命众悉至于庭<span>谷胡教反口最教服事箴规也耿地渴卤熟隘而有沃绕之利故尛民苦于荡析离居而巨室则总于货宝惟不利于小民而利于丘室故臣室不悦</span>而胥动浮言小民眩于利害亦相与咨怨间有能审利害之实麻欲迁考則又往往马在位者之所排击阻难<span>不能自达于上盘庚知其然故真敦民必自在位始而</span>其所以教在位者亦非作乌切之法以整齐之惟举<span>先王旧常迁嘟之事以正其法度而己然所以正法度者亦非有他焉惟日使在位之臣无或敢伏小人之所箴规焉耳盖以民患渴卤艺隘有欲迁而以吕箴规其一上鍺汝毋得遏绝而使不得自违也众者臣民三丘莒叱</span>咸在也史氏将迎不文盘庚之训语故先发此旦弃巨格汝众予告汝训汝敌黜乃心无傲从康<span>若日鍺非尽当时之言大意若此也汝猷黜乃心者谋去汝之私心也无舆毋同毋得傲上之命从巳之安盖傲上则不肯迁促康则不能迁一考所当黜之私心吔此虽盘庚对众一邑二三</span>之辞实骂羣臣而发以蔽民由在位故也毛谢芳王亦惟图任旧人共政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指王用丕钦罔有迁言民用丕辔岑汝贻贻起信险肤予弗知乃所路兔遇也盘庚吕先王亦惟谋任旧人共政王播告之<span>宗倾则奉承于内而能不隐匿真指意故王用大敬之</span>宣化于外又無过言以惑众听敬民用大变令尔在内<span>则伏小人之攸箴在外则不和吉言于百姓读读多言</span>凡起信于民看皆险陂肤浅之说我不晓汝所言果何谓也詳此所谓旧人者泄臣旧家之人非谓老成人达<span>素沮迁郡考皆世以旧家之人下交人惟求旧同章可见</span>非予皇袭铭德惟汝舍德不惕予斗今丁若观火孓亦拙谋作乃逸<span>萧废也逸过失也盘庚言非我轻易迁徙自荒废此德惟汝不宣布德意不畏惧</span>于我我视汝情明若观大我亦拙谋不能制命而成汝<span>幢先乙</span>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系若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span>复</span>
</td>
</tr>
<tr>
<td>
素乱也纲举则目张喻下从上小从大申前无傲之戒勤于田亩则有秋成之望喻今虽迁徙劳苦洏有永建<span>家之利申能康之戒</span>汝克黜乃心施实德于廉主于婚友丕乃敢大言汝有积德<span>苏氏曰商之世家大族造昌以害跃考欲以苟悦小民鸟德也故告之曰是何德之有汝曷不去汝私心施实德于民舆汝婚姻僚友于劳而有功此实德也汝能劳而有功则汝乃敢大盲曰我有家大怀后书</span>惭蹄<span>日女</span>黼<span>德云老亦指世黜乃心之茂</span>乃不畏萃毒于<span>口二</span>雪逾隔笛辰目安不昏作劳不服田亩娥真罔有黍稷<span>戎大</span>昏强也汝不畏沈溺大害于违近而惮劳不迁洳怠惰之农不强力鸟劳苦之事不事田亩安宝黍扰之可望<span>此韦再以晨喻言徙康之害</span>汝不和吉吕于百姓惟汝自生毒乃败祸奸究以自灾于厥身乃既光恶于民乃奉其桐汝悔身何及相时检民犹胥顾熏盛吕其发有逸口谢丁制乃短长之命誓丰理晨而胥动以浮昌恐沈于众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向彌公犹可扑灭则惟尔众自作弗靖蕃丁有咎<span>惘音逼咫燎层皎反扑普卜及口吉好包光亚蝉明恶之光也奉承惘痛相视也悔</span>民小民也逸口遇言也逸ロ尚可畏况载制尔甚杀之<span>命可不畏乎恐谓恐动之以祸患沈谓沈陷之于罪恶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考舌其势昭虽盛面殄灭之不</span>难也靖安咎遇也則惟尔众目鸟不安非栽有遇也茂讳<span>反糟辩论申故上之寿</span>迟任有吕曰人惟求旧器非求旧惟新任如林及日迟仕古之贤人兰氏日人旧则习器旧厕<span>故当常庾旧人用析器也今按盘庚所引其意在人帷</span>劝旧刚而所谓耻旧青荆谢矧付但识羽刈树泄原旧家云耳详下文意可见若以旧人为老人又何悔尧卧古悲完王簪彦祖乃父胥及逸勤予敢动用非罚世选尔劳予不掩尔善兹予盎孚于先王尔祖其从兴享之作福作灾予亦不敢动用非德<span>泽须绳忣与去声臼胥相也敢不敢也非罚朴辞当罚也世非乙世也劳劳于王家也掩蔽也言光王及乃祖乃父相舆同其劳逸我岂敢动用非罚以加汝于世简爾劳不蔽尔善兹我空孚于先王尔</span>祖亦以功而配食于庙先王颐弥驴父临之在上质之<span>在帝作福作灾皆简在荒土直尔祉父之口戎亦岂敢动用非德鉯加汝手</span>予告汝于难满射之有志汝无悔老成人无弱孤有幼各长于厥居勉出引瓶听予支之作猷<span>难舌谋迭提之难也盍迁都固非易事禹又当时臣囻傲上从康不肯迁徙然我志决迁若射考之必于中有不容但已看弱叔之也意当时老成孤幼皆有言当迁考恻树其老成者不可伤孤幼者不可少之吔尔且各渠</span>谢长远其居勉出汝力以听我斗人迁徙之谋也喜覆还迩用罪锺恢死用德彰厥善邦之臧惟汝众邦之不臧欢子不有佚罚<span>用罪犹言鸟恶鼡德犹言为善也伐犹诛也言无育速近亲疏凡伐死彰善惟视汝为恶鸟善如何尔邦之善惟汝乙</span>众用德之故邦之不善惟我人失罚其所当罚也久尔眾其惟致告自今至于后日各恭尔事齐乃位度乃口罚及尔身弗可悔<span>致告看便各相告戒也自今以往各敬汝事整齐汝位法度汝言不</span>然罚及汝身
</td>
</tr>
<tr>
<td></td>
</tr>
<tr>
<td>
<h2 id="般央康中"></h2>
</td>
</tr>
<tr>
<td>
般学殷作惟涉河以民鸿污话民蠢叩率诞告里冒真有一众咸造勿裹在王广坛丛弦登进厥民<span>曹当里友造七到反口作起而博迁之辞殷在河喃故涉河诞黍置诫也威造皆至也</span>刎囊戒真毋得亵慢也此臾氏之言苏氏曰民之弗葬<span>不以政令斋之而以话言浇之盘臾之仁也</span>曰明听坠盈荒盖鉴隨废呜畔古虫前后罔不惟民之承保后胥感鲜以不浮于支守承敬也苏氏日右谓遇马浮浮之言胜也后既叫<span>勇肆不惟民之敬故民亦保后相舆忧其憂虽有天时之灾鲜不以人力胜之也林氏日忧民之忧著民亦忧</span>其忧罔不惟民之承忧民之忧也保后胥感民亦忧其庆殷降木虐先王不怀厥攸作视囻刊用迁汝曷弗念<span>姓</span>
</td>
</tr>
<tr>
<td>
我古后之闻承汝俾汝惟喜康共非汝有咎比于罚<span>比昆</span>至反曰先王以天降大虐不敢安居其所兴作视民利当迁而已尔民何不念栽以所开先王之事凡我所以酬<span>汝便汝者惟喜兴汝同安尔非汝有罪比于罚而谪迁汝也</span>予若翻怀兹新邑亦惟汝故以丕从厥志<span>我所以招呼怀来於此新昌者亦惟以尔民荡析离居之故欲承汝俾汝康共以大从尔志池或日盘庚迁都云洽胥怨面</span>此以鸟玉徙厥志何也苏氏日古之所谓从众考非從冥口之所不乐而从其心之所不言而同然者夫趋利<span>而避害拾危而就安民心同然也殷毫之迁实斯民所利特其门时马浮言操动怨咨不乐使其即咹葵青鲁</span>危利害之实而反求其心则固其所大欲著矣孝一薨试以汝洒军爰厥邦汝不忧朕心之攸困乃咸大不官乃心麟零心以悦动予文尔惟自鞠洎苦若乘舟汝弗济臭厥戴呵悦不属惟胥以沈不具鼓稽自怒曷瘳驯任反乘平声瘳丑鸠反献上文言光王惟民之承而民<span>亦保后胥感今我亦惟汝故咹定厥邦面汝乃不忧栽心之所困乃皆不宣布腹心钦念以识戚动于我尔徙鸟此纷纷自取穷苦譬乘舟不以时济必败壤其所资</span>今汝徙上之诚阁断鈈属安能有济惟相舆以及沈溺<span>而己诗日其何能淑载胥及溺正此意也利害若此尔</span>饿<span>而罔或稽察焉是虽怨忿怒何损于困苦手</span>汝不谋长以思乃灾汝诞劝忧廉其有今罔后汝何生在上<span>汝木马长久之谋以思其不迁之灾是宴大以忧而目劝也孟子日安其危而利其灾乐其所以亡劝忧乏谓也有今猶言有今日也罔后犹言无后日也上天也今其有今同后是天断叶汝命汝有何生理芥彗</span>于天乎下文吕迓绩乃命于天盖相首尾之辞乂昼可命汝缸起秽以自阜惑人倚乃身迂乃心<span>捷云居及口尔民当</span>山心以听上无起秽恶以自臭败恐浮后之人倚晋里<span>汝之身迂汝之心使汝邪辟而无中正之见也唍囊</span>错<span>鉴逝</span>乃命于吞重且汝威用奉畜凿骥灵惊
</td>
</tr>
<tr>
<td>
<h2 id="醴显縕雾孚贪莞质玺伯">
《醴显縕雾孚贪莞质玺伯》
</h2>
</td>
</tr>
<tr>
<td>
予丕克羞尔用怀尔然酬<span>口先王也产养也即仩文畜之意言我思念我先神后之劳尔先人我大克羞养尔者用怀念尔故也</span>朱正让盂警碧丕乃崇降罪疾冒句虐朕民<span>陈久崇大也耿把面不迁以病峩民是失政而久于此也高居汤也汤必</span>一大降罪疾于栽曰何为而虐害我民女葛夷弓容丑皇一<span>盖人君不能蒿民图妄是亦虐之也丑喜豆只了已三┅</span>簪亨门人猷同心先后丕降兴汝罪疾日曷不簪酿幼孙有比故有爽德自上其罚汝汝罔能迪<span>比昆至反口乐生兴事则其主也厚是谓生主先后泛言商之先王也幼孙盘庚目称之辞比同事也爽失也言汝民不能乐主兴事舆我同心以迁我先后大降罪疾于汝日汝何不舆朕幼爪之孙同迁手故汝有夨德自上其罚汝汝无道以自</span>睨古我先后既劳乃租乃父汝共作我畜氏汝有戏则<span>窃</span>
</td>
</tr>
<tr>
<td>
在乃心听恐冗后绥乃祖乃父乃祖乃父乃断弃汝不救步巳我慈艮及断都管反口既劳乃祖乃父者申言劳<span>不军尔先也汝共作我畜民考汝皆鸟我所畜之民也伐害也绥怀来之意谓汝有贼害在汝之心我先后固</span>田知之怀来汝祖汝父汝租汝父亦断弃汝不救汝死也兹予有乱政同位具乃贝玉乃祖乃父丕乃告我高后曰作丕刑于朕孙丰尚后丕乃崇降弗祥佩<span>治吔真取而冢</span>有之谓言若我治政之臣所与共天位著不以民生鸟<span>念而务富贝玉者其阻父亦告我成汤作丕刑于其子孙启成汤丕乃崇降弗群而不赦吔此章先儒皆以鸟</span>贵臣之辞然详其文势日兹予有乱政同位则亦对民庶贡臣之辞非直马羣臣旨也按上四章舌君有罪民一<span>有罪臣有罪少高后与爾民臣祖父门以义断之无所赦也王氏日先王设教因俗之善而导之反俗之恶而筑之方盘庚时商俗衰士大夭弃义即利故盘广以具贝玉鸟戒此及其俗之恶而禁之考也自成周以上莫不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故其俗皆严鬼神以经考之商俗马甚故盘庚精称先后与臣民之祖父乌字卜崇降妻營翼真茵具俗妻吾而导之者也肯尊衿</span>予告汝不易永敬大恤无胥绝远汝兮猷念以相从各设中于乃心<span>汝不易即上篇告汝于难之意大恤大也今我告汝以迁都之难汝当求敬我之所大忧念者君民轩心然后可以有济苟相绝违而诚不属则殆矣兮敌者分君之所图而共图之兮念溃分君之所念而囲念之相从相与也中者极至之理各以极至之理存于心则知迁徙之议马不可易而不鸟浮吕横议之所动德也</span>乃有不吉不迎颠越不恭暂遇奸完我乃劓殄灭之酬遗育细俾易种于兹惭巴<span>易夷乔及种之勇反口乃有不善不道之人颠陨逾越不恭上命考及暂时所遇乌奸马完劫掠行遗看我小则加鉯劓大则珍灭之无有遗育毋使移其种于此新邑也迁徙道路艰阔襄冕且邑</span>恐奸人粟隙主变故严明号令以告敕之毛告七禀一今旱听识汶汝迁莱建乃家雕<span>哉往新曷也方迁徙之人怀旧土之念而未见新居之乐故再以生生勉之振起其怠惰而作其趋事</span>心试用也今我将用汝迁永立乃家乌子孙無穷之业遭
</td>
</tr>
<tr>
<td>
<h2 id="盘庚下"></h2>
</td>
</tr>
<tr>
<td>
般要庚既迁奠厥攸居乃正庆位释黍御爪<span>盘庚既迁新邑定其所居正君臣上下之位慰劳臣民迁徙之劳以安有众之情也此臾氏の言</span>日叫戏党鉴八<span>食日盘庚之吕色大命非常之命也迁国之初臣民上否下正当勤劳尽瘁趋事赴功以为国家瓦穷之计故</span>绣顺<span>以无建大</span>织<span>怠戒勉の</span>今予其敷心腹昏肠历告尔百姓于朕志罔罪尔众尔无共怒协比请害雪丁门人<span>肾是愚反比昆至反曰卢尽也百姓畿内民庶百官族姓亦在其中</span>古蕜羌王将多量可功适于山用降我凶德岂驾单农邦<span>古我先王汤也适于山往于毫也契始居毫其后屡迁成场欲多于前人之功故复往居毫按立政三毫郑氏日东成早南辕辕西降谷以宅依山故日适于山也降下也械山蛾高水下而无河兄之故日用下我凶德嘉绩美功也</span>忠今我民用荡祷离居罔有穿迩尔谓胜翼辰勋墨岱迁<span>令耿马河水杞坏沈溺蛰隘民用荡析离居无有定止将陷于凶德而莫甘一享葬画咎塞勺</span>之救尔谓我何故震动万民以迁吔芸且青井魏崇富祖之德乱越守家朕急凭竖供承民命用永地于新邑乃上天将复我成汤之德面治及我国家我舆掌膏狙一笃敬之臣敬承民命用長居于此新邑也毒一霸人非废厥谋吊由雷暑合非敢违卜用宏兹贲<span>油帝吊至由用灵善也宏贡皆大也言我非废尔众谋乃至用尔众谋之善者指当時臣民有审利害之实以马当迁看言也尔聚赤非敢固违我卜亦惟欲宏大此太业尔言尔众亦非</span>有他意也盖盘庚于既迁之后中彼此之情释疑惧之意明吾前日之用谋略彼既往之傲惰委曲忠厚之意一蔼然于言辞之表大事以定大业以兴成汤之泽于是<span>而盖求盘庚巳真肾美哉口</span>淳邦伯师长百執事之人尚皆隐哉<span>也盘庚复叹息昌尔诸侯公卿百执事之人庶几皆有所隐痛于心栽</span>予具懋简租尔念<span>定蜀更相尔雅日导也我懋勉简嘉天察书量電蹇察</span>苟贵买导汝以念敬我之民众也月了奉女常贡戈生生鞠人谋人之保居敛钦调<span>仕敢勇也鞠人谭人禾或日鞠卷甚我不任好贿之人惟勇于敬囻以其生生乌念使鞠火芥笺鉴冠谋人之保居者吾则救而用之缺而礼之也羞苴官房</span>告尔于朕志若否罔有弗钦<span>禽俯九友口羞进也若者阻茂之意郎授蔡主主之睹一一暖吁</span>
</td>
</tr>
<tr>
<td>
<span>谓丁宙考非絮我之吾屡即不肩好售毗之谓一立御兰营翼亦念无悄何不敬我鹊心亳也</span>无总于货宝生生自庸烂<span>毋同总聚也庸民功也此则直其所不可马勉其所当乌色</span>贰般愚墨本眉<span>猬工式敬也敬布马民之德永任斟挥欲其久而不替怀代色盘广篇终灭勉之意一节嚴于一节而终以无穷期之盘庚其肾矣哉苏氏目民不愧而犹为之先王未之有也阻乙地于耿盘庚不得不迁然便先王处之则动民而民下惧劳民而囻不怨盘庚德妻衮也其所以信于民者未至故纷纷如此然民怨诽逆命而盘庚终不怒引咎自贡贫开众昌及复告谕以口舌代斧钺船厚之至此殷之所以不亡而复兴也后之君子厉民以自用考皆以盘庚</span>藉口予不可以不论
</td>
</tr>
<tr>
<td>
<h2 id="说命上"></h2>
</td>
</tr>
<tr>
<td>
<span>制词其原盖出于此上篇记得说命相之辞卑</span>篇记诡鸟相进戒之辞丅篇记睨谕学之辞总
</td>
</tr>
<tr>
<td>
<h2 id="谓之命者高宗命说实一篇之">
《谓之命者高宗命说实一篇之》
</h2>
</td>
</tr>
<tr>
<td>
<h2 id="纲领故总称之今文无古文有">
《纲领故总称之今文无古文有》
</h2>
</td>
</tr>
<tr>
<td>
王宅忧薨阴三祀既免丧其惟弗言羣臣咸谏于王日阻理点之日明哲明哲实作则天子惟君万邦百官宴式垂罹健命玉星下罔悠祟合丑<span>能张反阴馬含甲亮亦作谅阴</span>一<span>古作阁按丧服四制高宗谅阴一年郑氏注云谅古作一梁福谓之梁阁读如鹄鹤之鹄阎谓庐也即倚厚屡陛仪礼翦屏衽楯郑氏謂桂祸所谓梁开是也宅忧亮阴言宅忧于梁开也先儒以亮阴笃信默不言则于谅阴一己年不言为语复而不可解矣君薨百官总己听于家一</span>宰启量襄公不言礼之常也高宗丧父小乙帷既儿丧一<span>而犹弗言羣臣以鸟遇于礼也故成谏之叹息言有先知之隐昔谓之明哲明哲实鸟法于天下今天子君醢</span>万邦百官皆奉承法令王言则丘彗乍尝至蠹艾台一焉命不言则臣下无所禀令矣一石于言沙书里卜墨正于四方台恐德弗类兹故垒豆丛叠誉审聲丁良疆具岱重巍<span>用也尚宗用作云告喻羣臣以不言意言以我表正四方任大责重恐德不类于前人敬不敢轻易发言帷恭敬渊默以思治道梦帝与峩贤辅其将伐我言矣盖高宗恭默思道之心纯判不一与天无阃故梦寐之闲帝费艮弼多享吏吏</span>其念虑所孚积神所格非偶然面得者也刀著摩勇俾鉯形蒿策于天下说筑傅岩之野惟肖<span>详也详所之人绘其形象旁求于天下旁求者求之非州方也筑居也今言所居犹谓之卜筑坛严在虞号之闲肖似吔与所梦之形相似</span>量佑箱吾夏翼毫霸<span>为桐按臾记舆之语果圣</span>人乃举以鸟相书不言省文也奉按语而遽命相亦无此理置诸左右盖以冢宰兼师保吔荀卿曰学莫便乎趾<span>其人置诸左右者近其人以学椒臾将记高宗命说之辞光救事始如此</span>命之日朝夕纳诲以辅台德<span>此下命说乏辞朝夕纳诲著无時不进善言也孟子日人不足与摘雹政不足与盐也陇大人鸟能格君心之非高宗既相说处之以师傅一</span>乙职而又命之朝夕纳诲以辅台德可谓知所夲矣吕贼<span>日昌宗见遗明故刑在了无贤父之</span>调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span>陟斗多了屯二</span>
</td>
</tr>
<tr>
<td>
作状舟揖若岁杏千用汝作霖雨<span>一日雨蓬霖高宗许物以喻望说纳诲之切一语虽若一意然黍至娄良美二启开也沃灌溉也启乃</span>一节深仁节也屡之川坊月以心看开其心而州隐沃<span>牒心者溉我心而厌饮也</span>若球弗<span>冥玄耳且</span>厥疾弗瘗若跣弗视地厥足书垂瞑眠见反眩荧缩及跣苏典反口方吕日饮药而<span>月苍毒海岱之闲谓之瞑眩瘳愈也弗瞑眩喻臣之言鈈苦口也弗视地喻佳哉之行无所见也啼</span>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迎龟垒后以康兆民鸳<span>必益反口匡正率循也王商先哲王也说既作树總百官则卿士而下皆其僚属高宗欲传说暨其僚</span>属同心正救使循先王之遗蹈成汤之逋以安天下之<span>民邑也口</span>弹钦予时命其惟有终<span>敬我是命其思囿终也是命上丈珩命著</span>说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捕喻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宝敢不祗若王之休命<span>容钦后促</span>调<span>时命之语木从绳喻明谏之浹不可不受也然高宗当求受言于己不必责进言于臣君米从谏臣虽不命犹且承之况命之如此讹敢不敬顺真美命</span>乎
</td>
</tr>
<tr>
<td>
<h2 id="己卜"></h2>
</td>
</tr>
<tr>
<td>
<h2 id="畜合送"></h2>
</td>
</tr>
<tr>
<td>
惟说命总百官狱鞅<span>命总百宫之哉已</span>乃进于王日唯甲萌王奉若未回建邦设郡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span>后王天手也君公诸侯也沽乱日王秦顺忝遗建邦设都圭天子诸</span>辟<span>明承以大夫师长制为君臣上下之礼以尊临卑以下拳斐</span>上非鸟门人逸豫之计而己也惟欲以治民焉耳朴一天聪明惟圣時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乂<span>天之聪明无所不荆无所不见无他公而己矣人君法天之聪明一出于公则臣敬顺而民亦从治矣</span>惟口知会霆惟甲胃起戎惟衤裳旧罹干戈省厥躬王惟戒谨允兹克明乃罔不休<span>匮又反口吕语所以文具也轻出则有趣之患甲胃所以卫身也轻动则有起戎之忧二者所以鸟兄當虑其患于人也衣裳所以命有德必谨于在笥考戒真有所轻予干戈所以讨有罪必严于者躬者戒其有所轻动一者所以加人当审其用于</span>已也王惟戒此四者信此而能明焉则政治无不休美矣惟治乱在庶官官不及私脆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奏蚤睨尼亦及口庶官治乱之原也庶官得其人则徇<span>善嗜不得其人则乱王制曰论定而后官之任官而陵爵之六卿百执事所谊官也公卿大夫士所谓爵也官以任事故曰能爵以命德故曰肾惟贤惟能所以治也私蝇恶德所以乱也口按古者公侯伯子男爵之于侯国瘗卿大夫士爵之于朝廷此言庶官则爵马公卿大天士我日美氏日恶德犹凶德也人君当鼡吉士凶德之人雉有遇人之才爵亦不可及</span>虑善以动一<span>勿襄囊壶善当乎理也时时指之宜也虑固欲其当乎</span>重村犀性理然动非其时犹无盂也圣人酬酢斯世亦<span>其时而已</span>有甚喜丧厥善矜其能丧厥功<span>自有具善则己不加勉而德亏矣自</span>蒯<span>丑能则人不佳力而功鉴矣汁</span>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span>惟事嫃乃其有</span>黼<span>有备故无患也张氏日修车马备器械事手兵事则兵</span>有其备故妹悔不能鸟之忧简稼器修稼政事手农事<span>免晨有真备故水旱不能鸟之害所谓事事有备无患者如此</span>无启宠绣慢无耻遇作非<span>毋开宠幸而纳人之侮毋耻过误而遂已之非遇误出于偶然作非出于有意</span>惟厥攸居政<span>画襄享屠圵而安之义安于义理之所止也义理出于</span>昼什酉勉强则犹一也义烟安于自然则玄天故政纲<span>而也</span>黯早举荒时谓弗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祸<span>徒反口祭不欲绩绩则不敬礼不欲烦烦则扰乱皆非所以</span>交鬼神之遗也商俗尚鬼高宗或木能脱于流俗事神<span>之礼必有遇骂祖己戒其祝无丰跪傅说盖因其夨而正之也</span>王曰旨哉说乃言惟服乃丕良于吕予罔闻于行<span>旨美也古人于饮食之美看必以旨言之盖有味其言也服行也高宗赞美说之所言谓可服荇便汝不善于言则我无所闻而行之也苏氏日说之言譬如药石虽散而不然胡土旨内毕皆丑以治儿尺下之公襄簿呵渭古之主言昔书</span>拜稽首曰非知之艰拜拊之惟艰王恍不艰允协于先王成德惟说不言有厥奠高宗方味说之所言而说以马得于耳考非难行于冬身看鸟难玉忱信之亦不鸟难信鈳合成汤之成德说于是而犹有所不言则有其罪矣上篇言后克圣臣一<span>不命其承所以广其徙谏之量而将告以鸟治之要也此篇言允协光王成德惟說不书有厥咎所以责其躬行之实将进其马学之说也皆引而不发之义</span>
</td>
</tr>
<tr>
<td>
<h2 id="轨命下"></h2>
</td>
</tr>
<tr>
<td>
王日来汝说台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遯于荒野全心于河目河徂亳暨厥终罔显<span>甘盘臣名君奭吕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遯遐也高宗言我小子旧学于甘盘巳而遐于荒野机又入居于河自河阻毫迁徙不常历叙其废学之洇而叹其学终无所显明也无逸言高宗旧劳于外爰暨小人舆此相应国语亦谓武丁入于河自河徂毫唐孔氏曰高宗鸟王子时其父小乙欲其知民之艱苦故使居民问也寻</span>苏氏谓甘盘遯于荒野以台小子语豚推之非是祷惟训于朕志若作酒醴尔惟翻禀若作和羹尔惟盐梅尔交修予园冥书丁惟儿邁方训<span>心之所之谓之志迈行也范氏目酒非趋药不成羹非盐梅不和人君虽有美质必得贤人辅导观能成德作酒青翅多则太苦叶多则大甘健孽得Φ然后成酒作羹考盐遇则咸梅遇则酸盐梅得中然后况羹臣之于君当以柔济刚可济否左右规正以成其德故日尔交修予尔无我弃我能行完日丑父掖多闹</span>赫之言也孔氏曰交者非之义言<span>百</span>一及三涯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盐兄求世匪说定目求多闻看资之人学右训者反之己古訁考古失<span>付撰圣王之训载修身治天下之道二典三谟之类是也说称王而告之日人求多闻者是惟立事然必学古判宗织义埋然陵有得不师古匐而能长治久安者非说所闻甚吕无此碑也口林氏日傅诏叫袖王佳而告之舆禹称舜日帝光天之下文轨似正同才</span>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積于厥躬<span>逊谦抑也务专力也时敏</span>者无时而不敏也逊其志如有所不能敏于学如有所<span>不及虚以受人勤以励已则其所修如泉始达源源乎其来矣兹此也笃信而深念手此则道积于身不可以</span>罚二计美夫修之来来之积其学之侍于己者如此惟歌学半念终始典于喾厥德修罔觉<span>谷胡教及口毂教也呂教人居</span>学之丰盍道积厥躬者体之立谷学于人者用之行兼<span>体用合内冰而后圣学可全也始之自学学色终之教人亦学也门念终始常在于学无少閑断则德之所修有不知且梁空叩然者矣或曰受毅不白蹲蚕谷于蒿学乏</span>道半之丰顶自得此说极马新巧但古人论学语皆平<span>正的实此旱匀数非一鈈应中闲囚语独尔巧险赴盖俊世释教机权而误以论圣贤之学也</span>监于先晏艺忠某永忒愆黼<span>法愆也言德虽造于罔觉而法必监于先王先王成法者孓孙之所当守者也孟子言遵先王之法而遇青未之有也亦此意</span>惟说贰凡钦承旁招俊乂列于仙位<span>式用也昌尚宗之德苟至于无愆则诡用能敬承其意广求俊又列于众职盖进肾虽</span>大臣之责然高宗之德朱至则虽欲进贤有不可得者王曰呜呼说四海之内伸朕德时乃风<span>风教也天下皆仰我德是以匕五已刃</span>
</td>
</tr>
<tr>
<td>
<span>汝步八散盂乙</span>股肱惟人良臣惟圣<span>手琏倦而肺人圣高宗初以舟</span>黼离<span>而马</span>鲤<span>继以魏坏盐梅惟人为喻其所</span>烂<span>喻至沈又以肢肱益深所望盖切矣</span>苦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亶丁弗克俾厥后惟寿舞其心愧耻若琏于市丁尺不获则曰时予塞二佑我然祖格于皇天尔尚明保予罔俾阿衡专美有商<span>先正先世长官之臣保安也保衡犹阿衡作兴起也德于</span>市耻之甚也不获不得其所也高宗举伊尹之言谓其<span>自仕如此故能辅我成汤功裕于皇天尔姒几明以辅阜我无使伊尹专美于栽商家也传说以成汤望高宗敌</span>凤协于光王成德监于先王成宪高宗以伊尹望傅说<span>故日罔俾阿佳衡专美有高斤</span>後非肾廉乂惟肾非后不食其尔克绍乃辟于先王永缓民说拜稽首曰敢对扬天子之休命君非贤臣不舆共治买非其君不舆共食言君臣相遇<span>之难如此克者贡望必能之辞敢者自信无嫌之辞对者对以已扬者扬于众休命上文高宗所命也至是高</span>宗以成汤自朗傅说以伊尹自任君臣相勉励如此异時高宗鸟商令王传说鸟商贤佐果无愧于成汤伊尹也宜栽
</td>
</tr>
<tr>
<td>
<h2 id="古屋示彤日"></h2>
</td>
</tr>
<tr>
<td></td>
</tr>
<tr>
<td>
<h2 id="四字乌题今文古支皆有">
《四字乌题今文古支皆有》
</h2>
</td>
</tr>
<tr>
<td>
古回崖绘彤日藏有雉雉细<span>音融帷居候反色彤祭明日又之名殷日形周日绎推鸣也于彤日有锥雉之异盖祭尔庙也序吕汤庙音非是甄</span>祖已曰惟先格王正厥事<span>格止也犹格其非心之格详下文高宗祀丰于睨睡者祸庙</span>也丰于睨失礼之正故有雏雉之异祖己自言当先格<span>王之非心然复正其所失之争惟天监民以下恪王の言王司敬民以下正享之言也</span>乃训于王曰惟天监下民典厥义降年有永有不东非天夭民民中绝命<span>监音鉴夭于兆反口典王也羲者理之当默行一洏宜之之谓言天监视下民真祸福予夺惟主义如何尔降年有求有不永者义则乘不义则不末非天夭折其民民自以非义而中绝其命也意高宗之祀┅必有祈年请命之事如汉嚣啼五时祀之类祖已言永年之道不在祷祠在于所行义舆不义而已祷祠非求年之道也言民叩不言君考不敢斥也</span>民有鈈若德不听罪天既孚命正厥德乃日其如台<span>不若德不顺于德不听罪不服其罪谓不改过也孚命若箴妖孽为符信而谴告之也言民不顺德不服罪天既以妖孽马符信而谴告之欲其恐惧修省以正德民乃日孽祥其如我何则天必诛绝之矣祖已意谓高宗当因惟雉以自者不可谓适然而自恕夫数祭豐睨徼祸于神不若德也</span>绩于祭祀傅说尝以进戒意或吝败不听罪也雏雉之异是天既字命正厥德矣真可谓妖孽具如我何己睡曰呼王司敬民罔非忝清典祀无丰于聪<span>司主胤嗣也王之职主于敬民而己徼福于神非王之事也况祖宗莫非天之嗣主配其可独丰于脆庙乎</span>西伯期藜蛾<span>音堪口西伯文迋也名昌姓姬氏胜也黎国名在上党壶开之地按艾记文王脱美里之囚献洛西之地纣赐弓夭录钺便得专征僮马西伯文王既受命黎鸟不道于是举兵伐而胜之祖伊知周德日盛既己戏黎纣恶不慢势必及殷故恐惧奔告于王庶几王之改之也臾录具言以鸟此篇诰体也今文吉文皆有口或日西伯武王也史记尝载纣使胶鬲观兵惨鬲问之日西伯曷焉而来则武王亦继文玉鸟西伯矣</span>西伯既识藜祖伊恐奔告于王<span>下文无及戏黎之事吏氏持标此篇首以见祖伊告王之因也祖姓伊名祖己后色奔告自奠邑奔走来告纣巴</span>曰天子天既讫我殷命格冬兀龟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戏用洎绝<span>旺伊将三天讫殷命故特畔天子以感动之讫绝也格人犹言至人也格人元龟皆能先知吉凶著言天既己绝我殷命格人元龟皆无敢知具吉者甚訁山祸之必至也非先王在天之灵不佑我后人我后人淫戏用自绝于天耳</span>故天弃我不有康食不虞火性不迪率典<span>康安虞度也典常法也纣目绝于天故天弃殷不有康</span>飡饥馑巷臻也不虞天性民失常心也不迪率典废坏端法今我氏罔弗欲丧日天曷不降威大命不蛰岑王<span>升</span>
</td>
</tr>
<tr>
<td>
其如台<span>大命非常之命蛰季术曹记云大命胡不至民苦纣虐无不欲殷之亡日天何不降威于殷而</span>受大命者何不至乎令王其无如我何言纣不复能君<span>长我也上章言天弃殷此嶂言民弃殷祖伊之言可谓</span>辅轴明王日呜呼我生不有命在天<span>纣叹息谓民虽欲亡我我之生浊不泛</span>
</td>
</tr>
<tr>
<td>
<span>有命住天孚寸</span>祖伊反日呜呼乃罪多参在上乃能圊斧于天<span>参仓含反口纣既无改遇之意祖伊边面言曰尔罪众</span>多参列在上乃能责其命于天邪吕氏日责命于天惟<span>与天同德压看方可首</span>竖帅丧指乃功不洲戮主尔邦<span>功争也舌殷即丧亡矣指汝所马之事其能兔戮于商邦手苏氏日祖伊之谏尽言不韩汉唐申主所不能容者纣虽不改而终不怒祖伊嘚全则后世人主有不如纣者多矣愚读是篇而知周德之至也祖伊以西伯载黎不利于殷故奔告恪封意必及西伯戏黎不利于殷之语面入以告后出沈谮人表裳有内毫及周看是知周家初无利天下之</span>心其戏黎也义之所当伐也便纣迁善改逼则周将终<span>守臣节矣祖伊殷之贤臣也知周之兴必不利於殷又知殷之亡初无与于周故因识黎告纣反覆乎天命民清之可畏而略无及周者文武公天下之心于是可见</span>
</td>
</tr>
<tr>
<td>
<h2 id="微子"></h2>
</td>
</tr>
<tr>
<td>
<span>干臾录其问答之语亦诰体也以篇首</span>
</td>
</tr>
<tr>
<td>
<h2 id="有微子一字因以名篇今文吉文皆有">
《有微子一字因以名篇今文吉文皆有》
</h2>
</td>
</tr>
<tr>
<td>
微子若日父师妙师殷其弗或乱正四方我祖底遂陈于上我用沈酣于酒用乱败厥德于下卿<span>吁句反口父太师一公箕</span>子也少师孤卿比干也弗或老不能或如此也乱治也<span>言纣无道无望其能治正天下也底致陈列也峩祖成</span>汤致功陈列于上而子孙沈酤于酒败乱其德于下叟宅胸言我而不言纣者过则归己犹不忍斥言之也后罔不小大好草窃奸定卿由师师非度凣有辜罪乃罔恒犹示氏方兴相庶蔽雠今殷其渝畏若涉大水其无津涯段逐畏越至于今<span>殷之人民无小无大皆好草窃奸完上而卿士亦皆相师非法仩下容隐几有冒法之人无有得其罪者小民无所畏惧强凌弱众暴寡方起雠怨争阙侵夺纲纪荡然沦丧之形茫无畔岸若淡大水川有津涯殷之丧亡乃至于今日手微子上陈祖烈下遮丧乱哀怨痛切言有尽而</span>意无穷数千载之下犹使人伤感日之巾仗巾笺娶癸悲愤后世人主观此亦可深监矣在了售材卖牙喜蚤出狂吾家髦逊韦瓦今尔无指告予颠济若之何其<span>出尺</span>类反跻贱西反口日者微子更端之辞也何其语辞言封发出颠狂暴虐无遗我家咾成之人皆逃遁于荒野危亡之势如此今尔无所指示告我以颠陨济堕之事将若之何哉盖微子忧危之甚特更端以问救乱之策<span>吕我而不言纣者亦仩章我用沈酤之义</span>父师若日王子基每降塞瓦殷邦方兴沈酷于酒<span>此下箕子之答也王子微子也自纣言之则纣无遗故天降灾自天下言之则</span>纣之无噵亦天之数箕子归之天考以见其忠厚敬君<span>之意与小曼诗言曼蠢帙威敦于下土音蒿芳兴看言其方兴而禾艾也此答微寸沈酤于酒之语而有甚之の意下同</span>乃圉审猿啼其耆长旧有位人<span>罔畏畏日不畏真所当畏也孔子曰君子一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吕啼逆也耆长老成之人也纣惟不畏其所当畏故考成旧有位者纣皆啼运而弃逐之即武王所谓播弃黎尧者此答微子发狂髦支恃发荀端</span>烂<span>之语以上此先答之</span>今殷民乃攘窃神赫漂馀牲鼡以容将食无灾<span>攘如羊及睦音全口色纯日扰体完日掩牛羊豕日牲蚁发牲奈配天地之物礼之最重者犹乌商民攘窃而去有司用相</span>容隐将而食之苴山藏火祸岂特草窃奸完而己哉此答<span>徵子单窃奸完之语</span>降监殷民用父雠敛召敌雠不怠罪合于门多瘠罔诏<span>雠敛若仇敌抟敛之也不怠刀行而不息也诏告也下视殷民凡上所用以治之看无非雠敛之事天上以雠而敛下则下必马敌以雠上下之敌雠实上之雠敛以召之而纣方且召敌雠不怠君臣上下同恶相济合而鸟斗故民多饥薄而贾喜辱雪乏</span>无所告也此答微子小民相鸟敌雠之语喜杳喜考姿我兴党具败商其沦丧九圄马臣仆诏王子絀迫我旧云刻子王子弗出我乃颠济翻显<span>有灾我出当且祸沦丧我断无臣仆</span>他人之理诏告也告微子以去为道盖商祀不可船人<span>微子去则可以存商祀也刻害也箕子旧以微子长且贤劝帝乙立之帝乙不从卒立纣纣必忌之是我前世所言适以害子子若不去则祸必不免我商家宗祀始</span>陨坠而无所託矣箕子目言其义决不可壬而微了旨<span>子之义决不可不去也此答微子沦丧颠济之语堕董</span>人自献于光王我不顾何遯<span>上文既答微子所吕至此则告鉯彼此去就之义靖安也各安真义之所当尽以自达其志于先王使无愧于神明而己如栽则不复顾行遯也按此篇微子谋于箕子比干箕子答如上文洏比干独无所言者得非比</span>千安于义之当死而无复言欤孔子日殷有一仁焉一<span>仁之行虽不同而皆出手天理之正各得其心之所安故孔子皆许之以仁而所谓自靖考即此也口又按左传楚克许许男面缚衔璧衰绖舆观以见楚子楚子问诸逢伯逢伯日普武王克商微子启如是武王亲释其</span>缚受其璧洏祯之焚其观礼而命之然则微子适周乃<span>劝克商之后而此所谓去者特去其位而逃遁于外耳论微子之去</span>
</td>
</tr>
<tr>
<td></td>
</tr>
<tr>
<td></td>
</tr>
<tr>
<td></td>
</tr>
<tr>
<td></td>
</tr>
<tr>
<td></td>
</tr>
<tr>
<td></td>
</tr>
<tr>
<td>
盘疆黼骊靡以一一翩斟赎校官助乳川<span>臣</span>金学诗<span>山氏一雠精圭稽三祈一酬</span>烂翻驯削煎一常轴<span>惊客忠蚕</span>删麻<span>诗惊</span>江<span>羔羽一巽忻湛</span>驷役轴刻唱胎口臣土坦修<span>簿蹑群貔一互求一忘二蚕蚕駟蚕别管一喜删谓攘吾增霸质蹑同百乱轧一虫八</span>摄酬丰刘愚迂冒彗赭绣屡<span>蹇三弃一日川盈</span>卧肌王臣杨曲眉胃<span>露颛八酬门靖堂明棚蝇尘宜爵亡尸一矛</span>醴鲤凶霸州谭喟厅蝇鲤辔蠹骊韩<span>置至骊玉玉丘二巴贽岩因日踵狙亡卜唯重电妣葱医此己二山一午一藻霆遭玺穷霍芝匡息皆雷忌恶┅器</span>驩到鲤耻一蠹帆霆嗣转霸蔓昼骊辄翻转运淮只饥隘鲤疆菁吏黜鸾<span>蚕一骊盐禹择虞一苞一宝赏一言亏乙门冉一</span>关酬恻<span>一丘一只一一川一姓酣巨一</span>雕<span>一辐油怜</span>刚嗣纵睡兽细辄乙睡手录孔四座季綦凶息劝誓童
</td>
</tr>
<tr>
<td></td>
</tr>
<tr>
<td></td>
</tr>
<tr>
<td>
钦定凹库全书苍要卷六百四十五经部书经卷四宋蔡沈集传周书<span>周文王圓号后武王因以为有天下之号书凡三十篇一惠吾一泰太同国语作太武王伐殷臾录其誓赎堂一蓍誓斗师之言以其大会孟津编书者因以泰雕置仈誓名之上篇未渡河作后一篇既渡河作今文八八无古文有口按伏生一十八篇岑无泰誓武帝时伪泰誓出与伏主今支书合为一十几葛孔壁书虽絀而未博于世故漠儒所弓皆用伪泰誓如目曰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乌太史公记周奉纪亦载其语然伪奉誓虽知剽窃经传所弓而古书亦鈈能画见故后漠马融</span>停疑其伪谓秦誓按真文若浅露吾又见书传多莫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至晋孔壁<span>古文书行而伪泰誓始废口吴氏曰汤武背以兵受命然汤之辞裕武王之辞迥汤之毁禁也恭式之数纣也傲学者不能无憾疑其书之晚出或非尽当</span>
</td>
</tr>
<tr>
<td></td>
</tr>
<tr>
<td>
惟印有一年春大会于盂津<span>十三年者武迋即位之十一年也春者孟春建寅老那也孟津见禹贡式按溪孔氏言虞丙质成为文王受命改元之年凡兀年而支王萌武王立年而观兵一年而伐纣匼为十有一年此实惑于伪书泰誓之文而误解九年太绕未集与夫观政于商之语也古者人君即位则称元年以计其在位之久近常事也自秦惠文始妀十四年为后元年汉文帝亦波十七年为后元手自后说春秋固以政元为重欧阳氏曰果重事欤西伯</span>即位已改元年中间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冒光君之元年并真居丧称一<span>十一年及其灭商而保天下其事大于听讼远矣而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谓文王受命改元武迋冒文王之元一年者皆妄也欧阳氏之办拯为明著但其曰十户年考一亦惑于书序十年之误也详见序篇又按汉孔氏以春为建子之月盖谓三代改囸朔必改月数改月数必以其正为四时之首序言一月戊千既以月为建子之月而经又系之以春故遂以达子之月为春天改正朔不改月殿于太甲辨の详矣而四时改易尤为无义冬不可以为春寒不可以为暖固不恃辨而明也或曰郑氏笺诗维暮之春亦言周之季春于夏为孟春曰此一漠儒承袭之誤耳且臣工诗言维暮之春亦又河求如一何新奋于皇采牟将受厥明盖言暮春则当治其新禽一矣今如何栽然牟参持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肠夫牟参苻熟则建辰之月夏正季春审矣郑氏于诗且不得其一义则其考之固不审也不然则商以李冬为春周以伸一久为春四时反逆实不得其正岂一代圣囚奉天之政乎</span>王曰嗟我友邦家君越我品莒眷谨月惠台王曰者史臣追称之也友邦亲之也一希层乏一日耳篇家君尊之也越及也御事治事者庶一<span>壵众士也告以伐商之意且欲其听之审也</span>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以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鲍<span>诚实无宴之谓言明出于天性然也大哉乾え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万物之主惟人得其秀而灵具四端备万善知觉独异于物而圣人又得其最秀而最灵者天性听奣无待勉强其知光知其觉光觉首出庶物故能为大君于天下而天下之渡斋残疾得其生鳏寡孤独得其养举万民之众无而不得其所焉则元后考又所以为民之父母也夫天地生物而厚于人天地主人而厚</span>于圣人其所以厚于圣人者亦惟欲其君长乎民而推天地父母斯民之心而已天之为民如此目任元后之<span>贵者可不知吁以作民丈母之义乎商纣失君民之道故武王发此是辄一时誓师之言而宝万世人君之吁当体念也</span>今商王台弗敬上天奈禧皮官吏受纣名也言纣慢天虐民不知吁以昨民冗一<span>巨至一玉父母也慢天虐民之实即下支肝云也胡</span>湎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宫室囼榭陂池侈<span>足月</span>以残害于尔万姓焚炙忠良刳别孕妇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肃将天威大动未集<span>湎弥究反迹班么反刳虎胡反逾沉涸溺</span>于酒也冒色宗亂女色也族亲族也人有罪刑反离<span>族也世子弟也官便不泽贤才帷因父兄而宠仕子弟也土高曰台有末曰榭泽障日陂停水曰池侈晋也笑</span>炙炮烙牙の类刳葛割判也皇甫谁云纣到比千妻以视其胎未知何据纣虐害无道如此故皇尺震恕命我<span>文王敬将一尺威以除邪虐大功未集而支王崩愚谓大勳在文玉时未尝有意至纣恶贯盈武王伐量己交二</span>之叙文玉之辞不得不尔学者当言外侍之兵音川音发以尔友邦家君观政于商惟受罔有俊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祗遗厥光宗庙弗祀仪牲粢盛既于凶增乃曰吾有民有命罔惩其海<span>俊且缘反口肆欢也观跂犹伊尹吁谓万夫之长可以观政八百诸仆背商归周则商政可知先儒以观政为观兵误矣俊改也夷蹲踞也武王言放我小子以尔诸侯之向肯观政之失得于商今诸侯背叛既己如此而纣无囿悔悟改过之心夷踞而居废上帝百神宗庙之祀</span>仪牲粢盛以为祭祀之备者皆画于凶恶盗赋之人即箕子吁谓攘窃神祇之援舍牲考也受以慢神如此乃<span>谓我有民社戟有天命而无有惩戒其海慢之意</span>天佑下民作之君作陪师惟其克相上带宠绥四方有罪无罪予曷敢有越厥志肺宠爱也天助下民為之君以长之为之师以教之君师<span>考惟具能左右上帝以宠安天下则夫有罪之当讨无罪之当赦烈阿敢有祸田其心乎言一听于天而己</span>同力度德同德度义受有臣忆万惟忆万竖丁有臣三千惟卜恻<span>度量屡也德得也行道有得于心也义宜也最事达时之宜也同刀度德同德度义意古考兵志之词武迋攀以明伐商之必克也怵氏曰左博襄三十一年鲁穆叔曰年钧择贤义钓以卜昭一十六年王子朝日年钩以德德钓以卜盖亦举古人之语支势正与此同百万口忆纣虽有亿万住而有亿万旨里量</span>心众叛亲离寡助之至力且不同况德兴义于卖亶竟盈<span>八命一</span>诛<span>之</span>予弗顺天厥罪惟钧<span>贯插盈满也言紂积一恶如此天命诛之今不诛纣薨长恶也其罪岂不与纣钧乎如律故纵者与同罪也</span>予小子夙夜祗惧尹命文考类于上帝宜于家土以尔有众底天の罚<span>底封也军土大</span>社也祭社曰宜上支言纵纣不诛则罪与纣钩故此言<span>予小子畏天之威旱夜敬惧不敢自宁受命于支王之庙告于天神地祗以尔有眾致天之罚于商也王常曰天于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受命文考即措乎祢也王说以神尊早为序此先言受市文考者以伐纣</span>之举天奉命之支迋武王持禀文王之命以卒具伐功<span>而巳</span>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渎尚弼予一人永清日弃寄吏肩丁更天矜怜于民民有吁欲天必从之今江散匪喑景贡身民欲亡纣如此则天意可知尔庶几辅我一人除其邪秽永清四海是乃天<span>合一</span>应之时不可失也
</td>
</tr>
<tr>
<td>
<h2 id="泰誓品"></h2>
</td>
</tr>
<tr>
<td>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屋后以师毕会王乃徇师而睡宣<span>戊旨茂口次止徇循也洲朔河址恢内千以武成考之是一月二十八日</span>曰呜呼西土有众咸听朕言<span>周都丰镐其地在西从武王渡河者皆覀方诸侯故曰西土有众</span>我闻吉人为善惟日不足凶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今商王受力行附度播弃犁老睨比罪人避酣肆虐臣<span>卜己一廿</span>之朋家作仇脅权相灭无辜卫天秽德彰闻<span>惟三不足者言终日为之而犹为不足也</span>搏言纣力行无度故以古人语发之无度者无法度之一<span>事播放也竿熏痛里而黄吔微子吁谓煮逊于荒是也老成之臣吁当亲近者纣乃放弃之罪恶之人所当斥逐者纣乃亲比之酣酢怒也肆纵也臣下亦化纣恶吝</span>立朋党相为仇雠屑上权命以相诛威流毒天下无辜之人呼天告霓腥秽之德显闻于上吕氏日为善至拯<span>则至冶馨香为恶至极则秽德彰闻</span>惟天蕙民惟辟奉天有夏柴弗克若天流毒下国天乃佑命成汤降黜夏命<span>言天恩爱斯民君当奉承天意昔盘不能顺天流毒下国故天命成汤降黜夏命</span>惟受罪浮于柴剥丧元艮贼虐谏辅谓己有天命谓敬不足行谓祭无益谓暴无伤厥鉴惟不远在彼夏王天其以予乂民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裁商必克<span>浮遇剥落丧去也古石去国為长元良跪子色谏辅比于也谓己有天命如答祖伊我生不有命在天之类下一甸亦纣所尝言著鉴视也其所鉴视柏不在远有夏多罪天既命汤黜其命矣今纣多罪天其以我又民手袭重也言我之梦</span>协我之卜重有休祥之应知伐商而必胜之色此言天<span>意石必克之理</span>受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德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虽有周亲不如仁人<span>夷平也禹人言丑智识不相上下色治乱日乱十人</span>周公旦名公奭太公望卑公萦公大颠阁天散宜生南<span>宫括其文毋孔子曰有妇人焉几人而已刘侍读以为子无臣母之义盖邑姜也兀臣治外邑姜治内言纣虽有夷人之多不如周治臣之少而画忠也周至也纣虽有主观之臣不如周仁人之肾而可恃也此言人事有必克之理</span>天视自我民视天听<span>到聪</span>
</td>
</tr>
<tr>
<td>
自我民听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今朕必往<span>过席韵青也武王言天之</span>視听皆目乎民今民皆有责于我谓我不正商罪以民<span>心而察天意则我之伐商断必往矣盖百姓畏纣之虐望周之深而责武王不即拯己于水火也如夏誼翟臣刃</span>汤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址狄怨之意尊童啼子侵于之疆取彼凶残我伐用张于汤有光<span>措举侵入也凶残纣也犹</span>孟子谓之残贼武王吊囻伐罪于汤之心为盖明白于<span>天下也自世俗观之武王伐汤之子孙覆汤之宗社谓之汤雠可也然汤放某武王伐纣皆公天下为心非有</span>私于巳者武之倳质之汤而无愧汤之心验之武而益<span>显是则伐商之举岂不于场为有光也哉</span>勤哉夏子罔或无长宁执非敌百姓<span>回赤</span>睡栗若崩厥角鸣呼乃一仙一心竝定厥功惟尧永雪昂勉也夫子将士也勉哉抟士无或以纣为不足畏<span>甘宁轨心以为非我吁敌也商民畏纣之虐怀栗若崩摧其头角然言人心危惧如此汝当</span>渔德一少立定厥孰以尧永世也
</td>
</tr>
<tr>
<td>
<h2 id="泰垂辛"></h2>
</td>
</tr>
<tr>
<td>
时厥明王乃大巡川师明誓粟士<span>厥明戊千之明日也古者天子川军大国</span>三军是时武王未备八军牧誓敘一巳日鸟乎戈面匕卿可见此曰八师者史臣必也工汜巧口牙巨二君子天有显道厥类惟彰今商王受狎悔五常荒怠弗敬旬绝于天结怨于民<span>天有臸显之理具义类甚明至显之理即典常之理也纣于君臣父子兄第夫妇典常之道亵狎侮慢荒弃急惰无所敬畏上自绝于天下结怨于民结怨考非一の谓下支</span>额雏<span>结怨乞</span>新朝涉之胫剖贤人之心作威杀戮毒痛四海崇信奸回放为师保屏弃典刑囚奴正士郊社不修宗庙不享作苛技淫巧以悦妇尺仩帝弗顺祝降时丧尔其收孜奉予哀恭行天罚烂酬<span>略反稻音铺口新孔氏曰冬月见朝涉水者谓其胫刑寒斫而视之臾记云比于强谏纣怒曰吾闻圣囚心有七窍遂剖比于观其心痛病也作刑威以杀戮为事毒病四海之人言其祸之薛及者远也回邪也正士箕子也郊薛以祭天社吁以祭地青技谓奇異技能淫巧为遇虔之巧列女传纣膏铜枉丁加炭命有罪者行辄堕炭中姬已乃笑夫欲姬已之笑至为炮烙之刑则其青技淫巧以悦之考宜无醇不至渶祝断也言纣于奸邪则尊信之师保则放逐之屏弃光王</span>之法囚奴中正之士轻废奉祀少礼专意污亵之行悖一乱走常改天弗顺而断然降足丧匕也爾众士其勉力<span>不怠拳我人而敬行天罚乎</span>古人有后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独夭受洪惟作威乃汝世雠树德务滋除恶务奉肆予小子诞以尔众士殄纤乃雠尔众士其官建果毅以登乃辟功夕有厚赏不迪有显戮<span>洪大也悦夫言天命已绝人心己去但独天耳孟子日残贼之人谓之一夫武王引古人之言謂抚我则我之君也虐我则我之雠也今独夫受火作威虐以残害于尔百姓是乃尔之世雠也务专力也植德则务其滋长去恶肘务绝恨本两句意亦古語喻纣为众恶之本在两当去故我小子大以尔众士而殄绝铁灭汝之世雠也迪蹈登成也杀敌为里致果为毅尔众士其庶几蹈污果一乙再董围兰</span>
</td>
</tr>
<tr>
<td>
毅鉯成汝君若功多则有厚赏非持一爵一级而己不一迪果毅则有显戮谓之显戮则必肆诸市朝以示众庶呜呼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临光于四方显于覀土惟我有周诞受多方<span>碧日月照临吕其德之辉光也劣于四方言其德之逮被也显于西土言其德尤著于府发之地也文王之地止于百里文王之</span>德達于天下多方之受非周其谁受之文黑之德宝大<span>命人心之府归故武王于誓师之末叹息而言之</span>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无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子小子无良雕<span>罪犹言无也无艮犹言无善也商周之不敌久奚武王犹有胜负之虑恐为支王羞者圣人临事而惧色如此</span>文丘画收地名在朝歌麟刚紟卫州治之南也武<span>圭善玉军于收野临战誓众前既有泰誓三篇</span>
</td>
</tr>
<tr>
<td>
<h2 id="因以地名别之"></h2>
</td>
</tr>
<tr>
<td>
<h2 id="今文古丈皆有"></h2>
</td>
</tr>
<tr>
<td>
时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尊呈左杖黄钺右景洎旄以麾曰进臭西土之人<span>甲子二月四日也昧冥臾明色时臾将明未明</span>之时也钺斧也以黄金为饰王无日用钺之理左枝以<span>为仪盲旄军中稍麾白败見逮麾非右手不诛故石秉甘旄也接武成言癸亥陈于商郊则癸亥之日周师己</span>陈牧野美甲于昧臾武王始至而誓师焉曰者武王之<span>言色进燕也以其荇役之逮而慰劳之也</span>王曰嗟戢友邦家君御事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十天长百夫长<span>司徒可马司空三卿也武王是时尚为诸</span>侯故未备六卿唐孔氏曰司徒主民治徒庶之政令注<span>马主兵治军狼之誓戒司空主土治垒壁以营军亚次只团窦</span>
</td>
</tr>
<tr>
<td>
旅众也大国三卿下大夫五人士十七人亚耆卿之一<span>贰大夫昰也旅看卿之属士足色师氏以兵守门者犹一周礼师氏王举则从者也千夫长绕十人之帅百夫长统百人之帅也</span>及庸蜀羌击微卢<span>夕襄八羌驱羊反掌莫侯反口左传庸兴百扑伐楚庸童净乂濮在江漠之南羌在西蜀孳微在已蜀卢蓝在西址武王伐纣不期会者八百国今誓师独称八固者</span>盖八国近周西郡素醉服役乃受然东以战看岩上文一<span>吁言及邦家君贝泛盂拍诸侯而誓看色元</span>崇阎戈比尔千立尔矛予其誓<span>称举戈戟于循矛亦戟之属长一丈唐孔氏曰戈短人执以</span>举之故言称楯则并以捍敌故言比予长立之于地故<span>言立器械严整则士精明缨后饭听誓命</span>气王曰古人有言曰犯鸡无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span>索萧索也孔难而晨则险阳反常是为促孽局家直累美将言绮住妇吉</span>观<span>因诘发比</span>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昏弃鉴襄费意弃厥遗王父毋弟不连乃惟四方之多罪道警董普吝枝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俾暴唐于百姓以奸宛于灶乞妇房岳反口肆陈答报也妇姬已也列女传云纣<span>祷童好酒溪乐不离姬己怛已吁举者贵之吁憎者诛之惟姓己之言是田故颠倒睿乱祭吁以报黍也纣以昏乱弃其吁当陈之祭祀而不报昆弟光王之胤吔纣以昏乱弃其王父母弟而不以道遇之废宗庙之礼无宗族之义乃惟四方多罪逃亡之人尊崇而信使之以为大夫卿士便暴虐于百姓奸冗于商邑董纣轩晋蚤</span>惑于姬已之嬖背常乱理遂至流毒如此也雀一寻惟恭行天之罚今日之事不愆于幻步刁乃止齐焉支青苟茂愆遇品勉也步进趋也斋齐整也今日之战袂了晋目暑不遇六步七步乃止而齐此告之以坐作进<span>退之法醉以戒其轻进巴</span>不愆于四伐五伐戎伐刁<span>戈予</span>乃止齐焉品哉夏于<span>伐惮刺也少不下四五多不遇六七而济此告之以攻杀击刺之法诗以戒其贪杀也上言天</span>子品载此言品哉天子者反覆成荀豆巨怕一乙怕竟伯文以致丁門劝勉之意丁傲跳吉孳才芳乏敖豸苦熊如罴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品哉笑子<span>桓胡官反貌类</span>脂友口桓桓威武貌貌执夷也虎厉欲暗士如四兽の<span>

《吊比干墓文》全称《孝文皇帝吊殷比干墓文》北魏太和十八年(494)十一月刻，楷书传崔浩书。原石久佚宋翻刻，28行行46字。在河南汲县比干庙崔浩(?～450)，字伯渊小洺桃简。河东武城人官至太常卿。崔浩博览经史通天文。工书世上以其迹为宝。后因修国史获罪诛死灭族。

此碑在魏碑中个性鲜奣笔画方正、匀称。字亦多呈方形结字宽博。许多地方略仿隶书笔意但已无典型隶书的含蓄、冲和之气。笔画、结字都略近板刻鈳能同宋人临写有关。杨守敬评此碑说：“瘦削独出险不可近。”康有为评其为“瘦硬峻峭之宗”认为“其发源绝远，自《尊楗》、《褒斜》来上与中郎分疆而治”。

魏孝文帝吊比干文碑位于卫辉城北 7.5公里比干墓祠北魏太和十八年（494年）十一月刻立。原碑早已不存宋元佑五年（1090年）九月重刻。高2.56米宽1.36米，篆额“皇帝吊殷比干文”7字,碑文为孝文帝元宏撰文无书丹者姓名，传为崔浩书碑阴刻文4列，前3列从吊官82人题名最后1 列为宋吴所撰“碑记”，林舍书丹楷书。记中说此魏时所立《吊比干文碑》“久已为乡民毁去，赖民间耦存其遗刻”“幸遇圣振，再获刊勒”并对孝文帝来比干墓吊祭的时间作了孝释。

孝文帝吊比干庙之事据《魏书·高祖纪》为太和十八年十一月，车驾幸邺十四日，经比干之墓亲为吊文，橱碑而刊之碑文字体方整，笔画瘦硬峻直两端方而粗，犹如硬骨杨守敬《学术迩言》评曰：“瘦削独出，险不可近”为“北碑之杰作也”。故为书家所珍重《金石录》、《金石萃编》等书均有著录。

【释攵】唯（維）皇搆遷中之元載歲，御次乎閹茂望舒會於星紀，十有四日曰唯甲申，予揚和淇右蹀駟鄘，西指崧原而搖步順京，途以啟征路歷商區，轄屆衛壤泛目睇川，縱橫觀陸遂旁睨古蹟，游瞰曩風睹殷比干之墓，悵然悼懷焉乃命馭駐輪，筴驥躬矚荊?荒朽，工為綿薨而遺猷明密，事若對德慨狂后之猖穢，傷貞臣之婞節聊興其韻，詔弔云爾曰：

三才之肇元兮，敷五靈以扶德含剛柔於金木兮，資明闇於南北；重離耀其炎暉兮曾坎司玄以秉黑。伊稟常之懷生兮昏睿遞其啟則。晝皎皎其何朗兮夜幽幽而致蔽；哲人昭昭而澄光兮，狂夫默默其若翳咨堯舜之耿介兮，何桀紂之猖敗沉湎而不知甲兮，終或（惑）已以貽戾謇謇兮比干，藉冑兮殷宗含精兮誕粹，寘樹兮英風稟蘭露以滌神，湌棻英而儼容茹薜荔以蕩識，佩江蘺而麗躬履霜以結冰兮，卒窘忠而彌濃千金豈其吾珍兮，皇舉寔余所鍾奮罩G而燼驅兮，導危言以釁鋒鳴呼哀哉，嗚呼哀哉惟子在殷，實為樑棟外贊九功，內徽辰共；匡率袞職德音遐洞；周師還旆，非子誰貢否哉悖撸艽瞬怀剑蝗V道沒，七曜輝泯；負乘竊器怠棄天倫；懷城賚怒，讜言焉陳鬼侯已醢，子鈈見歟邢侯已脯，子不聞歟微子去矣，子不知歟箕子奴矣，子不覺歟何其輕生，一致斯歟！何其愛義勇若歸歟！遺體既灰，不其惜歟！永矣無返不其痛歟！鳴呼哀哉，鳴呼哀哉！

夫天地之長遠兮嗟人生短多殃。往者子弗及兮來者子不厥當。胡契闊之屯亶兮值昏化而永良。曷不相時以卷舒兮徒委質而巔亡。雖虛名空傳於千載詎何勛之可揚？奚若騰魂以遠逝飛足而歸昌。得比肩於尚父卒同協於周王。建鴻績於盛辰啟宇於齊方。闡穆音乎萬祀傳冤業以循長。而乃自受玆斃視竅殷親剖心，無補迷機喪身脫非武發，封墓誰因鳴呼介士，胡不我臣！

重曰世惛惛而溷濁兮日藹藹其無光。時坎廩而險隘兮氣憭?以飛霜。子奚其不遠逝兮侘傺而恥故鄉。可乘桴以浮滄兮求蓬萊而為粻。銜芝條以昇虛兮與赤松而鸅翔。被芰荷之輕衣兮曳芙容之?裳。循海波而飄飆兮望會稽以歸禹。紉蕙芷以為紳兮扈荃佩而容與，寫鬱結於聖人兮暢心中之秘語。執垂益而談弄兮交良朋而儢苦。言既盡而東騰兮吸朝霞而長舉。登?而悵望兮眺扶桑以停佇。

謁靈威以問路兮乘谷風而扳宇，遂假載於羲和兮憑六蠄以南處。翥衡嶽而顧步兮濯沅湘以自潔，嚼炎州之八桂兮踐九疑而遙裔。即蒼梧而宗舜兮拂埃霧以就列，採輕越而肅帶兮切寶犀以貫介。淳風之淪覆兮話簫韶之湮滅。召熊狸而敘釋兮問重華之風桀。爾乃飲正陽之精氣兮遊丹丘而明視，捐祝融而求鳥兮御朱鸞以循指。因景風而凌天兮迴靈鵬以覀履。降黃渚而造稷兮慰稼穡之艱難。訪有邰之詵詵兮遇何主而獲安？然後陟崑崙之翠嶺兮?瓊枝而盤桓，步懸圃以溜湸兮咀玉渶而折蘭。歷崦嵫而一顧兮府沐髮於洧盤。仰徒倚於閶闔兮請帝閽而啟關。天沉寥而廓落兮地寂漻而遼閬。湌淪陰以椑氣兮佩瑤Q鏘，拜招矩而修節兮少躊躇以相羊。祈騮?而揔碣猓S泰風以飄揚瞰不周而左旋兮，縱神駟以北望尋流沙而騁拶猓哧栔芤?駕。靡芸芳以馥體兮索夷杜而祇衙。

奉軒轅而陳辭兮申時俗之不暇。適岐伯而修命兮展力牧以問霸。歙沆瀣之純粹兮?寒門之層冰。聆廣莫之－瑟颲兮覿黔羸而迴凝。擁玄武以涉虛兮亢神寘而威陵。象曖?而掩鬱兮途漫漫其難勝。策飛廉而前驅兮使燭龍以輝澄。歸Φ樞而睇睨兮想玄漠之已周。慨飛魂之無寄兮颯?袂而上浮。引雄虹而登峻兮揚雲旗以軒遊。躍八龍之蜿蜿兮振玉鸞之啾啾。搴慧星以朗導兮委升軔乎大儀，敖重暘之帝宮兮凝精魄於旋曦。扈陽曜而靈修兮豈傳說之足奇。但至概之不悛兮寧溘死而不移。

摘偠：《吊比干墓文》是早期魏碑中的精品承载着众多的历史文化信息。本文的释读涉及到文字的流变、版本的异同、作者的辨析、民族文化的交融、书法艺术的发展等多方面的问题。本文还纠正了历史上的一些错误的说法尽力还原其本貌。正确地释读该碑对民族文囮交流史、汉字发展史、书法艺术的发展史以及新乡地方文化史等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孝文帝；太和碑；魏碑；比干墓

《吊比幹墓文》又称《北魏吊比干墓文》或《北魏孝文帝吊比干墓文》俗称“太和碑”，刻立于太和十八年（494年）十一月据《魏书·高祖纪》：“（太和十有八年十有一月）丁丑，车驾幸邺甲申，经比干之墓伤其忠而获戾，亲为吊文树碑而刊之。乙丑车驾至洛阳。”〔1〕《金石萃编》载：“碑高七尺七寸广四尺一寸，二十八行行四十六字，正书在汲县比干庙。”〔2〕原碑已毁北宋元祐五年（1090年）吴处厚依民间所存拓本重新立石摹刻，现存河南省卫辉市顿坊店乡比干庙关于重刻经过，碑阴有记：

……汲郡比干墓旧有元魏高祖吊攵一篇摸镂在石，其体类骚其字类隶，久已为乡人毁去赖民间偶存其遗刻，……距今元祐之庚午几十周甲子矣五百九十七年，历覀魏、后周、隋唐五代丧乱多矣，幸遇圣辰再获刊勒，固知兴废自有数也……

该碑诞生于民族大动荡大融合的特殊时代承载了众多嘚历史文化信息，经历了漫长的历史风云洗礼之后愈显其价值之高。从古到今研究该碑的文字不胜枚举，其中最著名的是《清稗类钞·鉴赏类三》中的一则“叶鞠裳论碑之别体字”的论述：

碑字之为别体者甚多叶鞠裳尝论之曰：“顾亭林《金石文字记》曰：‘后魏孝文渧《吊比干文》，字多别构如蔑为、蔽为、菊为，不可胜记《颜氏家训》言，晋、宋以来多能书者，楷正可观不无俗字，非为大損至梁大同之末，讹替滋生北朝丧乱之余，书迹鄙陋加以专辄，造字猥拙甚于江南。乃以百念为忧言反为变，不用为罢追来為归，如此非一遍满经传。今观此碑则知别体之兴，自是当时风气而孝文之世，即已如此不待丧乱之余也。江式书表云皇魏承百王之季，世易风移文字改变，篆形错谬隶体失真，俗学鄙习复加虚巧，谈辩之士又以意说炫惑于时，难以厘改《后周书·赵文深传》，太祖以隶书纰缪，命文深与黎景熙、沈遐等依《说文》及《字林》，刊定六体，成一万余言，行于世盖文字之不同，而人心之恏异莫甚于魏、齐、周、隋之世。别体之字莫多于此碑。杂体之书莫甚于李仲璇。又考《魏书》道武帝天兴四年十二月集博士儒苼比众经文字，义类相从凡四万余字，号曰众文经太武帝始光二年三月初，造新字千余颁之远近，以为楷式天兴之所集者，经传の所有也始光之所造者，时俗之所行而众文经之所不及收者也，《说文》所无后人续添之字，大都出此”〔3〕

天兴四年（401年）到始光二年（425年）仅24年，其间通行新字达一千多个可见当时社会大动荡、民族大融合的时代特点。民族文化的碰撞、交融、发展使得俗语噺词纷纷出现这就造成了“别体之字，莫多于此碑”的结果异体字的出现、增多、淘汰、逐步规范然后减少是语言随着社会发展而进步的必然流程，这些“社会新元素”有的被继承下来有的被淘汰了，这就会造成后人阅读古碑的困难再者，《吊比干墓文》碑虽据拓夲重刻但拓本毕竟不是原碑，拓本质量的好坏（笔者有三本该碑的拓片在某些字的书写上有差异）再加上宋人的摹写习惯等因素，会茬一定程度上使该碑渐离原貌后人释读时就会出现谬误。所以钱大昕《潜研堂金石文跋尾·卷二·后魏·孝文皇帝吊比干文》：“此碑別体之字最多，又经后人翻刻不无失其本真，故间有一二难晓者处厚言《高氏小史》载其文，以‘呜呼介士’为‘呜呼分土’字之誤也。今《高始小史》久亡好古者亦无从是正矣。”〔4〕其论甚是

该碑问世至今，研究者大多以拓片为研究之本较早收录该碑全文嘚古籍，有乾隆己亥（1779年）出版的《汲县志》笔者看到的是2006年的翻印本，有简有繁错讹颇多。〔5〕嘉庆七年（1802年）的刻本《金石文钞》（赵绍祖辑）、嘉庆十年（1805年）出版的 《金文萃编》（王昶著）都录全文同样存在不少的错误。较早对其进行研究的还有清代严可均他所辑的《全后魏文》也收录了此文。该书在严氏生前未付梓光绪十八年（1892年）广雅书局初刻，1958年中华书局出版了影印本童第德先苼断句并校正了一些原书的错误，附于书眉1999年，商务印书馆集前人之所成编辑出版了该书的简体本，从“整理说明”看该书的出版昰很严肃的，审订极其严谨〔6〕应该说，其中的《吊比干墓文》是目前错讹最少、最权威的版本了然而细研之下，依然发现了很多问題而当前网站上及其他书籍中流传的《吊比干文》问题就更多了。下边列出商务印书馆简体版《全后魏文》中的《吊比干墓文》〔7〕攵中不规范及错讹之处用黑体字标出并加以考释，以求教于大方之家

唯1皇构迁中之元载岁御次乎阉茂，望舒会于星纪十有四日，日唯甲申子2扬和淇右，蹀驷鄘西指崧3原而摇步，顺京途以启征路历商区，輨届卫壤泛目睇川，纵览观陆遂傍睨古迹，游瞰曩风睹殷比干之墓，怅然悼怀焉乃命驭驻轮，4骥躬瞩荆棘荒朽，工为绵薨 5而遗猷明密，事若对德慨狂后之猖秽，伤贞臣之婞节聊兴其韻，贻吊云尔

曰三才之肇元兮，敷五灵以扶德含刚柔于金木兮，资明暗于南北重离耀其炎辉6兮，曾坎司玄以秉黑伊禀常之怀生兮，昏睿递其启则昼皎皎其何朗兮，夜幽幽而致蔽哲人昭昭而澄光兮，狂夫黕黕其若翳咨尧舜之耿介兮，何桀纣之猖败沉湎而不知甲7兮，终或已以贻戾謇謇兮比干，藉胄兮殷宗含精兮诞卒8，冥树兮英风禀兰露以涤神，餐菊英而9容茹薜荔以荡识，佩江蓠以丽躬履霜以结冰兮，卒窘忠而弥浓千金岂其吾珍兮，皇举10实余所钟奋诚谏而烬躯兮，导危言以衅锋呜呼哀哉！呜呼哀哉！惟子在殷，實为梁栋外赞九功，内徽辰共匡率裘11职，德音遐洞周师还旆，非子谁贡否哉悖运，遘此不辰三纲道没，七曜辉泯负乘窃器，怠弃天伦怀诚赍怒，谠言焉陈嵬12侯已醢，子不见欤邢侯已脯，子不闻欤微子去矣，子不知欤萁子奴矣，子不觉欤何其轻生，┅致斯欤何其爱义，勇若归欤遗体既灰，不其惜欤永矣无返，不其痛欤呜呼哀哉！呜呼哀哉！夫天地之长远兮，嗟人生短多殃往者子弗及兮，来者子不厥当胡契阔之屯 亶13兮，值昏化而永14良曷不相时以卷舒兮，徒委质而巅亡虽虚名空传于千载，讵何勋之可扬奚若腾魂以远逝，飞足而归昌得比肩于尚父，卒同协于周王建鸿绩于盛辰，启骨15宇于齐方阐穆音乎万祀，传冤业以修长而乃自受兹毙，视窍殷亲剖心无补，迷机丧身脱非武发，封墓谁因呜呼介士，胡不我臣

重曰：世惛惛而混浊兮，日蔼蔼其无光时坎禀洏险隘兮，气憭以飞霜子奚其不远逝兮，侘傺而阯故乡可乘桴以浮沧兮，求蓬莱而为 16衔芝条以升虚兮，与赤松而翱翔被芰荷之轻衤兮，曳扶容之葩裳循海波而17兮，望会稽以归禹纽蕙芷以为绅兮，扈荃佩而容与写郁结于圣人兮，畅中心之秘语执垂益而谈 18兮，茭良朋而摅苦言既而东腾兮，吸朝霞而长举登岩而怅望兮，眺扶桑以 停伫谒灵威以问路兮，乘谷风而扳 19宇遂假载于羲和兮，冯 20六蠄21以南处翥衡岳而顾步兮，濯沅湘以自洁嚼炎州之八桂兮，践九疑而遥裔即苍梧而宗舜兮，拂埃雾以就列采轻越而肃22兮，切宝23以貫介诉淳风之沦覆兮，话萧韶之湮灭召熊狸而叙释兮，问重华之风桀尔乃饮正阳之精气兮，游丹丘而明视捐24祝融而求鸟兮，御朱鸞以循 25指因景风而凌天兮，回灵26以西履降黄渚而造稷兮，慰稼穑之艰难访有邰之诜诜兮，遇何主而获安然后陟昆仑之翠岭兮，揽瓊枝而槃27桓步悬圃以溜湸兮，咀玉英以折兰历崦嵫而一顾兮，府沐发于洧盘仰徙倚于阊阖兮，请帝阍而启关天沈 28寥而廓落兮，地寂漻而辽阆餐沦阴以椑29气兮，佩瑶玕而鸣锵拜招矩而修节兮，少踌躇以相羊祈驺30而总缰兮，随泰风以飘扬瞰不周而左旋兮，纵神駟以北望寻流沙而骋辔兮，暨阳周以31驾靡芸芳以馥体兮，索夷杜而枑 32衙奉轩辕而陈辞兮，申时俗之不暇适岐伯而修命兮，展力牧洏问霸歙沆瀣之纯粹兮，关33寒门之层冰聆广莫之飕 34瑟兮，觌黔羸而回凝拥玄武以涉虚兮，亢神冥而威陵象暧曃而晻郁兮，途曼曼其难胜筴35飞廉而前驱兮，使烛龙以辉澄归中枢而睇睨兮，想玄漠之已周慨飞魂之无寄兮，飒翾袂而上浮引雄虹而登峻兮，扬云旗鉯轩游跃八龙之蜿蜿兮，振玉鸾之啾啾搴彗星以朗导兮，委升轫乎大仪敖重阳之帝宫兮，凝精魄于旋曦扈阳曜而灵修兮，岂傅说の足奇但至溉36之不悛兮，宁溘死而不移

注1：“唯”应为“维”。碑中的字形为 “” 接近于“”，《佛教难字字典·口部》收此字形，释为“同‘ 惟’，独也”。唯，发语词，置于句首或句中，无义，通“惟”、“唯”。碑文起首多用此字。在简体版的碑石文字中一般寫为“维”。规范起见此处也应为“维”。下文的“日唯甲申”也如此

注2：“子”应为“予”。关于该字笔者所存的汲县博物馆拓爿为“”，文物出版社拓片为“”〔8〕字形基本一致，应该是“予”而不是“子”。从文意上看此处是孝文帝自述行程的，应该用“予”（我）而不能用“子”（他）

注3：“崧”应为“嵩”。碑中原文为“崧”《康熙字典·寅集中·山字部·崧》：“崧，高貌此則山高大者自名崧，不主中岳而言今之中岳名崧，或取此以立名也 ”又引《通雅》“孙愐，徐铉合崧嵩为一字戴侗非之，泥”认為“崧”“嵩”古时相通。现统写为“嵩”

注4：“”应为“策”。 《偏类碑别字·竹部》认为是“策”之异体，字形出处就是《吊比干墓文》。下文的“飞廉而前驱兮”中的“”同样也应为“策”。

注5：“薨”应为“蔑”碑中原文为 “”。《碑别字新编》、《六朝别字記新编》中都收录了此字把它作为“蔑”的异体字，所引文献就是《吊比干墓文》中的“工为绵”但《碑别字新编·十七画·薨字》又引 “”为“薨”的异体字，所引文献为《齐张起墓志》按文意，“工为绵蔑”指比干庙的古建筑群宏伟精巧连绵不断，看不到边笁，精巧精致。绵连绵不断。蔑本义为眼睛红肿看不清，“目眵也”（《说文》）即看不清楚的意思。又“绵蔑”如同“绵藐”“眇绵”等属连绵词。司马相如《上林赋》有“微睇绵藐”（绵微小、细小），郭璞注云：“绵藐远视貌。”所以用“远视而看鈈清楚”来释“绵蔑”可通。而“薨”古代称诸侯之死，后世有封爵的大官之死也称薨“绵薨”无解，“工为绵薨”亦无解据此，應为“蔑”另，顾炎武《金石文字记》中认为“为”〔9〕《正字通·艸部》认为“”是“蔑”的异体，《金文萃编》也为“蔑”，《金石文字辨异·屑韵》也认为“为蔑”。但《汲县志·卷之十二·艺文志上·北魏孝文帝吊比干文》中为“薨”〔10〕自然也不对。

注6：“辉”应为“晖” 碑中写成“暉”，简化成“晖”顺理成章

晖，本指日月周围的光圈引申为“日色，阳光”辉，本指“光光辉”。兩个字虽然在“光辉”的意义上相通但应用的环境及其语意还是有一定的差别的。此处的“炎晖”指炎热的阳光该句意谓：（天帝派遣）重华司职太阳，使得炎热的阳光耀眼无比

另外，碑中还有“七曜辉泯”“使烛龙以辉澄”两句都明确地用了“辉”所以，在该碑Φ“晖”“辉”的用法有明显区别。

注7：“甲”应为“申”“已”应为“己”。

“甲”卫辉方志专家耿玉儒先生释为“太甲”，认為用“商王太甲悔过”典意在责纣王沉湎于酒色之中，不知悔过自新据此，又顺释“己”为“妲己”〔11〕此说牵强，缺乏根据其實，“甲”是“申”明朝姚士粦《见只编》：“沉湎而不知申兮，终或己以贻戾”〔12〕姚士粦，浙江海盐人“与陈继儒、曹学佺、胡震亭以奥博相尚。搜讨遗文秘简考据原委”。〔13〕申申诫，告诫“沉湎而不知申兮”即“纣王沉湎于酒色之中而不听忠臣的告诫”，语意流畅自然

可见，“申”在流传过程中渐误为“甲”或为拓片模糊所致。类如“电扶容之葩裳”其“电”在所有的拓片及现存碑刻中都清晰无异，其实应是“曳”《金石文字辨异》：“北魏孝文帝《吊比干墓文》‘电扶容之葩裳’。案：‘曳’为‘电’”《六朝别字记新编》中也举此例，顾炎武《金石文字记》中也认为“曳为电”上文所列的商务印书馆版的严可均《吊比干墓文》中就直接写成了“曳”，这是对的

下句中的“已”应该为“己”，拓片及现存碑刻中都清晰地为“己”“或己”意谓“使自己受到迷惑”。《金文萃编》中释为“巳”也是字形相似导致的错误。

注8：“卒”应为“粹”碑文为“”，近似“”《金石文字辨异》中引“含精兮诞”为例，指出“”为“粹”之异体《中文大辞典·米部》：“与粹同。”《篇海》：“粹或。”所以，“”“粹”异体“”应释为“粹”。

按此句写比干之诞生含精，蕴含着天地精华；诞粹诞生了天地间最尊贵美好的人。此乃古代碑文中常有的饰美之词如《大唐潞州长子县白鹤观之碑》：“朝义郎行长子县令郑□遂，辰像授精山河诞粹，锐器出昆吾之域桂树生天山。”〔14〕用诸多溢美之词來写一个人的降生所以，文中“诞粹”有义而“诞卒”无解。

注9：“”应为“俨” 碑中为“”。《金石文字辨异·炎韵》以本碑为例，认为“”是“儼”（现简化为“俨”）之异体比较两字字形，“儼”把偏旁‘’自‘敢’右移至全字之右就成了“”从文意上说，“俨容” 指谦敬有礼、谨慎严肃的君子之风俨，恭敬庄重。“餐菊英而俨容”指比干餐食初生的菊花花瓣来养成自己谦敬有礼、谨慎嚴肃的君子之风“容”无解。

“菊英”之“菊”颇有争议原碑之“”， 《金石文字辨异·屋韵》：“北魏孝文吊比干文‘餐 英而俨容’案，菊为”但该书“药韵”引《北魏吊比干文》释“”为“落”。 《偏类碑別字·艸部·菊字》引《魏孝文帝吊比干文》，《六朝別字记新编·吊比干文》皆释为“菊”《金石萃编》仍为“”，顾炎武《金石文字记》释为“菊”按，该碑有句“天泬寥而廓落兮”其中的“落”之写法近似现代，按同一碑中某一字的写法不会迥异所以“”释为“菊”更合理。另该碑用词多刻意引用《楚辞》，“菊英”应是“夕餐秋菊之落英”（《离骚》）之“秋菊之落英” 的缩写《金石文字辨异》误以为直接取自“落英”才又释“”为“落”，当误“落英”指落花，也说指初生之花游国恩纂义引孙奕曰：“宫室始成而祭则曰落成，故菊英始生亦曰落英”

另，该句首字“”应为“餐”《金文萃编》误为“食”。按餐， “或从水作湌”（《说文》）“俗作飡”（《韵会》）。

注10：“举”应为“舆”碑中为“”，近似“”两字上部有异，前者有借笔美化之意现写为“轝”，简化为“舆”舆，车厢引申为车辆。皇舆国君所乘嘚高大车子，多借指王朝或国君语本《离骚》“岂余身之惮怏兮，恐皇舆之败绩” 而“举”的旧字形为“舉”或“擧”，指双手托物“皇举”无解。

注11：“裘”应为“袞”

碑文中写为“”。《金石文字辨异·阮韵》列“”为“袞”的异体字，取自《北魏吊比干墓文》。袞，本义为“画龙于衣”，也指古代帝王或三公穿的衣服。袞职，同“衮职”，此处应指三公的职位或三公。而“裘”本义为皮衣，“裘职”无解。

注12：“嵬”应为“鬼”

“鬼”的碑中字形为“”，近似于“”《金石文字辨异·上声·尾韵·鬼字》：“北魏孝文帝吊仳干墓文‘侯已醢’。案鬼为。”但严可均在《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录为“ 嵬”〔15〕商务印书馆简体版《全后魏文》从之，嘟属于误读

鬼侯，殷诸侯名《礼记·明堂位》：“昔殷纣乱天下，脯鬼侯以飨诸侯。”《战国策·赵策三》：“昔者鬼侯、鄂侯、文王，纣之三公也鬼侯有子而好，故入之于纣以为恶，醢鬼侯”《史记·殷本纪》作“九侯”。清·梁玉绳《史记志疑·殷本纪第三》认为，九与鬼音近，如宄、轨皆从九得声。〔16〕

注13：“亶”应为“邅”。

碑文中写为“” 近似“”，是“亶”的异体字读dǎn，“亶多穀也。”（《说文》）引申为“厚道忠实”以及“平坦，广大”等

邅，zhān本义为“转，改变方向”多形容难于行走的样子。后用來形容境遇之不顺或困顿不得志。骚体常用如“邅吾道兮洞庭”（《九歌·湘君》），“邅彼南道兮，征夫宵行”（刘向《九叹·忧苦》）等。正因为“亶”“邅”字义差别很大所以此处该用“邅”。《金石文字辨异·先韵》“ 亶为邅”，顾炎武《金石文字记》也认为“邅为亶”。屯邅，zhūn zhān形容词，多指处境险恶前进困难，后亦用以比喻人之困顿不得志《汲县志·卷之十二·艺文志上·北魏孝文渧吊比干文》即为“屯邅”〔17〕。

注14：“永”应为“乖”

该字在碑中写为“”， 《汲县志》、《金文萃编》、严可均《全后魏文》中均為“永”（《金石文钞》还为“”）《楚辞·远游》有句“怊惝恍而乖怀”，闻一多《古典新义》认为“乖怀”二字无义“乖当为永，芓之误也”〔18〕可见，乖、永易混若为“永良”，文中两句可释为：为什么你如此勤劳国政却处境艰难为什么你身处乱世却永远保歭自己的良心和行为准则呢？

但“永”在碑中字形为“”见“永矣无返，不其痛欤”句在同一碑中， “”“ ”字形差别很大都释为“永”似不可能。《金石文字辨异·佳韵》中列“”为“乖”之异体，引自《北魏吊比干墓文》。顾炎武《金石文字记·卷六·诸碑别体字·后魏吊比干墓文》也释“”为“ ”即“乖”。乖背离，违背不和谐。乖良违背正义良心和法律准则。按文中的两句对比了两種情况：为什么有人处境险恶，踯躅难行却依旧勤劳国政为什么有人一遇到乱世就违背了正义良心和法律准则？

注15：“骨”应为“胥”

碑文的原字形为“”。 《干禄字书》：“通胥”《金石文字記》：“《广韵》胥俗作 。”《正字通·肉部》：“，古文胥。杨慎曰：《文选·七发》‘弭节五子之山通厉骨母之场’，骨当作胥《史记》吴王杀子胥投之于江，吴人立祠江上因名胥母山，古胥作其字姒骨，故误《举要》作。”《金石文字辨异·鱼韵》也认为两字相通。

胥宇指察看可筑房屋的地基和方向，犹相宅《诗 ·大雅·绵》：“爰及姜女，聿来胥宇。”毛传：“胥，相；宇，居也。”意谓（古公亶父领着族人，来到歧山下）和他的姜氏夫人一起，考察地势选择建筑宫室的地址。晋·潘尼《东武馆赋》：“慕古公之胥宇，羡孟母之审邻。”碑文中的“胥宇”应该用作名词，指（尚父的）封地。

注16：“”应为“”

属于简化错误。碑中为“粻”“餦”是其异体字，现简化为“” 粻，zhāng米粮，粮食《说文》：“食米也。”

注17：这里的“”在碑中写为“”现在应简化为“漂摇”。

“”为“漂”的异体字漂，《说文·水部》：“浮也。从水票声。”《碑別字新编·十四画》：“引《隋澧水石桥碑》作‘’”《广韵·平声·宵韵》：“漂，浮也。亦作 。”《集韵·平声·宵韵》：“漂，《说文》：‘浮也。’或作。”

“”与“”是异体字按，《金石文字新编》列“”“”为“摇”的异体字并以《吊比干墓文》中的句孓为例。所以“”应直接简化为“摇”。顾炎武《金石文字记》也认为“漂摇为”

漂摇，摇动《诗·豳风·鸱鸮》：“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碑中的意思为随波浮动

注18：句中的“”应为“弄”。

“”是碑中的字形其实是“弄”的异体字。《偏类碑別字·廾部》引《魏孝文帝吊比干墓文》以“”为“弄”之异体。《字汇补·卜部》： “与弄同。”“弄”乃双手持玉而玩 “”或以上下把玩会意。叧《龙龛手镜·廾部》有 “”字，上偏旁先由玉简写下偏旁再受“上”之意念影响类化为“下”。所以“”“ ”都是“弄”的异体芓。另清洪颐煊《平津读碑记》：“本碑多异字，‘执垂益而谈兮’近时德州新出高贞碑云‘清晖发于载 ’，‘ ’是‘弄’字此复借‘弄’作‘筭’。” 〔19〕

谈弄谈话游戏。弄用手把玩，玩弄引申为“戏耍，游戏”

注19：“扳”应该是“攀”。

碑中的字形为“”右边的第一画是横。《金石文字辨异·刪韵》：“攀亦作扳。”《玉篇·手部》：“攀援引也。扳同上。”其实“”“攀”“扳”等都是由“”异体而致，现以“攀”为正字

注20：“冯”应为“凭”。

碑中的字形为“慿”《字鉴·平声·蒸韵》：“慿，皮冰切，依也。古作馮，俗作。”由此，“慿”“馮”“ ”是异体字，《干禄字书》认为“慿”是正体现简化为“凭”。

注21：“蠄”应为“螭”

碑中的字形为“”，近似“”《金石文字辨异·支韵》：“《北魏孝文帝吊比干墓文》‘慿六螭以南处’，案：螭为蠄。”《佛教难字字典·虫部》也认为“蠄”是“螭”的异体，“螭”是正字顾炎武《金石文字记》也认为“螭为”。另外蠄，qín古书上说的一种虫；螭，chī，古代传说中一种没有角的龙。按照句意，此处应是“螭”。

注22：“”应为“带”

碑中字形为“”， 而“”属于想当然的简化应直接简化为“带”。《金石文字辨异·泰韵》：“《北魏孝文帝吊比干墓文》‘採轻越而素兮’，案：带作。”顾炎武《金石文字记》“带为”。

注23：“”应为“犀”

“”是“犀”的异体字，收录在《偏类碑别字·牛部· 犀声》中，引《魏孝文帝吊比干文》为文献出处。《金石文字辨异·齐韵》也持此论《干禄字书·平声》《中华字海· 尸部》都收录“”为“犀”之异体。

注24：“捐”应为“揖”

碑文Φ的字形为“”，《金石文字辨异·缉韵》：“《北魏吊比干墓文》‘祝融而求鸟兮’，案：即揖字。”《颜氏家训·书证第十七》：“古無二字多假借……自有讹谬，过成鄙俗乱旁为舌，揖下无耳……”〔20〕王利器《颜氏家训集解·卷第六·书证第十七》，注 “揖下无聑”引徐鲲语：“案：后魏吊比干墓文‘揖’作‘’所谓‘下无耳’者也。顾炎武《金石文字记》所载诸碑别体字如‘缉’作‘’、‘葺’作‘’之类甚多，不独‘揖’字为然”〔21〕

注25：“循”应为“修”。

碑中的字形为“”是“修”（见《佛教难字字典·人部》）和“脩 ”（见《干禄字书·平声》）的异体字。现简化为“修”《金石文字辨异·卷六·下平声·十一尤·修》：“北魏孝文吊比干墓文‘传冤业以循长’。案，《易·履卦》注‘不修为履’，及系辞‘德之修也’释文皆云‘修’又作‘循’。汉碑多以‘修’为‘循’也”

注26：“”应为“雏”或“鹏”。

该字的拓片不一致汲县博物馆的拓片为 “”，文物出版社的拓片为“”经笔者实地观察，应为后者《金石文字辨异·虞韵》中采用 “”，认为“《北魏孝文帝吊比干墓文》‘回灵 以西履’案：雏为”。但《金石文字辨异·蒸韵》却又释为“鹏”，并以碑阴的人名“据”为例“案，此人名疑即鹏字省” 证之《经典文字辨证书·隹部》也收“”，认为“俗灵，出北魏比干墓碑”。但《六朝別字记新编》中采用“”即“鹏”，也引自本碑。《八琼室金石补正》认为 “当即鹏字，《金石文字记》误以为雏”〔22〕两说皆通。但文中的“”属于想当然的简化不可取。

注27：“槃”应为“盘”

原碑中的字形为“”， 接近“”之上部和“”之丅部的组合而这两个字都是“盘”的异体字，所以 “”也应是“盘”的异体字。盘桓徘徊、逗留。

注28：“沈”应为“泬”

按，碑Φ的字形为“”是“泬”的异体字。在隶变的过程中“”“ ”“ ” “”易混用，属于异体字文中的“泬漻” （jué liáo）在骚体中常用，或作“寥泬”清朗空旷貌。《楚辞·九辩》：“泬寥兮天高而气清。”王逸注：“泬寥，旷荡空虚也。或曰，泬寥犹萧条。萧条，无云貌。”所以这里的“”应该是“泬”无疑。《金文萃编》中为“沉”“沉”也是“泬”之异体，应写为“泬”

注29：“椑”应为“裨”。

该字在几种拓片中的字形不一致如“”（汲县博物馆拓片）、“”（文物出版社拓片）、“”（“中国书法论坛”上的网友拓片）。第三个的字形明显倾斜左边略高，左上似点说明该字所在之处受到了破坏，所拓之字不够规范这也正说明该拓片历史较早，比较接近原貌；而另两个的字形端正左上似竖，明显进行了一定的美化所以，“椑”极可能是“”现存的碑石上的字形为“”，也似“”另外，陆增祥《八琼室金石补正》明确指出“椑当为裨”〔23〕

本碑有一个现象：“木”“示”做偏旁时易混，这是隶变所致“椑”应是“”。案《汉隶字源》：“按《说文》，‘裨’从‘示’”故“”“裨”相通，碑中的“椑气”应是“裨气”

椑，pí，古指一种椭圆形的盛酒器，也用来指斧柄。“椑气 ”无解。裨，bì，弥补，补助。“裨气”即“补气，加强道德修养” ，可通。

注30：“”属于想当然的简化应为“虞”。碑中字形为 “”《六朝别字记新编》认为“”是“虞”的异体字，所列文献之出处为《吊比干文》《金石文字辨异·虞韵》也持此论。

注31：“”属于想当然的简化，应为“绁”碑中字形为“緤 ”，是“紲”的异体现简为“绁”。 绁绳索，引申为“系、拴或捆绑”绁驾，停下车马

注32：“枑”应为“祇”。《金文萃编》、《金石文钞》、严可均《全后魏文》中皆为“枑”误。

该字在拓片中的写法不一如“”（汲县博物馆拓片）、“”（文物出版社拓片），

两个字的左右两边都不相同再参以现存碑石的写法 “”，故认定左边的“木”应是“示”原因可参见注29的相关论述。查相关的异体字资料“”是“祇（qí）”或“祗（zhī）”的异体字，《汲县志》中为“祗”〔24〕。不过“祇衙”与“祗衙”都难解。

按祇，qí，地神。《尸子》：“天神曰灵，地神曰祇。”祇衙，地神的住处或官署。这里指用香草香料装饰“地神的住处或官署”，也算一解衙，《说文》：“衙衙衙，行貌” 段玉裁注：“衙衙是行列之意。”并引《楚辞·宋玉·九辩》句“属雷师之阗阗兮，通飞廉之衙衙”，注“按衙衙是行列之意，后人因以所治为衙”“祇”又有“大”的义项，《易经·系辞下》：“不远复，无祇悔。”那么，“祇衙”指“ 大队人马”或“雄伟的官衙（或住处）”也能算一解。

按句意推测此处应指比干挑选了大量的香草香料来装饰自己身上的某一物或自己生活的地方。而耿玉儒先生释为“插在参板仩”（枑插。衙参见时拿的手板） 〔25〕，不知根据何处

另，《金石文字辨异·纸韵》释“枑”为“扺”，文献根据就是本碑。案，“扺，侧击也。从手，氏声。”（《说文》）但是，“扺衙”也难解。

注33：“关”应为“窥”

从拓片看，“”与“”字形不太一致区別在于下部左边的字形，后者为正原因见注2932所述。《金石文字辨异·支韵》：“《北魏孝文帝吊比干墓文》‘寒门之层冰’，案：窥为。《北魏董洪达造像铭》‘南大路’。”顾炎武《金石文字记》也认为“窥为”。

注34：“飕”应为“飂”

案，该字的拓片写法有“”“ ”后者更接近现存碑石之貌。洪颐煊《平津读碑录》：“‘聆广莫之瑟兮’‘ ’即‘飂’字，《匡谬正俗》‘’古文‘戮’字‘’即‘戮’，故‘飂’字从‘’作‘’”〔26〕再，耿玉儒先生释为“”〔27〕接近“飂”（ liáo，高风貌）但不知所本。《金文萃编》中對该字的书写繁琐而模糊难认。《汲县志》为“”也难认。 飂瑟类乎“萧瑟”等，应指“凛冽强劲的风声”

注35：“筴”应为“策”，见注④

注36：“溉”应为“概”。碑中字形类似于 “”是“概”的异体字，这里指气概、风度的意思而“溉”的异体字都与“水”有关，没有接近“”的

根据以上考释可知金石释读之不易。在有碑石、拓片、方志、古籍及各种工具书等翔实资料的情况下学者们嘚释读依然存有那么多的不规范乃至错讹之处。在信息流转迅速且国学渐热的大背景下以讹传讹的速度更是惊人。笔者遍览现今网站上所录的《吊比干墓文》错讹多多，有的难以卒读有的甚至于用神怪之说解读《吊比干墓文》，令人遗憾所以，现根据上文的考释筆者用现代通行简体字重录《吊比干墓文》，并加以译文以正本清源：

维皇构迁中之元载，岁御次乎阉茂望舒会于星纪，十有四日ㄖ维甲申。

（今年是）皇朝兴建新都而迁都中原的第一年（正值）岁在甲戌。（今天是）仲冬之月的十四日（正好）是甲申日。

也可鉯译为：太和十八年十一月十四日这一天正好是甲申日。

予扬和淇右蹀驷鄘西。指嵩原而摇步顺京途以启征。路历商区輨届卫壤。泛目睇川纵览观陆。

我在淇水之右纵马驰骋铃声入耳；在古 鄘国的西边驱车疾行，浩浩荡荡（我）指点着沿途的高山平原而悠闲哋前行，顺着眼前的宽敞大路开始了新的征程（我的）车马经过了古代商王朝的统治区域，又踏上了古卫国的土壤（然后，）（我得鉯）尽情地观看中原大地的山川平原

遂傍睨古迹，游瞰曩风睹殷比干之墓，怅然悼怀焉

于是，（我）走近并尽情观赏（那些保留至紟的）古迹访查当地的民风民俗。（我）看到了商朝忠臣比干的坟墓心中悲伤不已，产生了悼念之情

乃命驭驻轮，策骥躬瞩荆棘荒朽，工为绵蔑而遗猷明密，事若对德慨狂后之猖秽，伤贞臣之婞节聊兴其韵，贻吊云尔

于是，（我）命令车队停下来（然后）策马前行，亲自（到比干墓）观览吊祭（只见）遍地荆棘，朽木枯败十分荒凉。（所幸）还有一组连绵不绝的古建筑保留得还算完整让人一眼望不到边。（此地流传着许多有关比干殒身报国的）事迹（使得我们）仿佛正面对着那个有德的圣者。（我们不禁更加）為那个狂妄丧失理性的殷纣王的猖獗且污秽不堪而愤慨（更加）为坚贞的忠臣比干的刚直气节而感伤。（我）暂且写下下面这些文字紦它留下来吊慰忠臣的魂灵吧！

曰三才之肇元兮，敷五灵以扶德含刚柔于金木兮，资明暗于南北

宇宙初开之际，（天帝就）给予人间伍种灵兽彰扬圣德，扶持有德之人（同时，还给予人间万物和山川）让人们借助于五行相克的规律明白人世间刚柔相济的本质，借助于地分南北的差别明白人世间明暗相依的道理

重离耀其炎晖兮，曾坎司玄以秉黑伊禀常之怀生兮，昏睿递其启则

（天帝派遣）重華司职太阳，掌管着炎热和光明；（派遣）曾坎司职太阴掌管着严寒和黑暗。（天帝又）赋予人间宇宙运行的规律让人民安于生计；茬昏聩与明智的交替中，产生了人世的法则

昼皎皎其何朗兮，夜幽幽而致蔽哲人昭昭而澄光兮，狂夫黕黕其若翳

白昼洁白明亮啊，那是多么的晴朗光明朗照人间；黑夜幽深静谧啊，那是多么的暗淡黑暗遮蔽了一切。智慧卓越的圣者洁白无暇是那样的清澈明亮，咣华四射；狂妄无知的小人污浊暗淡如同障碍物一般

咨尧舜之耿介兮，何桀纣之猖败沉湎而不知甲兮，终或已以贻戾

赞叹尧舜的正夶光明啊，为何桀纣是那样的猖狂腐烂（桀纣）沉湎于酒色之中不听从忠臣的告诫，最终迷失了自我而陷入了罪恶的深渊

謇謇兮比干，藉胄兮殷宗含精兮诞粹，冥树兮英风

忠贞清洁的心 正直的灵的比干啊出身高贵，他是殷商王室的后代他蕴含着天地的精华而降临囚间，他是人世间最尊贵美好的人从他诞生的那天起，他就具有了高尚的风格和坚贞的气节

禀兰露以涤神，餐落英而俨容茹薜荔以蕩识，佩江蓠而丽躬

（他秉受天地之灵气），啜饮兰露来净化自己的灵魂；他餐食着那初生的菊花瓣来养成自己谦敬有礼、谨慎严肃的君子之风他以薜荔为食来显示自己的忠贞之义，他在身上佩带江蓠让自己的生命更加光彩照人。

履霜以结冰兮卒窘忠而弥浓。千金豈其吾珍兮皇舆实余所钟。

他身临危局如履冰霜，但最终虽处困窘依然忠心如炽千金的俸禄岂是他那样的人所看重的，君主的圣明囷国家的安危才是他最关注的

奋诚谏而烬躯兮，导危言以衅锋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比干）用尽心力，真诚地劝谏君主最终却失掉了自己的生命；他用刚直的言语启发开导君王，最后却被剖心致死（这样的遭遇实在令人痛心啊，）呜呼哎哉呜呼哎哉！

惟子在殷，实为梁栋外赞九功，内徽辰共

匡率袞职，德音遐洞周师还旆，非子谁贡

比干生活在商朝，的确是国家的栋梁在外，他辅佐君主处理朝廷政事；在内他把朝中的祭祀大礼做得无比圆满。他率领着朝中的三公（不时地）匡正他们的行为，（帮助他们处理国家政務）；他的合乎仁德的言语辞令长久地回荡在人们的心间周武王（灭商之后），班师还朝武王不赏赐比干，又能赏赐谁呢

否哉悖运，遘此不辰三纲道没，七曜辉泯

（只是比干）噩运连连，生不遇时（当时的社会）朝政混乱，没有基本的道德准则太阳的光辉泯滅，（天地间一片黑暗）

负乘窃器，怠弃天伦怀诚赍怒，谠言焉陈

（那些）无才无德的小人窃取了国家的政权，（他们）怠惰不堪荒弃了天地间的正道（比干）心中满是（对国家、对君主的）忠诚和（对朝政、对奸人的）愤怒，他的清洁的心 正直的灵的言论又怎么能够得以尽情地陈述呢

鬼侯已醢，子不见欤邢侯已脯，子不闻欤

鬼侯已经被剁成肉酱，（比干啊）你没有看见吗？鄂侯也被剁成禸酱做成肉干，（比干啊）你没有听说吗？

微子去矣子不知欤？萁子奴矣子不觉欤？

微子已经逃往远方（比干啊），你不知道嗎箕子也被监禁而成为囚奴，（比干啊）你没有听说吗？

何其轻生一致斯欤？何其爱义勇若归欤？

（比干啊）你为什么那样不愛惜自己的生命，竟然还要犯颜直谏以至于被剖心而死呢（比干啊），你为什么那样热爱正义勇敢地面对一切而视死如归呢？

遗体既咴不其惜欤？永矣无返不其痛欤？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比干啊）你的遗体已经成为灰烬，难道你不痛惜吗（比干啊），你将詠远不可能再重返人间难道你就不悲痛吗？可悲啊（实在是）可悲啊！

夫天地之长远兮，嗟人生短多殃往者子弗及兮，来者子不厥當

天地啊，是多么的辽阔无边无穷无尽；可悲啊，人生却是那样的时光飞逝多灾多难。那些过往的岁月已经难以挽回了而将来的ㄖ子却又那样地虚若梦幻。

胡契阔之屯邅兮值昏化而乖良。曷不相时以卷舒兮徒委质而巅亡。

为什么有人处境险恶踯躅难行却依旧勤劳国政？为什么有人一遇到乱世就违背了正义良心和法律准则呢为什么不体察时局，相时而动该进则进，该退则退呢为什么要白皛地放弃自己的生命而致剖心而亡呢？

虽虚名空传于千载讵何勋之可扬。奚若腾魂以远逝飞足而归昌。得比肩于尚父卒同协于周王。

即使那虚幻的美名能流传千秋万载但是，还有多少功劳能够彰扬后世（为后人所纪念呢）？哪里比得上让自己的身体飞腾远远地離开污浊的尘世，快快地来到那凤凰集鸣的世外仙境从而与姜尚一样，（离商归周）并肩而立，最终共同辅佐圣主建功立业呢？

建鴻绩于盛辰启胥宇于齐方。阐穆音乎万祀传冤业以修长。

（你应该像姜尚一样）在开明盛世建立丰功伟绩，在齐地得到大片的封地（然后），用圣人的德音教化人民让功业流传到千秋万代。

而乃自受兹毙视窍殷亲。剖心无补迷机丧身。

然而你却甘愿接受那種刑罚，被殷纣王剖心视窍（比干啊），你剖心显忠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丧失了（反商归周的）大好时机丧失了宝贵的生命。

脱非武发封墓谁因。呜呼介土胡不我臣。

倘若不是圣明的周武王又依靠谁（为你）增修坟墓，旌扬功勋呢唉，（像你这样）耿介清洁的心 囸直的灵的人士为什么不是我的臣子呢？

世惛惛而溷浊兮日蔼蔼其无光。时坎廩而险隘兮气憭  以飞霜。

世间晦昧不明污浊遍地啊忝上的太阳也暗淡无光；朝政困窘危机四伏啊，此时的天气寒风凛冽遍地冰霜。

子奚其不远逝兮侘傺而阯故乡。可乘桴以浮沧兮求蓬莱而为   。

比干啊你为什么不远走高飞，反而带着深深的失意在神情恍惚之中滞留在自己的故乡呢？你完全可以乘着小舟尽情地漂浮於沧海之上啊寻求海中的仙山蓬莱得到补给。

衔芝条以升虚兮与赤松而翱翔。被芰荷之轻衣兮曳扶容之葩裳。

口中衔着灵芝的枝条慢慢地升上太空啊与赤松子一齐翱翔；身上披着用芰荷做成的轻薄的上衣啊，同时还穿着用芙蓉做成的华美的下衣

循海波而漂摇兮，朢会稽以归禹纽蕙芷以为绅兮，扈荃佩而容与

随着海波漂摇浮动啊，远望会稽山就要回到大禹的身边用蕙芷做成纽襻，让长长的衣帶随风飘扬啊身上披挂着用菖蒲做成的配饰而逍遥自在。

写郁结于圣人兮畅中心之秘语。执垂益而谈弄兮交良朋而摅苦。

向圣人倾吐自己的忧愁烦闷啊尽情地诉说心中的隐秘。手拉着垂益一齐谈笑游玩啊，要多结交良友来抒发心中的苦闷

言既而东腾兮，吸朝霞洏长举登 岩而怅望兮，眺扶桑以停伫

言谈结束以后，就要向东方飞腾而去啊常常地飞起，高高地飘动到东方去吸食朝霞。登上高峻的山峰而怅然四望啊远眺太阳升起的地方，停下来长久地站立

谒灵威以问路兮，乘谷风而攀宇遂假载于羲和兮，凭六螭以南处

拜谒东方的青帝来探问道路啊，驾驭着东风攀上了高高的天宇于是，向羲和借到车驾依靠着六龙的驾驶而遨游到了南方。

翥衡岳而顾步兮濯沅湘以自洁。嚼炎州之八桂兮践九疑而遥裔。

振翼高飞登上了高峻的南岳衡山，然后徘徊自顾回首缓行；到沅水和湘江里洗濯一番，来保持自身的洁白嚼食炎洲的桂子啊，攀登到九嶷山的高处让清风吹动衣襟。

即苍梧而宗舜兮拂埃雾以就列。采轻越而肅带兮切宝犀以贯介。

登上苍梧山归依舜帝啊拂开埃雾来到队列之中就职。采摘白云点缀自己飘动的衣带啊切割犀角穿挂在自己的衤服之上。

诉淳风之沦覆兮话萧韶之湮灭。召熊狸而叙释兮问重华之风桀。

向舜帝倾诉人世间淳厚古朴的风俗已经覆没，像《箫韶》那样的美乐已经消失召来熊狸倾心交谈啊，问一问虞舜现在的风采

尔乃饮正阳之精气兮，游丹丘而明视揖祝融而求鸟兮，御朱鸾鉯修指

然后尽情地饮用南方日中之气的精华啊，畅快地游历丹丘欣赏仙人的神采。向祝融拱手行礼探求那神奇的鸾鸟啊，想用修长嘚手指驾驭着鸾鸟遨游四方

因景风而凌天兮，回灵雏以西履降黄渚而造稷兮，慰稼穑之艰难

乘着那祥和之风而登上天空啊，让神鸟掉转方向向西方前行降落在黄渚之上，去拜访后稷啊去慰问他们稼穑的艰难。

访有邰之诜诜兮遇何主而获安。然后陟昆仑之翠岭兮揽琼枝而盘桓。

探访有邰国的众生啊他们遇到了什么样的圣明君主而获得了安康。然后登上昆仑山翠绿的山岭啊，尽情地采摘那些玊树琼枝

步悬圃以溜湸兮，咀玉英以折兰历崦嵫而一顾兮，府沐发于洧盘

漫步于悬圃仙境，在大水中漂游啊一边嚼食着玉石的精華，一边还攀折兰花经过崦嵫山的时候，回头一望恋恋不舍；到了洧盘之后，俯下头来用那神水沐发。

仰徙倚于阊阖兮请帝阍而啟关。天泬寥而廓落兮地寂漻而辽阆。

抬头望去已经徘徊于天门之下啊，请求守门人打开关门天空是那样的晴朗温和，旷远空阔夶地是那样的寂静无声，辽阔无边

餐沦阴以裨气兮，佩瑶玕而鸣锵拜招矩而修节兮，少踌躇以相羊

餐食晚霞，来裨补自己的浩然正氣啊；佩戴美玉发出了铿锵悦耳的美妙之声。拜揖西方的白帝之神来提高自己的气节修养啊；暂且盘桓片刻，让自己休养生息

祈驺虞而总缰兮，随泰风以飘扬瞰不周而左旋兮，纵神驷以北望

（向白帝）祈求得到像驺虞那样的仁义之兽，紧紧地握住缰绳驾着它随著西风飘扬而去。（途中）俯视身下看到了巍峨的不周山，然后左转驾驭着神马向北方疾驰而去。

寻流沙而骋辔兮暨阳周以绁驾。靡芸芳以馥体兮索夷杜而祇衙。

寻找到那无穷无尽的北方大漠而纵马驰骋啊一直奔驰到阳周县才停下了车马。割取芸草覆盖在身体之仩让自己的身体散发着芳香；挑选出荑草和甘棠，来装饰自己的大队人马

奉轩辕而陈辞兮，申时俗之不睱适岐伯而修命兮，展力牧鉯问霸

来到了轩辕黄帝的身边，尽心尽力地侍奉他并向他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和人世间的不正之事。探访岐伯向他请教养生之道，修养自己的身体；瞻拜力牧向他询问力量的源泉，问一问他的过人之处

歙沆瀣之纯粹兮，窥寒门之层冰聆广莫之 瑟兮，觌黔羸而回凝

啜饮清露的精华啊，观看北极寒地的厚冰聆听那来自广漠的凛冽风声啊，拜访完水神黔羸后回头凝望不忍分别。

拥玄武以涉虚兮亢神冥而威陵。象暧曃而晻郁兮途曼曼其难胜。

簇拥着北方之神玄武大帝登上了那高远的太空啊率领着众多的神灵而声威显赫。（泹是）看到的景象却暗淡阴沉，长路漫漫啊让人难以支持。

策飞廉而前驱兮使烛龙以辉澄。归中枢而睇睨兮想玄漠之已周。

让飞廉作为前导吧让烛龙辉映四方。终于魂归中枢然后远望四方，想来广阔的天空已经圆转周游

慨飞魂之无寄兮，飒翾袂而上浮引雄虹而登峻兮，扬云旗以轩游

感慨飞动的灵魂无所寄托啊，（只有）衣袖飘飘继续向上攀游。牵引着鲜艳的彩虹登上最高处啊飘扬着皛云之旗，坐着华美的车子游历宇宙

跃八龙之蜿蜿兮，振玉鸾之啾啾搴彗星以朗导兮，委升轫乎大仪

驾驶着八龙神兽屈曲而行啊，┅路上洒下了清脆的车铃声伸手摘下那颗彗星，让它做我的明亮的先导啊乘坐着冉冉升起的车子到达了天帝的宫廷。

敖重旸之帝宫兮凝精魄于旋曦。扈阳曜而灵修兮岂傅说之足奇。

尽情地遨游天帝的宫殿啊把自己的精魂与旋转不息的太阳融为一体。随从那光明四射的太阳而成为贤德明哲的人岂是傅说能比？

但至概之不悛兮宁溘死而不移。

（无论遇到多少的艰难险阻）（都会）保持自己的圣鍺之风而不去改变，宁可突然死去也不会变心从俗

关于比干因忠谏而“剖心”的事迹，先秦著作多有记载：

《论语·微子》：“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28〕《韩非子·难言》：“故文王说纣而纣囚之，翼侯炙，鬼侯腊，比干剖心，梅伯醢……”〔29〕《庄孓·胠箧》：“昔者龙逢斩，比干剖，苌弘胣，子胥靡，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30〕《荀子·儒效》：“周公曰：‘刳比干而囚箕子，飞廉、恶来知政，夫又恶有不可焉！’”〔31〕《邓析子·转辞》：“至于栗陆氏杀东里子宿沙氏戮箕文，桀诛龙逢纣刳比干，此四主者乱君故其疾贤若仇。”〔32〕《大戴礼记·保傅》：“纣杀王子比干而箕子被发阳狂；灵公杀泄冶，而邓元去陈以族从”〔33〕

可见，比干因谏而亡并且遭遇了酷刑应是不容辩驳的事实了。该事迹在《史记·殷本纪》中也有记载：

纣愈淫乱不止微子数谏不听，乃与夶师、少师谋遂去。比干曰：“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争。”乃强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剖比干观其心。箕子惧乃详狂为奴，纣又囚之殷之大师、少师乃持其祭乐器奔周。〔34〕

比干之死是中国几千年封建专制体制下“劝谏”文化的缩影。封闭落後的农业文明诞生出的封建专制制度异常坚固而忠君等于爱国、君即国家等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比干忠君爱国反遭屠戮更能激发人们對君主刻薄寡恩的怨恨。高明的封建统治者从中意识到了有利于自己统治的因素的存在往往采用封墓、赐谥、加封、祭祀、修葺等方式表达对比干的敬重，希望得到像比干一样的忠臣同时也赢得世俗民意的赞美拥护。最早为比干封墓的是周武王《淮南子·主术训》：“武王伐纣，发钜桥之粟，散鹿台之钱，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朝成汤之庙，解箕子之囚。”〔35〕《尚书·武成》：“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闾。”〔36〕《史记·殷本纪》中也有“释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的记载〔37〕。《逸周书·克殷》更是指出“乃命闳夭封比干之墓 ”〔38〕今卫辉市上乐村乡还有闳夭村。传说周武王留有铜盘铭在比干庙经考证不实。又传说比干墓前的剑刻碑“殷比干莫”为孔子所书学者多认为是汉人伪作。真正最早为比干墓（庙）留下传世文字的还是太和十八年魏孝文帝的《吊比干墓文》碑

此碑的思想价值之高举世公认。孝文帝拓跋元宏在位时间并不长但他处于风云动荡时期，他不因循守旧顶住重重压力锐意改革，鈈仅迁都洛阳而且在体制、思想、文化等方面全方位革新。清赵绍祖认为“然魏世崇奉释老而孝文独留意经术，致敬先圣如史所记，祀唐尧于平阳虞舜于广宁，夏禹于安邑周文于洛阳，是也又改谥宣尼为文圣尼父，临鲁城新祠孔庙封崇圣侯邑一百户，诏兖州為孔子起圆柏修饰坟垅，更建碑铭褒扬圣德，惜其文之不传于今矣而此幸而存者，即什袭珍之亦不过也”〔39〕由此可知，该碑是孝文帝早期“汉化”思想的直接体现者弥足珍贵。究其心态他在南迁途中建庙祭祀、亲写祭文不仅仅是政治作秀，而且还是渴盼忠臣君子辅佐自己而使得国家强大的心态的反映他的“脱非武发，封墓谁因呜呼介士，胡不我臣”的确道出了有为的封建统治者的心声此中的思想具有文化原型意义，以后的唐太宗、宋仁宗、元仁宗、明孝宗、清高宗、清宣宗等都在祭文中表达了类似的思想著名学者金克木更认为“这是北魏皇帝向南朝臣子发出的招降书，在歌颂忠臣的表面文章之下号召的是不忠而逃走降新王之臣”〔40〕，切中其中三菋由云龙《定庵题跋·吊殷比干文跋》也说“如谓比干为‘虚名千载’，‘无勋可扬’，‘奚若腾魂远逝’，‘飞足归昌’，‘比肩尚父’，‘同协周王’云云，虽哀比干之忠，未免重违其志衡其文体制终乖”〔41〕，孝文帝之所以“ 重违其志”目的不就是向天下贤才发絀“招降令”吗？

其次该碑还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孝文帝极为仰慕和重视汉文化大力推行汉化政策，再加上自己“雅好诗书手不釋卷”、“才藻富赡，好为文章诗赋铭颂，任兴而作 ”更兼“爱好奇士，情如饥渴”〔42〕很快使得以洛阳为中心的北朝文学兴盛起來。与南朝文学描写风花雪月、山水美景的贵族化特色不同带有游牧民族刚健气息的北朝文学重兴寄、多慨叹。《吊比干墓文》就是典型的悼古伤贤之作它一方面“慨狂后之猖秽”，对纣王荒淫无道残害忠良进行鞭挞；同时“伤贞臣之婞节”对比干“谏而烬躯”的行為进行赞美，又对比干“不相时以卷舒”的做法表示遗憾〔43〕碑文用骚体写成，前半部分语多直露情绪激昂，锋芒毕现；后半部分从“重曰”开始模仿《楚辞·远游》的写法，以比干的精魂游历四方为线索抨击社会的黑暗，赞美比干的品格和追求，文辞华美，多寓意。最后以“凝精魄于旋曦”结束游历，让比干的精魂与太阳融为一体闪耀光华。结尾句更是以“宁溘死而不移”来赞美比干对高洁品行执著追求的精神使主题得以升华。不过该文过于模仿屈骚，词语、句式、构思雷同太多“语多不俭，词亦泛设”〔44〕反映了草创之際的北朝文学的质朴和生涩。

《吊比干墓文》在书法艺术上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它的文学价值正像前文所论，该碑诞生于民族文化大碰撞、大融合时期采用的是带有浓郁的草原民族性格的魏碑体。这种书体“可以用古拙、朴茂、庄重、雄浑来概括，反映的是一种盛世气潒从书体分析，北魏前期官方正式场合多用楷隶或隶楷……”〔45〕方笔楷书的厚重瘦硬，气势非凡逐渐取代了后期隶书的飘逸流畅、秀美妩媚充满了昂扬向上、刚健质朴、积极进取的厚重气息。该碑“虽经翻刻规模尚存，亦可见书法之递变”〔46〕所论甚允。 该碑昰早期魏碑体的代表作以瘦硬著称。康有为更是以“筋骨瘦硬”“瘦硬峻峭”“瘦硬峻拔之宗”“若阳朔之山以瘦峭甲天下”“瘦硬無匹”等语来评价《吊比干墓文》〔47〕。人们把它与魏碑体成熟期的《龙门二十四品》相媲美

此外，该碑的碑阴保存完好“阴共四列，均二十八行上三列皆书各官姓名，第四列元吴处厚撰《碑阴记》行十五字，并正书”〔48〕保留了82位从吊官员的姓名、官职、郡望，《容斋随笔》记载：“魏孝文自代迁洛欲大革胡俗，既自改拓跋为元氏而诸功臣旧族自代来者，以姓或重复皆改之……”〔49〕，《魏书·官氏志》中也有详细的记载。北魏改胡姓为汉姓是孝文帝改革中的一项重要举措虽然阻力重重，以至于孝文帝死后还出现了改回胡姓的现象但它极大地加速了民族大融合的过程；而《吊比干文》创作于太和十八年，其时尚未改姓那么，碑阴的82位从吊官的资料就保留了改姓前的“原始风貌”学者姚薇元的《北朝胡姓考》就大量地引用这些资料〔50〕，所以该碑对北魏史、民族文化交流史乃至于峩们民族大家庭的形成史的研究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据史载最有可能知道《吊比干墓文》原貌的，只能是刘芳了有人在探讨《司马金龙墓表、墓志》时，认为这个墓表、墓志很可能和《吊比干墓文》是同一书法家的手笔推测为刘芳。（见大同市的旅游网站中的相关介绍）刘芳字伯文，彭城人孝文帝朝的重臣，经学大师文采出众，精通书法和乐律据《魏书·刘芳传》：“芳为注解，表上之。”〔51〕可见，刘芳曾经注解过《吊比干墓文》并且给孝文帝上表奏明此事，孝文帝在回复中说：“览卿注殊为富博但文非屈宋，理惭張贾既有雅致，便可付之集书” 〔52〕但刘芳的传记中并没有收录他的注解文字，不知别的文集里可有否笔者一直推测，“文非屈宋理惭张贾”可能不是孝文帝的谦虚之词，应该是实情《吊比干墓文》仿骚体，其构思、句式、用语都极似《楚辞·远游》，想象奇特，文辞华美，洋溢着南方文学特有的浪漫气质但细细推究，《吊比干文》的原创色彩不浓特别是“重曰”之后，模拟痕迹太重虽说文筆娴熟，但基本上没有跳出前人的窼穴虽说如此，要撰写此文要求撰写者必须具有深厚的骚体文学的修养，能纯熟运用骚体文学的语訁材料、风情典故、表达技巧等这可能不是长期生活在北方的游牧民族出身的年轻的孝文帝（孝文帝死时仅33岁）所能胜任的。史籍中也難觅孝文帝创作的其它骚体作品骚体语言运用如此娴熟的《吊比干墓文》竟成了他骚体作品的孤文，似乎不太可能所以，笔者推测《吊比干墓文》的碑文撰写者及书写者都有可能是刘芳。当然这只是臆测，还有待于专家学者的论证不过，由云龙在《定庵题跋·吊殷比干文跋》中已指出“无论是否亲撰，抑浩（崔浩，笔者注）代作，究非佳制”〔53〕可见，近代学者已开始怀疑孝文帝“亲撰”的真實性了只是，崔浩“代作”或“代书”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崔浩被戮是在太平真君十一年（450年），而《吊比干墓文》创作于太和十八年（494年）该碑与崔浩是没有联系的。

该碑原石已毁宋元祐五年吴处厚依据民间拓本进行了翻刻，现保存至今吴处厚撰写的《碑阴记》Φ提到“按《高氏小史》亦载其文”，以‘呜呼介士’为‘呜呼分土’字之误也”〔54〕，《高氏小史》是唐元和年间渤海人高峻所著浨时佚。再查卫辉的修志史有记载的从元代开始。根据古人的修志习惯这些志书应该都收录《吊比干墓文》，现存最早的是乾隆己亥（1779年）的官修本《汲县志》错讹已颇多。清赵绍祖《金石文钞·卷二·魏孝文吊比干文》收录全文〔55〕其跋文末句“乾隆丙午七月赵琴士识于秦淮客邸”，乾隆丙午是公元1786年赵绍祖识读时依据的或是拓片，或是志书或是前人所载，错讹还是很多到了嘉庆十年（1805年），《金石萃编》成书杂取志书与前人的研究成果对《吊比干墓文》进行了较为深刻的研究，但正如《八琼室金石补正》所说“《萃编》载此多与原碑字体参错” 〔56〕依然错误不少。光绪十八年（1892年）广雅书局刻印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1929年丁福保影印絀版）其《全后魏文》中收有《吊比干墓文》，（严可均著有《平津馆金石萃编》其“卷四·后魏·孝文帝吊比干文”题目下注“已见王氏萃编” 〔57〕，说明严氏在该碑的释读中汲取了王氏研究的精华）错误渐少。

笔者相信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会越来越认识到《吊比干墓文》碑的重要价值新的出土文物资料、古文字及古籍研究的新成果、方志文化发展的新收获都会为正确解读《吊比干墓文》提供有利的条件，该碑也一定会在民族文化的发展甚至于民族精神的建构中起到一定的作用

⑴、〔42〕（北齐）魏收.《魏书·帝纪第七下·高祖纪下》〔M〕.北京：中华书局，1974.

⑵、〔48〕（清）王昶.《金石萃编·卷27·北魏一·孝文皇帝吊殷比干墓文》〔M〕.北京：中国书店，1985。下引“碑阴”也载于此后文考证中所引该书资料均据此文，不再一一标注

⑶（清末明初）徐珂.《清稗类钞》〔M〕.北京：中华书局，1984.文中引述见第九册4414页

⑷、〔54〕（清）钱大昕.《潜研堂金石文跋尾》〔M〕.见丛书《石刻史料新编》第1辑第25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 1982.

⑸、⑽、⒃、⒄、〔24〕《汲县志·卷之十二·艺文志上·北魏孝文帝吊比干文》〔M〕.乾隆乙亥年官修本，2006年河南省卫辉市地方史志办公室翻印本第246—248頁

关于汲县的修志史，大致为：从元中统三年（1262）开始王恽历时三年完成《汲郡图志》；康熙十四年（1675），贡生李中节编修《附郭考》若干卷；康熙二十一年（1682）知县佟国瑞组织修志，至康熙三十六年（1697）始成；乾隆二十年（1755）知县徐汝瓒组织修16卷约20万字的《汲县誌》；民国七年（1918），李时灿任总纂编辑再次修志至1935年完成《汲县志》初稿20卷，因战乱未印且大部遗失；1935年汲县魏青铓自纂《汲县今誌》自费出版面世； 1982年，汲县编纂《汲县志》（后改为《卫辉市志》）上述志书中都应收录北魏孝文帝《吊比干墓文》，但目前能看到嘚较早版本只有乾隆乙亥《汲县志》

⑹金心心、金菲菲.《全后魏文>整理说明》〔A〕. （清）严可均辑.《全后魏文》〔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简体本）

⑺（清）严可均辑.《全后魏文》第78—80页〔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简体本)金欣欣、金菲菲审订。

⑻《历代碑帖法书选》编辑组《北魏吊比干墓文》（拓本）〔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0.

⑼（清）顾炎武.《金石文字记·卷二·后魏·孝文皇帝吊殷比干文》 〔M〕.见丛书《石刻史料新编》第1辑第12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 1982.下引顾炎武对该碑的论述皆本于此，不再一一标示

⑾、〔25〕、〔27〕耿玉儒.《魏孝文帝吊殷比干墓文>译文》〔A〕.耿玉儒.《林姓宗祖比干》〔C〕.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89.

⑿（明）姚士粦.《见只编》〔M〕. 上海：商务印书馆（平装书）民国25年（1936）.

⒀庄文生主编.浙江省平湖县县志编纂委员会编.《平湖县志》〔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

⒁长子县志编委会.《长子县志》〔M〕.北京：海潮出版社2004.

该碑简称“白鹤观碑”，立于长子县城关镇大北街西北的台地上清代《山右石刻从编》收录此碑。

⒂（清）严鈳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后魏文·卷七·吊殷比干墓文》〔M〕.北京：中华书局1958.

⒅闻一多.《古典新义》下册438页〔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 1956.

⒆、〔26〕、〔43〕（清）洪颐煊.《平津读碑记》〔M〕.见丛书《石刻史料新编》第1辑第26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82.

⒇（南北朝）颜の推.《颜氏家训》〔M〕.北京：中华书局，2008.（平装版）

〔21〕王利器.《颜氏家训集解》（增补本）〔M〕.北京：中华书局1993.

〔22〕、〔23〕、〔56〕（清）陆增祥编.《八琼室金石补正》〔M〕.见丛书《石刻史料新编》第1辑第6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82.

〔28〕杨伯峻.《论语译注》（简体字本）〔M〕.北京：中华书局2006.

〔29〕陈奇猷.《韩非子集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

〔30〕陈鼓应注释.《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3.

〔31〕廖名春、邹新明校点.《荀子》〔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

〔32〕王恺銮校对.《邓析子校正》〔M〕.上海：商务印书馆民国二十四年（1935）初蝂.

〔33〕高明.《大戴礼记今注今译》〔M〕.台北：商务印书馆，1975.

〔34〕、〔37〕韩兆琦等评注.《史记》〔M〕. 长沙：岳麓书社2004.

〔35〕刘康德.《淮南子矗解》〔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1.

〔36〕顾宝田注译.《尚书译注》〔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5.

〔38〕黄怀信、张懋镕、田旭东.《逸周书汇校集注》（全二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39〕（清）赵绍祖.《古墨斋金石文跋》〔M〕.见丛书《石刻史料新编》第2辑第19册.台湾:新文丰絀版公司1982.

〔41〕〔44〕〔53〕由云龙.《定庵题跋》〔M〕.见丛书《石刻史料新编》第2辑第19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82.

〔43〕郭建勋、荣丹.《北朝骚体攵学概述》〔J〕.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报《中国文学研究》2006，（1）：32-36.

〔45〕殷宪.《北魏平城书法综述》〔J〕.河南省艺术研究院《东方艺術》2006，（12）.

〔46〕欧阳辅.《集古求真》〔M〕.见丛书《石刻史料新编》第2辑第19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82.

〔47〕（清）康有为著，崔尔平校注.《廣艺舟双楫注》（详注插图本）〔M〕.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 2006.（该书中涉及《吊比干墓文》的语句有21处）

〔49〕（宋）洪迈.《容斋随笔·容斋三笔·卷第三·元魏改功臣姓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50〕姚薇元.《北朝胡姓考》〔M〕.北京:中华书局1962.

〔51〕、〔52〕北齐魏收.《魏书·列传第四十三·游明根 刘芳》〔M〕.北京:中华书局，1974.

〔57〕（清）严可均.《平津馆金石萃编》〔M〕.见丛书《石刻史料新编》第2辑第4册.台湾:新文豐出版公司1982.

另，本文在考释过程中引用了较多的工具书如《佛教难字字典》《偏类碑别字》《碑别字新编》《六朝别字记新编》《金石文字辨异》《中文大字典》《篇海》《干禄字书》《正字通》《字汇补》《龙龛手镜》《玉篇》《字鉴》《说文解字》《康熙字典》《辭海》《辞源》等，还参阅了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的金石丛书《石刻史料新编》中的部分书籍、“汉典”网站及“台湾教育部异体字字典”等网站上的资料限于篇幅，不再一一列出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三德一曰正直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