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确定工作坐标系了一个工作说两三天以后去,然后刚过了一天,人事就催着赶紧去工作,会不会是骗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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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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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81章 12.13
  父女二人说了几句。乔平见夜深了,怕累到女儿,叫她进房歇息。
  小乔心中虽有无数话要和父亲讲。只人既然终于到家,便也不急于这一时。点头乖乖地应了。当夜在自己出嫁前的那张床上睡着,心潮起伏,久久难眠。第二天一大早醒了过来。如同从前还未出嫁时候那样,春娘面带笑容地进来,服侍她起身穿衣。梳洗完毕,用了早饭,便在父亲和阿弟的陪伴下,去了大房那边。
  乔越一早起来,便听说了侄女归宁消息。起先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侄女得罪魏家,或是魏家要毁婚约,才会这时候突然将侄女遣送归家,如此则糟糕至极!转念再想,前次派去交好的杨奉回来,听他所言,魏家礼数周到,处处以姻亲相待,并无怠慢,才不过数月,自己这边也无得罪,怎会突然毁约将侄女送回?坐立不定,心下忐忑之时,听到乔平领了之女来拜见自己了,忙叫进来,方纳了小乔的见面之礼,开口第一句便问:“侄女出嫁才一年光景,南北路迢,何以此时便归了东郡?”
  小乔一眼便看出了这个伯父心里的所想,便道:“并无别事。只是上月收到阿弟家书,得知伯母卧病不起,我心里牵挂,便向祖母求了个情,回来探望伯母病情。”
  乔越这才松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道:“你伯母也无大碍。不过是饮食不调,体有不宁罢了。家中延医请药,不曾间断。并无须你此时远道归家,耽误侍奉翁姑,惹出闲气。”
  女儿远道归宁,兄长非但不喜,语气反而带了责备,乔平心下不喜,便道:“蛮蛮孝心所在。魏家更非小门小户。如何连这也见怪了?兄长未免想过多了!”
  乔越被兄弟驳了话,原本不快。望一眼侄女,见她亭亭立在面前,忽然就想起使者杨奉回来后,说魏家的祖母徐夫人对自己的这个侄女似乎颇为看重。若真如此,则往后一家安宁,都系了在她身。
  这么一想,他的脸色便缓了下来,点头道:“回来也好。既已归家,这就去探望你伯母吧。想必她也思念你已久。”
  小乔对这个伯父实在没什么好感,他说什么,自然也不会放心上。只是见一向友恭的父亲方才开口顶撞长兄,只为护着自己,心里暖暖,朝父亲微笑点头,转身便和乔慈一道便去丁夫人处。
  丁夫人一早醒来,便有仆妇相告,小乔昨夜归宁。
  乔越有几房姬妾。是以除了丁夫人所出养大的女儿大乔,早年也陆续得过另外子女,只是后来没养活,中途夭折。如今乔越也才五十不到,但数年前,因一次外出的意外堕马,伤了□□,虽多方调治,却伤及肾水,此后便再无所出。乔越渐渐也只能绝了后嗣之念,把乔慈当儿子养。至于和丁夫人的关系,夫妻原本就无多话,这些年也少有同房,加上去年出了大乔之事,乔越连带怨怒于丁夫人,夫妻二人关系更是冷淡。
  丁夫人对丈夫早就不抱什么指望了。只自己暗地里思念担心女儿,渐渐便茶饭不思,夜寐不宁,加上数月之前,不慎染了一场风寒,这才缠绵于榻,一病不起。及至乔慈上回从幽州回来,有一天悄悄见她,说阿姐小乔让他代为传话,大乔如今安好,叫她不必担心,丁夫人这才知道小乔和女儿有所交通,悬着的心虽放了些下去,病况稍有好转,但依旧思念不停。
  此刻听到小乔回家,丁夫人惊喜不已,数月不振的精神,仿佛一下提了不少,忙叫人给自己穿衣梳头,人还没下榻,便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转头见小乔已经入内。
  相见,丁夫人紧紧捉住小乔的一双细腻柔荑,上下打量。见她面庞气血充盈,双眸明若点漆,内着湘色襦裙,外罩一件家常海棠红绵锦小披肩,越发烘的她娇美动人,宛若三月枝头一枝含苞初绽海棠。听她唤自己伯母,丁夫人不禁又想起大乔,叫了一声“蛮蛮我儿”,眼眶红了,便将她一把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小乔头几年刚来东郡时候,丁夫人待她确如亲女,大乔有的,她也必定不会落下,处处关爱。心中对她一直怀了感激。一年不见,见她形容憔悴,人一下老了不少,心中也是难过,任她搂住听她问自己在魏家过的如何,絮念了几句,渐渐擦去眼泪,心知她必想着大乔,便叫乔慈等人都出去,关上了房门,从丁夫人怀里坐了起来,低声道:“伯母,阿弟想必也告诉过你,我阿姐如今安好。前些时候,我也收到了阿姐的信。”
  她捡着将大乔信上的内容告诉了丁夫人,略去了比彘圈地自立一事,最后道:“阿姐如今已经有了身孕,一切都好。信里说,也常记挂伯母,又因当初背着父母出走,恐不能见谅于伯父,不敢回来探望慈母,心中也是愧疚。我此番回家,既是探望伯母,也代阿姐传话,请伯母安心,不必再为阿姐牵肠挂肚。往后有机会,阿姐必定来探伯母,到时亲口恳求伯母恕她当日不孝之罪。”
  前次乔慈带话,不过简单一两句而已,丁夫人想再问,乔慈也是不知详情。小乔这回却说的十分详尽。丁夫人听到女儿已经有了身孕,愣怔片刻,心里又欢喜,又慢慢酸楚,即便原有的那么最后一丝怨怪,也立刻化为乌有了,道:“我虽至今百思不得其解,她当日何以要抛下父母,竟跟了一个马奴私奔而去。只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只要她自己甘心乐意,那个比彘待她又好,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什么是放不开的?你下回若再与她通信,记得帮我捎一句话,叫她好生养身子,我只要她好,我便也好。不要牵挂我,更不必这时候回来。她父亲的面前,我如今也还是提不得她半句。”
  小乔取帕擦去丁夫人面上泪痕,附耳道:“伯母,实不相瞒,我既然南下了,若便宜,大约也会想法和姐夫阿姐见上一面。你有何要我捎带的东西,可提前备好。我若能成行,便帮伯母带给阿姐。”
  丁夫人一怔,反应了过来,惊喜不已,忙点头:“伯母这就悄悄预备去!”
  丁夫人心中郁结一朝得解,又知女儿已经有了身孕,病也好了大半,当即下榻起身。
  仆妇见她一早醒来还病恹恹的,见了一面归宁的小乔,便精神健旺,走路也不要人搀扶了,都惊呆不提。
  小乔探完丁夫人回来。得知父亲还留在书房,并未出去。知他应也有话要和自己说。便过去了。
  书房里乔慈也在。父子正说着巨野城的兵事。小乔敲门而入。乔平让儿子暂时出去,道:“如何,你伯母可好些了?”
  小乔微笑道:“伯母好多了。”
  乔平点头:“如此便好。她从前待你如女。你堂姐不在,你这趟既回家,多多相陪宽解她才好。”
  小乔答应。父女二人再说几句家常。乔平便从案格里取出小乔当日让乔慈带回来的那封信,搁于案上,道:“你的信,为父看了。”
  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小乔知道要进入正题了,注视着父亲。
  乔平双手背后,在房里慢慢地踱了几步,忽然道:“蛮蛮,你实话和为父讲,魏劭可是虐待于你了?”
  小乔一怔:“并无。他……他待我还算是好的。”
  乔平仿佛不信,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皱眉道:“蛮蛮,你若真遭魏劭私下虐待,不要隐瞒。为父虽无能,但也不会坐视不管,任你遭受欺凌!”他的语气,听起来颇重。
  小乔知道应是自己的那封信让父亲起了这样的疑虑。忙道:“父亲,绝无此事!君侯待我……处处合乎礼仪。我如今在魏家过的很好。”
  乔平再端详她片刻,终于慢慢吁出一口气:“如此便好。杨奉当日回来对你伯父也说,幽州之行,魏家以姻亲之礼接待,徐夫人宽厚待人。慈儿所言,也相差无几。故我见了你前次叫慈儿带回的信,难免疑虑。既然如今魏家纳我乔家为亲,女婿也无凌虐,女儿你为何如此忧心忡忡,力劝为父未雨绸缪,要防范魏家日后要对我乔家不利?莫非你是探听到了什么风声?”
  小乔两个月前来的这封信,对乔平造成的震动,其实可谓不小。
  虽然此前,他也心知嫁女儿过去,未必真就能化解魏家对己的怨隙。但他从未真正想过是否会有那么一天,燕侯魏劭会无视婚姻盟约的存在,对乔家施加复仇的举动。
  他被女儿的这封信点醒了,尤其,信中她的语气郑重异常。
  乔平细思,想到魏劭十八岁时对付落入他手的另一仇家李肃的情景,不寒而栗。
  当时李肃满门被斩于东海之滨,李肃本人遭凌迟,千刀之后被剁成肉糜喂入鱼腹。
  十年前魏经父子固然是直接丧命于李肃之手,但当时,乔家也难辞其咎。
  魏劭既然如此痛恨李肃,下了这样骇人听闻的狠手,没有理由仅仅因为乔家嫁去了一个女儿就化干戈为玉帛。
  女儿是魏劭的枕边人,朝夕相对,对其人了解,自然要多余外人。
  她不但有了隐忧,还出言提醒自己,则绝非杞人忧天,必是觉察到了什么。
  从收信后的第一天起,乔平就一直在心里反复思量。此刻女儿回到了家,自然开口询问。
  小乔说道:“父亲,女儿心目之中,父亲和阿弟,不能离弃。是故再不敢隐瞒父亲,女儿出嫁前的一晚,曾有过一个梦魇。梦魇真实异常,便如女儿亲历了此后接下来的一生。在梦中,夫婿魏劭日后雄霸天下,对魏乔两家当年的怨隙却依旧耿耿于怀,他施加报复,乔家的下场,也与当年李肃相差无几。女儿自梦中醒来,惊惧不已,深有一梦历尽一生之感,更觉冥冥中犹如启示。当时还不敢告诉父亲。嫁入魏家之后,这一年以来,女儿无时不刻战战兢兢。虽蒙魏家祖母厚爱,多有提携,祖母亦慈济在怀,放开了两家旧事。只女儿观我夫君,他却恨意深刻,恐怕难以彻底化解,何况当初娶我,也非出于他的本心。日后若祖母百年,情况如何,实在不得而知。女儿越想越是担心,唯恐当日梦魇他日成谶。是故下定决心给父亲写了这一封家书。意在提醒父亲,即便魏家不恨,我乔家也要未雨绸缪,多做些防范,总是没有错的。”
  乔平怔怔望着女儿,说他此刻心底犹如惊涛掠过,也毫不夸张。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年还未满十六的女儿,心思竟然如此沉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犹如醍醐灌顶,他当场定在了那里。
  “父亲,当今乱世,你当比女儿更清楚,唯兵强马壮,才是唯一自保之路。其余种种,譬如盟约,不过昙花一现。至于婚约,更是不值一提。我在魏家为妇,自然会尽我能结好两家关系。但从今开始,父亲更当想方设法招贤纳士,壮大兵马,如此万一日后有变,也能谋一后策,不至于任人鱼肉。”
  乔平双眉紧皱,在房里再次踱步,脚步沉重,落地橐橐发声。
  小乔屏住呼吸,紧紧地注视着父亲的身影。
  他踱了良久,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一字一字道:“女儿,你所言极是!且不论你那梦魇如何,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兖州乔家曾也雄踞一方,如今却沦落至此,以致要靠送女联姻求得苟且偷安,为父从前每每想起,便觉无地自容。今日被你如此点醒,为父如大梦觉醒。女儿你有所不知,兖州我乔家的诸多部曲将吏,也并非全是不思进取之辈。奈何从前你伯父安耽现状,为父也未力争,方日日蹉跎,人心涣散!为父知道该如何做了!”
  小乔终于松了口气。
  “父亲!儿子终于等到你说出这话了!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书房的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小乔回头,见阿弟旋风般地冲了进来,兴奋无比,径直奔到了乔平的面前,单膝跪了下去。
  “父亲!儿子愿效命在先!招贤纳士,壮大兵马,为我兖州振兴,若有所用,但凭吩咐!”
  乔平哼了一声:“我与你阿姐说话,你如何在外偷听?”
  乔慈呃了一声,这才顿悟,忙朝一旁的小乔挤眉弄眼。
  小乔一笑,上前让阿弟起来。道:“父亲,我只怕伯父又从中阻拦,父亲束手束脚。”
  兖州积弱已久,伯父乔越的身边,除了那些个平日不做实事的门客谋士常给他灌他爱听的迷汤话外,其实早就不得人心了。只是乔平从前一直拘于乔越既为兄长,又是家主的地位,遇事不好出头。
  乔平道:“他赞成最好。若不赞成,为父此番也决不再盲从!”字字句句,声音振聋发聩。
  作者有话要说:  嗳~晚上魏猴就回家啦~
☆、第82章
  当天,乔平就行动了起来。
  他先与自己幕僚议定,由幕僚先私会乔家的一些将吏。兖州兵马,实听乔平调遣。无不应允。
  乔平随后过去单独会乔越,提出防患于未然,壮大兖州兵马的建议。
  乔越对此起先并无多大的兴趣。乔平和他详谈许久,向他分析当今时势。
  乔越出身军阀世家,年轻时候也亲自带兵打仗过,并非完全糊涂不知世事,只是性格懦弱,得过且过使然。被乔平劝的摇摆不定之时,堂外涌入十数名的将吏,齐齐跪地,声泪俱下,同声力谏。**情之下,乔越不得已点头,将事情委托给了乔平。乔平随后召了乔家将吏议事,大堂里烛火通明,深夜未灭。
  阿弟乔慈也去参加会议了。此刻还未回来休息。
  小乔躺在床上,也是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着记忆里前世的种种事情,想着今生的比彘和大乔,想着父亲终于开始着手行动了。
  既然徐夫人的命运能够被改变,那么乔家只要行动起来,至少,以后应该也不会是坐以待毙的结果。
  她越发觉得,自己这趟回来,是非常有必要的。
  父亲终于认可了她的劝说,并且着手行动。
  小乔的脑子很兴奋,想了这个想那个。想了一大堆的事。直到深夜,渐渐感到乏了。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前,她的脑海里,忽然跳出了一张男人的脸庞。
  好像是魏劭的那张脸……他似乎应该快回了……
  小乔也想起来了,几个月前送他出征的那个早上,自己曾答应徐夫人,以后都要送他出征,迎他归来……
  现在她人在兖州了,无论怎么赶,也是赶不回去的。
  这么快就食言了……
  小乔忽然感到惭愧。对徐夫人。
  下回吧,下回开始,她一定做到。为了徐夫人……
  实在是很困了,小乔眼睛一闭,人就睡了过去。
  魏劭在上次给徐夫人的家书里,说自己这个月底回渔阳。
  实际他提早十几天到了。
  凯旋的大军还在他的身后,以每天一百里的速度踏上返程。兵分两路。
  一路被带到晋阳过今年的冬。到明年春,魏劭自己也要去晋阳与大军汇合。
  而另一路,随他返回幽州。
  但大军行到高阳的时候,魏劭就将行军日常交给将军,自己脱离大队,带了一小队轻骑,先行回到了渔阳。
  他提早到了。
  他抵达渔阳的那一天,早上刚下起雪,已经是半夜了。地上积雪堆积,深深地没过了马蹄。
  南城门的守卫听到击门声,城门下有人高呼“君侯归”。
  守卫以为听错了。
  刚刚白天的时候,城门校尉还说,凯旋的大军最快也要月底前到,让他们时刻警醒,在君侯归来之前,城防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而现在,深更半夜的这个大雪天里,却有人在城门外呼君侯归了。
  守卫一股脑儿冲到城头俯瞰。借着熊熊的火把之光,看到城门之外的雪地上,停了十几匹的战马。都是能够日行数百里的大宛高头战马。但此刻,这些战马却仿佛已经跑的筋疲力尽,不停地甩着尾巴,粗重的响鼻声此起彼伏。
  纷纷扬扬的大雪里,守卫们看向坐在最前头的那匹马上的人。
  他身披战甲,头顶和战袍的肩膀之上,堆积了一层薄雪。
  他微扬着头,守卫看到他的两道剑眉之上,也落了层淡淡霜雪。眉下,是一张英俊而年轻的面孔。
  “君侯归了!”
  守卫惊喜地高声呼叫,争相涌下城头。
  稍顷,两扇大门在沉重的咯吱声中,往左右缓缓而开。
  魏劭挟着满身的霜雪寒气,疾驰入了城门,往城北魏府而去。
  门人从睡梦中被拍门声惊醒,打开门,太过惊讶,以致于往了行礼,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征数月未归的君侯一身是雪地大步而入,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甬道的尽头。
  魏劭归家,并没惊动多少下人。也没想在这辰点去吵醒祖母或惊起自己的母亲。
  他径直就往西屋去。拍开了院门。
  刚从热被窝里钻出来的看门婆子抖抖索索地揉着眼睛,看清是男君回来了。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女君这会儿不在的话,男君已经往里大步走了进去老远,身后地上,留下他踏出来的一串足印。
  魏劭径直入了内院。
  院中白昏昏一片。树木、通道、台阶、屋顶,都覆上了一层白。
  四周静悄悄的。夜空里,雪也还在无声无息地飘落。有几片沾落到了他的眉心和面庞,迅速被他此刻炽热的体温給融化掉了。
  天寒地冻。魏劭却并不觉得冷。相反,他此刻觉得热。
  许是身上的战甲太过厚重了。他感到自己的后背,冒出了一阵潮热的汗。
  他的脚步迈的很快。并没留意到走廊顶上每隔几步便悬一盏的夜明灯笼,此刻都是黑漆漆的。
  他几步并做一步地登上台阶,最后停在了门前。抬起胳膊,试探般轻轻推了推门。
  她没有上门闩。
  门应手而开。
  房里黑灯瞎火。也没魏劭想象中应该有的一阵扑面而来的带了点芬芳气息的暖意。
  魏劭脚步略一迟疑,还是继续朝里走去。最后他停在了床前。身影定住了。
  窗外的雪光黯淡,但这已经足够让他看清面前的景象了。
  帐幔收在了两侧,床上摆着整整齐齐叠好的被枕,却没有她人。
  空荡荡的。
  魏劭眼睛睁的有点大,又趴下去,伸出手,摸了一下空荡荡冷冰冰的床铺,这才猛地直起身,转身大步朝外走去,脚步一声声地沉重顿地,到了门口,将门一把拉开,风裹着雪便涌了过来。
  “人呢!都给我上哪去了?”
  他冲着空荡荡的院落,大吼了一声。
  很快,西屋里的灯火就变得通明了。
  魏劭低头,自己脱卸着战甲。林媪在旁小心地道:“禀男君,女君一个多月前就走了。说是回东郡,探望她伯母的病。当时还是老夫人亲口应允的。”
  “谁护送她的?”
  林媪回答了。
  “可有说何时归?”
  “这个婢就不晓得了。”
  “春娘呢?”
  魏劭环视了一圈刚被自己那一声吼給惊起来,排在了面前的仆妇和侍女。
  “春娘也随女君一道回了。”林媪说道。
  魏劭眉头皱了皱。仿佛出神了片刻,拂手,淡淡道:“备沐汤。”
  林媪忙应了。用眼色示意众人退出房预备服侍男君沐浴。自己最后退了出去。
  她早看出来了,突然于深夜时分远征归家的男君心情不好。猜测应该是和女君南归有关系。所以前些时候北屋和东屋那边出的事,这会儿就算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在男君面前提。
  魏劭从浴房出来,连中衣也没穿,光着上身,仰面就重重地翻倒在了床上。
  牢固的香木大床被他倒下去时的力道給压的发出了轻微的“咯吱”一声。
  魏劭闭上眼睛,感觉一阵深深的失落,又一阵心烦意乱。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他这次临出征前的那天晚上,她一听说自己要走的消息,一张小脸当场就变了色,简直就像要哭出来似的,扑过来就把他压倒,还晃他肩膀冲他撒娇,不肯让他走。
  弄的他第二天早上起来,腿都有点软了。差点就想临阵换帅,让他们远征打仗去,自己留下看幽州就好。
  后来还是公孙羊咳的仿佛就要吐血了的表情,才让他险险地闭上了嘴。
  军师最近老毛病发作,咳的这么痛苦,还坚持要一道随军。
  他这个四肢健全的君侯,居然顶不住女人摇晃肩膀的几声撒娇,若是被他的部曲知道了,往后他脸面何在?
  所以第二天晚上他回来,果断地拒绝了她,也不去看她哀怨的眼神。只是后来见她躺床上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一时又心软,靠过去想安慰安慰她,结果她倒好,转个身拉起被子蒙住了头,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也是这个后脑勺,让魏劭下了决心。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过后,他决定顺其自然,不再哄她了。
  不能再被这个女人给牵着鼻子走了。再这样下去,万一哪天犯下了大错。
  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美人笑。这样的荒唐戏码,差点就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想想都匪夷所思!
  所以接下来的那三两天,两人就不冷不热地过了下去。
  他没有碰她。真的连一指头都没碰。
  然后就是他出征了。
  死人堆里又滚了几个月。
  现在回来了。
  原本求着他留下、让他差点犯错的那个女人居然不在了?回了东郡的乔家?
  有那么一瞬间,魏劭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恶念,恨不得立刻就去灭了那该死的乔家。
  让她再回!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主们~
☆、第83章 12.14
  次日清早,雪霁天晴,太阳从云层后慢慢地露出了半张脸。
  渔阳最近总是云霾压顶,已经好些天没出太阳了。
  城中民众为这久违了的冬日好天气而感到欢喜,如常那样开始他们忙碌又平凡的一天生活。并不知晓,一向受他们敬戴的那位年轻君侯,已经于昨夜深更冒雪归城了。
  更无从想象,君侯在渡了过一个漫长的孤枕寒夜之后,迎接他的又会是什么。
  日头升高,到将近巳时的时候,城池之外西北方向,渔山的山顶,忽然升起了一道黑烟。
  这黑烟起先只是一团柱子模样,很快,变成了巨大的滚滚浓烟,浓烟冲天,几乎笼罩住了整个的山头,中间隐隐可见火光耀动。
  城中道上路人最先看到。他们惊讶地停下脚步,远远眺望。
  接着,更多的人知晓了,纷纷从屋里出来观望,议论不停。有人爬上磨盘,有人攀上屋顶,更有好事者呼朋结伴地出城,不辞路远,亲自赶去渔山想看个究竟。
  谁都知道,渔山山顶有座大巫庙。
  大巫很有名气。平日除了给所求之人占噬吉凶外,还能消灾禳疾、设帐招神,乃至交通亡灵,呼风唤雨。
  虽然谁也没亲眼看过大巫呼风唤雨。但那只是因为诚心不足以召下雷公电母而已,并非大巫不灵。
  除此,城中民众也传言,大巫能以巫辞对人暗地施加诅咒。
  而且,最玄乎的是,魏府主母朱夫人也笃信大巫。常有人在巫庙见她身影出入。
  所以普通民众,对渔山大巫无不怀了一种带着忌惮和畏惧感的崇拜。
  怎么也没想到,一早,巫庙所在的渔山山头竟然冒出如此浓烈的冲天火光。
  不到中午,消息就传开了。
  君侯昨夜归城。今日一早,就带人上了渔山,亲自放的这一把火,将那座修建了前后三重殿宇的华丽巫庙烧了个精光。
  魏劭站在渔山顶的空地之上,双瞳映着对面熊熊炽焰的巨大火光,神色阴沉。
  此刻正在他胸中回荡着的那股连血液都要沸腾而起的愤懑,即便再烧出十把这样的大火,也不足以能够宣泄的干净。
  山风呼呼,这样寒冷的天气,渔阳令在旁,面门渐渐也被大火扑来的那种炙热烤的发干,难受了起来。
  但他却不敢后退半步。
  君侯的愤怒,已经能用出离来形容了。他也深切感觉到了这一点。
  大庙屋顶终于坍塌下去。
  轰然巨声,火光短暂被压制过后,又仿佛一条挣脱了束缚的焰龙,挟裹着无数的火星沫子,再次冲腾而上。
  渔阳令看到君侯终于转身,大步下山而去,揉了揉自己被火烤的有点干疼的面孔,匆匆尾随上去。
  朱氏这些时日以来,几乎每天都在做着恶梦。
  即便人是醒着的,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仿佛要被来自姜媪的那股浓重的怨气给深深地缠绕住,心惊肉跳,宛若梦魇。
  事发当日的那个晚上,她不断要求将姜媪带来,好当面质问那个胆敢诬陷自己的恶妇。
  她对姜媪,多年以来深信不疑,事事倚重。当初甚至还有恩于她。
  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三十年前,那时候,她还只是涿郡都邮家的女儿。姜媪比她大几岁,二十多,带了一个三岁的儿子,是个寡妇。在朱家打杂。
  有一天,朱家出了桩人命案。姜媪用剪子,失手刺死了一个企图强占她的男仆。
  朱氏的父母要将她送官。姜媪跑去恳求朱氏。朱氏觉得她很可怜,心软了下来。阻拦了父母,将她要到了身边。
  自此以后,姜媪对朱氏感恩戴德,俯首帖耳。随后朱氏机缘巧合嫁入了魏家,也将一向得到自己欢心的姜媪带了过来。多年下来,姜媪忠心耿耿,为她披肝沥胆,朱氏更是对她完全信任,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她无如如何也想象不到,姜媪这个恶妇,为何会如此狼心狗肺,末了竟要如此陷害于她!
  在她嘶声力竭要求对质之下,姜媪终于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朱氏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当时便愤怒的不能自持,狠狠地抽她巴掌,撕扯她的头发,用她能想的到的最恶毒的言语去诅咒。最后她的手心痛的发麻,气的快要晕厥,坐在那里喘着粗气的时候,始终一语不发的姜媪,面上忽然露出一丝让她看不懂的笑容。
  她靠了过来,贴到朱氏的耳畔,说道:“夫人,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我那个可怜的儿子,他是怎么死去的?”
  姜媪从前还有一个儿子的。但朱氏早就已经忘记了。忽然听到姜媪在自己耳畔提及,她愣了片刻,终于想了起来,模模糊糊,想起来那仿佛是个标志的少年,生的如同女孩,十分的好看。
  朱氏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姜媪。
  她被打的青肿的脸上带着微笑,目光却充满了怨毒。完全陌生的一副样子。
  朱氏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认不出她了。
  “夫人,那时候你已经做了魏家的夫人。地位高贵。有一天你的兄弟喝了酒,他强行拉走了我的儿子。他才十三岁啊!等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下身全是血!湿乎乎的血,一直不停地流。我的儿子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叫我母亲,告诉我他很痛苦,恳求我救他的命。但是血却止不住了。郎中也没有办法救他,丢下他走了!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床上痛苦挣扎了三天,最后死在了我的眼皮子底下。”
  “你是怎么做的,夫人?想必你早已经忘记了吧?”
  姜媪的声音继续飘忽在朱氏的耳畔。
  “我告诉了你。你怕事情闹出来损你的颜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把事情压了下去。你送走了你的兄弟,让他继续逍遥,你给我帛金,吩咐我不能将事情说出去。我无可奈何,只能忍了下去。”
  “可是我的心里恨啊。我的儿子,他死时候,才十三岁啊!夫人,你因为丧子,便对乔女痛恨入骨,我的儿子,难道他便不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了?”
  “夫人,此刻你明白了,我为何要这么对你了吧?你尽可以把我刚才告诉你的说出来为你自己辩白。可是你为自己辩白,又能如何?徐夫人险些命丧你手,你这辈子就算继续活下去了,在你儿子的面前,也不过个毫无尊严的母亲!你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朱氏当时晕厥了过去。等她苏醒,就听到姜媪已经在她面前触壁自尽的消息。地上只留了一滩乌紫色的血迹。
  看守她的仆妇私下说,姜媪是被夫人逼迫自尽的。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地面也被清洗过。那滩血痕却仿佛被吃进了地里,看起来依然那么触目惊心。
  朱氏从前经常用生病为借口,想要多留儿子在身边。
  如今她真的病倒了。她也终于等到了她儿子的归来。
  昨夜下了场大雪,今早天晴。中午,她一个人在房里发呆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沉重踏地的脚步之声。
  那是她儿子魏劭的脚步声。她一听就能辨认。
  他终于回家了!而他的母亲,却在他离家之时,遭人陷害,受了如此的委屈!
  身体里原本已经流失的力气仿佛又慢慢地注入回来。朱氏挣扎站了起来,想要出去迎接,才走了两步,门便砰的一声,几乎是被一股粗暴力量给撞开了。
  朱氏看到她儿子魏劭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不进来,就站在门槛之外,用冰冷而陌生的目光望着她。
  朱氏微微一怔,和儿子对视了片刻,嘴唇慢慢地抖动起来,颤声道:“劭儿……你可回来了……你千万不要相信她们说的!我是被姜媪陷害的!她恨我!她被人收买,这才陷害于我!这些时日,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乔女……乔女进门后,我就要你纳楚玉,她面上不说,心里必定恨我……”
  魏劭眼角肌肉微微抽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两个人便被推了进来,摔滚到了地上。
  一个是渔山大巫,另个郑姝。两人都披头散发,模样狼狈至极。
  “姨母救我!”郑姝爬了起来,双手抱住朱氏的腿,哭求个不停。
  朱氏吃惊,抬头望向魏劭,颤声道:“劭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魏劭冷冷道:“你自己听听,你的这个好外甥女,从前到底是怎么欺瞒你的!”
  大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地磕头:“夫人你有所不知,当初便是郑姝拿了金帛暗地相赠,要我到你面前说她是你命中贵人,我才对你如此说的!为了应验,你后来生的一场病,也是她从我这里取了药,起先投你饭食之中,等起了药效,便停下,你才慢慢病好。夫人却被蒙在鼓里,信以为真……”
  郑姝痛哭流涕:“姨母饶我!只怪我当初一时糊涂……后来这些年,我对姨母都是掏心掏肺,旁人不知,姨母应当知道……”
  朱氏双目圆睁,手指着郑姝,不停地发抖,忽然大叫一声,双眼翻白,晕厥了过去。
  朱氏再次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魏劭背对着她,面向窗口,背影一动不动,宛如一座石像。
  朱氏想叫,又不敢叫他。
  魏劭转身,缓缓地走到她的面前,俯视着她。
  “劭儿……”朱氏眼眶一热,“我知道我从前糊涂……以致于被人利用,差点铸下大错……只是你祖母那里,真的不是我下毒……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她下手,你应当知道的……”
  魏劭盯着朱氏,目底掠过了一道浓重的阴影。
  “母亲,你或许不敢祖母下手,但你却对吾妻下手。倘若换成别人,我早不容她存活于世了。你是我的母亲,我也不能对你如何。但往后,我且告诉母亲,你若再敢对她生出恶念,莫怪做儿子不孝。”
  魏劭快步离去。
☆、第84章
  小乔在东郡家中过了三天。
  这短短的三天,其实是这几年以来,她过的最为舒心的时刻。因为仿佛终于看到了实实在在的能够抓在手上的关于未来的希望。
  还有什么比未来有希望更能让人感到精神振奋?
  丁夫人对她百般怜爱,阿弟早晚陪伴在侧,父亲乔平,多年以来受到掣肘,抱负一直不展,抑郁不已,如今人到中年,自己痛下决心,也终逢转机,这几天虽然忙忙碌碌,但心知女儿关切兖州事,每晚回来,必召小乔至书房坐谈片刻,阿弟也陪在侧,两人听父亲讲白天他着手的事务,展望未来,无不感到振奋。
  小乔这天,也收到了比彘传来的信,说他到了宿城,静候她的到来。
  小乔在离开渔阳前,曾再次见了宗忌一面,除了向他郑重道谢外,也托宗忌将自己即将动身回东郡的消息带给比彘,若有机会,希望到时能够见上一面。
  她都已经到了东郡,宗忌的脚程应该比她快。
  照估算,比彘这会儿也收到信了。
  只是小乔没想到他竟已经到了宿城在等她了。
  宿城距离东郡不到两百里,是兖州治下的一座小城。
  信是大乔执笔的,说从宗忌那里得知她要南下的消息,他夫妇二人都十分欣喜,盼和她见面。原本她想自己过来,免了小乔路上再都辗转,但因为身孕的缘故,比彘不让她出来。他到宿城,接小乔,再送她到灵璧相见。
  小乔见信欢喜。
  其实这趟能够得以顺利归家,小乔也知,是徐夫人对自己的好,她也心存感激。东郡家中事既然已经如愿向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剩下的,便看父亲他们了。何况无论什么事,都要一步步的来,短期也不可能一蹴而就,自己再留,也无大的意义。所以小乔也正想着,等抓紧再和比彘大乔见过面,她也该北归。
  是以收到信的当天晚上,小乔等到父亲回来,如前几晚那样在书房里见面时,说自己计划明日动身离开。
  女儿回家才没过个几天,这便要走了,乔平心里实是舍不得。一时不开口。
  小乔心里也是不舍,却依然笑道:“父亲,这趟女儿能南下归家,也是那边祖母的厚待。父亲也知,我南下时,祖母方病愈不久,我夫君又远征在外。回来既探过了伯母,父亲这里的事情也顺利着手了,我便也该及早回去。我实在也舍不得离开父亲和阿弟,但回去过晚,恐怕有负于祖母的好。”
  乔平心里何尝又不明白。嫁出去了的女儿,怎可能像从前那样长留于身边?点头道:“为父明白。明日为父便送你北上。”
  一旁乔慈忽然咳了一声。
  小乔看了眼阿弟,见他冲着自己扭眉,想起两人白天商议过的那件事。终于还是下了决定。便回了他一个眼色。
  乔慈立刻上前道:“父亲可还记得当日,拒薛泰于巨野城外,曾于阵前救过儿子一命的那个无名之人?”
  乔平对当日一幕印象深刻,不可能忘记。忽然听儿子提及,由衷地道:“自然。此人非但在曹旭张彪两员薛泰大将手下夺回你一命,两军乱战之中,也出入如同无人之境,威不可挡。过后却不见了他。为父派人到处寻访,惜再无下落。至今想起,还是遗憾。”
  小乔便道:“父亲,你可记得过去家中的那个绿眼比彘?”
  乔平看向小乔:“便是拐了你堂姐去的那个马奴?”
  小乔道:“父亲往后勿再如此称呼。他便是那日救了阿弟的无名之人。”
  乔平看看女儿,看看儿子。
  乔慈忙道:“阿姐所言非虚。当时那人将我送回到父亲阵前时候,因从前我在家中见过他随伯母出行,当场认了出来。只是还不敢确信。薛泰退兵之后,儿子一直留意他,见他独自离去,便追了上去。他起先还不想理会于我,经不住我穷追,最后停下,与我说了几句话。他说他已和阿姐成婚。我才确信,便是他无疑!”
  乔平诧异万分,回过神来,慢慢地看向了小乔:“蛮蛮!你老实说,当日你是不是瞒着我做过了什么?”
  小乔见父亲仿佛有些猜出来了,也不再隐瞒,索性道:“不瞒父亲。阿姐和比彘当初互有情愫,却碍于身份,谨守礼法。被我知晓。他二人地位虽不对等,但我看来,却是天作之合。便是在我力劝之下,阿姐才随比彘离家而去。”
  乔平错愕,心口一痛:“你就是如此,将自己代替你阿姐嫁入了魏家?”
  小乔见父亲似乎快要背过了气儿似的,赶紧上去握拳,轻捶他的后背:“父亲息怒。原本我以为伯父没了阿姐,议亲不成,会听父亲计策。不想伯父却要我代嫁。事情既然因我而起,我便也只能嫁过去了……”
  乔平想起当日之事,本想板脸斥责小乔,却见她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自己,一脸乞饶的模样,心一软,话出口便成了一声叹:“你也太肆意妄为了,竟然瞒着我……”
  他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小乔一笑:“父亲,富贵当思源头,英雄却莫问出处。陈涉以田夫揭竿载入世家,长平侯以骑奴出身封邑万户。比彘虽出身低微,安知他日后不会有一番奇伟作为?何况,方才父亲自己也说了,倘若当日不是他现身相救,阿弟岂不危险?”
  乔平默然,随即道:“女儿所言极是!为父观比彘当日之奋威,世间罕有,至今时常想起。当初他屈居我家马场,实如蛟龙困于浅水。若得风浪,必定一飞冲天!”
  小乔道:“不敢隐瞒父亲,我这次南下,也是想着和他夫妇二人见上一面。白天我收到了信,他如今人在宿县等着我过去,接我去和阿姐见面。我是想着,等和阿姐见过了面,我就立刻北上。”
  乔平啊了一声:“原来如此!”
  沉吟了下,道:“既然你堂姐自己甘心愿意随了他,那事也就过去了。当日蒙他出手,阵前救你阿弟一命,为父一直感恩在心。本遗憾以为寻不到当日之人,既知道了,他如今人又到我兖州境内,为父明日和你一道过去,当面向他言谢。”
  比彘虽然救过乔慈,但他当初是以乔家马奴身份离开兖州,且又带走了大乔,照时下的律法,捉到还是死罪。若被伯父乔越知道,恐怕也不过冷哼一声,认为家奴救主,天经地义。
  但父亲却果然如她所盼的那样足够开明,非但绝口不提旧事,还说要亲自向他道谢。小乔心里对父亲更是感到敬爱。便笑着摇头:“我告诉父亲此事,只是为了让父亲心里先有个数。比彘当日救下阿弟,也不是为了博得父亲的感激。且事先我并未告诉他父亲也要与我同去,父亲若突然露面,恐怕他也不便。等我见了他,我会代父亲转达谢意。日后若有合适机会,父亲再与他相见不迟。”
  乔平听了,也觉有理。想了下,道:“也好。女儿若见了他,转我的话,乔家勾脱他的奴籍。此刻开始,他便与平民无二。盼他善待你阿姐,往后大有作为,也不负你阿姐对他的一番情义。”
  小乔十分欢喜,向父亲连声道谢。
  渔山大巫庙焚毁的当天,大巫就被斩于闹市街口。渔阳令颁文张贴于四方城门口旁,言巫乃邪道,专为迷惑人心而生,祸害不浅,是故加以清肃,以诫民众,往后勿再沉迷。
  事发突然,全城议论纷纷。直到数天之后,这轰动了全城的大事,才算慢慢地平息了下去。
  这日魏劭从衙署回府,天色已经漆黑。
  他进大门,转入后宅,径直往北屋去,行到那个三岔道口,脚步却习惯般地稍稍停了一停,往右手边的西屋方向看了一眼。又继续朝前迈步。
  徐夫人坐于榻上,对着一只取暖的双耳小铜炉子,似正出神地在想什么,忽听门外仆妇唤了声“男君”,抬眼望,见魏劭裹着一身寒气进来了,脸上露出笑。等魏劭到了近前,向自己问过安,问他晚饭用过没有。听他说还没吃。有些心疼,忙叫钟媪将饭食送进来。
  魏劭在徐夫人的注视下,默默三两下吃完了晚饭。食案撤下去后,魏劭道:“祖母这几日身体如何?我回来后,事务缠身,依旧未能尽孝祖母膝下,很是不安。祖母莫怪我。”
  徐夫人道:“祖母很好。你无须记挂。”
  说完,仔细地打量了下孙儿。见他眉宇间似带一缕淡淡倦色。想到他回来的这几天,每天早出晚归,在自己的面前,话也不多。想了下,微微叹气:“劭儿,祖母本不欲将家中后宅烦恼让你知道,免得凭空添了你的思虑。且话说回来,后宅本是我们娘儿们的事,若有不宁,也是祖母失察当先,要怪,先就怪我。但此次,既然将你母亲关入禁闭,总是要给你一个说法的。这次你的母亲行事太过。若再像从前一样放任她下去,往后不知道要惹出什么样的祸。祖母知你是个孝子,你不会在心里责怪祖母吧?”
  魏劭道:“祖母何出此言?我母亲糊涂透顶,犯下了这样的事,禁闭思过已是祖母对她极大宽坦。孙儿糊涂,也不至于是非不分到了如此地步。”
  徐夫点头:“你能如此想就好。此次后宅之事,在你这里,就此打住,你不必再挂心上了。祖母自己心里知道分寸。”
  魏劭道:“虽说事发后宅,凶险却令我心有余悸。倘若不是她……”
  他顿了一下,跳了过去:“倘若不是祖母吉人天相,孙儿实在不敢想象……”
  徐夫人望他一眼,微笑道:“是啊,倘若不是你媳妇儿警醒,及时放猫儿阻拦,恐怕你这趟回来,祖母已经见不着你的面了……”
  魏劭忽然俯身靠了过来,抬臂,以自己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徐夫人的一只手,久久不肯放开。
  徐夫人含笑望着他,另一只手覆在了他厚大的手背之上,抚慰般地轻轻拍了拍,道:“祖母没事了,都过去了……”
  魏劭终于慢慢松开了徐夫人的手,重新坐直身体,说道:“祖母,我听渔阳令的陈述,姜媪意欲药倒祖母的毒,来自乡侯府的那个妇人,那妇人事发当日又死去。姜媪何以能从那妇人手上得药?那妇人是何来历?当真是听从了我母亲才行的事?非孙儿想要为我母辩白。而是过程疑窦甚多。此事若不查清,我心不安。”
  徐夫人注视了魏劭片刻,缓缓道:“你祖母是老了,从前也打了下瞌睡,却还没糊涂。这回鬼门关前走过一趟,你所虑的,祖母自然也想到了。这事交给祖母自己吧!还是那句话,你把你外头的事做好,这些后宅魑魅魍魉,祖母自己处置。你无须再多分心。”
  魏劭迟疑了下。
  “怎么,你连祖母也不相信了?”徐夫人独目炯炯有神。
  魏劭想了下,道:“祖母既然这么说了,孙儿听祖母的便是。祖母若有进展,请及早告知,也好叫孙儿放心。”
  徐夫人微笑点头,望他一眼,忽道:“你可有些想你媳妇儿了?也是祖母不好。那会儿她说回去探病,祖母一时心软,便放了她走。却没问好归期。叫你这会儿回家来,倒落得个形单影只。祖母瞧着也怪心疼的。”
  魏劭一愣,眼底掠过一丝狼狈,随即正色道:“怎会!祖母误会了!她回去便回去了。别说才这么些时候,她若高兴,在乔家住上个一年半载,我也是无妨。我一大男人,自己外头事都忙不过来了,岂会在意这些?”
  徐夫人扬了扬眉,仿佛放下了心:“这就好。原本我还愁你念着媳妇儿呢。这样就好。”
  魏劭微笑,陪着徐夫人又话了几句,叮嘱仆妇用心服侍,自己方恭恭敬敬告退。
  魏劭独自回到了西屋,有些闷闷的。进到内院,一抬眼,看到房里烛火亮了,窗前似有一个窈窕人影在晃。心猛地一跳,立刻加快脚步,几步并做一步地上了台阶,一把推开了门,倒把正在案前更换烛火的一个侍女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魏劭,忙后退躬身,唤他一声君侯。
  魏劭神色便冷了下来。听侍女在那里解释,不耐烦地拂了拂手。侍女见他脸色难看,不敢再停留,忙退了出去。
  魏劭去了书房,深夜才回。躺下去却依旧睡不着觉。闭着眼睛,眼前便浮现出了小乔的模样,或和自己调笑,或嗔怪嘟嘴,想的口干舌燥,摸摸却枕边空落。心头、下头,渐渐仿佛齐齐都有一阵火冒了出来。
  忽然又想道:“我外出远征,生死未卜,她那晚面上说要留我下来,却不在家守我归来,竟抛下我回了兖州,连个只字片语也没留下!都说女子善妒,她这么丢下我走了,我若借机睡了旁的人,她莫非也全不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更了~~
85、第85章 12.15
  魏劭心头一阵怒起,下地径直走到衣柜前,翻出她往常穿过的一件粉红小衣,攥了回到床上,撂下床帐。
  帐纹微微抖动。片刻,里头传出了一声长长的释放的呼气之声。
  魏劭次日早起身,再去了北屋。
  因小乔不在,他回来后这些天的早晚饭食都是在徐夫人那里搭的。祖孙二人安静用完饭。徐夫人接过钟媪递来的温水,漱口后,看向正预备站起身的魏劭:“劭儿,大军还有几日归城?你最近可脱的开身出去?”
  魏劭停道:“祖母可有事吩咐?尽管说。昨日刚接信,大军已到易地,七八天可至渔阳,此后到明年春,俱以休整为主,无甚大事。”
  徐夫人点头,望了一眼钟媪,道:“昨夜你去了后,我与钟媪又闲话了几句,提及你的媳妇儿。钟媪从前来自大梁,熟知中原风情,被她提醒了一句,说再过些时候,天再冷下去,黄河恐将封冻,则行路不便。孙媳妇若回的晚,怕被阻隔困在路上……”
  魏劭注视着徐夫人。
  徐夫人微笑:“祖母实是有些想她了。等不及明年春才见她回。你这边事情放的开,可否代祖母南下一趟去接她回来?一来,能早些回。二来,你去接,路上祖母也更放心。”
  魏劭眸底的目色微亮,神色却依旧如常。只恭敬地道:“祖母既然吩咐,孙儿焉敢不从?待我传信给公孙先生和大将军,将事情交代完毕,孙儿便动身。”
  徐夫人含笑:“如此辛苦你。”
  魏劭道:“为祖母尽孝,乃孙儿本分。”
  魏劭从北屋出来,脚步迅捷,径直到衙署,提笔于竹节上落下手书,完毕加自己的符印,一剖为二,命人一半送公孙羊,一半送至李典手上。其余诸事也交待完毕,当天便带了先前随自己早归的那十几名亲随,便装出行,辞渔阳循驰道南下。
  他这趟南下,速度比之小乔当初出行,快了不止一倍,才十来天便过了去往兖州最近的黄河乌巢古渡口,再行路个几天,兖州便在眼前了。
  原本他一路都是疾行,但越靠近兖州,反而慢慢地放下了速度。这日到了东郡,却止步在了距离城池足有七八十里之外的驰道之上,不再前行,派了一名得力亲随中郎将雷炎去往城中传送消息。
  雷炎快马当日入了东郡,寻到乔家。
  乔平这日正在太守衙署里忙碌,忽然家中家仆来报,说渔阳的魏家来了要接走女君的人,未免诧异,急忙放下了手头的事,赶了回去见人。
  雷炎知这匆匆赶到的中年男子便是君侯的老泰山,东郡郡守乔平。态度颇恭。照了魏劭的吩咐,绝口不提他亲自来而来,只说是自己奉命来接走女君。因大队不便入城,等在了城外。说完奉上魏劭给的信符。
  乔平怎会想到魏劭会亲自南下来接女儿,信以为真,忙致歉:“实在不巧,让将军空走了一趟。我女儿两天前刚离了东郡,去往徐州探旧。当时她说走了徐州便立刻返回,继而北上归家。将军一行人马,远道风尘而来,想必乏了,不若入城,在敝地小歇数日,等我女儿返回东郡,将军再接去一并北上,如何?”
  雷炎原本以为女君在家,自己照君侯之命,接了人走就是。不想却扑了个空,女君去了徐州。迟疑了下,问:“使君可否告知女君去往了徐州何处?”
  小乔去探比彘大乔,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乔平道:“我有一侄女,与女儿一起长大,二人感情笃厚。如今侄女随她丈夫居于灵璧,我女儿前去探亲。快则五六日回返。慢也不过□□日。将军入城等候几日,意下如何?”
  雷炎自己不好做主。客气道谢了几句,先便告辞出门,说先出城,商议了再论。
  乔平送他出来。雷炎再三请留步,随后匆匆出城。
  魏劭等在城外道旁,远远终于看到雷炎回来,却去是一人,回来也是一人,望了眼他的身后,并不见车驾。听完雷炎回报,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雷炎道:“乔使君再三请留。主公不若进城,等女君归来,再接了一并北上?”
  魏劭转头,望了眼那条继续通南的驰道。
  “他说女君前日方去往灵璧?”
  雷炎应是。
  魏劭沉吟了下。
  他虽居北方,但对南方的地势,尤其往来各处塞要城池的关卡和驰道,并不陌生。
  徐州向来为兵家争夺之地,地理通道,魏劭更是了然于心。
  从东郡到灵璧,她必定以马车走于驰道,日行夜息,最快也要四天时间。如今才过去两天,他若立刻动身,先走捷径便道,必能早于她先抵达通往灵璧的一处必经之道九里关。在那里等候,就能拦截到她一行人马,胜过留在这里空等。
  更何况,他从深心底处,依然极是排斥再与乔家人多打交道的。
  魏劭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立刻掉头继续南下,改走荒野捷径,入夜,中间不过短暂停歇,次日的中午,转回驰道。
  这里距离九里关,不过只剩半日的快马脚程。很快应就能在前头拦截到她了。
  想象她突然看到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时候的那副吃惊模样,魏劭非但不觉疲乏,整个人反精神抖擞。跟着他的那十几个亲随,也都是身经百战炼出来的,不强不足以跟随。主公如此,自然也舍去性命紧紧相随,丝毫不敢松懈。
  一行人马路过沿途村落,不断看到村民拉家带口地行走于路上。或步行,或推独轮车,似都往九里关方向去,面上带了戚色。
  魏劭起先并没留意。但一路过去,再过几个村落,依然如此。心里便起了疑惑。正好马匹也跑疲了,命停于路边喂以豆饼暂歇,叫雷炎去问。
  雷炎拦住村民问了几声,很快就回来了。禀道:“村民风闻薛泰要破开上游的淮水堤坝,水淹萧地,因这一带地势低洼,唯恐一同化为泽国,故而纷纷逃命。”
  魏劭沉吟着,看到对面正走来一拨结队难逃的村民,便走了过去。
  村民见这这一行人,虽都是寻常的打扮,却马膘人壮,身上带刀,一股雄赳之气,不像本地之人。
  如此世道,他们这般升斗小民,想求个安家糊口也不容易,更哪敢去招惹。想从一旁避让过去,却见中间那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只得停下望着,目露微微恐惧戒备。
  魏劭走到村民前,再问详情。村民见他意外地和气,恐惧才渐渐消除,纷纷上来诉苦。
  原来上月,薛泰攻打距离此处不远的隶属于杨信的萧地。
  萧地扼淮水水路通道,地理重要,不能有失。杨信派人死守。薛泰久攻不下,想出了一个计策,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围城,另一路绕到萧地后方的上游之处,意图破开堤坝,引大水倒灌,水淹全城。
  这里距萧地不远,地势低洼,附近乡县百姓风闻,唯恐遭受池鱼之灾,纷纷逃走避难。
  “去年天旱,收成惨淡。今秋好容易收了粮,又要遭遇水淹。这般世道,还叫人如何过活——”
  说到悲苦处,村人纷纷抹泪。
  魏劭目送村民扶老携幼离去的背影,默立了片刻。
  “主公,马匹歇好,可上路了。”
  雷炎上前道。
  魏劭望了一眼九里关的方向,出神片刻,缓缓地道:“改道吧。随我去会一会薛泰。”
  次日,小乔一行人过了九里关,入灵璧,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见到了暌违许久的大乔。
  姐妹相见,四目对望,恍若隔世之感。
  “阿姐!”
  小乔唤了一声,疾步跑了过去,两人四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激动不已。
  大乔眼眶发红,叫了声“阿妹”,泪花便扑簌簌地落下了面庞。
  小乔扶她坐了下去,擦去她面上泪花。姐妹两人叙了离情,情绪渐渐定下来了。
  小乔打量大乔,见她如今大腹便便,体态也比从前显的丰腴,虽然手脚因为怀孕发肿,行路有些迟缓,但气色却不错,心里十分欢喜,盯着她圆圆的肚子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把脸靠过去蹭啊蹭的,又摸她肚子,口里道:“姨母来看乖宝了。乖宝要乖,不要让我阿姐吃力!”
  大乔笑了,抱了小乔片刻,方抬手,温柔地帮她将垂下的一绺鬓发掠到耳后,道:“阿妹,阿姐和你姐夫走后,才慢慢想明白了,当日你说想代我嫁燕侯,不过只是你为了让我安心离开的借口。我过的好了,你却代我入了魏家。这一年来,我心中时常不安。及至不久之前,经由宗郎君之口,得知你的近况,我方稍安了下心。你这一年,想必过的不容易吧?”
  小乔灿烂一笑:“阿姐,你可不知道,魏家祖母人极好,待我也好。我此次能够得以顺利南下归家,便是她老人家的照拂。”
  “你的夫君,他待你可好?”
  小乔见她一双美眸望着自己,神色关切中带着疚色,顿了一下,唇凑到大乔耳畔低语:“他对我也好。我打他,他也不生我的气。”
  大乔一怔,见小乔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一脸俏皮,回过神来,忍不住失笑:“燕侯待你好,你怎可如此失礼?”
  小乔道:“他自己先惹恼我的。”
  大乔摇头:“那你也不能打夫君啊!我本还担心着……”
  小乔嘻嘻一笑,打断了她:“阿姐,你放心就是了!我自己会过的很好!”
  大乔知乔魏两家上代恩怨不解。从前在东郡,她也听说过有关燕侯魏劭的一些事。得知他处置李肃的手段,未免不寒而栗。虽未见人,但既为一方霸主,想象中应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却没想到私下会和阿妹处成这样。
  她自嫁了比彘,比彘待她处处体贴,她自己也是温柔天性,实在难以想象燕侯如何会惹恼阿妹被打,他却也不生气的情景。
  只是大凡男子,倘若被妻子打了也不气恼,可想十分的喜爱。
  她原本一直愧疚,自己得了如意夫君,却令阿妹深陷困境。如今看来,倒是误打误撞,阿妹和燕侯也是琴瑟和鸣,恩爱异常。
  大乔终于彻底放下了心,握住小乔的手道:“这回你来了,多留几天。等要走时,我让你姐夫亲自送你回渔阳。”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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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86章
  淮水汇流至萧地的西北百里弯处,有一道名为安乐的十里堤堰,始筑于几十年前。
  当时汉室虽式微,但皇权犹在,萧地太守发动民夫,历经三载修筑而成。每逢淮水泛滥,便是靠着这条堤堰,护住了下游包括萧地之内的八县七十二村落。当地民众为纪念那位太守,以太守之号“安乐”来为堤堰命名。
  安乐堰历经几十年淮水冲刷,到了如今,虽渐渐年久,沦于失修,若遇淮水暴涨,偶有小泄,但大体依然能顶的住。
  便是靠着这道堤堰,保的附近民众一方平安。
  但是今日,这道名为安乐的堤堰,却不复往昔安乐。
  昨天开始,徐州刺史薛泰一边佯装继续围城迷惑杨信,暗地却派他麾下的曹旭张彪两将,带了一千兵马悄悄绕行到此,驱逐大量民夫沿着背坡开挖堤堰。
  这些民夫都是当地民众,被强行驱赶而来。心知堤坝若是被毁,洋洋汤汤,淮水倒灌,下游家园田地,将都化为乌有。更令人惊恐的是,一旦挖开被要求的长达一里的大决,淮水将立刻灌涌而入,他们这些两条腿的民夫,又如何能逃得过滔滔洪水吞噬?是以昨日起,民夫们便不断哀求。曹旭张彪却哪里肯听,那些不肯听从,据理力争的,全都一刀杀了丢进淮水。剩下民夫含恨吞气,不敢反抗,被逼只能操镐开挖堤坝。虽天寒地冻,但到了今天,原本完好的堤堰,沿着背坡已经挖出了长长一道绵延长达一里的洼沟,淮水随时可能从这些薄弱之处喷涌而入,情状岌岌可危。
  堤堰近旁,也渐渐聚集了许多闻讯赶来的乡民,无不声泪齐下,跪地恳求。曹旭张彪充耳不闻,一边命兵丁殴赶乡民,一边鞭打那些不敢再继续深挖、纷纷停镐的民夫。
  安乐堤下,叱骂声和呼号声混杂在了一起,场面渐渐乱了起来。
  薛泰是给曹旭张彪二人下过死令的,无论如何,要在今日天黑之前将决口挖开,己方趁着夜色登上高地。眼见日头慢慢西斜,这些民夫竟然开始起乱,附近民众也越聚越多。曹旭心中焦躁,看到近旁一个苍发老汉动作迟滞,上去踹了一脚,将老汉踹翻在地,抽鞭咬牙狠狠抽了几鞭。
  张彪见附近民夫纷纷停下,用惊惧的目光望了过来,心想杀鸡儆猴才最管用。拔出了佩刀,在众人的惊呼声里,朝地上那老汉便刺下去。
  胳膊将将落下,忽然却被人从后钳住。
  “将军果然威风,对一手无寸铁老翁下如此狠手?”
  雷炎说道。
  张彪不认得雷炎。回头但见这人阻拦了自己,虽然着常服,但一望便知是行伍出身,且自己臂力也算不小,被他这样钳住,那把刀便刺不下去了,众目睽睽之下,羞怒道:“你何人?竟敢插手坏我主公大事?”
  雷炎冷笑道:“请了你这厮的人头,我再与你说我何人!”
  张彪大怒,奋力挣脱开被钳的臂膀,挥刀与雷炎厮杀在了一处,近旁兵丁忙围上来助力,只是他二人贴身厮杀,旁人也插不上手,只在一旁为张彪助威。
  不想数个回合过后,张彪大叫一声,一边臂膀竟被生生砍下。
  张彪倒地,抱着断臂痛呼。闻讯赶来的曹旭大惊,急忙召集近旁士兵包围合拢。
  雷炎丝毫不惧,迎风展开手心里的一面黄澄澄的魏氏符牌,疾呼:“我乃幽州魏氏燕侯帐下雷炎!我主公君侯,今日引兵路过此地,听闻薛泰无道,为争弹丸之地,竟罔顾淮水下游八县七十二村万千父老之安危,图谋破堤引水实施倒灌!如此逆天倒行,岂能坐视不理?乡民勿惧!一切有我主公!”
  众人惊诧万分,纷纷扭头望去。看到不远之外的一座丘坡之巅高立了一名男子。男子一手按剑,面容肃穆。身后整齐立了十余名佩刀护卫。彼时猎猎大风,迎面袭他衣角,愈发衬的男子体貌雄伟,一种犹如君临天下的气势,迎面逼人而来。
  幽州魏家不但世代抵御匈奴,到了这一代,燕侯魏劭先后吞冀州,合并州,一统北方,耀武扬威,最近两年,声名已经天下人尽知。
  半年之前,薛泰与陈翔结盟,攻打兖州。不想被魏劭横插坏事,非但毁了盟约,连老巢徐州也差点被杨信给端掉。两家怨仇早就结下。只是此前一北一南,并无正面交锋而已。
  曹旭也方就这几日,听闻了消息,说不久之前,魏劭大军夺得上党之战的胜利。万万意想不到,这个当口,他何以竟又亲自现身在了此处。对方威名,海内皆知,雷炎又说引兵而来。曹旭便心生畏惧,暗道自己这才一千人,若真打起来,恐怕根本不是对手。不如先行撤退,回去尽快将魏劭悄然引兵南下的消息递给主公。
  曹旭想好,慢慢后退,及至退出去数丈之外,忽然转身,一个翻身上了马背,疾驰就往萧地方向而去。
  魏劭神色端凝而冷淡,抬臂要过随从递来的一张大弓,引弓搭箭,瞄准渐去渐远的那个马上背影,忽的松开弓弦,“铮”的一声,发出了一支弓箭,追风逐电,深深钉入了曹旭后心。
  曹旭一头栽下了马背,落地身亡。
  “吾乃幽州魏劭!今领大军到此!薛泰无道,人人得而诛之!尔等士兵,解下刀戈,饶尔不死!”
  魏劭收弓,迎风提气,一字一字送声而出。
  薛泰军中的士兵,谁人不知北方魏劭之名。惊见他骤然现身在此,威风凛凛,气势压人,竟无一人敢靠上前去。又短短片刻功夫间,张彪曹旭,一伤一死。先失首领,后人心涣散,加上这些军士当中许多当初也是抓来被迫充军的,并非人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被魏劭振聋发聩般的当头一吼,无不心惊,刀戈落地,士兵纷纷转身四下奔逃,堤坝之上,转眼只剩下了民夫民众,人越聚越多,也不知道是哪个带的头,忽然成片成片地朝着魏劭下跪,高呼君侯大恩,痛哭流涕者遍地无数。
  魏劭下了石台,让民众加紧将挖出的土方填埋回去,施以加固。以免出险。
  众人被提醒,在泥水作匠的引领之下,齐齐动手上阵。就在此时,奔来几个民夫,面带惊惧,说前方背坡忽然涌水,水流颇大,想是被挖的过深所致。
  淮水两岸居民都知,背坡一旦涌水,则表示岸边水下出现空洞。倘若不能及时寻到空洞加以填埋,水力之下,空洞越来越大,极有可能崩塌以致决口,极是危险。
  民众无不变色,纷纷奔去。见背坡之上,果然不断地涌出浑浊的黄泥之水,很快汇聚,如同溪流。众人心焦,纷纷爬上堤坝寻找破口,只是江面汤汤,一时又如何寻的出水面之下的暗流涌动?
  魏劭随行当中,有一人名唤陈绍的南国楚人,精通水性,见状立刻主动站出道:“君侯,可往末将腰上绑一绳索,放末将下水探查。”
  水流刺骨,水下如有空洞,则吸力巨大。这样放人下去,即便身缚绳索,万一被水流吸入暗洞,也是极其危险。
  魏劭迟疑的时候,身后忽有一个苍老声音说道:“老朽有一法子!君侯不必放人下去涉险!”
  魏劭回头,看见说话的是个游者装束的麻衣老者。肩背药袋,鹤发童颜,白须飘飘,大步朝魏劭走来,到了他的近前,见魏劭望着,不过微微点头,随即命人速取布幕席片,用绳拴好,下沿坠以重物,再沿堤坝边坡沉在水里,贴紧边坡,慢慢移动。
  众人照做,缓慢移动之时,忽然感到拉拖一阵费劲,背坡出水口的水流也随之变小。齐齐欢呼,知是漏洞找到了。
  漏洞既找到,早有泥水作匠带人填补,等补好漏洞,背坡水涌渐渐消失,其余人又继续回去填埋土方。之前被逼掘土,个个都是迫无无奈。此刻却争先恐后,唯恐慢人一步。
  险情除去。魏劭转头远眺九里山的方向,犹豫之时,见那个麻衣老者朝着自己大步走来。
  大风掠动老者白须,飘飘然然,带着几分仙风道骨。
  “老朽有礼,见过君侯。”
  老者停于魏劭面前,道。
  魏劭见这老者不俗,隐有世外高人意态,不敢托大。便向老者行了个见长者礼,道:“不知老丈来自何方,去往哪里。方才全靠老丈,这才除了堤坝祸患,我很是佩服。”
  麻衣老者双目望着魏劭,炯炯放光,微笑道:“老朽略通岐黄,想世人多苦难,便云游四方,也算随缘济世。数日之前,夜观星象,见四象三垣齐列此地上空。紫薇帝王居中,太微、天市拱卫,星象灿烂。老朽以为异象,是故寻访而来,恰好听闻安乐堤堰有异,便找来,不期在此遇到君侯。亲眼所见,君侯果然有武有智,心中也是有仁。天下黎民,从此有望。”
  他二人说话之时,便有民众慢慢靠拢而来,侧耳细听。听老者的话,似懂非懂,但听到“紫薇帝王”,却都仿佛明白了过来,纷纷看着魏劭,面露崇敬之色,低声交头接耳。
  魏劭其人,生性实凶暴,天性里也少了怜悯之心,甚至睚眦必报。否则少年时候,也不会有小霸王的称号。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魏劭也不例外。既然在其位,便一直怀有如此勃勃野心。
  称霸,乃至以武力夺得天下江山,这是他向来醉心的宏图大愿。
  但多年以来,他也受徐夫人的时时提点,又有公孙羊在旁劝诫,随着年岁渐长,四处奔走,见多民生艰难,身在高位,于百姓疾苦,犹如后天施加之责任一般,渐渐也有些放在了心上。
  今日之所以临时改道,一来,有施恩于杨信之意,二来,也确实被路上所遇村民的凄惨之状触动。
  不期在这里,却遇到了这样一个老者。
  他自然也听明白了老者的话中之意。不禁微微一怔。
  那老者说完,朝他打了个稽首之礼,转身便如来时一样,大踏步而去。
  魏劭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道:“敢问老丈,尊姓大名,可否再见?”
  “老朽有一三月的半徒,如今就在君侯麾下听用。他日若是有缘,自当再见。望君侯不负老朽今日之所见,他日造福黎民,则天下幸甚!“
  老者并未回头,话音于风中飘荡而来,麻衣大袖飘飘,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淮水岸边的一片原野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主们破费了~
☆、第87章 12.16
  麻衣老者远去。
  魏劭想起来了。
  这个老者,应该就是从前在信都之时,有一晚上,他与公孙羊偶遇于檀台之上,公孙羊曾对他提及过的那位当世墨家传人王白石。
  魏劭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
  但惊讶过后,白石临去前说的那一番话,他其实也没怎么放心上。
  紫微斗数,天命之说,他从不相信。
  从他十二岁目睹父兄战死的那一刻起,他便信奉,唯强自保,唯淫威,方能让人臣服。
  其余都不过是镜花月水。何况从古至今,也多的是借用天数之说来为自己造大声势、收拢人心的,何尝见到都能成为九五之尊?
  不过,他既志在天下,天下局面已是如此,他也无意再隐藏野心,继续以北方霸主的地位而在世人面前做出汉室忠臣的一番假惺惺模样。
  魏劭立在原地,出神片刻,转身上马离去。
  身后民众见他要走,不舍追了上去,追赶不上,在他身后纷纷跪地下拜相送。
  魏劭上道后,疾驰继续往九里关方向而去。
  他这么一个中途改道,来回耽搁,等再赶去九里关,最快也是明天的事了。
  想必小乔早已过去进入灵璧了。
  雷炎等一众随从,见主公无意而收归人心。势力虽未到淮水,往后在淮水一带,名声却必定大显,无不心喜。
  魏劭心里却有些焦躁。中途没再作任何的停留。次日早,折回原道,途经萧地附近,忽然远远看到对面驰道之上来了一支军马,旌旗展动,尘土飞扬。再稍近些,便辨了出来,迎风招展的旗帜中间,书着斗大的“杨”字。知是杨信人马,纵马朝前。
  杨信领兵在前行于道上,远远看到对面来了一行十几骑的人马,竟不避大军,径直而来,实在反常,疑有诈,出于谨慎,命身后大军止步,随了自己观望。等对方近了,见当先的那个年轻男子神情威严,双目笔直地望向自己,气度渊渟岳峙,迟疑了下,正要发问,却听到对方身后一人高声呼道:“使君可是扬州杨信?我乃幽州燕侯麾下副将雷炎。我家主公在此!”
  杨信从前虽与魏劭结盟,将薛泰打了个措手不及,却从未亲眼见过北方魏劭的面。只听闻他年轻,不过二十多岁,姿貌出众。定睛望了一眼,见那年轻男子双目投向自己,面含微笑,颔首示意。大喜,翻身下马,疾步迎了上去。
  魏劭也下马,二人道上见礼。杨信便一番恭维,称自己久闻燕侯大名,今番得见,实在荣幸。
  魏劭道:“昨日我派人给使君送信,使君收到否?萧地围城之困可解?”
  杨信道:“昨日我收到君侯消息,方知薛泰竟绕过萧地意图引水淹城,幸蒙君侯前去阻挡,方如梦初醒。又知君侯领军而来,如上天助我,岂再坐以待毙?当时便杀出城外,薛泰被我杀的大败,退回灵璧。我想起君侯,特意前来相迎。不知君侯大军何在?南下有何贵干?”说完往魏劭身后张望。
  魏劭微微一笑:“不瞒使君,我此番南下只为私事,并未引军。何况此处也是使君地界,我若引军,岂不是冒犯了使君?”
  杨信一怔。
  此番他被薛泰围在萧城,冲不出去,薛泰一时也攻不进来,已经相持了多日。
  昨日薛泰命士兵继续在城外数里之外假布旌旗,埋锅造饭,迷惑杨信。杨信分毫没有起疑。忽有箭矢射上城头,裹了一封书信。士兵送去交给杨信。信竟是魏劭的手书。信末加盖与前次通信时候相同的鱼符。杨信这才知道出了大事,便如他自己方才对魏劭说的那样,知道再不杀出去,倘若安乐堰果真被毁,全城难逃一劫。何况又有魏劭大军前来作为后应,更添气士。立刻便召集部将,将消息传达下去。军士获悉,无不心惊,怒骂薛泰恶毒,纷纷请战。杨信见背水一战之势形成,趁薛泰埋锅造饭之时,打开城门,领军杀了出去。薛泰毫无防备,军况松懈,被杀个措手不及,边战边退,最后见抵挡不住,放弃萧地,昨夜带着残兵往灵璧逃退而去。
  这边杨信解了城围,想到魏劭,匆忙前去相迎,不期在此半途之上,两边相遇。
  杨信望着魏劭,暗暗心惊。
  原本他真以为魏劭带兵南下,这才会去插手薛泰之事。没想到他身边竟只有这寥寥十数人。以十数人解了自己的困。心里想道:他虽年轻,却为北方霸主,声名加诸海内,大有日后问鼎天下之势。今日一事,他胆色计谋,都是自己生平少见,令人折服。当今天下,势力虽然众多,但成气候,能与他一争天下者,寥寥无几。自己虽占据扬州,但无论是实力还是名望,都远远不足与他相比。与其日后交恶被灭,不如趁着这交情投他,襄助他日后霸业。往后若真取汉室代之,自己也少不了一个拥戴之功,胜过与他为敌。
  杨信下了决心。便面露敬色,恭声道:“君胆色卓绝,智谋过人。此番若非蒙君相助,某已中了薛泰奸计。大恩大德,杨信铭记在心!往后君若有差遣之处,但请吩咐。杨信在此静候君侯南下,以共谋大事!”
  魏劭岂会听不出杨信的话里之意?道:“若富贵,与君享。”
  杨信大喜。见魏劭一行的马匹似都跑的疲乏,忙命人换马,又亲手将自己的坐骑牵给魏劭,道:“此马虽不敢称日行千里,却也是千里挑一。君侯既迢迢而来,想必另有要事,若不嫌,可供调用。”
  魏劭纳马。因心中记挂小乔,再叙两句,便告辞上路。杨信相送,忽然想了起来,道:“君侯可是要去灵璧?灵璧属薛泰之地。这半年间,那地却现了一个能人,圈地自大,民众纷纷附庸,如今应也有五六千之众。薛泰也奈何不得。据说本不过是个山中猎户,天生绿瞳,却风生水起,不容小觑。方今早,流星探子回报,称薛泰败走灵璧,收拾兵马又去剿那绿眸,势必少不了乱斗。君侯若过境,须小心防范。”
  魏劭第一回听“绿眸”之名,不过是个占地自大的流民首,根本未放在心上,唯听到灵璧乱,小乔却偏去了那里,心里愈发焦急,匆匆言了声谢,告辞上马便走,这一路再没有停顿,当日天黑之前,便一口气过了九里关,直入灵璧。
  小乔在灵璧住了两日,姐妹相亲不必多说,比彘对她更是敬重,不但亲自入林打来新鲜野味供她食用,昨晚还主动独居另室,叫她两姐妹同床夜话。
  转眼又一个白天过去,天黑了下来。
  昨晚小乔也不和比彘客气,抱着阿姐睡了一个晚上,在她柔软怀里,又是撒娇又是求蹭的,像是回到了从前待字闺中时候,两人说说笑笑,烦恼全无,快活不已。
  今晚,她脸皮再厚,也不好再霸着大乔和自己同睡了。至晚,和大乔闲话了几句,便说自己乏了,要回房歇息。
  大乔哪里肯放她,拉住她手道:“无妨。我和你姐夫说好了。今晚还是你陪我睡。”
  小乔笑:“不好!我若再要阿姐和我睡,姐夫嘴上不说,心里大约想,这个阿妹,好不识趣,下回再也不接她过来了!”
  大乔被她打趣,脸微微一热,忙道:“你姐夫真不会这么想的!最近他事也忙了起来,总说不能像从前那样时刻陪我。你好不容易来了,他也巴不得你能多和我处呢!这回你多住几天。”
  小乔握住她手,笑道:“阿姐,我刚玩笑呢!我也知道姐夫大方。只是做阿妹的,哪有晚上霸着出嫁了的阿姐陪着睡觉的道理?再住个一两天,我也该动身回去了。”
  匆匆才不过三两日而已,大乔心里实在不舍她又这么走了。只是心知,阿妹也是有夫君的人,外出确实不宜久留,是该早些回去的。便不再苦留,改而握住了她的手,这时门外起了脚步声。
  比彘来了。
  比之从前,如今的比彘宛如脱胎换骨。目光深邃,步伐稳健,举手投足,丝毫不显张扬,却隐隐带了一种大家风范。
  小乔便笑着,和他招呼。
  比彘面露微笑,唤她女君。
  他一直以这个称呼唤小乔。小乔曾让他不必,他不改。小乔也只好作罢。
  大乔见丈夫来了,上去道:“方才我想留阿妹多住些天,却是留不住了。”神色里带着遗憾不舍。
  比彘握住妻子的胳膊,低头低声安慰了几句,看了眼小乔,神色里似乎露出一丝犹疑,欲言又止。
  小乔捕捉到了,便道:“姐夫可是有事?”
  大乔也看着丈夫。
  比彘略一迟疑,缓缓道:“我来,是想安排女君尽快离开此地。”
  大乔一怔。攀住丈夫的胳膊,仰脸问:“出什么事了?”
  比彘再次安慰她,扶她坐下去了,方道:“也无大事,你二人不必惊慌。只是方才我得了个消息,探子报说,薛泰攻萧地无果败退,却又领了兵马,似正往这边而来。我疑心他想顺道再来攻我。我已有应对。只是考虑到女君身份贵重,若此刻起战,万一有个闪失,便没法向燕侯交待。是以思前虑后,还是趁薛泰未到之前,先送女君离开,是为稳妥。”
  这一年来,大乔渐渐也开始习惯这样的打打杀杀,对丈夫更是感到由衷信赖。只觉有他在,便什么也不会惧怕。听了,面露不舍地望着小乔,却没表示反对。因心里知道,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做法。
  小乔更是明白,比彘这样的考虑,确实全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一口应允,道:“我听姐夫安排。原本我也打算这两日便动身北上。”
  比彘注视着她,道:“多谢女君体谅。明日一早,我走便道,亲自送你出灵璧。”
  小乔向他道谢,又微笑道:“我正有句话,起先没来得及说。前次薛泰攻兖州的时候,于巨野城外,姐夫救了我家阿弟,我十分感激。原本未经姐夫许可,我也不该将姐夫之事说出去的。只是心里感激,前些天忍不住,便告诉了家父。家父本也一直记得当日之事,后来还为寻不到姐夫而抱遗憾。知事惊喜,托我传一句话,说铭记你的恩情,你从前与我乔家的干系也就此勾销。往后姐夫是自由之身。家父还说,若有机会,盼往后能再得见,当面言谢。”
  比彘和大乔对望一眼,两人都目露喜色。
  他二人虽结成夫妻,只毕竟还是自己私下订立的终身,大乔更是有家不能归,未免总带遗憾。如今虽未得到乔越认可,但乔平作为亲近的长辈,如此发话,便是予以认可的意思了。
  比彘道:“多谢女君!无以为报。比彘还是当初曾对女君许过的那句话:往后若有差用,但请吩咐。当日之言,不敢相忘!”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两只该见面啦,某蓬自己也很期待的说~~O(∩_∩)O哈哈哈~
☆、第88章
  当晚小乔不肯再与大乔同眠,自管出房而去。留下比彘和大乔,夫妇对望一眼。比彘上去,抱起妻子,将她送到床边,小心地轻轻放了下去,自己跟着坐卧到她边上,手掌轻轻抚摸她躺下去后已经隆的很高的肚皮,道:“小家伙今日有没有又踢你了?”
  大乔枕靠在丈夫的肩上,脸上露出幸福笑容,嗯了声:“早上的时候,又在我肚子里动来动去,早早就把我弄醒了。”
  比彘便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柔声道:“辛苦你了。等小家伙出来,要是男孩儿,我就打他屁股,叫他踢你。”
  大乔吃吃地笑,让他和自己一道躺下,捉住他掌心满是厚茧的宽大手掌,贴到自己柔软的脸颊之上,轻轻磨蹭了几下,忽然道:“昨晚阿妹向我夸你,说你很是了不起。我也觉得夫君如此。只是我有些想不通,你领兵打仗的本事,都是哪里学来的?”
  比彘碧眸微闪,对上妻子好奇又充满崇拜的目光,想了下,道:“我也不知道。许是天生的吧。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你的叔父带领家兵到马场操练,叔父凛凛犹如战神,士兵吼声震天,那一刻,我便被震慑到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长大了,也要做像你叔父这样的人。我就开始用马场里的马匹来练兵。我想象我是它们的将军,而它们是我的士兵。我有这么多的士兵,如果遇到了敌人,我该如何指挥……”
  他说着,忽见大乔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不禁微微羞赧,停了下来道:“让你笑话了吧?”
  大乔摇头:“我还要听,你继续说。”
  比彘笑了,又道:“后来我再大些,马场里的一位管事,如今虽然腿脚不便,但当年却是你乔家军中的马弓手。他看中我,说我有习武的资质,有空就教我武功射箭。我很是喜欢,做梦也梦见自己在习武。他教了我几年,对我也很好,却生病去世了。有一段时间,我很是难过。再后来,我再大些……”
  比彘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妻子。
  “……我看到了你。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再也不能忘记了。我记得你每次上下马车时候的样子。我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日,你竟然真会成为我的妻子……”
  大乔勾手搂住了丈夫的脖颈,深深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良久,两人才分开。比彘微喘,极力平复下被妻子的似水柔情给勾出来的身体的渴求,在她耳畔轻声道:“你知道你一直在为我担心。别怕,有我在。我已经做了周全准备,自信能够击退薛泰,不会出事的。”
  大乔摇头,缓缓地道:“我现在已经不怕了。跟你走的第一天起,我就对自己说,这辈子我认定你了。你活,我和你一起活。你若是有个不好,我也随你而去。我不怕!”
  比彘凝视着妻子,忽然捧住她的脸,再次深深地吻了下去。
  次日一大早,天方蒙蒙亮,小乔便起了身,同行的春娘收拾完毕,比彘送她出庄。
  他夫妇二人原本居于灵壁县外山中猎村,投靠之人越来越多,日常操练兵马,达数千之众,猎村早不能容纳。三个月前,恰好山下县城西南,有一胡家庄庄主,先是独子因事结怨薛泰被杀,接着又被逼迫交出田财,悲怒之下,听闻比彘之名,投诚将其迎奉接入庄中,尊为上首,甘舍田财,助力买马置械,只为他日复仇雪恨。比彘在胡家庄整兵坚垒,将庄子打造的固如铁桶,方圆二十里地,每隔一亭设一寨栅,消息往来,顺利无碍。
  小乔来的这几天,便是住在庄中。临行要走,和乔慈话别。
  这趟她来灵壁,虽有比彘亲自过去迎接,还有贾偲等人护卫,但乔慈依然跟着小乔过来了。原本打算随她一道再走。不想忽然听说薛泰来攻,乔慈手心发痒,说要留下,助大姐夫一臂之力。
  比彘本不欲他留下的。但乔慈坚持,说自己想多些历练,这正好是个机会。不肯离开。
  小乔起先劝了他几句,见劝不动他。心想这样的世道,战乱频频,难保兖州日后不会再遭人攻伐。阿弟既然是乔家独子,日后遇战应战,无可避免,关养绝非正途。他既然一心参战,便随他心意,一来,如他自己所言,增加历练,二来,比彘以少战多,有阿弟在旁助力,多少应也能帮的上忙。是以答应了。只再三叮嘱他要小心。完战后尽快回兖州,免得父亲挂心。
  乔慈答应。送小乔到了马车边上,伸手扶阿姐上车。
  小乔临登上马车,回头见大乔一手扶着肚子,站在庄口那里还望着自己,满脸的不舍之情,心里又是欢喜,又略带了些酸楚,对身畔的比彘道:“多谢姐夫,待我阿姐如此之好。”
  比彘一怔,随即道:“她待我更好。”说话时,回头看了眼依旧立于庄口目送的妻子,目中温柔之色尽显。
  小乔莞尔,和春娘入了马车。
  贾偲这一行护卫,这一路上,丝毫不敢有半点懈怠,更不敢离开小乔半路。从东郡跟她到了这里,见女君此刻终于动身要回去了,方稍松口气,紧紧跟随而上。
  马车轮动,小乔探头出去,和还要追送自己的大乔挥手告别,直到她身影越变越小,小的看不到了,才缩坐了回去,撇过头,悄悄擦了下眼睛。
  春娘看在了眼里,将她搂入怀中。等出去了些路,方道:“女君可是羡慕阿姐要做母亲了?莫急。这趟回去,只要男君在家,女君也就快了。”
  小乔知她哄自己开心。心里虽还盛着离别的不舍,但一想到和魏劭生孩子,又是别扭,又觉得有点奇怪似的,忍不住嗤的笑了出来:“我才不要这么早就生呢!”
  春娘道:“年底也没多少时日了,女君满十六,正好准备生育之事了。老夫人和男君想必也都盼着。”
  小乔一个劲地摇头。春娘再说,她就捂她的嘴。
  春娘方才不过只是见她因为离别不舍,怕她伤情,这才引开了话题,见她不让自己说和她和男君生孩子的事,也就作罢了,复又搂住了小乔,自言自语般地道:“男君此刻应已打了胜仗归家了吧?想必正盼着女君回呢!”
  小乔靠在春娘怀里,想起魏劭出征前的那几天。
  头个晚上,她因为担心徐夫人接下来要出事,极想他能留下,如此自己心里也觉得有个依仗。他不应便罢,先答应了,次日却言而无信拿自己开涮。这就算了。毕竟涉及出兵打仗,是大事。可气的是,对此他竟然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好吧,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侯,小乔也没指望他能开口认错,但好歹,总要有点那么意思的表现吧。
  他倒好,她生闷气,他居然仿佛也跟着在生气。接下来的三个晚上,一反常态没有碰她一下。
  小乔自然不是希望他碰自己。只是实在是不解。他到底凭什么生的哪门子的气,给自己甩这样的脸子看?
  要不是中间还有徐夫人夹着,这趟既然已经回了娘家,她是真的不想这么快就又回去了。
  小乔便嘟了嘟嘴,哼道:“他才不会盼我回去呢。我也不想看到他!”
  马车和护送小乔的贾偲一行护卫渐渐远去。队伍消失在了庄口通往外界的那条黄泥路上。
  一个仆妇过来,搀着大乔入内。大乔转身,看到宗忌立在自己身后不远的空地上,目光投向黄泥土的尽头,面上似乎带了一丝怅然。便朝他走了过去。
  宗忌见大乔朝自己走来,忙迎上去。
  大乔停在他的面前,微笑道:“我阿妹因走的急,也没来得及向宗郎君告个辞。阿妹托我转个话,十分感激宗郎君此前数次相助,帮了极大的忙。往后若有机会,必定回报。”
  宗忌道:“女君言重了。我亦不过是报恩罢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大乔道:“我听夫君说,薛泰正往这边发兵而来,恐将有一场恶战。我阿妹今早已经离去。宗郎君不如也尽快离去。薛泰意欲对付的,是我的夫君。宗郎君闲云野鹤,不必无端卷入。”
  宗忌道:“夫人何出此言?莫说当日我曾蒙你夫君相救。便是没有当日之事,我与薛泰也是势不两立,恨不得手刃其首。既有一战,我当为先锋,安敢苟且偷安!我知夫人出于好意,宗忌心领。”
  他朝大乔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比彘在灵壁已居多时,于道路了然于心,走了一条捷径便道,次日便将小乔顺利送出了灵璧。
  小乔知道薛泰随时可能发难,一路都在催促,让他不必再送,尽快回去。出了灵璧之后,比彘便也不再推脱,拜请贾偲路上多加照顾,停于路边,目送小乔一行人马远去,便立刻匆匆往回赶去。
  昨日探子的消息更是清楚。薛泰攻打萧地失利,为挽颜面,同时也是生怕自己的势力再有扩大,收拾了残兵败将,急不可耐就再次要来攻打胡家庄。
  按照行军脚程,三天内必到。
  但比彘丝毫不觉恐惧。
  薛泰之所以敢刚吃了败仗,掉头又收拾残兵来攻打他,显然还是没有将他真正放在眼里。
  在薛泰的眼中,自己这边的人马,不过就是一**乌合之众。之所以还存活到现在,不过是侥幸罢了。
  比彘不慌也不忙。
  薛泰越看不起他,他越是胸有成竹。
  甚至,这一次,倘若上天也站他这一边的话,他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彻底扭转之前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
  他何其有幸,能以马奴的低贱出身娶了兖州乔家的的女儿。
  配得上她,让她以成为自己的妻子而荣。这是比彘最大的心愿。
  比彘一路疾行,终于渐渐地靠近了胡家庄。
  夕阳斜斜地挂在远处的山头中间,放射着它白日最后的一点昏黄余晖。
  这是一个温暖的南方冬天的傍晚。它一贯带着的静谧,还幸运地没有被战乱的铁蹄所践踏。
  天多日没有下雨了。通往胡家庄的这条布满了坑洼的黄泥土路变得十分干燥。马蹄踏过,就会带起一窝飞扬的尘土。道路两旁的田地早已经收割过了,如今空荡荡的,地里只剩些腐烂的稻茬。偶有一两只正在觅着草籽的黑头雀鸟被他行经的马蹄声给惊动,扑簌簌地振翅飞入林间。
  离胡家庄不过十来里路的时候,在前方的一条岔道口,比彘看到路边停了两匹马,马背上是两个男子。
  一个二十多,还很年轻,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另一个大些,二十七八。
  二人虽都是寻常的装束,但比彘一眼就看了出来,绝非普通人。
  并且,那个年长的,显然听命于另个年轻的。
  他立刻警觉了起来。但并没有放慢马速,而是从对方的近旁飞驰而过。
  “借问!”身后忽然有人高声发问,“前头可是胡家庄?”
  比彘停下马,缓缓地回过了头。
  这问路的男子是雷炎。另一个,自然是魏劭。
  赶到灵璧后,魏劭照先前乔平提及过的胡家庄,向人打听了下方向,留其余随从在路口等候,自己带了雷炎,二人立刻赶了过来。
  这一路南下,可谓波折重重。数次以为就能见到她了,末了却又错过。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里的那种失望和想要立刻就见到她的想法,到了现在,已经堆积的急不可耐,甚至到了叫他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倘若这里还是寻不到她,魏劭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当场就爆发出来。
  他方才一口气赶到了这里,却遇到个三岔道,一时不能确定方向,附近也看不到路人,只得暂时停了下来。忽然看到远处纵马来了一人,雷炎立刻开口问路。
  那人停马,回过了头。
  魏劭看的清清楚楚,一只碧绿的眼眸,在昏黄的夕阳余晖光之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绿眸!”雷炎也看到了,呼了一声,回头迅速望了一眼魏劭。见魏劭坐于马上,岿然不动。
  “你便是绿眸流民首?”
  他回头,厉声叱问。
  比彘盯着在这种时刻现身于此的这两个看起来十分突兀,且明显对自己持了敌对态度的外人,心里迅速地做了一个决定。
  尽快杀掉他们。
  他不动声色,只慢慢地俯身,从马鞍里取出一张□□,转身朝着雷炎,发了三连箭。
  锐弩离弦而出,撕破了空气,发出隐隐的呜呜之声,仿佛挟着万钧之力,朝雷炎奔来。
  雷炎吃惊,不提防对方竟突然出手,见锐弩转眼便到自己面前了,急忙挥刀格弩,前两支弩被格开,第三支却来不及了,眼见朝自己当胸激射而来,猛地往后仰去,面门一阵风过,头顶一松,箭弩已经从他发顶穿发而过,射断了束发的帻巾,簪佩也断裂成了两半,一头束发,随之松散而下。
  雷炎惊魂未定,猛地看向对方,大怒,锵的一声抽出佩刀,催马就要上去,对方却比他动作更快,打了一声尖锐唿哨,雷炎坐下的马匹便突然惊起。
  雷炎不防备,一下被掀下马背。对方已经下马,几步上来,挥刀砍下。
  这一系列的动作,又快又狠,一气呵成,几乎不给人以反应的时间。
  魏劭从身下那匹同样受惊的马背之上飞身而下,直扑而去,剑鞘格开了对方直下取命的刀刃。
  “锵”的一声激越金铁碰撞声中,两人分开。
  魏劭盯着对面那个同样紧紧盯着自己的绿眸人,微微眯了眯眼睛,慢慢地从鞘里拔出了剑,对雷炎道:“我来和他会上一会。”
  方才几个回合,雷炎也觉出来了,这个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绿眼流民贼,身手诡异,出手简单却狠辣,不同于自己平常习惯的那种格斗方式,恐自己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比彘一语不发,朝魏劭径直扑了上来。十数个回合后,一个反手,刀刃转向,魏劭一侧臂膀倏地被划出了一道浅浅血口。
  “君侯当心!”雷炎大惊。
  魏劭看了一眼自己那条微微渗出了血迹的臂膀,双眸猛地射出精光,一个踏步朝前,剑锋直取比彘咽喉,比彘急忙后仰,一侧脖颈的皮肤却也已被割裂。起先只是绽出一道细细犹如红线的血痕。慢慢地,血从破口处,滴落了下来。
  不过转眼之间,两人便相继见血,各自后退了一步。
  “你乃一流民贼首,何以会在这里现身?”魏劭剑尖相对,冷冷问道。
  比彘方一字一字道:“你又是何人?来此有何居心?”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再次渐渐一触即发之际,远处夕阳的余光之中,飞骑来了几匹快马,当先的便是乔慈,口中大声呼道:“大姐夫!二姐夫!你们这是做什么?”
  乔慈从附近亭栅巡逻回来,方才远远看到这里有人,赶了过来,等渐渐靠近,认出了两人,大吃一惊,慌忙上来阻拦。
  魏劭和比彘对视一眼,眸中各自掠过一丝惊诧。
  乔慈飞身下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看到两人身上都已带血,显然方才已经交手过了,顿脚,忙对比彘道:“大姐夫,他是燕侯,我的二姐夫!”又对魏劭道:“二姐夫,他便是我大姐夫,就在前头的胡家庄里!我听说二姐夫前些时候还在上党,怎突然到了这里,又和我大姐夫打了起来?”
  比彘已经收刀。
  魏劭也慢慢地收了剑。
  剩下一旁的雷炎,披头散发,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家君侯的连襟,竟然就会是眼前的这个绿眼流民贼首!
  魏劭暗暗呼了一口气,道:“你怎也会在这里?我是来接你阿姐的。她人可在?”
  乔慈一愣,道:“竟是这样?二姐夫你来晚了一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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