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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卖墓地为名骗了18万元:“我觉得有空子可钻”_社会新闻_大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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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墓地,只供本村人用”,对此心知肚明的他,以卖墓地为名骗了17名被害人18万元――“我觉得有空子可钻”
“入土为安,风水要好”,这是买家买墓地的需求,也是邓成最终把自己葬送在“钱途”上的商机。日,由江苏省江阴市检察院提起公诉的邓成诈骗案一审宣判,法院以诈骗罪判处邓成有期徒刑四年零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6000元,责令退赔犯罪所得。
经人介绍买墓地
2017年清明节。一捧花、一炷香、两三样瓜果,摆放好祭品,沈恭躬身许久,方才挺起腰来,看着墙上一小方遗像,心中的酸涩和遗憾渐渐翻腾起来。自大哥2015年离世,骨灰放在安息堂已经是第三个年头,本来想暂放在这里,没想到一搁就这么久。
落叶归根,人死当入土,传统观念很深的沈恭亦是这样认为,大哥至今不能入土安息,自己更难得心安。沈恭有了买墓地安葬大哥的想法。
清明节后,沈恭四处找人打听,从朋友口中得知在某村的小墓区可以买到穴位,但自己对那一片区域不甚熟悉。正当沈恭一筹莫展时,小表弟的到来,让他燃起了希望。这位小表弟在社会上混得开、人脉广,沈恭想他一定有办法,便把想法和盘托出。
“好说,我帮你去探探情况。”小表弟拍拍胸脯。
日,小表弟打来了电话,说有消息了。几天后,小表弟开着车带沈恭去了邓成的家里。邓成此时早已等在客厅,小表弟指着这位憨厚的花甲男子介绍:“哥,这就是你让我帮着打听的老邓。”
沈恭赶忙从口袋中摸出中华烟向老邓递过去。邓成客气地从沈恭手上接下香烟:“来来,老弟,快来里面坐,事情嘛,你表弟大概跟我说过了,墓地的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对方开门见山,沈恭也有话直说:“别的没什么,只希望能够快点给他挑个风水好的穴位,价格不是问题!”
“穴位,到时候我带你去挑。一个墓地双穴8800块,一口价,这个不能让,钱都是要交给村里面的,你是熟人介绍来的,我也不赚你的!”邓成说。
“价钱倒不是太贵,就是问句你可能不爱听的,外面都说这边的墓地是不对外销售的,不会有问题吧?”
好一会儿,邓成才开了口:“外面这么传,你心里有点顾虑也难免,但我也把话给你挑明了,我在村委会里面干活,找我买墓地的也不是你一个人。出了问题,钱一分不少退给你。”
看上去挺正规
5月26日,沈恭和大嫂带上风水先生一起找到了邓成。山脚下,邓成一手高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沈恭三人抬头望去,葱翠环抱中碑石林立,山前有小河流经如玉带环绕。邓成招呼一声:“走吧,我们一起上去看看。”便率先走在了前头,几人紧跟在后。
上到山腰,映入几人眼帘的是四四方方、修葺整齐的十数排穴位,大部分穴位上已然竖立着碑石,碑前香炉端坐,碑侧松柏相伴,透出讲究、庄重。
“这地方,靠山面水,藏风聚气,整体上还是不错的,具体哪个位置,你们自己让人看一下吧,看好了跟我说一声。”撂下话,邓成点起烟站到了旁边的道径上。
沈恭和风水先生在一旁忙活了起来,左探右看,半小时后选准了一处穴位。“老邓过来一下,就要这个了。”沈恭把具体序号记了下来。之后,几人便下了山商谈如何付钱。
“老邓这样吧,地方我们也看过了,还是不错的。8800块我一次性付了,还有1200块是给你的辛苦费。”说着,沈恭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沓现金。
“这些钱我先替村里收下,你放一百个心,这事一定帮你办好。其余手续我来弄,有什么要求也跟我说,我去开张收据给你们。”不一会儿,沈恭拿到了邓成手填的收据,入账时间、交款单位、收款事由等项目均精准,单位盖章处盖着半个印子,“某某街道某某村”几个字环绕着红五星赫然在目,经办人一栏是邓成的签名,收据看起来很正规。
沈恭将收据递给大嫂过了目,确认妥帖后放进包内,接着双方就墓地的装修详谈了起来,准备第二年清明节迁入事宜。
两三个星期后,在邓成的陪同下,沈恭再次来到选定的穴位前,上面已经按照自己的要求竖立起大理石碑,石碑上篆刻着大哥的名字。
骗局终败露
“半年过去了,除了一块碑其他什么也没有,当初保证的墓穴证也没有拿到手,这钱邓成代村委会收了,你们的承诺能兑现吗?”日,沈恭来到江阴市某村委会,出示手中的收据等待工作人员的回复。
“邓成早就被村委会辞退了,村里面从来没有授权过他出售墓地,你估计被骗了,还是赶紧报警吧!”沈恭听罢心瞬间凉了大半截。马上报了警。12月22日,邓成被抓获归案。
“你有权力代表村委卖墓地吗?”承办检察官提讯时问。
“所谓的墓区,是村里面自留的墓地,供本村人使用的。我只不过帮着去管理一下墓区,至于卖的权力,肯定说不上。”邓成供述。
“你是怎么想到利用墓地骗钱的?”
“就是偶然有人找我了解买墓地的事,我觉得有空子可钻。”邓成说他利用自己曾经在村委会担任调解员的便利,私藏了十几份三联单的收据,并想方设法利用调解章在三联单上盖了刻有“某某街道某某村”字样的上半部分,冒充村委会的公章。
断断续续历时3年,涉及17名被害人,金额合计18万余元的骗局,终于在公安机关的侦查下真相大白。日,江阴市检察院以诈骗罪对邓成依法提起公诉;5月16日,法院一审开庭,被告人邓成当庭认罪。
王苏燕 吴佳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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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谁说没有蒙汗药
1.别了,两种文化至上论年秋,北京召开过“东方文化与21世纪国际研讨论”,笔者有幸应邀赴会。时正中秋,会议主持人及与会学者,晚宴碰杯时,自然互致节日的祝福。这使我浮想联翩,想到了月亮与东西方文化的关系。本世纪20年代初期,某些在美国接受西方文明洗礼的中国留学生,刚刚喝了一点洋墨水,便昏昏然,“不知今昔是何年”,完全拜倒在西方文化脚下,觉得以儒学为代表的东方文化,已经腐朽、没落,应全盘否定,从而主张中国全盘西化: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言论,即有人宣称“月亮还是美国的圆”。这种论调,后来成了西方文化至上论的代名词。与这种论调争锋相对的,是以儒学为核心的老资格的国粹主义者、东方文化至上论者,认为东方文化好得不得了,“半部《论语》即可治天下”,甚至说“世界文明之精华,无出佛经之右者”,西方的科学成就,如原子学说、飞船,中国的《老子》、《墨经》里早就有了,无足称奇。直到80年代,在我“中华古国古”的齐鲁大地,某学会的章程上有一条,“批评孔子者不得人会”;有人宣称,孔子比任何圣哲都伟大,他的“仁者爱人”四个字,可以领导全人类的精神世界,传之万世;不久前,更有名教授公开预言,下一个世纪,西方文化将全面衰落,东方文化将在世界上占主导地位,并形象地用“西方不亮东方亮”概括,一时间沸沸扬扬,让一部分习惯目光向后的冬烘及天真烂漫的青年,大感扬眉吐气,手舞足蹈,不亦快哉。如果仍用月亮象征文化,实际上他们认为月亮还是东方的圆。但是,他们忘记了,中国封建社会长期停滞不前,至末期被西方列强坐着军舰,在大炮轰鸣声中杀进国门,逞凶肆虐,不也正是表明了,儒学——主导“天朝”的意识形态,已腐朽得不堪一击么?令人心惊的亚洲金融风暴,不也充分暴露出东方文化中家长式专制主义、裙带风之类的劣根性么?而当今仍然十分严峻的反腐败形势,更尖锐地揭示,传统文化中封建官僚政治的产物官本位意识,依然是滋生腐败分子的温床,严重妨碍着“四化”大业。但尽管如此,我们毕竟有五千年的文明史。儒学体系中“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强调不断调整人与自然关系、力求社会和谐发展,这对中国及东、西方的经济可持续发展,人类精神文明的建设,都有普遍的指导意义。此仅聊举一例也。月亮究竟是哪儿的圆?从本质上说,也就是东、西方文化孰伏论。我觉得,还是借用宋代文豪苏东坡《水调歌头》中的一句词“月有阴晴圆缺”来表述,比较恰当。西方文化是资产阶级差不多花了五百年的时间,经过反复较量,战胜了封建地主阶级发展起来的,拥有最先进的科技,及相应的社会结构,是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诚然,它也有难以克服的令世人可厌、可畏、可恨的劣根性。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对一个主权国家南斯拉夫的狂轰滥炸,用导弹袭击我驻南大使馆,人们记忆犹新;在我看来不啻是梦呓的用星球大战计划,建立世界导弹防护网来保护美国及其盟国的美国决策者们,完全不懂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宝贝“人定胜天”,结果恐怖分子在美国的蓝天下,易如反掌地制造了纽约、华盛顿的大爆炸大惨案,事先美国中央情报局竞一无所知,这正是西方文化存在着巨大黑洞的最好证明。但是,我们不能由此断定西方文化已经穷途末路,“美帝国主义”成了连麻雀也吓不倒的稻草人、纸老虎。不,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文化,不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而是日出日落、潮涨潮退,依然活蹦乱跳,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东西方文化,互有长短,彼此应当取长补短。20世纪的历史已经证明,新的世纪还将证明,两种文化至上论,都是历史的残梦。新的世纪已经来临。让我们告别两种文化至上论,高声吟哦“月有阴晴圆缺”,面对历史,走向未来,和平共处,创造辉煌。新千年国耻日于牛屋,朱元璋的入神之变。皇帝是人不是神,这是常识。但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内,皇帝却被人为地神化,遗害无穷。考察皇帝的人神之变,有助于我们对封建专制主义认识的深化。就拿明太祖朱元璋来说吧。本来他家穷得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几乎连裤子也穿不上,是个讨饭的困难户。朱元璋小时,‘为混口饭吃,只好替大户人家放牛,后来干脆到皇觉寺这座庙里当了小和尚,苦度光阴,是再凄惶不过的小民百姓了!可是,等到他率领一帮子穷哥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参加红巾军造反,推翻了元朝,一个筋斗翻到天上,一屁股坐到大明王朝的第一把交椅上,当上了开国皇帝后,很快就被人大大神化起来。常言道“泥菩萨越涂越亮,老母猪越吹越壮”。据明朝嘉靖年间王文禄写的《龙兴慈记》这本书记载,明朝初年就掀起了造神运动,一会儿说朱元璋离开娘胎时,“屋上红光烛天”,皇觉寺的和尚看了大吃一惊,以为是失火了,第二天才知道是朱元璋出世;一会儿说朱元璋当了小和尚后,不知道是患了多动症,还是别的臭毛病作怪,经常捅漏子,当家和尚忍无可忍,下令把他捆起来,丢在台阶下。没想到朱元璋居然做了一首诗,大声念道:“天为罗帐地为毡,日月星辰伴我眠。夜间不敢长伸脚,恐踏山河社稷穿。”其实,这时候的朱元璋,斗大的字也不识几个,怎能做诗?不过是造神的吹鼓手编造的牛皮而已。甘蔗越嚼越甜,神话越编越玄。又说朱元璋当放牛娃时,人小胆大,公然杀掉一条小牛,煮熟吃了,却把牛尾巴插在地上,骗主人说:“地上突然裂了一条缝,小牛陷进去了!”主人拔牛尾巴,结果尾巴陷入地中,主人深信不疑。更神的是,朱元璋当上小和尚后,在庙里打扫卫生,用扫帚敲敲伽蓝像,说:缩脚!让我扫地。伽蓝立刻就把脚缩起来。老鼠啃了佛像前的蜡烛,朱元璋大怒,责怪保驾护航的护法神伽蓝光受香火不管事,在他的背上写了“发去三千里”几个字,夜里老和尚梦见伽蓝来辞行,说:“当今新皇上发配我三千里。”老和尚第二天早上,见伽蓝背上有字,追问朱元璋,朱元璋说:“我是开玩笑的。现在我把伽蓝放了!”晚上,老和尚又梦见伽蓝来道谢,感谢朱元璋的宽大发落。同样神乎其神的是,当时江淮大地上流言四起,盛传要接新天子,朱元璋好奇,也站在一块倒在地上的石碑趺石龟背上眺望远方,石龟居然向前爬了十几步!如此等等,不断涂、不断吹的结果,朱元璋也就由人变成神,成了人间活菩萨,并且越来越亮,越来越壮。皇帝被神化的一个重要标志,是成了龙。穿着绣有张牙舞爪金龙的袍子,叫龙袍,坐的刻上龙的椅子叫龙椅,皇帝哈哈一乐,叫龙颜大悦,皇帝绷紧老脸,叫龙颜大怒,皇帝见阎王老子去了,叫龙驭上宾,甚至干脆把朝廷就叫做龙廷。虽然,把皇帝与龙画上等号的把戏,秦汉就开始了,但这套把戏耍得最熟练、达到登峰造极水平的,还是明清两朝的皇帝。说不尽的朱元璋。他坐了龙廷后,曾亲自写了一篇《周颠仙人传》(见丛书《纪录汇编》卷六),把一个疯和尚周颠,说得比济公活佛还神。以后打九江,攻安庆,周颠说胜就胜,要风有风,简直是诸葛亮第二。更叫人惊奇的是,十多年后,朱元璋害了热病,差点死了,后来吃了周颠仙和叫天眼尊者的道士送来的药,服下去,当晚病就好了。您瞧,这多神,多灵!皇帝的话是一句顶一万句的,何况他亲自写的文章?朱元璋的文章一发表,周仙人的名字就家喻户晓了。‘而很快另一个神话又沸沸扬扬传开了:说朱元璋生病,派人到匡庐天池山顶上找到周颠仙,要他遍查天上二十八星宿的办公室,都有人,只有一个星宿的屋子是空无一人,有条蛟龙,耷拉着头,无精打采,还流着血。周颠仙说:“此世主也。”(见王文禄:《龙兴慈记》),也就是说这是朱元璋,原来人家是天上的蛟龙下凡的!明清皇帝虽不同,但是无人不称龙。故宫太和殿里形形色色的龙,一共有多少?恐怕谁也数不清!据不完全统计,太和殿内外的龙纹、龙雕等各种各样的龙,约有一万三千八百四十四条之多,群龙飞舞,真让人眼花缭乱。而每当皇帝上朝时,乐声大作,香烟袅袅,万岁之声,不绝于耳。这一切都显示,皇帝是真龙天子,是神不是人!但是,一切神都是人造的幻影,何况区区皇帝。什么龙裔凤胄,龙子龙孙,都是扯淡。常言道:“皇帝也是人养的。”一样的肉眼凡胎,一样的七情六欲。与常人不同的是,他们手一中握有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而且绝对不容分割,总想把家天下一代一代传下去,重复做着秦始皇的千年皇帝梦。为此,他们不惜制造冤狱,株连九族,切人头如切西瓜。朱元璋在明朝初年,为纠正元末社会积弊,不惜矫枉过正,实行恐怖政策,大搞法外法,滥施酷刑,剥皮、抽筋、钩肠、火烙、水煮、凌迟——也就是千刀万剐,无所不用其极。而朱元璋的“炮打功臣楼”,把开国元勋、功臣宿将,几乎一巴掌全打下去,更尽人皆知矣,呜呼!皇帝是人不是神,大江东去,浪淘尽多少皇帝。1962年,随着溥仪的被特赦,重新结婚成家,初步治好了少年时就阳萎、多少年不能过夫妻生活的宿疾,开始过一个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可以说给历代皇帝的造神运动,画上了句号。尽管后来在特定的历史年代里,又死水微澜,沉渣泛起,但不过是历史的残梦而已,终究不成气候。日于方庄老牛堂2.蒙汗药之谜“妇人那曾去切肉?只虚转一遭,便出来拍手叫道:‘倒也!倒也!’那两个公人只见天旋地转,噤了口,望后扑地便倒。只听得笑道:‘着了!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洗脚水!”’——这是我国古典小说《水浒传》中“母夜叉孟州道卖药酒”里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这位自称老娘的,就是绰号“母夜叉”的孙二娘;她沾沾自喜的“洗脚水”,不是别的,正是我们在《水浒传》和其他一些古典小说中常常见到的蒙汗药。你看,押送武松的那两个鸟公人,吃了孙二娘下了蒙汗药的酒,顷刻间便被麻醉得死猪一般了。遥忆童年,读了《水浒传》这段故事,不禁对如此神奇的“洗脚水”,在大为惊叹之余,浮想联翩: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这种药?它是什么药物组成的呢?这一直是我的心头之谜。后来,当我长大成人,并成了史学工作者后,才知道我当年的心头之谜,实在也是“余生也晚”。原来,古人对蒙汗药早就有过怀疑、研究,力图解开其谜底;他们的辛勤劳动,是十分可贵的。史籍中对蒙汗药一词,早有记载。明中叶郎瑛写道:“小说家尝言:蒙汗药人食之昏腾麻死,后复有药解活,予则以为妄也。昨读周草窗《癸辛杂志》云,回回国有药名押不庐者,土人采之,每以少许磨酒饮人,则通身麻痹而死。至三日少以别药投之即活,御院中亦储之,以备不虞。又《齐东野语》亦载,草乌末同一草食之即死,三日后亦活也。又《桂海虞衡志》载,曼陀罗花,盗*为末,置人饮食中,即皆醉也。据是,则蒙汗药非妄。”(《七修类稿》卷下,事物类)这里,郎瑛虽然未能指出蒙汗药到底是何物,但他根据史籍,举出押不庐、草乌末、曼陀罗花三种具有麻醉性能的药草,断言蒙汗药决非小说家的虚妄之谈,结论弥足珍贵。且让我们来看一看这三种药草吧。押不庐,李时珍根据《癸辛杂志》,曾予著录:指出这是一种草,麻醉的效果,虽“加以刀斧亦不知”。草乌末,顾名思义,是草乌的末。草乌,是当代中药温里药中常用的药物。经化学分析,它含有乌头碱、新乌头碱及次乌头碱等,而乌头碱对人体的各种神经末梢及中枢有先兴奋后麻痹的作用。明初朱棣等所撰的《普齐方》中,即载有用于麻醉的“草乌散”。曼陀罗花,是茄科一年生草本植物曼陀罗等的花冠,在明代又名风茄、山茄子,今天中医的处方用名,称为洋金花、风茄花。这种花为什么叫曼陀罗花呢?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解释说:“《法华经》言:‘佛说法时,天雨曼陀罗花。’……曼陀罗,梵言杂色也。”显然,曼陀罗花是从印度传人我国的。但是,系何时传入?有待考证。据我所知,史籍中最早记载曼陀罗花的,似为北宋周师厚在元丰初年写成的《洛阳花木记》。(《说郛》第104册)此书在“草花”类中,载有曼陀罗花、千叶曼陀罗花、层台曼陀罗花三种,但并未指出此花的特性。那么,首先记载曼陀罗花具有麻醉性能的书,是哪一部呢?前述郎瑛《七修类稿》曾引南宋范成大著《桂海虞衡志》的一段有关记载。但查《古今逸史》、《知不足斋丛》等收录的《桂海虞衡志》,均无此段记载。看来,如果不是郎瑛别有所据,就是他搞错了。成书比《桂海虞衡志》稍晚的史籍,则有明确的记载。如周去非谓:“广西曼陀罗花,遍生原野。大叶百花,结实如茄子,而遍生小刺,乃药人草也。盗贼采乾而末之,以置人饮食,使之醉闷,则挈箧而趋。”(《岭外代答》卷八)这种用曼陀罗花末作麻药,使人食之不省人事,然后窃其财物的行径,堪称开《水浒传》中十字坡下张青、孙二娘夫妇所干勾当的先河。由此我们不难断定,令人感到扑朔迷离的蒙汗药,原来就是用曼陀罗花制成的。实际上,南宋建炎年间窦材在论及“睡圣散”这一药方时,即已明确记载谓:“人难忍艾火灸痛,服此即昏不知痛,亦不伤人,山茄花(即曼陀罗花)、火麻花(即大麻)共为末,每服三钱,小儿只一钱,一服后即昏睡。”(《扁鹊心书》)可见至迟在南宋,用曼陀罗花作为麻醉药,已普遍应用于外伤等各科。大概也正因为这种麻药十分普及,曼陀罗花的麻醉性能人皆知之,而且“遍生原野”,所以绿林豪客们才信手采撷,制成蒙汗药,经营他们的特种买卖。上述文献记载,已为当代的科学实验所证实。江、浙、沪、藏等地研究中药麻醉的大夫,根据《水浒传》所载蒙汗药的线索,经反复试验,终于发现“蒙汗药”的主要成分,正是曼陀罗花。经分析,它含有莨菪碱、东莨菪碱及少许阿托品。日,江苏省徐州医学院附属医院,首次把以曼陀罗花为主药的中药麻醉汤剂,成功地应用于临床,实践证明,麻醉效果是好的。古老的蒙汗药,重放异彩,造福于人类,令人振奋。但至此,蒙汗药之谜也只能说是解开了一半。因为从《水浒传》的描写看来,当张青把两个麻倒的公人扶起后,“孙二娘便调一碗解药来,张青扯住耳朵灌将下去。没半个时辰。两个公人如梦中睡觉的一般,爬将起来”。这种解药,不可谓不灵!那么,这种解药,又是用什么草药制成的呢?可惜史籍上并无明确记载。但是,北宋时期杰出的科学家沈括,在论述中草药不同部位的药性与疗效时,曾说到坐拿“能懵人,食其心则醒”(《补笔谈》卷三,药议)。这就是说,吃了坐拿的叶子能使人昏迷,但吃了它的心,又可以使人苏醒。而据明代初年朱橚等所撰《普齐方》载,在举行骨科手术时,病人服用坐拿草、曼陀罗花各五钱,即不知痛。如此看来,坐拿草与曼陀罗花一样,具有麻醉性能。那么,如果服用坐拿草的心,是否对服用曼陀罗花作麻醉的人,具有催醒作用呢?谨质疑,并提请医药界研究。搞中药麻醉的同志,为了找到曼陀罗花的解药,付出了艰辛的劳动,并已取得重大成果。1972年,国内已经人工合成了毒扁豆碱【毒扁豆碱是毒扁豆种子的有效成分,又称依色林(Eerium)】。以曼陀罗花为主要成分的中药麻醉手术后的病人,“用毒扁豆碱静脉注射,一般经过10分钟左右,就能达到完全清醒”(《中药麻醉的临床应用与探讨》,上海人民出版社,1973年版,第164页)。看来,毒扁豆是当代蒙汗药的解药。但是,古代蒙汗药的解药是不是毒扁豆?不得而知。听说,医药界曾打算组织有关人员到山东梁山地区民间采访,以搞清《水浒传》时代蒙汗药的解药。在我看来,即使去了,恐怕也未必能得到什么结果。因为《水浒传》毕竟是小说,更何况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梁山地区与《水浒传》的关系,实际,上并不大。写到这里,不禁想起《广西志》的这一段记载:“曼陀罗人食之则颠闷、软弱,急用水喷面,乃解”(见清中叶吴其小濬《植物名实图考》引文)——“急用水喷面”,也许不失为古代蒙汗药最原始、最土的“解药”吧?常言道: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古代某些西方国家,并不懂得麻醉药;在施行手术时,为使病人暂昏迷,只好用棍棒打头,或者放血。对比之下,很早就懂得用曼陀罗花之类作麻药的我国古代先民,生病动手术时,真不啻独享如天之福了。庄子日:“大盗亦有盗。”就张青、孙二娘之流用蒙汗药蒙人而论,可谓小盗亦有道,被窃者难哭笑。这当然是第一个发现曼陀罗花具有麻醉性能者所未曾料及的。1978年春于复旦大学第六教工宿舍74号。汗药,是用曼陀罗花制成的;这个结论,应当说确切无误。《水浒传》中多次描写蒙汗药,但没有一次不是写下药时,均撒人酒中,使药性发作得更快。这种描写是有充分客观依据的。早在北宋年间,司马光即记载:“杜杞字伟长,为湖南转运副使。五溪蛮反,杞以金帛官爵诱出之,因为设宴,饮以曼陀罗酒,昏醉,尽杀之,凡数千人。因立大宋平蛮碑,自拟马伏波,上疏论功。朝廷劾其弃信专杀之状,既而舍之,官至天章阁待制。”(《涑水记闻》卷三)杜杞诱杀造反的少数民族达数千人之多,卑鄙、残忍至极。但杜杞施展阴谋的武器,不是别的,正是“曼陀罗酒”,也就是蒙汗药。一次下药,竟使数千人昏醉而身首异处,于此不难看出宋代从官府到民间,使用蒙汗药成风,采、制曼陀罗花的规模之大,也就可想而知。直至明代,此风仍盛而不衰。从郎瑛的《七修类稿》记载可知,蒙汗药将人麻翻的故事,化为小说家言,流传更广,也更神奇。明代史料中,对曼陀罗花入酒或它物中,人食后的麻醉性能,时有记载。如:“用风茄为末,投酒中,饮之,即睡去,须酒气尽乃寤。风茄产广西,土人谓之颠茄。”(魏濬:《岭南琐记》)风茄即曼陀罗花也。又如:杨循吉载谓:“以曼陀罗煮鸭,日食则痴。”(《吴中故语》)再如:沈德符写道:“嘉靖末年,海内宴安,士大夫富厚者以治园亭、教歌舞之隙,间及古玩。吴中新都诸市骨董者,如幻人之化黄龙,如板桥三娘子之变驴,又如宜县夷民改换人肢体面目。其称贵公子、大富人者,日饮蒙汗药,而甘之若饴矣。”(《万历野获编》卷二十六)这里,沈德符是从批判富豪生活的奢靡、无聊这个角度,谈到蒙汗药的;蒙汗药一词,成了人们口头上颇为流行的贬义语。这条史实也正是“蒙汗药”在明代风行天下的一个证据。在清代,“拍花”术盛行。所谓“拍花,即以迷药绝于行道之人,使其昏迷不醒,攘夺财物也”(徐珂:《清稗类钞》第39册)。其实,又岂止是攘夺财物!更可恶的是,以此术毒害、贩卖儿童,虽“天子脚下”的京城也不能免。有首题作《拍花》的诗写道:“拍花扰害遍京城,药末迷人在意行。多少儿童藏户内,可怜散馆众先生。”(《都门杂纂?杂咏》)这使人为之瞠目的“迷药”,除威灵仙、精刺豆制成药末,能将人,弄得“麻木不仁”,不省人事外,曼陀罗花更是施拍花术的歹徒们,炮制“迷药”的重要原料。这对曼陀罗花来说,也真可谓明花暗投,插在贼窝上了。从文献记载来看,“蒙汗药”的解药究竟是什么呢?明末清初的方以智写道:“魏二韩御史治一贼,供称:威灵仙、天茄花、精刺豆,人饮则迷,蓝汁可解。”(《物理小识》卷十二)天茄花,与风茄花一样,应是曼陀罗花的别称。据此条记载可知,蓝汁,能够解“蒙汗药”。明代的谢肇涮,曾转述宋人洪迈的《夷坚志》所载谓:“僧有病噎死者,剖其胃,得虫,诸药试之皆不死。时方治蓝,以蓝汁浇之,即化为水。然蓝不独治噎,兼治瘟疫,及解百毒,杀诸虫。”(《五杂俎?物部三》卷十一)蓝既能解百毒,解“蒙汗药”之毒,当然也就无足称奇了。3.说神童年来海外一家杂志,批评国人崇奉国粹的种种现象,其中之一,就是宣传神童。我认为这个批评切中时弊。神童一词,妇孺皆知。在我们的报刊、电台、电视台等新闻媒介中,不时能看到、听到关于各种神童的消息:三岁识字、四岁画画、五岁作文、十岁上大学……不一而足。语日:“人生识字忧患始”,要是读一些史书,恐怕更难免忧从中来;我对于不时出现的对神童的报导、渲染,即心窃忧之。何以故?答日:早慧未必成大器,艳说神童,有可能使人坠入封建文化的迷雾之中。中国历史上的神童,可谓多矣,对此,台湾学者写了一部专书。不可否认,有的儿童确实是聪慧过人的,据《梁书?刘孝绰传》载,孝绰“七岁能属文”,这自然有点稀奇了,但他的舅舅是位大官,经常带着他在亲友处卖弄,“号日神童”,则纯属拔高,多此一举。尤有甚者,唐宋两朝科举有童子科,赴举者称应试神童。大中祥符八年(1015),宋真宗召试神童蔡伯俙,让他对对联,朗读真宗的诗作,居然被授予“秘书省正字”的官职,这一年,蔡伯俙才三岁。由于他有宋真宗赐予的“三岁奇童出盛时”的诗一首,成了护身符,从此一直做官,到80岁退休时,竟已食禄70余年。若问此人对国家的贡献,对不起,“寂无所传”(王明清:《挥麈后录》卷五),毫无建树。有些儿童,往往在某一点上,显示出特殊才能,但其它方面,则与常人无异。如果家庭、社会引导得法,可能在长大成人后,成为人才;如果引导不得法,加上其它一些因素,不但不成才,甚至会先聪后愚,成为笑柄。明代万历年间的孙庾,吴江人,童年时很聪敏,善于做对联,如“莺梭柳线,织成一段*;雁字云笺,写出几行秋意。”确实很美。但是,对联做得好,不过是对联做得好而已,人们竟交口称颂,“皆以大物期之”,以为他长大后会成为有成就的大人物。结果怎么样?孙庾成人后竟愚不可及,“人皆笑其痴”(沈瓒:《近事丛残》),索性都叫他孙痴了。去年春天,报纸上曾揭露河南有个青年农民,号称神童,出版了《弃九速算法》一书,但一查,不对了,原来是抄袭他人成果的骗子。这种招摇撞骗的“神童”,实在也是古已有之。明末的江南,更是不乏其人。当时,专门有人教儿童学书大字,背几首诗,其它皆茫然不知,然后到处打着神童的旗号,所谓写字作诗,出入官府,官吏们夸上几句,就成了逢人便炫耀的资本,身价也就高了起来,以至“累月而至千金”。无怪乎明末思想家黄宗羲把这些神童,列为晚明社会病态的七怪之一,痛斥上述教育法,是“以教猢狲禽虫之法,教其童子,使之作伪,将奚事而不伪”(《南雷文集》卷十)。实践出真知。学海无涯苦作舟。从历史上看,那些有大成就的学问家,有的固然儿时聪敏,但也有的儿时愚钝,他们的成功之道,关键在于能几十年如一日,刻苦学习,在书海中永不疲倦地航行,并注重社会实践、科学实践,才成为一代英才。仅凭小聪明、神童而成大器者,一个也没有。有句老话说:10岁的神童,20岁的才子,30岁的老而不死。这是对仅靠一点天资颖慧吃饭而不成气候的神童、才子的嘲讽,语虽辛辣,却一针见血。我以为,我们的新闻工具,应当尽量少宣传、甚至不宣传神童。在人才的造就上,顾炎武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当永远成为我们的座右铭。日4.再说神童年春天,我写过一篇《说神童》(刊在《北京日报》日),后来,陆续读了一些港、台及海外有关神童的资料,很受启迪,有些想法,拟再议一番。先介绍一个洋“神童”的故事:美国一位年轻读者,翻阅旧报时偶然发现一篇关于“神童”的报道,一个3岁小孩,能正确无误地读完整张报纸。消息传出后,前往访问者络绎不绝,目睹该童的表演,无不称奇。但曾几何时,就再不见有关这位“神童”的报道。这位记者掐指算来,当年的3岁小儿,现在已届不惑之年了。好奇心驱使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这位“神童”,发现他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工程师,并无大的建树。耐人寻味的是,此人无限感慨地说:“如果当年不是被人称为神童,备受世人青睐,以致精神上受到很大压力,今天,也许我已是个杰出的学者、教授了,我毕生最大的愿望是跻身学术研究,要那些虚名作甚?”这位洋“神童”的结局,使人联想起王安石的名文《伤仲永》。仲永5岁时诗写得不错,被视为奇才,但在亲友的怂恿下,其父经常让他在众人面前作表演,成了摇钱树,到了十二三岁,仲永便完全成了毫无才气的庸人,连他当年红得发紫时作的诗都忘得一千二净,昔日的颖慧,早丢到爪畦国去了。这些故事,真让人感到悲哀。惟其如此,香港李沛先生在去年4月8日《明报》上谈神童的文章,题目就叫《神童的悲哀》。这些故事,比起传播媒介对形形色色“神童”的喝彩、称羡,无疑是煞风景的事,有时却也振聋发聩。因为人们的悲哀之处,正是在于“神童”的种种煞风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李沛先生的文章中,还介绍了这样一件事:美国某大学一位物理教授,曾获得诺贝尔奖。几年前,他找了七八位“神童”,组成少年班,给他们“开小灶”,悉心培养。这些“神童”都是十三四岁至十六岁的中学生,除数学成绩突出外,其它功课平平。在少年班上,他们专修物理、数学,三四年后,这方面的成绩的确优异。但毕业后,虽然校方大力推荐,却没有一所大学肯接受他们当研究生。何以故?搞科研必须有广泛的知识,仅靠数理优秀,是难以胜任的。惟其如此,有关方面指出,这些“神童”们,要么就从大学一年级开始补课,要么就只好做普通工作,连那位著名的物理教授,也颇受同行学者的非议云云。我国也有少年班。特殊培养的成效如何,笔者未作调查,不便置评。但几年前,我在上海跟某大学一位物理教师聊起此事,他是很不以为然的。此人现在在美国某大学教物理。回想他不以为然的理由,大体上与著名数学家陈省身教授相同,这也是“英雄所见”之一例吧。陈教授前年冬在香港接受《明报》记者采访时,曾语重心长地告诫说:“对任何一位青少年所取得的成绩,都不应作过多宣传,例如‘天才少年’、‘神童’等等,这都是有害无益的。每一门学问要取得成功,有如马拉松赛跑,要经过长距离的比试,即使你在前面一段领先,也不等于最后能第一个到达终点。”这些话,发人深思。我国历史悠久,各种史籍上关于“神童”的记载,不绝如缕。这些“神童”,究竟有哪些根本性的特点呢?台湾学者张大春经过深入研究后,在《小时了了些什么?》一文中,概括“中国式神童的三味真火”是:“一、和长辈辩难、顶嘴,理直气壮而且不饶人。二、有特殊才艺表现的都是神仙下凡或者和鬼魅有来往。三、所谓才艺,不外乎背诗诵文、写诗作文,其它的五谷六畜可以一概不分,反正孔夫子都能说‘吾不如老农,吾不如老圃’的话,神童又何必去和农家的‘野孩子’抢饭碗?”如此看来,这些传统的“神童”,对国家、社会,实在并无大的用处。至于某些“神童”的第二味“真火”,分明是骗子伎俩,不值一哂。我以为:“神童”,并非家、国之祥瑞也。1988年8月5.一点红丹判贞洁蜴,又名龙子、山龙子、泉龙、石蜴、猪婆蛇、守宫等,能在水中游。有的书上,将它与捕食苍蝇的壁虎——又名蝎虎,混为一谈,是错误的。壁虎,顾名思义,善在壁上行,但一入水,即动弹不得,很快小命休矣。蜥蜴的那一大串名字,以龙子、守官最为奥妙。据说,此物能够吐雹,可以求雨,故得龙子的美誉。每逢大旱之年,人们以大瓮贮水,插柳枝,让蜥蜴在瓮中游来游去,青衣小儿则环绕大瓮,连声呼叫:“蜥蜴蜥蜴,兴云吐雾,降雨滂沱,放汝归去。”求雨的结果如何,固且不论,有时却因求雨太急,闹出大笑话。宋代熙宁中,京师久旱,开封府下令城内坊巷寺观,赶快求雨,百姓急忙到处捕捉蜥蜴,仓促间哪里能找到很多?无奈,往往以形状与蜥蜴相似的壁虎代替。但可怜壁虎入水即死,求雨重任,顿成泡影,以致小儿们改了求雨词,唱道:“冤苦冤苦,我是蝎虎。似恁昏昏,怎得甘雨!”(宋?彭乘:《墨客挥犀》卷三)真是令人好笑。蜥蜴的命运,被人和宫女联系在一起,下场比壁虎更惨,但却博得守宫的美名,为骚人墨客津津乐道。据说,早在秦汉时,“守官以器养之,食以丹砂,满七斤,捣治万杵,以点女人体,终生不灭。若有房室之专则灭矣,可以防闲淫逸,故谓之守官也,”(《汉书?东方朔传》颜师古注)如此看来,守官本来是民间流行的桎梏女性的方法。不知何时,此法被引进宫廷,晋人张华《博物志》记载:“取蜥蜴以草脂和朱砂食之,待体赤捣膏以点宫人之臂,则终身不灭,遇男合即灭,故日守宫。”《墨客挥犀》甚至谓“以其能守钥,能知宫人有异志淫心者,则吐血污衣”,未免太神乎其神了。古代诗人咏守宫者不少,明代成化年间的汤胤勣所作“素腕守宫”一诗,深沉真挚,值得一读:“惟解秦宫一粒丹,记时容易守时难。鸳鸯梦断肠堪冷,蜥蜴魂消血未干。榴子色分金钏晓,茜花光映玉鞲寒。何时试卷香罗袖,笑语东风仔细看。”(明?刘昌:《县笥琐探摘抄》)此诗大有李商隐风致,难能可贵。不过,李时珍对守宫的贞洁卫士的性能,表示怀疑,说:“大抵不真,恐别有术,今不传矣。”真相究竟如何?看来只要动物学家做些实验,是不难水落石出的;说不定还能有其它的发现。质之动物学家,不知然否?1989年11月于八角北里6.缅铃趣谈土过古典小说《*梅》的人,大概都会对那一大包稀奇一古怪的淫器感到纳闷,诸如缅铃、颤音娇、美女相思套……之类,不知究为何物?不才友人中有位著名历史学家,博古通今,人称“张八流”——意即比“三教九流”还高一流,经这位大哥指点,我在笔记、野史中仔细爬梳,终于弄清部分淫器的来龙去脉。这里先说缅铃,供读者谈助。据明朝嘉靖年间的大学者杨慎所著《滇程记》记载,“缅铃,相传鹏精也。”据说,鹏性淫毒,一出,诸牝悉避去。甚至于对人类也敢于“动手动脚”,“遇蛮妇辄啄而求合”。土人充分利用鹏的这种习性,扎个草人,披上红衣,并簪花其上,远远看去,俨然是位美人迎风而立。鹏见之,淫性大发,对草人“嬲之不置,精溢其上”。土人将鹏之精液采下,“裹以重金”,大仅如豆,嵌于男子之势,房事时,妇人“得气愈劲”。此物土人不外售,有求之者,颇费周章后,方能觅得,故世间流传甚少。物以稀为贵。于是滇省有人造假缅铃出售,但瞒不过行家。真缅铃“不摇自鸣”,而假缅铃需摇后方能跳动。万历时做过福建左布政使的徐应秋,见多识广,在所著《玉芝堂谈荟》中,也谈过缅铃,不过比杨慎所述稍大,谓大如龙眼,“得热气则自动不休”。徐应秋的记载,颇有助于我们了解西门庆这位沉湎于脂粉队里的怪杰,为什么对缅铃是那样宝爱了。清代,缅铃仍在流行。清初的历史学家谈迁,在他的名著《枣林杂俎》中集,也曾写过缅铃,但取材于《滇程记》。乾嘉时的考据家赵翼,记述他归田后,有人曾携一缅铃前来求售,大如龙眼,四周无缝,因不知真假,便将缅铃握于手中,“稍得暖气则铃自动,切切如有声”,而置于几案则止,无怪乎赵老先生惊叹此“亦一奇也”。行文至此,想来读者对缅铃的用途,已经心领神会。但是,此物为何称为缅铃?仍然无有着落。其实,你如果翻翻赵翼的《檐曝杂记》卷三,就立刻明白了:“缅地有淫鸟,其精可助房中术,有得淋于石者,以铜裹之如铃,谓之缅铃。”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知当今之世,尚有收藏缅铃者否?1990年6月于京西八角村7.江湖隐语知多少近日有幸与文化大学的明史专家吴智和先生,在王阳明故里余姚龙泉山上的茶馆里一边品茗,一边说文谈史,纵论古今。他告诉我:在理发店听理发师们的交谈,虽懂其语,但根本不知道这种话的涵义,因此实际上完全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什么。显然,这些理发师说的是行话——其理发行业间流行的特殊用语,行业之外的人,听来只能莫名其妙。古人通称此类行话为“市语”。明人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卷二十五载谓:“《辍耕录》言:杭州人好为隐语,以欺外方,如物不坚致日‘憨大’,暗换易物日‘搠包儿’,麄蠢人日‘杓子’,朴实日‘艮头……并进而指出,乃今三百六十行,各有市语,不相通用,仓促聆之,竞不知为何等语也。有日四平市语者,以一为忆多娇,二为耳边风,三为散秋香,四为思乡马……小为消黎花,大为朵朵云,老为落梅风。”这里的从一到十,尚有一点规律可寻,即一与忆、二与耳、三与散、四与思等谐音;而大与朵朵云,老与落梅风,用一句上海话来说,毫不搭界,只能使外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些隐语对社会生活产生过广泛的影响。各省地讳的出现,可谓典型的例证。不少人在日常交谈中,称畿辅日响马,陕西日豹,山西日瓜,山东曰胯,河南日驴,江南日蟹,浙及徽州日盐豆,浙又日呆,江西日腊鸡,福建日癞,四川日鼠,湖广日干鱼,两广日蛇,云贵日象(褚人获:《坚瓠集》乙集卷一)奇怪的是,当时人说到自己籍贯时,“各以讳相嘲”,如攻击四川人是耗子,福建人是癞子等等,实在不雅,但仍旧风行天下,真是不可思议。有些食品也被冠以隐语,最有趣的是称熏猪耳朵为“俏冤家”(《坚瓠集》丁集),不知从何说起,真让人忍俊不禁。市民中的隐语,无非是故弄玄虚,让人听不懂,除了做生意需要,含有一定的保密作用外,至多骗一点钱,并无特别险恶用心。例如,清初艾纳道人的《豆棚闲话》第卜则,就曾描写一个叫强舍的苏州闲汉,对山西人马才“连篇的打起市语,叽哩咕噜,好似新来营头朋友打番话的一般,弄得马才两眼瞪天,不知什么来历。”不料被人揭穿,什么好处也未得到。而另一种隐语,即江湖黑话,往往是盗匪、秘密组织专用的语言,是为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是为杀人越货服务的,这就与市语有着根本的区别。简言之,黑话,乃黑社会成员中讲的特种话也:读过《水浒传》的人,都不会忘记十字坡下开人肉馒头店的母夜叉孙二娘语录:“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洗脚水!”此“洗脚水”不是别的,正是动辄将人麻翻、把身上的肉割下,化为包子馅的蒙汗药。区区“洗脚水”,是典型的江湖黑话。《水浒传》名人鲁智深一见友人时,常常“翦拂”,这也是句黑话,即下拜之意。近读《江湖切要》,对明清黑话几乎无所不包,且令人神鬼莫测,颇感惊异。此书是清初康熙五十二年自称“八闽后学东海卓亭子”记录并订正的,当时有未付梓,不得而知,我见到的,是清末光绪十年吟杏山馆刻本的晒蓝本。开卷有诗,曰:“我家田地在江湖,不用耕兮不用锄。说话未完苗已秀,再谈几句便收租,”寥寥四句,不啻是江湖宣言。绌读全文,大部分是流行于明朝的江湖黑话,少部分是清初黑话。凡天文、地理、时令、官职、亲戚、人物、店铺、工匠、经纪、医药、星卜、倡优、乞丐、盗贼、释道、身体、宫室、器用、文具、武备、乐律、舟器、章服、饮馔、珍宝、数礼、草木、五谷、百果、鸟兽、虫鱼、疾病、死生、人事等,无不黑话连篇。现举若干例子,以见一斑。市人:井通。贩子:不将人。典铺:兴朝阳。杂货店:推恳朝阳。荼:青老。清喉:木鬼。枝叶:木癸。白酒:水山。粥:稀汉。牛肉:春流。金:黄琴。银:硬底。卖假货:跳符恳。真货:宝赞。如此等等。值得注意的是,江湖上称猪头日纱帽,这不能说不是对官老爷的莫大讽刺;当然,我们也必须看到,黑社会原本就是蔑视公权、法纪的。我们在阅读某些近代武侠小说时,常常对其中的江湖黑话,感到惊异。实际上,较诸明清以来在社会上流传的江湖黑话,武侠小说所描绘的,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日于石景山区八角村8.明武宗与蚺蛇封“威武大将军”的明武宗正德皇帝,虽然后妃成群,并把*弄进宫内,打得火热,但她们从未生下一男半女。这就使人不能不怀疑“寡人有疾”,正德爷的那话儿失灵。据传武宗本来一切正常,问题出在“初年尝宿豹房,刘瑾等以蚺蛇油萎其阳”(明?王文禄:《庭闻述略》)。所谓豹房,是设在宫禁内的特种淫乐之所,内有番僧及教坊司乐人。蚺蛇,又名南蛇,据明朝伟大的药物学家李时珍说:“此蛇身大而行更纡徐、冉冉然也,故名。”(《本草纲目》卷四十三)此蛇甚大,能绞杀人畜吞食之,说蚺蛇油能致人阳萎,看来是可信的。明人谢肇淛曾记载,嘉禾沈思孝被廷杖时,曾暗中吞食一粒蚺蛇胆,虽挨了数十棍,得以不死。沈思孝虽死里逃生,“而常以艰嗣为虑”,因为蚺蛇胆“性大寒,能萎阳道,令人无子”。(《五杂俎》卷五)一直隔了20多年,沈思孝始得一子,那是因为经过漫长岁月后,蚺蛇胆的药性已经完全丧失的缘故。如此看来,也许蚺蛇油与蚺蛇胆是一路货色。至于刘瑾为什么要下毒手使武宗绝后,也许是他有野心。据《明史?刘瑾传》记载,刘瑾被捕后,武宗亲自去抄他的家,抄出私刻的玉玺及龙袍等物,于此我们不难看出蛛丝马迹。正德皇帝14岁登基,30岁驾崩。只当了16年万岁爷。倘天假以年,他再活上四五载,也许能跟沈思孝一样,恢复生机,不致绝嗣。就此而论,区区蚺蛇竟使“威武大将军”的威风扫地以尽,武宗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了。日上午于京西老牛堂9.皇帝与毒药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皇帝与群臣的关系,是主奴关系。所谓“伴君如伴虎”,弄得不好,会被“虎”咬死。不少皇帝对大臣打屁股、砍头、剥皮、“炮打功臣楼”、株连九族,屡见不鲜;而某些帝王用毒药戕害官员,让臣下为他尝有毒之药,充当“试剂”,以保自己长生不老,同样令人切齿。五代时,天下离乱,纪纲颓靡,帝王常命四川、广西等地进贡鸩鸟、蛇头、胡蔓藤、钩吻草等草药的毒汁,杀害胆敢有贰心的大臣(宋?王明清:《挥麈后灵》卷一)。直到清代,雍正皇帝仍在挖空心思地访求毒药及解毒之方,有关的朱批渝旨,至今还保存完好,堪称铁证。例如,雍正三年(1725),他曾密谕广西巡抚李绂:“近闻贵州诸苗之中,狎苗之弩最毒。药有二种:一种草药,一种蛇药。草药虽毒,熬出两月之后,即出气不灵。蛇药熬成,数年可用。单用蛇汁,其毒能止溃烂,仍有治蛇之药可医。更有一种蛮药,其名日‘撒’,以此配人蛇汁敷箭,其毒遍处周流,殆不可治。闻此‘撒’药系毒树之汁,滴在石上凝结而成……其树颇少,得之亦难……尔等可着人密行访问此树,必令认明形状,尽行砍挖,无留遗迹。既有此树,亦应有解治之法。更加密密遍处访询,如有解毒之方,即便写明乘驿奏闻。”你看,雍正皇帝对毒药的兴趣,何其大也!民间流传雍正皇帝杀人用“血滴子”,历史文献并无记载,但看了上述雍正的密谕,就可知道,民间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联系到雍正在翦除政敌(包括其兄弟)时的心狠手辣,他访求毒药的目的,不言而喻。没有一个帝王不想活到万岁千秋,这就给方士进各种丹药以邀宠开了方便之门。据王明清《挥麈余话》卷二记载,宋朝有个叫王定观的人,很有才学,政和末年,在朝中做官。一日,他忽然被召进宫内,宋徽宗赵估说:“朕近来找到一位异人,能制丹砂,花了一年功夫,炼成一粒长生不老丹,色如紫金,你先吃下去,试试药性如何。”可怜王定观蒙在鼓里,以为皇帝如此信任自己,是莫大的恩宠,于是欢天喜地,立即取药吞下。不料才下咽,便觉得“胸间烦躁之甚”,顷刻间竞“烟从口出”,“急扶归,已不救”,一命呜呼。此类丹药,内含金石,其性燥热,毒性甚大,可谓不是毒药,胜似毒药。明穆宗朱载垕服了此类丹药后,“阳物昼夜不仆,遂不能视朝”(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十一),可见药性之烈,骇入耳目。朱载垕健康日坏,自然是咎由自取,活该;而王定观则纯属宋徽宗的牺牲品,实在是个悲剧。但这样的牺牲品,并非绝无仅有;名气最大的恐怕要数明朝大名鼎鼎的严嵩了。此公历来被视为奸相,近来有的学者主张为他翻案,这是学术问题,这里姑且不论。不过,当你读了他的一些奏疏后,是不能不摇头的。嘉靖皇帝酷好神仙方术,荒淫无度,不断服用稀奇古怪的丹药,而事先往往让严嵩先试服,严嵩便将服后的感觉,逐一上奏。请看嘉靖三十五年(1556)六月十日严嵩的奏疏:“伏蒙圣问服药一件,仰惟圣慈倦倦轸念,勉臣以大道难迂,天高地厚之恩……无任感激。臣昨岁八月服丹只五十粒,乃致遍身燥痒异常,不可以忍……至冬发为痔疾,痛下淤血二碗,其热始解……臣……惟一意尽忠报主,以祈天之佑而已,伏乞圣明俯察。”(《嘉靖奏对录》卷十)此时的严嵩,已是77岁高龄,身为内阁首辅,他不但没有力谏嘉靖皇帝的荒唐行径,反而感激涕零地念叨所谓“天高地厚之恩”,甘心身试丹药,因此,虽然付出了血的代价,终究不值得同情。严嵩的身体素来很好,暮年仍颇顽健。时人曾记载,尽管他年已七旬,但“耳目聪明,步履轻健,颜色清和。”(明?韩邦奇:《苑洛集》卷二)显然,若非严嵩体质特好,恐怕早就由活“试剂”而成为死“试剂”了。然而,严嵩毕竟未得善终,被罢官、放逐,“乞食不得,放逐以死。”(明?徐复祚:《花当阁丛谈》卷二)落得个不光彩的结局。日10.论“吃他娘……”300多年前,中华大地遍地哀鸿,饿殍随处可见。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率兵进军河南后,受到广大饥民的热烈欢迎,儿童们高唱:“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计六奇:《明季北略》卷二十三)这“吃他娘”三字,耐人寻味。译成今天的口语,即:“他娘的,吃吧!”或“吃他妈的!”这是在当时特定历史条件下,贫民刮起的一场大规模吃大户的真实写照。事实上,民变队伍所到之处,把官府、豪绅的酒肉狂饮大嚼,甚至在攻克洛阳后,将福王朱常洵的血与鹿血掺在酒中,名“福禄酒”,开怀畅饮(吴伟业:《绥冠纪略》卷八)。如此近乎恐怖的吃喝风,不能不说是对上层权贵及富豪穷奢极侈、大刮吃喝风的惩罚。民谚有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富有四海,享尽人间美味,自不待言。而在皇权卵翼下官僚阶层的大吃大喝,同样令人瞠目。明中叶后,随着商业的繁荣,政治的腐败,官场吃喝风更是愈演愈烈。嘉靖时权相严嵩与其子严世蕃,不仅生活奢豪,口享珍馐百味,连尿壶都是金、银制成的。而且每当贪赃受贿满百万两,就大摆宴席以示庆祝。严嵩垮台后,从他家抄出的金酒杯、酒盂、酒缸的重量,不下17000余两(佚名:《夭水冰山录》)。严嵩被多数史家视为奸相,形象丑恶,而万历初年的名相张居正,被史学家公认为是一代政治家、改革家。然而,此公在大刮“吃喝风”方面,并不比严嵩之流逊色。其父病逝,他奉旨归葬时,坐着32人抬的豪华大轿,“所过州邑郡,牙盘上食,水陆过百品,居正犹以内无下箸处”(焦竑:《玉堂丛话》卷八)。饱食思淫乐,他因姬妾众多,生活荒淫无度,大吃补药、丹药;彼时肉食者将海狗肾奉为至宝,“宦青登莱者求之而不可得,真者价值六十金”(李绍文:《云间杂识》卷二)。刚好守海名将戚继光与张居正有谊,送给他不少海狗肾,致使“终以热发”,“竟以此病亡”(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十一)。据说,张居正“死时皮体燥裂,如炙鱼然”(谢肇涮:《五杂俎》卷十一)。真是目不忍睹,状极疹人,堪为胡吃豪喝者戒!权臣如此讲究吃喝,下属官吏自然竞相效尤。明代本来就官员冗滥,多如牛毛,吃喝风盛行的结果,导致厨师供不应求。成化以前,仅光禄寺即有厨役6384名,成化十年(1475),又添500名,成化二十三年,太监山青又奏添1000名(《明经世文编》卷四十四,第340页),真乃何其多也!宣德四年(1429),宣宗曾指出:“近闻大小官……沉酣终日,怠废政事”(余继登:《典故纪闻》卷九)。其后,京师六部十三道等官,更作长夜之饮(陆容:《菽园杂记》卷十四),真是夜以继日了。令人大惑不解的是,宴客时“劝尽饮日”千岁(叶盛:《水东日记》卷四),“千岁”之声,不绝于耳。必须指出,有些地方的官宴,是摊派地方承办的,敲诈勒索,危害多端,小民不胜其扰,悲剧迭相发生。如:“南京有印差道长五人,与巡视京城道长俱与上、江二县(按:指上元县、江宁县)有统属,凡有宴席,皆是两县坊长管办,有一道长请同僚游山,适坡山一家当直,此时13位道长,每一个马上要钱一吊,一吊者千钱也,总用钱13000矣,尚有轿夫抬扛人等,大率类是,虽厨子亦索重赂,若不与,或以不洁之物置汤中,则管办之人立遭谴责。且先吃午饭,方才坐席,及至登山,又要攒盒添换等项,卖一房楼房,始克完事,不一月而其家荡然矣。继此县家定坊长一人自缢死,一人投水死,”(周晖:《二续金陵琐事》下卷)如此吃喝,简直与吃人无异一吃喝风从官场吹向民间,败坏了社会风气。人们不仅越吃越讲究,排场也越来越大。嘉靖时文人何良俊曾谓:“余小时见人家请客,只是果五色肴五品而已。惟大宾或新亲过门,则添虾蟹蚬蛤三四物,亦岁中不一二次也。今寻常燕会,动辄必用十肴,且水陆毕陈,或觅远方珍品,求以相胜……近一士夫请袁泽门,闻肴品汁百余样。”(《四友斋丛说》卷三十四)而搜求四方佳物,恨不得食尽天下珍馐的情形,时人谢肇涮的记述,最为生动:“穷之珍,竭水之错,南方之蛎房,此方之熊掌,东海之鳆炙,西域之马奶,真昔人所谓富有小四海者,一筵之费,竭中家之产不能办也。”(《五杂俎》卷十一)屠宰牲畜,“多以惨酷取味,鹅鸭之属,皆以铁笼罩之,炙之以火,饮以椒浆,毛尽脱落未死,而肉已熟矣。驴羊之类,皆活割取其肉,有肉尽而未死者,冤楚之状,令人不忍见闻”(同上)。如此虐待动物,人道、兽道皆荡然无存矣。从正德、嘉靖间开始,凡宴会都有乐队,并请专职厨子司其事(顾起元:《客座赘语》卷七)。而北京的筵席“以苏州厨包办者为尚,余皆绍兴厨人”(史玄:《旧京遗事》)。这样,对烹调技术的要求,必须越来越高,口味越来越刁。明末的江南才子张岱,不仅尝遍四方风味,食时也极为考究。如吃蟹,“从以肥腊鸭、牛*酪,醉蚶如琥珀,以鸭汁煮白菜如玉版,果蓏以谢桔、以风栗、以风菱。饮以玉壶冰,蔬以兵坑笋,饭以新余杭白,漱以兰雪茶”。明亡后,他结庐山中,布衣蔬食,回想当年吃蟹情景,不禁喟然叹日:“真如天厨仙供,酒醉饭饱,惭愧惭愧。”(《陶庵梦忆》卷八)明末另一位著名才子冒襄,其妾董小宛不仅风姿绰约,是一代名姬,且为烹调好手,制小食品、甜食尤佳。董小宛谢世后,冒襄回忆与她的九年生活,痛心疾首地说:“余一生清福,九年占尽,九年折尽矣!”(《影梅庵忆语》)张岱、冒襄,都是富室,家产丰厚。那么,小民百姓又如何?同样深受吃喝风影响,明人小说写普通商人蒋兴哥之妻巧儿请薛婆子吃便饭,不过是两人共食,各种荤菜、素菜、果子,竞摆下16碗之多(冯梦龙:《喻世明言》卷一),可见一斑。不少人家连办丧事也“大设筵席,盛张鼓乐,广召亲室,多至卜余日,少亦不下五六”(薛冈:《天爵堂文集笔余》卷二),无怪乎时人有十贫十富之说,其中的“九要贫”,是“宴贵宾”(褚人获:《坚瓠集》三,续集),不难想见,蚩蚩小民,哪里经得起权贵们蝗虫一样的大吃大喝?社会风气败坏的另一个方面,是助长了送礼、“走后门”的歪风。万历时,南京文人周晖在除夕前一天外出访客,至内桥,见中城兵马司前手捧食品盒的人,挤满了道路,以至交通堵塞。何以故?原来“此中城各大家至兵马处送节物也”(《二续金陵琐事》下卷)。当然,对于位居要津的权贵们来说,食品盒又何足道哉!万历中某侍郎收到了辽东都督李如松送来的人参,竟“重十六斤,形似小儿”(谈迁:《枣林杂俎》中集),如此奇珍,该又价值多少!《*梅》第四十九回描写清河县提刑千户西门庆,为了跟蔡、宋二御史拉关系,请他俩赴宴,桌酒席竞费了千两金银,真是挥金如土。不过危害更大的方面,是吃喝风加速了政风的腐败。明代官俸最薄,《明史?食货六》有谓“自古官俸之薄,未有如此者”。洪武二十五年(1392),更定官禄,正一品月俸米87石,从一品至正三品递减13石,从三品26石,余递减,正七品至从九品递减5斗,至5石而止,自后虽历朝有些变化,但大体视此制为永制。成化初年,米一石折钞十一一贯,是一石米仅值三十钱。显然,如果让官们自掏腰包,那样大吃大喝,一桌饭足以使他们倾家荡产——当然,这还是指只靠俸金生活的清官而言,而有明代,真正的清官,又有几人哉?再则,成天琢磨吃喝,醺醺然,昏昏然,还有多少心思从政!而有的封疆火吏,为了讨好皇帝,在吃喝上大做文章,更使政风日颓,如弘治时的丘濬,任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政绩尚佳,却挖空心思地制成一种饼,托宦官敬献孝宗,但制法却又保密,致使孝宗食后大喜,下令尚膳监仿制,司膳者做不出,俱被责。对此,连当时的宦官都看不惯,说:“以饮食……进上取宠……非宰相事也!”(陈洪谟:《治世余闻》下篇,卷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当吃喝风在明朝城乡的达官贵人、富商缙绅,甚至小康人家的餐桌上愈吹愈猛之际,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广大贫苦农民,又吃些什么呢?笔者在拙作《一碗粥装得下半部历史》(台湾《中央日报》日副刊“长河”版)中指出:“如果以稀粥来划分中国的历史,2000年来,不过是大多数人尚有稀粥喝的时代。如果大多数人连稀粥也喝不上,不得不改变现存秩序,争取能再喝上稀粥的时代。”“倘若各种矛盾激化,人祸、天灾交织,农民连稀粥也喝不上,并吃尽了附近的树皮、草根,就会形成庞大的四处觅食的队伍,最终揭竿而起,烧毁‘酒肉臭’的‘朱门’,把皇帝也拉下马,直至在新的王朝中,再回到农村,慢慢安定下来,重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是历代王朝唱的老调子,明朝不仅毫不例外,事实上更典型。最后,在饥民大军“吃他娘”的喧嚣声中,“忽喇喇似大厦倾”,大明王朝土崩瓦解了。值得注意的是,吃喝风古虽有之,于今为烈。竞有人一桌饭菜花去35万元人民币,真是热昏。而官场吃喝风的蔓延,更使识者深忧之。据悉,全国一年用公款请客吃喝的花费高达1000亿元人民币!愿300多年前吃喝风的悲剧结局,使国人有所思有所悟。不眠忧吃喝,此风何时息!11.书神之吼在承平时期,国人一向视书为圣物,敬之不暇。凡圣物最易神化,故书有书申,而旧时书商均供奉文昌帝君,大概认为这位司天下文教之命的尊神,直接领导1坊,自有许多方便处。不才儿时,即闻诸老人言,书神庄严,令人敬畏。惜肉眼凡胎,自今未能一睹法相。不过,稽诸史籍,有关书神的记载倒是历历在目,并发人深省。明清之际的钱谦益是个学者,也是藏家。但顺治七年(1650)冬,绛云楼的一场大火,将他多年购得的宋元刊本,尽付劫灰。查慎行《人海记》谓:“绛云楼火作,见朱衣人无数,出入烟焰中,只字不存。”这个“朱衣人”,与其说是火神祝融的部下,还不如说是书神麾下的兵丁。何以故?读了下文,自然明白。明末郑仲夔《耳新》卷六谓:“秦进士廷丞嗜学,每困场屋,因感愤,欲取平日所读书悉焚之。方筒书,书忽作吼声,遂不复焚,攻苦如故。明年举于乡,义明年成进士。”“书忽作吼声”,颇堪玩味。分明是面对屡遭挫折便感绝望、公然企图烧书的懦儒,书神愤怒了,大吼一声,以警冥顽不学。更耐人寻味的是,清初沈起凤《谐铎》卷十一谓:南京城钞库街有户人家的儿子某,他家世代读书,到了他这一代,因读书不能致富,便“下海”经商,将书本弃如敝帚。想不到一天夜里有个朱履腹方巾者自床后踱出,愤怒地说:“予神也!自流寓汝家,蒙尔租尔父,颇加青盼一不意留传至汝……为钱奴束缚,使予意气不扬,若不早脱腰缠,则铜臭逼人,斯文沦丧,祸将及汝,莫悔!莫悔!”言毕而逝。某急起,秉烛四照,只有破数卷,以钱串捆缚,弃置床头,恨书为祟,取火焚之。想不到烈焰起处,房屋、财产“回首相看已成灰”,后竟以贫死。显然,此书神又一次怒吼也。由此不难看出,钱谦益有钱、有势、有书,但缺德,丧失民族气节,故“读尽诗书也枉然”,终遭书神严惩,落得个“纸船明烛照天烧”。当然,区区钱谦益又何足道哉。值得我们深思的,是那种厌学欲烧书,特别是“铜臭逼人,斯文沦丧”的现象。书神何在?与一切神一样,自然纯属子虚乌有。神话,归根结底,是拐了弯的人话。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应当是一目了然的:不读书,相信知识无用论,迟早必遭惩罚。眼下铜臭熏得时人醉,大量青少年弃学、失学,新华书店改成服装店、火锅城,安得有“书神”发雷霆之怒,连连大吼,振聋发聩,不亦快哉!日于京西12.奇书一瞥时下书摊上,常见有的书赫然印上“奇书”两个大字;有的书更被特制成彩色海报,大书“千占奇书,不可不看”之类字眼,让你心跳。但一看书的内容,不对了,平淡无奇,味同嚼蜡。此辈之所以一再标出“奇书”云云,如同明朝一首小曲所形容的那样,不过是“一个个兔赵獐,一个个卖狗悬羊”而已。当然,此类等而下之的书贾制造的奇特文化现象,决不等于说天下无奇书。管窥所及,就有好多种,现略举三种,聊备一格。《胠箧秘诀》:又称《暴客阴符经》,明代万历年间江南大盗邱老四著。据明末学者徐复祚《花当阁丛谈》卷七记载,邱老四在江南作恶多端,后栖身江阴,白天佯为双瞽,为人算命,人皆不识其庐山真面目,夜则聚伙行劫。此盗从未失手,并安享天年,固然狡狯可想而知。但更重要的是,看来他很善于总结经验,并写出上述专书。这是一本地地道道的强盗经。可惜此书已佚,要不很值得认真研究,以便以毒攻毒。《杜骗新书》:本书的全称是《新刻江湖历览杜骗新书》,明万历浙江夔衷张应俞撰。夔衷是何地?我请专攻历史地理的专家查考,无结果。张应俞的生平也不得而知。此书原有万历刻本,国内极罕见,但在日本却很流行,十年前,我偶得此书复印本,曾策划整理重印,惜未果。所幸不久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孟昭连整理的《江湖奇闻杜骗新书》,现在我们渎来就很方便了。本书奇就奇在:形象、真实地揭露了明朝中叶后光怪陆离的骗子及五花八门的骗人勾当。全书按照骗子的行为方式,分成24个门类,即脱剥骗、丢包骗、换银骗、诈哄骗、伪交骗、牙行骗、引赌骗、假银骗、妇人骗……真是洋洋大观,把骗子一个个揪到你面前示众。更难能可贵的是,张应俞在每则故事后面,均写有评论,分析骗子的所用手法,以及被骗者应当吸取的教训。此书与《胠箧秘诀》恰成鲜明的对比!正如作家爱伦堡所说,一边是庄严,一边是无耻。阅读此书,对于我们识别当今江湖涌现出来的形形色色的骗子,显然是很有帮助的。《花间梦词记》:蜀人谢重开著,1934年上海喜怒用功社印行。这是一本流传甚少的书。全书分“高会”、“求女”、“三谪”、“听歌”、“酒会”、“艳运”、“病浮”七个部分,为古今谈词之书所仅见,如此分类、标题,便有几分怪诞。在“高会”中,作者写道:“每岁花朝,词灵大集花间,其人士集者:前辈屈原、宋玉、贾生、王粲、庾信;宾客庄生、司马相如、杜甫;府主李白;掌院前席刘禹锡,后席温飞卿;西苑韦庄,南苑冯延巳;录事赵崇祚……词境诸仙女、巫山女、长命女、薄命女、柳青娘、武媚娘……”然后写他们穿过历史的隧道,从天上人间飘然而至,谈词沦道,有欢悦、有感慨、有愤懑、有悲歌。上海有句话说:“东搭西搭,七搭八搭。”谢重开的这种“七搭八搭”的功夫,令我称奇:想像奇特瑰丽,而并未越出词境。需知,如“搭”得不好,就会像另一句上海话所形容的那样,是“瞎七搭八”,徒增笑柄。上述三种书,书名上并未标出“奇书”之类字眼,但至少在不才看来,确有奇特之处。可见,书之奇,在内而不在外也。日于老牛堂13.论“焦大故居”焦大何许人也?读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此人是贾府的一名老奴才,成天骂骂咧咧,对老主子的接班人颇不满,把他们玩小叔子、爬灰之类的老底都抖出来,虽然鲁迅翁说他是“贾府的屈原”,满腹牢骚都是“不得帮忙的不平”,但贾府的新一代,谁也不欣赏他的耿耿忠心,赏给他的,竟是塞了一嘴马粪,真是太委屈了这位“焦屈原”了!然而,焦大一朝忽然似乎抖起来了,竟然有了“焦大故居”,这岂不新鲜?可惜,这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早几年,剧作家黄宗江忽然心血来潮,请当时还健在的红学家俞平伯给他题“焦大故居”四字,俞老还真的写了。我想,这不过是黄宗江寻开心,制造一个开玩笑的小掌故而已,尽人皆知,焦大乃文学巨匠曹雪芹笔下的艺术形象,乌有乡中人物,自然谈不上故居之类。倘有好事之徒,真的在什么地方造起一座焦大故居,那不过是公然造假,自欺欺人,招摇撞骗而已。然而,在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下,神州大地,怪事迭出,怪现象之一,便是假文物、假名胜成风,无以名之,不妨叫做“焦大故居现象”,想来应无不妥。其中比较突出的事,莫过于湖南石门夹山的伪闯王陵。伪者,假也。尽人皆知,闯王是明末农民军领袖,后来成了大顺朝皇帝李自成的绰号。经过几代史学家特别是明清史专家们的研究、考证,认定李自成确实在1645年5月在今湖北省通山县九宫山牛迹岭为地方反动武装杀死,因而这里有李自成墓,后来由郭沫若题签,并在此基础上,修建闯王陵、1988年,国务院已公布闯王陵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是对历史作出的庄严的交代,是非常正确,电是十分必要的。然而石门一些人士却把传说当成信史,把推理小说的创作手法引进史学领域,说李自成末遭地主阶级的团练杀害,而是跑到夹山出家当了和尚,退居幕后,继续指挥部下作战。这种奇谈,根本不值明末清初史专家们一晒,因为迄今为止,他们拿不出一条能经得起科学检验的历史依据。什么奉大玉和尚、梅花诗、“奉天玉诏”的铜牌之类,根本无法与李自成划等号。当然,编造李自成出家为僧的故事,由来已久,乾隆年间就开始。这实在也是封建帮闲文人的惯伎,老谱常被袭用。例如,唐代农民大起义领袖黄巢,明明死于泰山上的虎狼谷,可到了宋代,便有人制造谎言,说他“遁免后祝发为浮屠”,还居然“有诗云:三十年前草上飞,铁衣着尽着僧衣。天津挢上无人问,独倚危阑看落晖,”说的如此有鼻子有眼,遂蒙蔽了一些人。但是,毕竟骗不了行家。当时的学者赵与时指出。“殊不知此乃以元微之智度师诗窜易磔裂,合二为一,元集可考也。其一云:四十年前马上飞,功名藏尽拥禅衣。石榴园下擒生处,独自闲行独自归。其二云:三陷思明三突围,铁衣抛尽纳禅衣。天津桥上无人识,闲凭阑干望落晖。”(赵与时:《宾退录》)这就揭穿了老底,没人再信了。又如元末农民大起义将领李二(绰号“芝麻李”),明明在1352年秋,被元军俘后,杀害于雄州(今河北雄县)。可到了明中叶,却有人编造故事,说他当了头陀僧,还在永固河上留连亭题诗,说什么“……固知今日由天定,方信当年漫自劳,英雄每每无常在,战袍着尽又方袍”(杨仪:《垄起杂事》)。这仍然是黄巢出家的旧把戏而已。“方信当年漫自劳”,真是可圈可点,无非借李二的嘴,宣扬天命有归的老调,向朱明王朝献媚。诸如此类编造的结果,农民军领袖被统治阶级逼死或杀死的血腥气,是一丝也闻不到了!这不是替封建主子帮闲,又是什么呢?当然,时代不同了,而今石门某些人士把奉天玉和尚与李自成拉郎配,目的只有一个:替石门开一致富之门,招徕游客,只要袋里钱掏下,管它历史真与假!于是,所谓的闯王陵,便成了黄金台。但是,他们忘了我们老祖宗不知说过多少遍的金玉良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歪曲历史真相,建伪闯王陵,使游客——特别是青少年浑淘淘,只能是歪门邪道。无怪乎不久前中央电视台的“东方时空”,播出《“棒棰”岂能成“针”》的专题片,尖锐揭露了石门的这种造假文物牟利的行为,受到了学术界、文化界的好评。好就好在:经济领域在坚决打假,文化领域也应打假!“焦大故居现象”固应体矣,报刊上不时披露的那种沽名钓誉的冒牌学者、鼠窃狗偷的文化骗子之类,也都应置于打假之列。这对于建设精神文明,应当是很重要的。时下正忙于秋收。人们希望收获金色的谷穗、透红的高梁,而不是貌似谷穗的狗尾巴草。这难道还有疑义吗?日于老牛堂,10月9日小改14.论苍蝇?蚊子?丁香前几年,台湾当局允许大陆籍同胞回乡探亲,但又作出种种限制,如不准行政公职人员返乡之类,颇不近人情。著名物理学家、研究院院长吴大猷老先生闻后笑日:奇怪,既然允许苍蝇飞出去,为什么不让蚊子飞出去?当然,此是吴老戏言也,也许不失为对台湾当局不合理政策的讥评。不过,细想起来,此老所语,实有所本。早在十几年前,我们不是常常听到这样的教导吗:改革开放,随着国门的打开,苍蝇、蚊子也飞进来了,资本主义腐朽的东西,乘虚而入,我们必须警惕,要清除精神污染,云云。于是,有些人把社会上一些消极、阴暗面,都归结为从西方飞进来的苍蝇、蚊子一类,其实,这至少也是一种误解,“错把家乡作他乡”。现聊举两例。其一,假货。西方固然至今也确有卖假货坑人的,但资格绝对没有我堂堂中土的骗子老。以南宋杭州为例,卖假货成风,上当受骗者不知凡几。有个卖养脾丸的李郎中,在店前树起大幅广告,上写:“不使丁香木香合则天诛地灭”,表明他的丸药绝对是用丁香、木香合成的,如此信誓旦旦,谁能不信?但是,此公因醉溺死后,其妻改嫁,终于泄露天机:丁香、木香是李郎中的两个、丫鬟的名字,“先夫专委之修合”(宋?朱晖:《绝倒录》。见《说郛》卷四十四)。原来如此!他的养脾丸中,哪有什么丁香、木香这样好的药材?离杭州不远的华亭(今松江),所售之酒。掺水之多,简直令人目瞪口呆。当时有人作《行香子》嘲日:“浙右华亭,物价廉平,一道会买个三升。打开瓶后,滑辣光磬,教君霎时饮,霎时醉,霎时醒。听得明,说与刘伶:这一瓶约迭三斤,君还不信,把秤来称,有一斤酒,一斤水,一斤瓶。”(宋?陈世崇:《随隐漫录》卷二)这样的假酒假到什么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近年来,某些酒楼歌厅,“三陪”泛滥,国人甚厌之。但是,“卡拉OK”歌厅固然是从外国传人的,而“三陪”的伎俩,却是我国古已有之的“土产”。倘若我们找一本《中国娼妓史》来翻翻,就可以知道,太远的不说,以唐代而论,哪个教坊不是“三陪”之所?再以明朝而论,早在明初,朱元璋就下令在南京先后建造了16座酒偻,除了招待士大夫外,还招待四方之商贾,用官妓侑酒。当时在其中的南市楼住过的诗人揭轨,曾有诗谓:“……赵女酒翻歌扇混,燕姬香袭舞裙纡。绣筵莫道知音少,司马能琴绝代无。”显然,这16座楼无一不是“三陪”楼也。随着开放,资本主义的一些腐朽物,确有传人我国的,如吸毒之类,对于此类的“苍蝇、蚊子”,我们自然必须正视,坚决清除。但更多的“苍蝇、蚊子”,如前述的假药、假酒等等,却并不是开放的副产物,这些封建专制主义肌体上遗留下来的污泥浊水,更应引起我们的重视,坚持不懈地荡涤之。而改革开放的国策,当如大江东去,永远奔腾向前!日晚于老牛堂15.撒向帐中都是爱房花烛夜,人生至乐时。占人礼仪繁复,对于结婚更是郑重其事,明人小说《西湖二集》卷十,有段文字写合卺之日的情景。状极生动:笙簧杂奏,萧管频吹,花簇簇孔雀屏开,锦茸茸芙蓉褥隐,宝鼎香燕,沉檀味捧出同心;银烛光生,红蜡影映成双字。门悬彩幕,恍似五色云流:乐奏*浑如一天雾绕。宾赞齐唱“贺新郎”之句,满堂喜气生春。毙伶合诵“醉太单”之歌,一:欢声载笑。搀执的障着“女冠子”,簇拥着“虞美人”,颤巍巍“玉交枝”,走得“步步娇”,满地都是“锦缠道”。撒帐的揭起“销金帐”,称赞“二郎神”,闹烘烘“赏宫花”,斟着“滴滴金”,霎时做就“鹊桥仙”……在这些仪式中,撒帐更是古色古香,内涵丰富,耐人寻味。撒帐起源于汉代。包含多项内容。据《戊辰杂抄》记载,汉武帝大婚时,与李夫人共坐帐中,饮合卺酒;此时宫人遥撒五色同心花果,帝与夫人以衣裙盛之,谓得果多。得于多也,显然,这是意在多子。今日乡村民间在新房中,预先将红枣、桂圆等藏在被褥中,寓“早生贵子”之意,正与汉武帝一脉相承。另一含义,是避邪。《知新录》载谓:汉代京房之女,嫁给翼奉之子。京房“以其三煞在门,犯之,损尊长,奉以麻豆谷米禳之,则三煞可避”。原来,是用五谷杂粮贿赂邪神恶煞请他们走开,别在大喜的日子里捣乱。《日下旧闻考》卷一四六载:“新妇及门,婿以马鞍置地,妇跨过日平安,妇进房,阴阳家唱催妆诗,撤渚果,曰撒帐。”由俗称风水先生的阴阳家主持撒帐仪式——撤诸果,可见直到清代,不少人家仍相信撒帐可以驱邪,再一种含义,恐怕与传播房中术有关。据传唐代公事下嫁,撒帐时撒特制的铜钱,有的甚至镀金;一面是,一面是男女敦伦图。金、元时仍有此风。数十年前,北平的《艺林月刊》第46期,曾刊出属于此类的风花雪月钱照片一帧,正面有风花雪月四字,背面为三种好合姿势图,惟妙惟肖,二至今在北京的占董摊上还能买到此类钱,但多半是清末、民国时的仿制品。而当代商贩所铸,则工艺粗劣,俗不可耐。最后一种含义,即祝富贵吉祥二宋人孟元老撰《东京梦华录》卷五载:“对拜毕,就床,女向左,男向右坐。妇女以金钱彩果撒掷,谓之撒帐。”今日民间婚礼,常用五色彩纸片撒向新郎、新娘,并撤到床上,比起古代的撒帐,自然是夕阳余辉了,撒帐时。不仅有致语(类似今日来宾致词),而且还要念撒帐诗。清人《五朵云》卷载有“撒帐致语”及《撒帐诗》,抄录如下。致语:“伏以华屋艳神仙……况今日乃唱随之始,则此时适交合之初;当合卺则知同体之需,于交拜则叙大伦之正始、流苏帐缓,已劳鸾凤下妆台,鹤羽扇开,始姬娥来月殿。敬陈善颂,聊写鄙兴。”撒帐诗:“撒帐东,可并巫山十二峰。撒帐西,好似花开蝶恋枝……撒帐南,双双取下八珠环……撤帐北,任意推班便出色。天地交泰两和谐,管教生下孩儿十。撒帐上,五枝梅花四枝放。一枝花向状元开,结子调羹为鼎相。”当然,不管撒帐的内。芬、形式,是如何的五花八门,但归结到点,便是:撒向帐中都是爱。前辈*,即使千载之下,我们仍然可以感受到他们的脉脉温情。1989年春于古城16.说*描写然是“食色,性也”,文字作品可否描写*,包括性行为?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但是,这个问题,正如《牡丹亭》中的两句歌词形容的那样:“少不得花有根元玉有芽,待说时惹的风声大。”其实,在我国历代文学作品中,从来就有这样的描写,但如何写法,便差别大矣,一言蔽之:有高低之分。所谓高,足点到为止,让读者心领神会,感到是美的艺术享受;所谓低,是采取自然主义手法,对性行为进行*裸的描写,煽动情欲,不堪入曰,如《肉蒲团》、《绣榻野史》之类,时下一些下三流的黄色小说。仍在沿袭老谱,毒害青少年,实在是人所不齿。对比之下,就更加显示出那些高雅作品的美妙《红楼梦》中曾描写贾宝玉、贾琏的*,宝玉当时还小,只是初试云雨,不值一提;而贾琏是情场老手,色中饿鬼,但我们看了曹雪芹笔下贾琏与厨子老婆的做爱过程,一笑置之而已,谁也不会大惊小怪。再以《西厢记》为例,写到个中消息,不过是:“胜葫芦软玉温香抱满怀、呀,刘阮到天台。”云云,谁能说这不是绝妙好词呢?某些民间文学作品,特别是民歌、谚语、谜语,也往往涉及*、性行为,但比起正宗文学作品,更清丽、幽默、精巧,有的作品简直使人拍案称奇,叹为观止,充分显示出民间文学的蓬勃生机,试举三例:其一,有谜语渭:“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玉肤。走入帐中寻不见,任他风水满江湖。”谜底是四人名:贾岛、李白、罗隐、潘阆(明?顾元庆:《檐曝偶谈》)。此谜写得多么精巧!其二,有一谜,打一物,谓:“两块儿合成了一块,亏杀那铁桩儿拴住了中垓。两下里战不休,全没胜败。一个在上头,不住将身摆,一个在下头,对定了不肯开。正是上边的费尽了精神也,下边的忒自在。(明,冯梦龙:《挂枝儿》咏部八卷)此物者何?磨子也。如此曲尽形容,真乃活龙活现,其弦外之音,除了聋子,又有谁听不见?其三,民间曾流行则隐含十二干支作为谜底的情诗体灯谜,描写一个男人晚二外出*的过程,及事毕归来的心理活动,谓:了相思,*游(子)。敲开金锁门前钮(丑),夤缘情窦,无夕不绸缪(寅)。柳腰儿抱着半边(卯),朱唇儿未曾到口(辰)。口吐舌尖软似钩(巳),还有那玉杵儿不是木头削就(午)。二八中间直入,挑起了脚尖头(未)。*口罢休(中),壶中酒点滴不留(酉1)倦来人倚于戈后(戊),只怕丢下孩儿,子非吾有(亥)。如此淋漓尽致的描写,构思的奇突,实在罕见。”我以为:不分肯红皂白,见到文学作品涉及*描写就摇头者,是道学家(而且多半是假道学家);见到黄色小说就流口水者,是下里巴中的傻瓜;写*含而不露却又传神者,是高明的大作家!醉酒诗少量酒,可以活血,有益于健康;而过量饮酒,甚至酗酒,喝得酩酊大醉,口吐白沫,绝对有碍健康,这是众人皆知的常识。普通人喝醉了,也不过是蒙头大睡,在黑甜乡遨游一番后,也就平安无事,依然故我,不值一提了。而在诗人、民间歌手的笔下,醉酒则成了文学创作的绝妙素材,其中的佳作,读来真是别有风味。此类诗作,实际上又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描写他人醉态的,另一类则是描写自己醉后的感觉。先请看第一类诗作。唐人有诗谓:“门外狗儿吠,知是萧郎至。划袜下香阶,冤家今夜醉。扶得入罗帏,不肯脱罗衣。醉则从他醉,犹胜独眠时。”“扶得入罗帏,不肯脱罗衣”这十个大字,把一个脚底似腾云驾雾的醉汉——而且多半是个薄情郎的神态,活脱脱地勾画出来了,如此情诗,在民歌手那里,则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挥:“俏冤家夜深归,吃得烂醉。似这般倒着头和衣睡,何似不归,枉了奴对孤灯守了三更多天气。仔细想一想,他醉的时节稀。就是抱了烂醉的冤家也,强似独睡在孤衾里。”而另一首民歌,同样描写的是醉归,风格则为之一变;一位痴情女子,风风火火,嗲声嗲气,真是呼之欲出:“俏冤家吃得这般样的醉,扶进来,倒在床,不分南北与东西。是谁家天杀的哄他吃醉。我哥哥的量又不十分好,苦苦灌他做甚的?醉坏了我哥哥也,就是十个也赔不起。”(冯梦龙:《桂枝儿》“叹部”二卷)再请看第二类诗作。宋代大诗人陆游撰《老学庵笔记》卷五载谓:“宋太素尚书中酒诗云:中酒事俱妨,偷眠就黑房。静嫌鹦鹉闹,渴忆荔枝香。病与慷相续,心和梦尚狂。从今改题品,不号醉为乡。”此诗将作者醉后烦躁的心情,蒙咙人梦的感觉,写得活灵活现,无怪乎陆游老诗翁夸奖说“非真中酒者,不能知此味也”。而明代浙中举子张子兴的《中酒诗》,可谓后来居上,将醉后的感觉,写得更加情真意切:“一枕春寒拥翠裘,试呼侍女为扶头,身如司马原非病,情比江淹不是愁。旧隶步兵今作敌,故交从事却成仇。淹淹细忆宵来事,记得归时月满楼。”(褚人获:《坚瓠集》第二册戊集卷三)最后两句,情景交融,给人以特殊的美感,真是神来之笔。一般认为,元朝从阿拉伯传来烧酒,直到明朝中叶后,才逐渐风行天下。因此,写中酒诗者,饮的并非是烧酒。如果喝烧酒喝醉了,往往是先呕吐,然后稀里糊涂地睡着了,是很难有作诗的雅兴的。即使酒醒后描写中酒状,也是难以写出美的境界来的。试问,那种狼藉满地,鼾声大作,又有什么美感可言呢?酒色财气沾不得?日常口语中,有时我们仍然可以听到“酒色财气”一词,多半是用以形容某人如何糟糕,说他贪酒、*、爱财、气盛。如果要找出相对应的词,恐怕只能是“吃喝嫖赌”;但此词多矛头下指,用以斥责无赖小人,此辈向无资格享受“酒色财气”的“殊荣”,因为“酒色财气”虽亦属贬义词,但基本上用以形容富贵或较富贵者,甚至是最富贵者——皇帝。“酒色财气”出现在人们口语中的历史,不算很悠久。清初浙江仁和学者翟灏撰《通俗编》卷二十二“妇女”类“酒色财”条谓:“《后汉书》杨秉尝从容言日:我有三不惑,酒色财也。(王祎)《华川卮辞》:财者,陷身之阱,色者,戕身之斧,酒者,毒肠之药。人能于斯三者致戒焉,灾祸其或寡矣。按,明人更益以气为四,今习为常言,莫知其原祗三也。”翟灏的这番解释,影响很大,为《辞海》等工具书所沿袭。其实,翟灏指出汉时仅有“酒色财”的说法,是正确的,而说直到明朝,才增加“气”字,形成“酒色财气”一词,则与历史实际不符。34年前,商务印书馆编者在重印《通俗编》的“出版说明”中指出:“又如‘酒色财气’一条,以为起于明人,按《东南纪事》卷一已有此语,可知在宋代已经流行。”按,此处《东南纪事》乃《东南纪闻》之误。《东南纪闻》共三卷,见《守山阁丛书》子部,另有《墨海金壶》、《四库全书》本。原文是:“韩大伦,靳王曾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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