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嫁给军人好吗了军人,收到老公的玫瑰花,感动!感激之余,我说送你个礼物,军品店

6.8K249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赞同 9.6K829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了,他就是副中队长,那样我们两个,就真的没有可能一起休假了。”袁朗往前跨了一步,双手撑在铁路桌子上。
铁路一愣,眼睛蓦然的睁大了,脸色发沉,袁朗目光凝定,不避不让的与他对视。
  “袁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你确定?”
  “我确定!”
  铁路深吸了一口气,却硬压下去没有发作,目光闪了闪:“吴哲,他也打算这样放假吗?”
  “他不反对。”
  “我明白了!”铁路有些烦燥的低下头去,手中的钢笔在指尖上翻来覆去的转,偶尔落到桌面上,碰出清脆的一声响,打破这房间里像已经凝固了一般的空气。
  袁朗的姿式没有变过,手掌扶在桌沿上,骨节发白。
  终于,铁路把钢笔在桌上重重一顿,抬起头来,目光如电:“年假我不能给你。”
  袁朗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如果仔细的看,却会发现那双眼睛在刹时间变深了,暗如子夜,幽深不见底。铁路看得很仔细,所以他全看到了,眉头略略的皱起来,有些心疼的:这是他最好的部下,最好的那个。的8b16ebc056ebe590b542eb
  “曾经,你是我最好的部下!”可能是心有点太疼了,竟忍不住把这话说出来了。
  “只要您不嫌弃,我以后也会是……”袁朗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其实,这和放假的事没关系。”
  “是没关系!可是……”铁路异常恼火的:“你小子,反正我也管不住你,你袁朗认定了的事,是不会变的对吗?你就不能给我省心点?啊?成天帮你背黑锅!”
  “大队长……”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铁路烦燥的一甩手:“今年过年,二中队的黄原平回家结婚。我想了一下,我们大队不能一下子走掉两个中队长。”
  “可是……”袁朗点疑惑了。
  “你给我闭嘴,人家是回去结婚,你算什么,当然是你让他的假!我看你也别挑日子了,就这两天动身吧,元旦也算是过年了,我知道你家远,八天假,28号到4号!”
  “那,吴哲呢?”
  “吴哲,新同志嘛,我们照顾一下,就从29号开始放假吧,放满十天,跟他说在家里休满了再回来,明年混成老兵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短短几句平常的话,硬生生让铁路说得火星四溅。
  袁朗差一点就喜形于色,‘啪’得一个立正敬礼:“是,大队长!”
  “给我滚!”
  “是!”袁朗干脆利落的回答,临走时甚至没忘记好好关上门,铁路气得盯着那门盯了十分钟,只差没把笔筒砸上去。
  不能反对,那小子没给他反对的余地,因为那是袁朗!
  因为袁朗不会考虑不清楚,也不会头脑发热!所以,他只有接受这个事实,于是更加的恼火。一个是他最好的部下,另一个将来也会成为他最好的部下之一,曾经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有种冲动想说:不,我不同意!
  然后想办法找个机会,先把袁朗借到兄弟部队指导训练;至于吴哲,只要他肯放人,无论是海军陆战队还是军研究院都会抢着要。军人没什么机会自己走动,一旦拆散了,就是拆散了,一年两年断不了,五年六年总差不多了。
  而且他知道,如果他这么干了,袁朗除了失望,什么报复行为都不会做,什么是公什么是私,那家伙心底分得比谁都清楚。
  除了失望!
  就是那该死的失望,令铁路动摇了!
  他可以是个严格的长官,他可以下达一个又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他不能让袁朗失望,一个让部下失望的长官,没有存在的价值。
  那一瞬间,他看到袁朗眼底的光沉下去,那眼神里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点点激烈的因子,满满的全是失望,失望到绝望的失望,好像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最亲近的人疏远。
  铁路想:我不能,不能让我的部下带上这样的情绪,一个对长官不再信赖的部下,会失去他的价值。
  袁朗一路往回走,身上像是卸下了千斤的重担,轻松愉悦,迈步如飞,推门走进自己办公室里,正埋头在电脑上忙碌的吴哲,看他一眼,诧异道:“怎么了?”
  “有什么不对吗?”袁朗摸摸自己的脸。
  “什么好事?高兴成这样?”吴哲十分警惕,一般来说,当这个烂人开心的时候,也就代表着有人已经或者即将被A得很惨。
  “是啊!有好事!”袁朗把铁路亲笔修改过的探亲假调假单递给吴哲:“假调好了,看看吧!”
  “唔!”
  “袁朗!”吴哲忽然惊得跳起来。
  “怎么了?”袁朗一边给自己开电脑,十分气定神闲的转头。
  “这假……”
  “这假放得有什么问题吗?”袁朗微笑。
  “我们两个怎么可能一起放假?”吴哲军龄不长,但也足以让他明白一些部队里约定俗成的规则。
  “对啊,我们两个怎么可能一起放假!”袁朗点头:“但是,你看啊,这假是铁队亲自批的。”
  “这怎么可能?”吴哲百思不解。
  “是啊,这明明不可能的事,为什么就发生了呢?你说大队长他,有什么理由……”袁朗双肘支在桌子上,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他知道了!”吴哲脸色一白。
  袁朗再微笑,赞许的点一下头。
  吴哲这一惊非同小可,脚上一软坐回到椅子里:“那怎么办?”
  “按照大队长的指示办。”
  “啊?”吴小哲这一次彻底的雾水满头。
  “过来!”袁朗勾一勾手指,吴哲虽然心里不忿,可是自问对A大队头号妖人铁路大人的心理,无论如何都捕捉得不如袁朗那样精确,再不忿也只能乖乖得靠过去。
  “你看啊!”袁朗把那几页纸摊开,指着墨迹解释道:“我28号放假4号回来,你29号放假7号回来,中间有七天重合。铁队让我带句话给你,让你在家呆满了日子再回来,也就是说不许你提前归队。”
  袁朗顿一顿,看着吴哲一脸的若有所思,又笑:“大部分的假期重合,也就是说,他不拦着我们在一起;但是日期上有错开,意思是让我们小心一点,必要的掩人耳目的工作还是要做。真出了事,他不会帮我们兜着。”
  吴哲愣了一会,总算松下一口气,随手又把那几页纸拎了回去,想再瞻仰一下铁队那隐晦如密码一般的最高指示。可细看之下却让他看清了被钢笔重重划掉的原文,吴哲顿时脸色一变:“袁朗,我什么时候申请今天要休假的?”
  “我帮你申请的!”
  “你搞什么鬼?”吴哲气结,原说铁队怎么会莫名其妙开了天眼通做出这种奇闻异想来,搞半天罪魁祸首还是这位烂人!
  “我想带你回家看看。”袁朗忽然敛尽了笑意,漆黑的瞳仁微微的闪着光。
  “呃……”吴哲一愣:“什么?”
  “先去认认人,将来我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得帮我照顾着点。还有你爹妈那边,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替你养他们。”
  吴哲这下是彻底的懵了,目瞪口呆的盯着袁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袁朗就这么被他看着,脸上慢慢的浮出了一丝笑。
  “切……谁要你养?我老爸退休金搞不好都比你工资高。”吴哲眨一眨眼睛,把脸别向窗外。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赚了!”
  “你少做梦了,我这人记性最不好,要照顾自己照顾,我记不得。”
  “哎?”袁朗悄悄凑过去,贴在吴哲耳朵边说话:“感动了!”
  “你……”吴哲本想转头怒视,却蓦然看到袁朗眼底有一点红,顿时心就软下来,竖起耳朵听听,确定走廊上没人,便轻轻往前一探,在袁朗的唇上碰了一下,才老实答道:“嗯,有点。”
  袁朗没料到还有这一手,难得的老脸一红,呆掉一拍,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时下已经是12月底,两个人把必要的工作处理一番。刚好袁朗提前一天走,去省城采购点探亲时必要的行头,大家在省城汇合。吴哲看袁朗打点行装,这才想起一个重要问题:“坐火车去还是坐飞机啊?”
  袁朗无奈的一笑:“嗯,七天假,火车应该刚好够打个来回了!”
  “啊,这么远?”
  “吴哲同志,看来你的背景资料收集的太不全了,本人老家新疆,你不会到现在才知道吧?”
  “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你也没说,可我就知道你是上海人。”
  吴小哲咬牙:“那是因为你偷看我档案。”
  “你这话就不对了啊,我看你档案一向都是光明正大的,用不着偷看。”
  “也对,说起来我何必知道你家住哪里?”吴哲换了脸色:“队长,劳您大架,记得买票的时候也帮我订张飞上海的机票!说起来,好久没有看到家乡的爷娘了啊,真想快点见到他们啊!”
  “不行,先跟我回家!”袁大人口气断然。
  “凭什么?”吴小哲表情傲然。
  “都是我的人了,怎么可以不跟我回家见见爸妈?”袁朗理直气壮。
  “谁你的人啊!”
  袁朗的眼睛一眨,表情更加正直:“我都是你的人了,你怎么可以不跟我回家见见我爸妈?”
  “呃!”吴哲再一次被梗住,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反正是在宿舍里,袁朗放心大胆的上去拍拍吴哲的脸:“怎么样,满意了吧?口舌之利,争来辩去的,幼稚!”
  吴哲无言,目光悲愤:这个妖怪,为什么每次煽情的时候都不先通知,偏偏在最促不及防的时候,摆出张一本正经的脸说酸死人的话。
  当然更要命的是,他真的会信!深信不疑!
  于是29号一大早,吴哲同志乖乖赶最早班的车到省城机场去与袁朗汇合,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实的看到了袁朗脚边那只硕大的步兵标准越野背包时,还是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至于吗?”
  “很至于!”袁朗沉痛的点了点头,一脚踢了踢背包,指着自己身上那件挺拔的陆军常服道:“来,战友,帮忙背一下,我穿这身不大方便。”
  吴哲背起来试了试份量,还好,应该也就30多公斤,不算重。只是迈着步子跟在袁朗背后进机场时,吴哲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袁朗昨天晚上会专门打个电话回来让他记得出门要穿作训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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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桔:请想象如下画面,袁大人穿笔挺常服,一手插裤子口袋,帽子夹在手臂下面(参考他带领三儿成才去基地的画面)健步在前;吴小哲穿作训服,标准负重,手上拎标准军用行李包一只,跟在其后……
  吴哲心中默念:平常心平常心,千山万水都背过了,还怕这几小步?
  袁朗同志办事能力出众,领着小吴同志一路检票登机,然后看着高高瘦瘦的小吴同志在全机人惊叹的目光中,一只手把那只大得可怕的包扔进了行李箱。
  “辛苦辛苦!”袁朗笑容可掬。
  “不敢不敢!”吴哲眼藏杀机。
  “等下就要见到我爸妈了,紧不紧张?”袁朗忽然压低声音凑近了说道。
  吴哲一愣,无奈苦笑,果然,被他这么一说,马上就紧张起来了。
  “不要慌,下了飞机还要坐火车,火车坐完坐汽车,能赶上吃晚饭就不错了,你还有一天时间好紧张。”袁朗安慰道。
  “你家里人会不会看出什么破绽来?”
  “一般来说,只要你能够克制一下自己的哦……啊,他们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袁朗这话说得暧昧,但是此时吴哲的心思不在辩论上,仍然忧心忡忡:“我们应该把三儿带上的,这样就没嫌疑了。”
  袁朗无语,低头望了一下青天:“当然,这是个好办法,不过我想许三多应该会更希望和成才一起放探亲假吧!”
  “也对啊,他们两老乡。”吴哲有点犯愁。
  “你不会现在想退缩吧!”
  “那倒不会!”吴哲用力深呼吸一记,既然是注定要面对的事,他就不会退缩。
  新疆VS上海,从行政级别上来说,两者齐平,但是……但是……
  就辖区范围来说……实在是差了太多。
  等到下了飞机,吴哲才发现,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飞机转火车,火车转汽车,袁朗熟门熟路的,当然是他去买票,一路上车,摇晃,下车,再上车……好吧,这样的途程对于吴哲来说当然不算什么,30多公斤的一个包也不算什么,可若是同时再加上心里那越来越重的忐忑呢?
  “哎,你以前有没有带战友回家过?”坐在最后那班汽车上,吴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没有!”袁朗很老实的回答,军人的探亲假得来不易,很少有人会拿来乱跑,尤其是跑到新疆这么偏门的地方来。
  “我还是觉得挺危险。”
  “怎么你好像就一点不担心你妈那边呢?”袁朗虽然一开始是成心要吓着吴哲好玩,可是吓到这么焦虑倒又不是他的本意了。
  “我妈不会看出来的!”知母莫若子,吴哲断然否认。
  “那我妈就更没机会看出来了!”袁朗心道,估计家中二老连同志一词的引申义都不会知道。
  “还是要小心!”吴哲郑重其事的看着袁朗,却见这家伙忽然站起身来,顿时奇了:“怎么了?”
  “到站了!”
  “啊!”吴哲惨叫。
  可是还没进门,吴哲立刻发现原来他这一路上的焦虑完全是不必要的,袁朗站在大院里大吼一声:“妈!我回来了。”
  前面那栋楼房的阳台上马上探出了一只又一只的人头,其中五楼的某一只,惊喜的叫了一声:“儿子,这么快就到了!妈给你去开门啊!”
  等进了楼道,一楼二楼……的门全开了,一张张笑脸靠上来……
  “袁朗回来啊!”
  “哟,小朗啊,又升了啊!”
  “真的啊,都两毛二了!”
  “中校是什么级别?啊……”
  “营长!营长了!”
  “什么呀,副团!”
  袁朗大人满面春风,表情骄傲又谦虚,活像个军区首长一样,一路对夹道欢迎的广大人民群众亲切微笑,问寒问暖,吴哲跟在后面,背着如此硕大一包,竟被全体劳动人民所无视,没办法,背包带子压着肩章了。
  临到进门时,才听到一句有关自己的评价:“哎呀,你看看,都有勤务兵了!”
  吴哲眼前一黑。
  但是某位亲切的大婶马上从屋里关切的凑了过来:“你看把这孩子给累的,袁朗!你小子也太过份了,这么大的包,就让这孩子一个人扛着!”
  袁大人满不在乎的脱鞋:“没事,他扛得动!”
  大婶随手给袁大人头上来了一下:“你小子,就知道给我欺负人!”
  袁朗抱头,苦了脸:“妈!”
  吴哲站在一旁,此情此景令他在瞬间对大快人心这个成语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还杵那儿干吗?还不快去帮人家扛!”袁大妈怒目一瞪。
  袁朗颇委屈的过去帮吴哲把东西卸了,先搬屋里去,只是转身前冲吴哲眨眨眼,吴哲顿时有点恍悟,难道……竟是个苦肉计?
  吴哲那边厢还在疑惑,另一边袁妈妈已经给他张罗开了,又是让坐着休息又是倒茶递水,吴哲是真的渴了,正在大口喝水,就听着袁妈妈在念叨:“小同志,你别生气啊,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净爱欺负人!等下大妈帮你教训他,越大越不懂事了,远来是客,这么点道理都不懂!噫?三儿!你在里屋磨蹭什么呢?出来陪你战友说说话啊!”
  吴哲一开始以为自己幻听了,等回过味来确定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之后,顿时撑不住,一口水全喷出来,呛了个昏天黑地。
  袁大妈吓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呛着了,没事!”吴哲闷了一肚子的笑,勉强安慰着,一抬头,刚好看到袁朗脸色发黑的站在房间门口。
  “吴哲!”
  “到!”吴哲条件反射的立正。
  “进来!”袁朗下命令时的口吻短促而严正,连袁妈妈都被唬着了。
  等吴哲进屋,袁朗把门一关,无奈的一抬下巴:“笑吧!”
  吴哲再也忍不住,暴笑,从墙锤到地板,笑了半天终于平下气来问道:“为什么啊?”
  “我还有两个姐姐!”
  吴哲想一想,逻辑上是挺说得过去的,但,但,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我说,是不是每次我喊许三多的时候,你都觉得是你妈在叫你啊!”
  “那倒不会,”袁朗绷着脸:“你声音和我妈不像!”
  吴哲看着他笑,轻轻的喊了一声:“三儿!”
  袁朗眼前条件反射的浮现出许三多那一口白牙,终于恶寒的脚软了!
  “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叫我三儿!”袁朗想了想:“也不许叫许三多三儿!”
  “凭什么啊?”吴哲大笑。
  袁大人忍了一下没忍住,扑上去掐吴哲脖子,吴哲习惯性的喊救命,却不想这次是真的有人来救命……
  “袁朗!你这孩子,又干什么呢!”
  九天中一声暴喝,如雷霆般降下来,吴哲被震得耳朵根子都发麻,转头一看,顿时就愣了!
  袁朗吓得赶紧松手。
  “没事吧!”袁大妈赶紧过去验伤。
  “没事,没事,队长和我闹着玩呢!”因为心怀鬼胎的缘故,吴哲的脸色发红,袁妈妈只当他是被掐的,随手又在袁朗头上拍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没个正形呢,下手没轻没重的!”
  “没事,没事,真没事!我们训练的时候出手比这狠多了!”吴哲冷不丁看到袁朗眉头一皱递了个眼色给他,一时有点疑惑,却停住了没再往下说。
  老人家毕竟好哄,三言两语的一打岔,注意力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袁朗寻隙冲吴哲道:“记得别和我妈说训练的事。”
  “怎么?”
  “要不要我去跟你妈谈谈实弹对抗是什么意思?”
  吴哲马上明白了:“也对。”
  饭点还没到,吴哲闲坐无事便陪着袁朗开包验货。
  话说那包,吴哲一直背着,却是到此时才看到了包里的内容:各式补品,从骨髓壮骨粉到脑白金、黄金搭挡,两个MP3,两只电子词典,还有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特产、小礼品,最离奇的里面还有两套小号作训服,以及一大包子弹壳。
  吴哲忽然想起袁朗临走的时候强A了许三多和连虎两套全新的作训服,顿时有点莫明其妙:“这是干吗的?”
  袁朗指指MP3和电子词典,还有那两套作训服,捏了嗓子学童声:“舅舅那件圆帽子的迷彩服最帅了,我们也要!”
  “你贪污军队财产!”吴哲差点笑抽过去。
  “哪有这么严重,最多就是个滥用职权罪!”袁朗满不在乎,把那一只只礼品纸盒子在床边摆好!
  吴哲看那堆红红绿绿恶俗到死的盒子,更加的笑得透不过气:“这些东西谁让你买的?”
  “我自己买的啊!”
  “真没品!忒俗!”
  “俗好,俗代表大众,明白吗?学着点!”
  吴哲不屑的踢踢盒子:“跟你学,最俗的都让你挑上了,亏你怎么想到的!”
  “这个简单啊,去超市随便找个营业员问一声,卖得最好的是什么,每样拿两包,走人!”袁朗笑得挺得意。
  “你……给你爸妈买东西这么不上心!”
  “我有空做点什么不好,费那工夫!你还别不信,我妈就吃这一套,电视里广告做得越多的她越信,送礼这种事要讲究投其所好!明白么?”袁朗一伸手,食指挺轻挑的在吴哲脸上划了一下。
  吴哲这次倒没躲,只是陷入了沉思,半晌:“那,这么说我应该给你妈买点什么礼物啊!”
  “这……用不着吧!你也就是跟我回来……玩两天。”袁朗忽然严肃起来:“你军校的时候有没有去同学家里呆过?”
  “有!不过当时整个寝室行动。”
  “买了什么?”
  “大家凑钱在门口买点水果吧,不大记得了!”
  “那就对了!”袁朗仔细想了想:“你要这么想,你也就是我一战友对吧,觉得新疆好玩,随便,就跟着我回来玩两天。”
  “有道理!”吴哲松一口气:“平常心,平常心,我是应该放松点,不能搞得来像见丈母娘似的!”
  袁朗脸上一呆,好在他皮厚,倒也看不出来。
  新疆的太阳下山晚,已经快8点了饭点还没到,袁妈妈怕把人给饿着,先炒了点饭出来让那两人垫着。吴哲和袁朗两个都不是挑食的人,也是真的饿了,吃起来狼吞虎咽的。袁大妈一看急了:“慢点,少吃点,你爹等会下了班带烤羊肉回来,东大街那家的,你小时候最爱吃!”
  袁朗嘴里咬着饭粒:“你放心,有我们俩在,整只羊都能给你啃下去,是吧吴哲!”
  “那是!我一个人能啃一条腿,都不带喝口水的。”吴哲配合着一起吹。
  “真的啊!”袁妈闻言大惊:“那得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多买点,哎呀,也不知道老头子身上钱够不够,三儿……那个咱今天先买只小点的成吗?”
  袁吴二人齐齐一愣,尴尬的对视一眼,袁朗清一清嗓子:“其实吧,我觉得咱买一只腿回来就足够了!”
  “这怎么行呢,你战友不是说他一个人就能吃了了,人孩子大老远的跑过来,哪能不让他吃过瘾了呢!”
  吴哲惭愧的红了脸,袁朗随手在他头上拍一下:“你听他乱吹,他就一张嘴厉害!”
  “对啊,阿姨,我真的是随便说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吹牛了。”吴哲承认错误的态度非常诚恳,一只脚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踹过去,腹诽:这牛是谁先给吹出来的!
  两个人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袁妈给拦下了,可是不一会,门一开,一个肤色黝黑神情严肃的男人拎了一只超大的袋子进来。袁朗的神色顿时郑重了几分,恭恭敬敬了叫了一声:“爸!”
  吴哲一时间被那气场所感染,不由自主的随着袁朗叫,张口就是:“ba~~o~伯伯好!”好在改口快,两位老人谁也没注意到。
  袁朗闷笑,笑得黑色的瞳仁里一层一层的闪着微光。
吴哲很快就看出来了,袁爸袁向东和袁妈妈沈玉琴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
  袁妈的话多,说话也快,六十多岁的人了,精神头仍然十足;而袁爸爸却是自打进门起就没说上过十个字,黝黑的脸上有刀割似的皱纹,而表情永远是严肃的,只是偶尔听着老伴儿冲他又快又急的嚷嚷时,眼底会流出几分笑意。
  至于那顿晚饭,吴哲吃得几近惨烈,袁向东老同志买了整整十五斤烤羊肉,外带十五个馕饼(送的),袁妈妈又再炒了几个小菜,一家人开了伊力特,吃吃喝喝。吴哲一边埋头猛吃他碗里堆积如山的肉,一边憋了笑,听着袁朗把老A营吹成个温柔而甜蜜的梦乡,然后时不时的附和几声:是啊!那是!真的!就这么好!
  吴哲的酒量过人,自称千杯不倒,但世事就是这点弄人,一般没酒量的都会把自己保护的很好,比如说袁朗,倒是那会水的常常淹死在水里。
  偏偏新疆这地毕竟是祖国西部边锤,民风剽悍,酒烈,入口如刀。吴小哲一心求表现,袁老爹举杯,他便酒到杯干,再举杯,再杯干,一来二去,两个人便拼上了酒,袁朗不敢断了他爹的兴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对拼。
  这喝酒爽快的主,到那里都招人待见,再加上吴哲嘴巴甜,等酒劲上来,文思更是泉涌,连吹捧都是带着文采的,把个袁家老爹哄得满面红光。
  只是伊力特这种酒,入口就辣,后劲更冲,等吴哲回过味来发现不对劲,脑子里已经晕乎乎的成了一锅粥,也真幸亏他是老A里训出来的,自控能力毕竟要比一般人强,强睁着一双眼睛迷瞪迷瞪的傻笑,倒也没说错什么话。
  酒酣饭足,吴哲和袁家老爹都有点喝过了,袁大妈一边唠叨着一边切水果给大家醒酒,袁朗只能委屈的帮着收拾桌子。袁老爹喝多了,话也终于多起来,到最后大力拍拍吴哲肩膀:“好,好小子,不错,我喜欢!”
  吴哲还带着酒劲呢,听得分外感动,心下一松,差点没红了眼眶。倒是袁朗和他妈两个对视一眼,颇为无奈的笑了。
  袁大妈苦笑着:“老头子,醉了,还是去屋里歇着吧!”
  这但凡是醉了的人没几个肯承认自己是醉的,不过好在袁老爹虽然看着硬气,老伴儿的话还是言听计从的,让趴着就去趴了,这一趴当然是再起不来了。
  吴哲虽然没比老爷子好多少,只是他生怕酒后失言,心里强绷着一根弦,到底还是让他挺过来了。袁妈妈照顾完老伴,就忙着给两个小的找毛巾什么的洗漱用品,这两人赶路赶了一天,到这当口其实也真的都困了。
  袁朗看着另外两个屋,房门都关着好好的,忽然心里一动,问道:“妈,吴哲晚上睡哪儿?”
  “怎么?他不跟你一块儿睡吗?你屋那床这么大,两人一起挤挤么算了!”袁妈有点意外似的。
  袁朗脸上一僵。
  “咋的?哦……我倒忘了,人大城市里来的孩子,规矩多!”袁妈妈犯起了愁:“那怎么办啊,我就晒了一床被子,这大冷的天,被子没晒过可怎么盖啊!”
  “一床被子?”这下子袁朗的脸是真的黑了。
  “是啊!你姐下半年刚刚给做的,全是新棉花,特意做了床大的,就是给你回来用的,本以为……”袁妈妈一看儿子的脸色黑得彻底,还以为嫌她老调重弹太唠叨了,顿时有点不高兴:“你呀!也老大不小了,你看看你,你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那外孙都会叫外婆了……”
  “妈,先别讨论这个问题了,这一床被子你让我们两个今天晚上怎么睡啊!”袁朗瞟一眼坐在一边脸红红晕乎乎的吴哲,简直欲哭无泪。
  这种事不提还好,一点一肚子火,袁老妈顿时放下脸来:“在部队,在部队不让提,在家,在家还不让说!两男的有什么不好睡,随便凑合凑合过去么算了,明儿自己晒被子。”
  袁朗碰一鼻子灰,不敢再去揭他老妈最逆的那枚龙鳞。
  “袁朗,不是妈要说你……我看我跟你爸年岁也不小了,你工作忙,妈知道,可是……”
  袁朗听得心里发麻,一转头看到吴哲喝高了原本就带着点水光的眼睛,越发亮得过份,知道他也听着了,便有些着急起来,无奈道:“妈!这事明天再说吧,你看吴哲,都这样了,让他早点休息吧!”
  毕竟是有客在旁,袁妈心里有气也不好发作,只能气哼哼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这两位都是训练有素的人,打了点热水很快就把自己收拾好了,袁朗站在床边看着那一床大被犯起了愁,倒是吴哲想得开,三下五除二,脱了外套钻进了被子里:“就这么睡吧,你就别磨蹭了,当心此地无银三百两!”
  袁朗想想也有理,只能苦笑着脱了衣服上床。
  吴哲喝太多了烈酒,全身体温都偏高,刚刚是用意志力强撑,现在躺在床上放松下来,酒劲上头,脑子更晕得厉害,忽然哑着嗓子说道:“这,可是你的床啊!”
  “嗯!”袁朗知道他在指什么,声音也跟着软了几分,左手在被子下面摸索,找到吴哲的手,握紧。
  伊宁地处边锤,天上的星都要比内地亮几分,照得房间里四下闪着微光。
  吴哲侧身转过来,眼睛里落了满天的星子,笑着:“我们说会话吧,就这么睡过去了,多浪费啊!”
  袁朗却没开口,轻轻往前蹭了蹭,就碰到了吴哲的嘴唇。
  这地方实在太特别,不接吻还好,一接吻,只觉得魂魄都去得差不多了,脑子里瞬间就成了一片空白。袁朗的动作极轻,像夜风拂过,温柔缠绵。这是一个醉人的夜,足以令人沉醉,可是当吴哲把自己贴身的迷彩T-恤从头顶上脱下来时,还是想起了一件事:“你家里房间隔音怎么样?”
  袁朗怔了怔,闷笑:“好像很差!”
  “那怎么办?”
  “算了……睡觉吧。”袁朗无奈的拍一拍吴哲的脸,翻过身去,深呼吸让紊乱的气息平静下来。
  “可是……”吴哲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想做!”
  “哦?”袁朗有些愣了,意外的回身看着吴哲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渴望的光,极强烈的欲望,但与性欲无关。
  “这是你家,你的床,你家里人专门给你……做的……”
  袁朗静静的看着他,可眼神已经乱了。
  这里是家,不是宿舍,虽然他们早已经习惯把军营当成家,可一旦回到了真正的家里,那毕竟还是不一样。这是一张陈旧的大床,父母就睡在隔壁,床边的书桌是从旧屋里搬过来的,上面还留着小时候铅笔划下的痕迹。
  这可能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甚至可以不要那么计较,忘记父母的禁忌,假装已经得到了许可。
  袁朗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的流转,胸口热得发烫。
  “别出声,忍着点!”袁朗的声音哑得自己都有点听不清,手指上带着火,抚过另一具火热的躯体。
  “嗯!”吴哲只是笑,眼睛闪闪发亮,瞳孔中有一点高光,映着窗外的明月。
  用最不激烈的方式做爱,一寸一寸的厮磨,小心翼翼,悄无声息,然而深入而持久。
  目光始终纠缠着,像是可以从对方的眼中找到生命的一切。
  吴哲用力咬着下唇,把所有的喘息声都闷到喉咙口,袁朗把自己的手臂伸过去让他咬,贴着他耳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是就喜欢让我见点血吗……”
  吴哲张口就咬上去,狠狠的咬紧,咸腥的味道充满了口腔,混在喘息声中,被咽下喉咙,于是感官越发敏锐起来,意识却朦胧,不知身在何方,模糊中听见有人在叫:“吴哲……”
  “嗯?”吴哲勉强应声,把视线移过去。
  极轻的声音含混不清,从袁朗喉咙深处出来,带着潮湿炽热的气息。黑暗中只看得见一双火热的黑色眼睛,半眯着,像野兽般热烈的眼神。
  吴哲忽然明白,其实他没想说什么,只是在叫他而已。
  袁朗的父母起床都很早,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听到房外有动静。房间里床上躺着的那两位,脑子里都悬着一根名叫二级战备的弦,一点点风吹草动便惊醒,睁开眼对上近在咫尺的脸,匆匆扫过一眼,不约而同的往床的两边滚。
  房外的动静一直很轻,过了一阵,只听到大门一关,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这么早,他们干嘛去啊?”吴哲有点困惑。
  “是啊!”袁朗把手表摸出来看了一下:“才8点多。”
  “哦?”吴哲一愣,一时有点无法把8点多与天还早联系到一起去。
  “去晨练吧……大概……打拳?”既然确定了屋里没人,袁朗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天还没亮呢!”吴哲看着窗外,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天空像泼了墨一样的浓黑:“昨天,你妈跟你说什么了吧。”
  “是啊,还不就是那点事嘛,你也别幸灾乐祸,再过几年你也一样。”袁朗老实直说,他当然不会幻想吴哲会醉到人事不醒什么都没听见的地步。
  “我们,就这么一直瞒下去吗?”
  “三年才三十天假,再被铁队苛克一下,能在家里呆几天都不一定,一混就过去了,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吴哲也是这么想,可是心里底总有着极深的愧疚:“以后得对他们更好一点,毕竟你爹妈这辈子就没有机会抱孙子了,我爸妈也没机会了。”
  这话题有些太沉重了,两个人都沉默了良久,袁朗伸出手,揉一揉吴哲的头发,黑亮的眼睛里,带着温柔怜惜。
  “哦……天要亮了!”吴哲十分惊喜,撑起上半身,从袁朗身上爬过去,睡到床的另一边,更靠近窗的那边。
  清晨时分,天空带着青冥色的灰影,东边最远处靠近地平线的地方渐渐的泛出一点点鱼肚白。
  “太阳快要出来了!”吴哲侧身看着窗外,很兴奋似的。
  “没见过太阳啊!这么开心。”
  “没在这里见过。”吴哲的左手在背后摸索一阵,找到袁朗的手,固执的握住,拉到胸前:“别说话,陪我看。”
  天,在一开始的时候,总是亮得很慢的,黑暗一点一点的退去,慢到人肉眼所不能察觉的地步,可是却总在人失去耐心,几乎要放弃的瞬间,好像一下子,天就亮了。
  地平线上晕起了红霞,暖暖的,金色交织着红色的光,那轮圆日便像一个新鲜的蛋黄那样,圆圆的,润润的,一点点的露出来。于是远近的建筑物上都蒙了层霞光,将青灰色水泥的色泽染得分外美丽。
  “知道吗?每次,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我一个人睡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的亮起来,就会觉得特别不真实,好像昨天夜里的一切都是做梦,你的样子,你说的话都是在梦里。有时候,晨练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你,都不敢看你的眼睛,觉得假。”吴哲说话的声音很轻,袁朗的手不自觉收紧,把人揽到怀里,于是心脏靠在同一个高度上跳动。
  “有时候我会想,要是可以一起睡到天亮就好了,在一起,看着太阳升起来,多真实的感觉,然后确定一切都不是个幻境……我本来以为这种事是不可能会发生的,想不到这么快就成真了。”吴哲的声音很沉,有太多感慨:“有时候想想,老天真的待我不薄!原本永远不会实现的梦,帮我圆了一个又一个,不应该再有什么不满足。”
  袁朗一直都没有出声,窗外,那轮红日已经完全的脱离了地平线,放出更多的热量。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平静的,心脏在平缓的跳动着,可是右眼却蓦得一凉,像是有一滴水溅到了自己眼睛里,然后,又多带了一滴滚出来,消失在枕巾上。
  直到过了很久,袁朗才想明白,那其实是他左眼里流下的泪,越过鼻梁,落到另一只眼睛里。
  想要一起看到日出。
  袁朗觉得心疼,多么卑微的愿望,在平常人看来几乎是不值一提的愿望,而在他们,却成了一道连想都觉得最好不要去想的障碍。然而却意外的实现了,于是如此轻易的就满足了,真心实意的满足了,因为从来没有渴望过,可以得到更多。
  “吴哲!”袁朗的嘴唇贴着吴哲后颈的皮肤:“你会不会……”
  “后悔?”吴哲截了他的话:“你会么?”
  “我不会!”
  “那为什么我就应该会?”吴哲翻过身来,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牢那双黑眼睛:“凭什么,老是由你来问我后不后悔?别这么倚老卖老的行吗?比我大几岁就有资格炫耀吗?不是说好了,要长相守的吗?”
  “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不用担心我!”吴哲这话说得很郑重,只差立正敬礼,说:请放心!
  于是袁朗也笑了,轻声道:“我明白了。”
  伊宁虽然是西北重镇,可是相比较东南沿海的那些大城市,仍然简陋得像一个县级市一样,吃过了早饭,袁大妈只说让袁朗带吴哲出去玩,袁朗挺无奈的看了自个老妈一眼,心道,咱们这里的市中心,搞不好还不如人家小区旁边的一个十字街口。
  吴哲倒是兴致十足的样子,迫不及待的拉着袁朗上街去。
  伊宁是兵团师部驻地,虽说建设兵团不同于普通的野战部队,但这城市的军味就是比别的地方来得浓,这在这个城市里的绝大多数人也都对部队十分的了解。
  袁朗与吴哲两个如此年青的校官并排的走,又穿着特别的作训服,走到哪里都特别的引人注目。
  好在商业区是实在没什么可逛的,倒是索性把袁朗小时候上学的学校全走了一圈,小学和初中都在,倒是高中全翻新了。袁朗站在新崭崭的教学楼前,很是有点唏嘘,唏嘘之余,自然也忘不了中吹嘘了一番自己当年的光辉史:什么万米长跑冠军啦,什么校升旗手啦,等等……
  到最后逛得有些累了,两个人买点了羊肉串、几张饼,逛到城郊随便找了个小坡地坐了下来,吃吃喝喝的,也别有一番风味。
  “时间不够啊!”袁朗挺遗憾似的:“要不然,可以带你到北疆里面去玩,可好玩了!有戈壁石子滩,还有草场,还可以去我大姐那儿看看,阿拉尔,产棉花的地方,看不到边的棉花田,保证你这辈子都没见过。”
  “我觉得还是在家里陪陪老人来得好,下次再见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是啊!”袁朗笑得意味深长:“陪酒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靠,你还有没人性啊?我昨天喝得差点就挂了。”
  “应该的,吴哲同志!就当哄你老丈人开心了。”袁朗挑眉,用手肘碰他一下。
  吴哲埋头算了算,嗯,好像这么叫,他不吃亏,袁朗那边已经回过味来:“噫?你应该叫我爹什么好?”
  “叫爹!”吴哲迅速的接话,一脸正直。
  袁朗想想,嗯,还是这样最好,大家都不吃亏。
  其实无论想不想陪着,时间也是真的不够了,29下午到的,1号上午就得走,算算时间真是短得可怜,袁妈妈只能变着法的做好吃的,恨不能一餐在桌上摆一百道菜,只恨自己儿子没长了十张嘴。
  吴哲长得干净帅气,嘴巴又甜,在基地的时候就是中老年妇女(医生)宠爱的目标,袁大妈小小堡垒一攻即下。再拿出一点点上海男生的体贴手段,吃过饭佯装要帮着洗个碗什么的,其实哪里用得着他的十指沾上阳春水,早被袁妈妈一把拦下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没口子的夸:瞧瞧,瞧瞧,瞧人家的儿子长的,多懂事!
  袁大人心里很是郁卒,心道,他在这里自然当牛做马尽量发挥,等再过两天就是你儿子给人当孙子的时候了。
  一忽儿来了,一忽儿又要走,这儿子养得,真是像客人似的,袁妈妈坚持要帮着收拾东西,看着袁朗在旁边叠衣服,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要说:“你啊,到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找个老婆?”
  袁朗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吴哲的动作略僵了一下,有些不耐烦的:“妈,咱不谈这事了,行嘛?”
  “耶,你这孩子,哦,我不谈,你能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啊!”
  “我一个人怎么就不能过一辈子啊!”
  “哎,你……你……”
  吴哲一看苗头不对,马上过来劝架:“要我说,队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会一个人过呢,怎么也要找个伴儿的吧。”袁朗看着那张正直的脸,眨了眨眼睛,想笑,又不敢。
  倒是袁大妈被吴哲这一句话说得贴到心坎里,眼眶都红了,只拉着吴哲的衣服:“你说说,你说说……唉,儿子大了,妈的话也不听了,你帮我劝劝他……”
  吴哲一脑门的黑线,一肚子的罪恶感,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好……大妈您放心,我一定劝,怎么也不会让我们队长一个人过的。”
  袁朗看得忍不住要帮他解围:“结婚又不是我说了就算的事,也要有人肯嫁吧?再说了谁知道你要找个什么样的,等找回来你又看不中,还不是照样烦我。”
  “你少拿这话堵我!你妈才没那么挑呢!只要你看着喜欢,懂事点,妈都喜欢。”
  “那,吴哲这样的呢?”袁朗一挑眉毛。
  吴哲被这话吓一跳,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
  好在袁大妈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你要是能找个像人孩子这么懂事又有文化的姑娘,妈就烧高香了。” 说完,愤愤然的走了!
  得,关键词,在此——姑娘!
  袁朗和吴哲两个对视一眼,焦头烂额的,无奈一笑。
  “矛盾不可调和!”吴哲安慰似的拍拍袁朗的肩膀:“熬着吧,老大,反正,兄弟我也快了!”
  袁朗哭笑不得。
  “对了,等到了我家,我妈面前不该开的玩笑你最好给我一个字都别开。”
  “怎么?”
  “照理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我妈是神算,还是小心点好啊!”
  “你妈做什么工作的?”
  “老师啊!”吴哲有点意外:“怎么?档案上没写?高中的,教化学。”
  “靠!”袁朗更郁闷了:“那还不如我妈好应付。”
  “是啊!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万一要是让我妈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反应,结论很极端啊!我觉得要么就是她大门一开,说:你以后就别回来了,我就当没生过你个儿子。要么就是: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我能理解你!”
  袁朗有点傻眼:“那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高一点。”
  “对开……所以不敢试。”吴哲忽然拍拍手:“行了,不谈这个了!谈点高兴的。”
  “哦?”
  “比如说,这次轮到你穿作训服,背包(目前包里有一大堆新疆土特产,份量照旧),该我穿常服了!陆军的常服还没穿给我妈看过呢!”吴哲一想就挺得意的,想他一少校配个中校级的勤务兵,全国中国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行!”袁朗偶尔在耍不了赖的时候,也是会老实一回的。
  “另外,你在我家不用干活,我妈不在乎这个,我家也没活让你干。不过你得一天三遍的夸我妈漂亮、年青,还得不带重样的,至于我爸那边嘛,你就努力的吹一下你的光荣战史,我老爸崇拜英雄。”
  “行!”袁朗咬牙。
  “别紧张,袁朗同志,我对你的口才有信心!”
  再有信心,其实也还是会紧张的,袁朗坐到飞机上时,终于有点能体会吴哲的心理了,就是那种特别理亏,特别不安心,好像人为刀俎,你就得乖乖去为鱼肉的紧张感。
  不过吴哲十分狡猾的订了红眼航班,落地到虹桥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这么干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至少这三更半夜的,总不能把客人打发到外面去住酒店,而万一这人要是住下来了,怎么也没有主人家把客人打发出去的理由。吴小哲埋头盘算,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
  等出了机场大门,吴哲拦了辆出租车,操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同司机砍了一通价钱,袁朗在旁边站着,愣是一字没听懂。等这车一路开到吴哲家小区门外,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多。这是一个配套设施非常齐全的小区,即使是三更半夜,鹅卵石路边的贴地灯仍然幽幽的放着光,照得四下里树影重重,倒有几分诡异的气息。
  吴哲领着袁朗摸黑走在楼道里,回想起几天前袁朗回家那阵夹道欢迎的盛况,不由得心中几分唏嘘。
  这两人堪称中国最好的侦察兵,此时更是拿出摸哨的功夫,完全悄无声息的滑进家门。吴哲关好大门,指挥袁朗换过拖鞋,先把大包卸了,轻手轻脚的往自己的房间里溜,他事先有通知过,相信床褥被子应该都已经准备好,可是路过书房门口的时候,却看到虚掩的大门里透出一线昏黄的光束来。
  吴哲一愣,轻轻把门推开:“怎么还没睡呢?”
  吴妈妈陶竹君正守着电脑上网,冷不丁听这神兵天降的一句,着实吓了一大跳,猛得一下子站起身,连椅子都碰倒了,惊魂不定的看着自家儿子。
  “是我,我,我回来了!”吴哲连忙道。
  “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吓死我啊!”
  “我开门进来的啊,我以为你们都睡了嘛!怎么这么晚都不睡啊!”儿子见了妈,没说得,总是要先小撒一娇。
  陶竹君这宝贝儿子两年多不见了,高兴还来不及,刚才那些些小事,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嘴上还在嗔怪:“还不是你小子不好,买这么晚的机票。”
  “我买不到嘛!”
  “让你早点订,早点订,怎么越大越回去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没这么糊涂啊!”
  吴哲笑容得尴尬,凑在老妈耳边说:“妈,我们队长在,给我留点面子。”
  陶竹君无奈的瞪他一眼,不再揭短。
  吴哲笑嘻嘻的揽了自己老妈转过身,得意洋洋的对着袁朗介绍道:“队长,这是我妈!”
  “妈,这就是我们队长袁朗!”
  呃……
  陶竹君一直听自家儿子在电话里吹嘘老A的辉煌,对袁朗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倒是袁朗,虽然吴哲一路上跟他说了不下十遍诸如:等下看到我妈,别的先放一边,一定要称赞她漂亮!这一类的话。
  但是在他的概念里,一个需要这么夸的女人,多半决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的,他做好了全部心理准备等着看到一个又老又丑的吴妈,却意外看到一个气质优雅的中年美妇人笑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顿时神情愕然的呆了一下:“这,这……这是你妈?”
  “怎么?没见过美女啊!”吴哲笑更得得意,心道:果然是袁老A,演技一流。
  袁朗笑容尴尬:“阿姨好!”
  陶竹君倒是一脸的温和笑意:“袁队长好,我们家小哲在你队里,让你费心了。”
  “还好,还好!”袁朗看那笑容心里嘀咕着:这哪里像妈嘛,笑得像个指导员一样。
  “妈,这么晚了,你先去睡觉吧!”
  吴妈妈叹口气:“你也知道晚啊?先去洗个澡,洗完澡再睡。”的
  “明白!”吴哲拍的一个立正敬礼,袁朗在后面腹诽,你小子冲着我的时候可没站这么直过。
  只是,吴妈妈温柔的眼睛转到袁朗身上,又有些迟疑:“不过,今天晚上你打算让你们袁队长睡哪里啊?”
  “就一起挤挤算了!”吴哲满不在乎的说。
  “这样不太好吧!”
  吴哲和袁朗脸色齐齐一僵,好在吴妈妈刚刚只开了电脑桌前一盏台灯,室内光线晕暗,看不清这两人神色的变化,袁朗偷偷的瞄了吴哲一眼,拿不定主意现在自己是不是要开口。
  “妈!这有什么啊!当年我同学过来不都这么睡的。”吴哲笑道。
  “那是你同学,这位毕竟……”
  “哎唷……”吴哲的声音顿时又轻快起来:“我们部队没那么多虚东西,你知道我们出任务的时候都怎么过夜吗?几个人往草丛里一钻,就这么睡着了。”
  “你就编吧,当你妈没见过世面呢!”吴妈被自家儿子逗笑:“我随便你!反正怠慢了袁队长回去挨训的人是你,记得,洗澡小声点,你爸已经睡着了。”
  “去吧去啊!”吴哲拉着老妈的胳膊塞进主卧室里去。
  关上门,回头只看到袁朗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吴哲拍拍自己胸口:“杯弓蛇影!”
  袁朗轻声道:“吓我一跳。”
  “放心吧,没那么邪的!我妈还不至于神成这样。”
  吴哲先去冲了澡,又从客房拎了个枕头过去,等他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袁朗也从浴室里出来了,只穿着贴身的军绿色汗衫,发稍上沾了点水,顺着脖子往下流,吴哲看他那样子马上急道:“你赶紧先上床,我们家可没暖气,你当心着凉。”
  袁朗失笑:“我有那么菜吗?”
  吴哲不理他,把里里外外的灯都关了,也跳上床去,蹭到袁朗身边去咬他耳朵:“哎,你知道我爸那房间里,什么最好吗?”
  “哦?”
  “隔音!”吴哲笑得贼兮兮的:“我老爸发烧音响,装修的时候全贴的隔音砖,两层!”
  袁朗眨眨眼睛:“你想干嘛?”
  “不干嘛!”吴哲翻个身仰面躺着:“今天小爷我累了,明天再好好收拾你。”
袁朗在黑暗中悄悄伸出手,掐吴哲的脖子!
  一夜无梦安眠到天亮,吴哲房间里的窗帘比较厚,错过了天光,起床的时候便有些晚了。吴哲刷完牙进客厅,看到吴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圈转下来却没看到自家老爸,不由的诧异了:**“哎,老爸咧?”
  “学堂里去了!”
  “今朝还要去学堂?”
  “就是讲吖,好像是要搞个啥庆典吧,伊拉大学里的事体就是多。”难得儿子回来了,一家人还是凑不齐,吴妈妈也是很郁闷,抬头看到袁朗也洗好脸出来了,便改口说了普通话,走到饭桌边拿起一盘生煎:“你爸今天临走的时候专门绕路去买的,就是冷掉了,我先给你们热一下去。”
  “妈,你就不怕把厨房给点了啊!”吴哲抱着胳膊站在旁边,挺信不过的样子。
  “那你来!”吴妈妈一伸手,把生煎盘子递到吴哲的鼻子底下。
  吴哲笑得开心了:“妈,你就不怕我把厨房给炸了啊!”
  “那就没办法了!”吴妈妈作势看看手里的盘子,挺无奈似的递到袁朗面前:“那就只能麻烦袁队长您了。”
  袁朗愣了一下,乖乖的接了过来,走进了厨房。
  吴哲和吴妈妈两个互望一眼,都有点目瞪口呆的意思。
  “妈,你搞什么啊!”
  “我开玩笑而已嘛!”
  “吴哲!”袁朗在厨房里叫人。
  “到!”吴哲连忙赶过去。
  “这东西是要怎么热的?”袁朗这辈子没吃过生煎,对原理不熟。
  “你在平底锅里先放油,把东西码进去,煎一下就行了!”吴哲VS“放点油,煎一下就好了!”吴妈妈。
  母子俩异口同声的说完,再次互望一眼。
  袁朗油瓶拿在手里,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两人,吴哲尴尬的笑笑:“这个,我和我妈都是理论型人才,没动手能力的!”
  其实煎个生煎实在不需要什么动手能力,袁朗随便搁了点油就煎开了。的
  吴哲自觉理亏,笑得更加谄媚了点:“队长,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啊!”
  “这算什么呀!我烤的全羊才叫一绝呢!”袁朗得意洋洋:“哦,对了,你没吃过吧!回去问问齐桓去。”
  “看到了吧?让你跟你爸学两手,就是不肯动,看将来谁肯嫁给你,人家中校还会做饭呢?”吴妈妈抓到机会就现场教育。
  “没关系,那我嫁给他好了!”吴哲漫不经心的随口搭一句,袁朗站在炉子边上,从背影看过去,十分平静,只是一点油星从锅里爆开,恰恰溅到他手背上,竟也忘了动一下。
  吴妈妈上下看他两眼,不屑的笑道:“就你这样?人家肯要你才怪!”
  “没问题,我就勉为其难的收留一下好了,就当是为部队解决军人的家属问题了,这也是我这个做队长的应该做的嘛。”袁朗笑眯眯的一边盛生煎一边说道。
  吴妈妈笑倒:“那真是麻烦你的了袁队长!”
  “老妈!”吴哲无奈的抗议一声,上前去帮袁朗收拾东西、拿碗筷,一回头看他妈已经回客厅去了,才轻轻的在袁朗耳边说道:“我妈那是有娱乐精神。”
  “我知道!”袁朗笑一笑。
  **(普通话翻译版:“耶,爸呢?”
  “去学校了!”
  “今天还要去学校?”
  “就是说呀,好像是要搞个什么庆典吧,他们大学里的事就是多。”)
  生煎馒头,清粥小菜,这是最具上海特色的早餐,吴哲太久没吃到家乡菜,吃得不亦乐乎。吴妈妈报纸翻完也坐到桌边来:“午饭吃什么?”
  “唔?”吴哲咬着筷子想。
  “还是出去吃吧!我订了小南国和港丽,你自己挑一家,等下吃完饭,你就带袁队长在市中心逛逛,袁队长还没来过上海吧!”
  “没!阿姨叫我袁朗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客气。”
  吴妈妈笑笑,却没有应声。
  倒是吴哲探头过去问:“你吃不吃得惯甜的菜!”
  袁朗想想:“有多甜?”
  “算了!港丽吧。”吴哲还是帮他做了决定,上海本帮菜,实在不是一般的外地人可以接受的。
  “那吃完饭收拾收拾就可以出发了!”吴妈妈看看钟。
  “啊?”袁朗错愕的看看自己面前的那只空碗,他没搞错什么吧,早饭不是才刚吃吗?
  “哎,对了,你们两个,就穿成这样跟我出门?”
  袁朗和吴哲面面相觑,有什么问题吗?
  “儿子啊!过节啊,元旦了难得回来一趟穿帅一点嘛,给你妈也撑撑场子!”
  吴哲‘啪’的一下跳起来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就拉了袁朗进房去换衣服。
  “多穿点,今天外面可冷着呢!”吴妈妈不放心的关照。
  “妈,注意点隐私,别偷看我们换衣服嘛!”吴小哲拦在门口。
  吴妈妈失笑,挑眉看他一眼:“有毛病。”随手帮他们带上了门。
  军装是非常显气质的东西,不一会两个人换好正装常服,理好军姿,一前一后的从房间里出来,端得是身姿挺拔,意气风发。吴妈妈看得一呆,摸摸自己的脸:“不行,我得去打扮一下!”
  吴哲大笑。
  吴妈妈换过衣服,又化了点淡妆,一头长发一丝不乱的盘在头后,用一个深色镶水钻的夹子夹好,越发显得气质端庄优雅。吴哲马上狗腿的上去恭维:“妈,行了别再弄了,现在就已经人人当你是我姐了,再这么下去,该有人说我是你哥了!”
  “成天胡说八道!也不怕袁队长笑话。”吴妈妈笑骂。
  “没关系,”袁朗笑道:“反正在这儿我最老!”
  A大队两张最利的嘴联手,当真是把吴妈妈哄得笑个不止。
  到了车库,袁朗一心求表现,主动的坐上了驾驶席,吴妈妈刚想阻拦,却被吴哲一把拉住了,悄悄的眨眨眼。
  “好!”吴哲拍出一张地图,手指一指:“我们在这儿,目标,人民广场,袁朗同志,人民把这个重任交给了你,请不要辜负了这殷切的期望。”
  “是,保证完成任务!”袁朗哭笑不得的看他一眼,眼中几分诧异,不就是开个车吗?这小子搞什么鬼?
  其实这小子倒真没搞什么鬼,搞鬼的是上海的交通,袁朗刚离开小区没多久,就已经开始晕了,他是记图高手,区区一张上海城市交通图,扫了几眼就已经印在心里,可是……等他真正上了路才发现,原来光有图是不够的!
  地图上不会告诉你哪条是单行线,哪条是双行线,哪个路口只能左转,哪个路口只能右转,袁朗几次碰壁之后又只好把地图拿了出来研究,吴哲在旁边偷笑,眉飞色舞,袁朗挫败而恼怒的瞪他
“笑什么笑!你来开!”
  吴哲摆手:“我也不行的!”
  家里的车是他念了大学之后才买的,他也没机会开着上路,吴妈妈终于看不下去,笑道:“算了,还是我来开吧!”
  袁大人十分郁卒,看着路边一团乱的指示牌,灰溜溜的下车坐到了后座,吴哲趴在椅背对着他笑,露出一口细白牙,袁朗在后视镜看不到的角度里比了一下拳头,用口型道:给我小心点。
  过节时的交通果然是特别差,吴妈妈虽然是熟手,也照样开得步履艰难,袁朗一边看着路况,一边不自觉对照脑海中的地图,吴哲从后视镜里看他神色专注:“想什么呢?队长!”
  “没,没什么!”
  “您不会是在想怎么打巷战吧!”
  袁朗不语,掩饰性的笑笑。
  “打仗?”吴妈妈好奇心起。
  “妈,你是不知道,我们队长狙击手出身!习惯性的看楼先看制高点!”
  “这么厉害。”吴妈妈要专心开车,话也接得有点敷衍,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吴小哲平时对家里一向吹得没边,十成中能信到一成就已经到顶。
  花了两个多小时,一行人总算是把车开到了人民广场,找到了停车场停好。
  袁朗看看表,果然是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这效率!两个小时能干些什么?至少够打一场局部小规模战斗了,当然,刚才那也是一场战斗,和人山车海的战斗。
  元旦佳节,满大街的行人,可是这五色缤纷的时尚流行反倒衬托出袁朗和吴哲这两道军绿色的卓尔不群来,尤其是袁朗,明明只是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散步似的随意步行,却偏偏有一种难言的气势,再配上吴哲瘦削挺拔的身姿,两个人走在一起简直是自成一脉,迎面而来的行人竟会不自觉给他们让出空间来,回头率更是100%,吴妈妈被看得实在吃不消,索性落后一步走,离开目光的焦点。
  照理说老妈看儿子,理应是越看越帅,可是吴妈妈在后面跟着,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儿子到底还是嫩了点。
  路上人多,吃饭的地方人就更多,袁朗跟着吴哲在那宽阔的大商场里绕来绕去,终于摸到餐厅门口,却看到眼前一大排沙发,已经坐满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
  “排队,等号!放心,我妈已经订了位子了,我们不用等!”
  至于嘛,就为了吃顿饭!?袁朗暗道。
  等侍者过来,领着入了座,吴妈妈一边脱大衣一边心有余悸似的说道:“小哲,等下吃完饭,你一个人陪袁队长在市区里看看吧,我可不想再跟你们走在一起了。”
  “妈!你嫌弃我啊!”
  “太引人注目了,搞得来像国家要员似的!”吴妈妈笑道。
  “妈,你要想啊,一个中校,一个少校给您一个人做跟班,那就是国家要员的待遇!”
  反正说话不费事,吴哲只要找到机会就恭维他老妈,吴妈妈心里听得再受用也忍不住诧异:“你这孩子这趟回来怎么嘴巴变这么甜了?”
  这地方吴妈妈比较熟,一手主导点了菜,其实从老A营里出来的人,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们会挑食,逼到急处什么东西没吃过,不停的夸好吃也不过是努力发挥语言优势,力求哄得吴妈妈开心罢了!
  等吃完饭,大家商议定:由吴妈妈开车先走(反正留下给他们也没人会开),而吴哲则带着袁朗看看大上海,晚上坐地铁回家。吴哲看着他妈妈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脸上的笑容马上垮了下来,随手解开了常服的风纪扣,松了口气道:“累死我了!”
  “你这佞臣也不好当你啊!”
  “什么嘛,我这是忠臣孝子,大仁大义!”吴哲有点感慨:“说穿了,除了说说笑话,逗他们开心,我还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呢?本来就回报不了什么,现在就更没什么。”
  袁朗无言,只能伸手拍拍吴哲的肩膀。
  “好了!”吴哲声音一高,把兴致又调动起来:“来吧,让小生带着你这土包子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大上海!”
  要说上海这地方,其实真没什么可逛的,不过是一个百货公司连着一个百货公司,吴哲和袁朗俩大男人,还穿着一身军装常服,逛商场这么无聊的事,那真的是断他们头也不会肯去做的。
  不过是在南京路上走了一下,在万国建筑徘徊过,隔江眺望一下东方明珠,吴哲看看时间差不多,便拉了袁朗打道回府。
  只是吴哲实在离家太久,千算万算没算到此刻正是晚高峰时段,地面上就已经摩肩接踵人挤人,再下地一看,黑鸦鸦的一片人头。
  袁朗从没见过这阵势,顿时惊叹道:“中国果然人多啊!”
  吴哲许久没做这人海中冲杀的事,心里也有点发怵,关照道:“跟着我哦,可别走丢了!”
  当我小孩子啊?袁朗失笑。
  可是,说着不要走散,到后来,还是走散了。
  人民广场的地铁站年前彻底的大改造过,吴哲完全不熟,可偏偏仗着自己是本地人,托大不肯去看地图,三转两转的就没了方向,尤其撞上这种高峰时段,人挤得是一个贴一个,难走之极。
  吴哲伸长了脖子四下看,总算是让他找到了自动售票机,顿时心里一阵欣喜,奋力挤了过去排队,等他两张车票到手,再回头时,却只见行人如织,四面八方全是挤死了的人墙,哪里还有袁朗的影子。
  转瞬间,他马上想到:
  1.袁朗没有带手机。
  2.袁朗不知道他家的地址。
  这可怎么办?吴哲顿时觉得心里一悸,有点心慌了起来,
  地铁站里本来就人多,偏偏吴哲刚好愣在了地铁的出口处,被汹涌的人流撞来撞去,身边的人都用不满的眼神看他。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人,要怎么找?吴哲束手无策。
  这……这事……简直有点荒唐。
  他们两个,什么复杂的地型没有闯过,什么枪林弹雨都过来了,竟会在这里……
  吴哲漫无目的的被人流带着走,无意识的东张西望,但心里几乎已经不抱什么指望了,但愿那个手眼通天的烂人能够找到办法联络基地,弄到他家里的地址。
  阴沟里翻船了!吴哲苦笑,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无论如何,先去家里等着吧!
  吴哲太专注心事,便没意识到自己走逆了方向,一时间,千百人来,他一人去,在人缝中挤来挤去,越挤越觉得心里有点发空,就像是在那些夜里,看着袁朗离开的背影,那种喜悦与空茫交错的感觉。
  袁朗总是会问他后不后悔,其实没必要,他从来不后悔,他已经很满足,他只是偶尔会觉得害怕。
  患得!患失!
  超脱这种天份不是什么人都会拥有的,吴哲有一颗平常心,但,他仍然还是个普通人。
  心里,总是有一个地方,在隐隐的忐忑着,害怕失去,在人群中失散,蓦然回首时已无踪影,连最后一面都没有机会见到。
  吴哲忽然觉得孤寂,在这最繁华都市的最熙嚷地带,眼睛被各种颜色充满,耳朵里回响着成千上万人的喧嚣,心里空成一片雪白。
  这里,是他的家乡!
  可是似乎,他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吴哲站在人流的中央,茫然四顾,视线从行人模糊不明的面孔和头顶色彩鲜明的告示牌上掠过,忽然间一颤,凝在远处一只手臂上!那只手臂伸得笔直,是最深沉而浓烈的绿,在一片颜色暧昧的背景中如此的突出,正做着一个最简单而熟悉的手势:报告你的方位!
  吴哲顿时微笑起来,伸手,努力伸到最高:我在这里!
远处的手掌翻转了一下,换了另一个指令:向我靠拢。
  吴哲在人群中穿梭,几乎拿出冲锋的劲头,搞得身后一串的抱怨声。偶尔被人流冲移了方向,一抬头,那只手仍然稳定的宣告着他的存在。
  袁朗终于从人群中看到吴哲的脸,便夸张的揉着臂膀抱怨道:“你小子什么眼神啊,到现在才看到我!”
  吴哲也不反驳,只是不停的笑,喜悦满溢。
  “你傻笑什么啊?”袁朗诧异!
  吴哲摇头不语。
  “什么事这么开心?”袁朗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正想追根究底,却已经被人一手拽了胳膊拉着走:“走,跟我回家!”
  站台上都站满了了人,车厢里自然只有更挤,袁朗和吴哲两个凭着特种兵的身手,顺利杀入罐头里做了两条沙丁鱼。吴哲经验丰富抓到了一边扶手,就有点担心袁朗:“你小心点,站稳了!”
  袁朗简直绝倒:“就这种地方,你还担心我会摔到?”
  他虽然不像许三多他们是机步连出身,可是车载步兵的功课在特种兵受训的时候可没少做。袁朗心忖,以后得限制吴哲的探亲假了,上海这地方水土太邪门了,怎么才来了没两天就娘们叽叽上了。
  被他这么一问,吴哲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就在此时,到站了,车厢里一阵摇晃,袁朗当然可以站稳,但挡不住别人不稳,更何况下面连个放脚的空间都没有,重心控制不好,四面八方的压力一起过来,饶是袁朗为了面子硬扛,还是被撞得晃了晃。吴哲一挑眉毛,笑得很是缺德。
  靠!袁朗心里骂一句,索性顺势一扑,撞在吴哲身上。
  这车厢里兵荒马乱的,你压我身上我撞你胸口的事多了去了,自然也没人会注意,只是袁朗刚好往前倒了一下,背后空出一点间隙,一个刚上车的人见缝插针,硬塞了进去,这下子袁朗身体倾斜,重心全在吴哲肩上,只能一手撑住车顶勉强平衡。
  “我说,这位同志!让点地方出来给我放脚成吗?”袁大人艰难回头,却只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生在那儿站着。
  那小女生抬头看他一眼,很是艰辛的往后挤了挤,苦着脸道:“我尽力了,等到站下了点人再说吧!”
  袁朗不好和小孩子计较,只能随她去了,倒是吴哲努力往后靠了靠,至少让他能自己站直了身体。
  有时候越是拥挤的地方,越是独绝。
  此时此刻他们因为情势所迫,面对面站着,胸口紧贴,略一偏头,呼吸便喷到了对方的耳朵上,忽然觉得好像身边那么多的人,都远去了,成了模糊的背景。
  “吴哲!”袁朗在吴哲耳边小声说着话。
  “嗯!”吴哲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一点一点的麻起来,眼角的余光,看到袁朗的侧脸,黑亮亮的眼睛与厚实的嘴唇。
  “我听到你心跳了!”
  “嗯!”吴哲看到袁朗后颈处短短的发根,还有深麦色的皮肤。
  “小同志在想什么呢?心跳不稳啊!”
  “嗯!”吴哲稍微偏了下头,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道:“你信不信,我在这里亲你一下。”
  呃?袁朗一愣! @
  到站了,车厢中的人们又是一阵摇晃,袁朗只觉得脖子上微微一凉,某一种温柔的轻触,一触而收,那块皮肤便不可抑制的痒了起来。
  车门打开,终于又下了点人,车厢里松动了一些,在袁朗几乎有点凝定的目光中,吴哲若无其事的退开半步。
  吴哲领着袁朗坐地铁到离家最近的站头,出站已经没几步路,作为两个步兵,用脚丈量一下土地也是很应该的行为。
  “对了!”吴哲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记住刚才那个地铁站了吗?还有等下把我家的地址记下来,将来要是再走散了,你自己先回家。”
  袁朗头一歪:“你家地址我知道啊。”
  “呃?”
  “不是吧,你忘了今天早上是谁先开车出来的啊?”
  吴哲恍悟,回想起自己方才在地铁站里的举动,顿时觉得特别没面子。
  “怎么了?”
  吴哲脸上微红,当然死也不会把刚刚心里想的事对袁朗坦白一番,眼神闪烁一番,马上另开一个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去了。
  至于吴家二老,其实都是很好哄的,对着吴妈妈就是要夸她漂亮有气质,而对着吴爸爸,则是另一番台词:要身体力行的夸他做得饭好吃。
  吴哲一边按着门铃,再一次嘱咐。
  门开处,是吴妈妈站在门口,眼睛里有点嗔怪似的:“怎么搞到这么晚才回来,你爸都等急了。”
  吴哲黑线,总不能说两大男人在地铁站里失散了,演了一出人海漂流吧,那也太丢人了,特种部队的里子都要被丢光了。
  “好了。回来就好!来来,让爸爸看看……”吴爸爸吴永华从厨房里迎出来,笑呵呵的打着圆场。
  “爸!”吴哲欢呼一声,扑上去熊抱。
  “好好!”吴永华欣慰的看着自己儿子:“嗯,黑了!也壮了!”
  “那是,老爸我跟你讲,这次不带吹的,我现在可利害了……”
  又来了又来了……袁朗在后面翻着白眼,貌似他们两个哄骗家人的手段倒是殊途同归,一个是瞒,一个吹,总之都是脱离实际。
  “真的!老爸,我不骗你,我现在左右手开弓,双枪10环,50米内不带瞄的……”
  吴哲尚在吹得没边,吴爸爸的视线已经落到了袁朗身上,笑意温和道:“这位是……不先介绍一下吗?”
  “哦,这个,我们队长,袁朗!袁朗,这是我老爸!”
  “伯父好!”袁大人笑得道貌岸然,十分绅士的伸出一只手。
  “好好,袁队长好!”吴爸爸小愣一下,自自然然的把锅铲交到左边,右手与他相握,眉宇间一脉坦然爽朗的态度令袁朗十分折服。
  “哎哟……不行……”吴爸爸听到厨房里一阵油爆声,连忙又赶回了厨房里。
  袁朗看那背影,小声的问着吴哲:“你家你爸做饭啊?”
  吴哲很诧异的回望一眼,好像这是天底下最顺理成章的事情一般:“啊,要不然我和我妈吃什么?”
  袁大人木然,一头的黑线。
  “好了!小哲,先来吃点!你看看今天有什么?”吴妈妈捧了个玻璃盘子从厨房里出来。
  “大闸蟹!”吴哲一阵惊喜。
  “这可是正宗的太湖蟹哦,你爸专门托人买回来的!”吴妈妈笑得十分得意。
  “嗯,嗯……”吴哲拉了袁朗先去洗手。
  洗完手,坐到桌边,袁朗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生物,华丽丽的,窘了!
  这蟹是好蟹,红背金爪青玉腹,正宗的湖蟹,不是那水塘里养的杂蟹可比。只是,只是……袁朗边疆戈壁出身,虽说当了老A之后没什么东西没吃过,但他们的任务范围主要还是局限在丛林突击和城市反恐上,死蛇、烂兔、沙老鼠是吃了不少。
  好吧,自然当年也不是没经历过海岛生存考验,可谁都知道蟹壳类生物是最后的选择,这东西又小壳又多,吃起来麻烦热量不高,摸点螺类都比它实在……所以袁朗同学在瞬间回忆了一下他有生之年吃过的各种离奇食品之后,终于黯然的确认,螃蟹这东西,他不会吃,至少,不会优雅而自如的,像吴妈妈或者吴哲那样吃干净。
  但是,袁朗是什么人?
  所谓妖孽,那就是指,除了生孩子,没有他不会的,于是袁大人偷偷瞄着吴小哲的动作,镇定自若的掰下一只蟹脚来。
  然后,继续,学着他的样子,把蟹壳从蟹脚根部用牙一点点咬碎,然后,用手一掰……噫,没掰开?
  袁大人眨一眨眼睛,似乎是咬得不够,回嘴重新咬过,只是这一次下力重了,一口下去白生生的蟹肉与碎蟹壳混到了一起,袁朗十分郁闷的尽量把肉挑出来吃掉了。
  我靠!又不是野外生存没饭吃的时候,费那么大劲才吃这么点蛋白质,有意义吗?袁朗心怀不满。
  然而吴哲接下去的技巧变得更加有技术含量,前面的几节小脚,他竟是一节顶着一节,十分完整的把那片细小的蟹肉顶出来,沾上姜醋汁,吃掉!
  袁朗初试告负,再试告负,三试告负……终于,怒了,随便沾了点醋,拿出野外生存时的气概,连着壳子放到嘴里咬碎。
  吴哲听着那卡卡响,回头看到袁朗略微发黑的脸色,忽然恍悟:“你,该不会是,不会吃螃蟹吧!”
  “哦,以前没吃过!”
  “早说嘛!我来帮你剥……”吴哲一伸手,把袁朗面前那只螃蟹拿了过去。
  袁朗顿时大惊,这……这……这东西都是用牙咬出来的,这吴哲就算是剥出来了,他还怎么吃?
  不过,吴哲却起身到厨房里拿了把剪子,在袁朗面前晃荡一下道:“放心,干净的!”
  手里有工具,吴哲的效率更高,源源不断的剥出完整的蟹肉来,淋上调好的姜醋汁,放在小碟子里递到袁朗面前。袁朗这辈子没被人如此精细的伺候过,别扭的一塌糊涂,食不知蟹味。
  恰在此时,厅里的电话铃声响起,吴妈妈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手,跑去接电话。
  吴哲四下里看看,听着背后里厨房里一片噼啪乱响,知道他老爸正在忙着,眼神一阵闪烁,便掰了一只蟹钳下来,一口咬开,掰去厚壳在醋汁里滚过一下,递到袁朗嘴边。
  袁朗吓一大跳,视线在半秒之内已经扫过全部可视范围,猛得一口咬下去,连着里面一片薄薄的扇骨一起咬进嘴里。
  “你搞什么?”袁朗顾不上咀嚼,压低了声音问。
  “好吃吗?”吴哲双目莹亮:“螃蟹还是要这么吃才有感觉的,别人挑出来的,就不鲜了。”
  “你……”
  呼!吴小哲警惕的继续警戒四周,咕喃着:“我堂堂一个少校,就为了喂你吃点螃蟹心跳180,我容易嘛我!”
  袁朗一时无言,口腔里被一种甘甜的鲜味所占据着,让他开不了口。
  这时,却听得吴妈妈的笑声从客厅里传来:“是啊是啊……你这孩子太客气了,亏你还年年记得我。”
  “没没没……对了,大家都好吧……”
  “哦……结婚啦?!真的啊,恭贺恭贺……”
  “我们家吴哲哦,我们家吴哲还小嘛,对伐,哦对了,吴哲在家啊,现在……对对对,他回家探亲……好好,我叫他来听电话。”
  吴哲一听到老妈提到自己名字,耳朵就竖起来了,果然,就听得吴妈妈高声一呼:“吴哲,过来听电话。”
  “谁啊!”吴哲一边擦手,一边有点不情不愿的。
  “陆明,你们班长陆明,这孩子,真是懂事,年年都记得打电话过来拜年。”
 “我们班长?”吴哲一头的雾水。
  “你看你这记性?”吴妈妈瞪他一眼:“你高中那个班长!陆明,不记得了?”
  “哦,哦!”吴小哲如梦初醒,连忙扑过去接电话。
  电话一接起来,才一个喂字,就听到对面在笑骂:“你小子啊!当了解放军就不认兄弟啦!!”
  “怎么会嘛,哪里的事!”
  “少废话,集体活动多少年没参加了,自己坦白交待!”
  “呵呵……”吴哲打着哈哈妄图蒙混过关。
  “笑也没用!好了,不跟你废话,刚好,明天!大家老地方聚会!我跟你讲姜峰他们都结婚了,晓得伐?结婚的时候找都找不到你,手机号码都没一个,你小子!记着啊,明天把礼金也带过来,哦,对了……满月酒的也一起带过来,估计到那时候你小子一样没影!”陆明个性爽朗,一口气就说出一大串话。
  “好好好……”吴哲只能忙不迭的点头,忽然脑中一闪,想到袁朗还在呢,顿时犹豫起来:“不过,我这次带了个朋友回来玩……”
  “吴哲,你小子终于有女朋友了啊!”陆明一声惊叫。
  “没没没,不是女的,男朋友!”吴哲顺口接到。
  袁朗在餐桌前听得一愣,不自觉抬头看了吴妈妈一眼,想不到吴妈妈竟刚好也歉意的对着他微笑,意思大约是:这孩子说话就是这么没大没小。袁朗一头的黑线,羞愧的低下头去。
  “男的啊!”陆明的口气明显失望。
  “嗯,我战友!”
  “那一起带过来吧!人多,热闹点!”
  “哦……好好!”吴哲自觉心虚,只能连连应声,才挂了电话。
  等他们一只螃蟹吃完,吴爸爸的丰盛大餐也已经完工:芒果虾仁,咖喱鸡块,清蒸鲈鱼,山药小排汤,再加上一盘碧波鲜绿的清炒豌豆苗,四菜一汤,清清爽爽的五个家常菜,卖相却着实诱人。
  “你有福了!”吴哲拿手肘碰碰袁朗:“我老爸的手艺可是一绝啊!”
  说着,以猛虎扑食之势,握起了筷子。
  其实吴老爹的手艺如何那都是次要的,以吴哲加袁朗两个生生K掉十斤烤羊肉和三个馕饼的生猛胃口,吴爸爸这几只小菜还真不及他们塞牙缝的,到最后吴哲几乎拿了盘子在舔。
  “哎哟,好了,好了……”吴爸爸乐陶陶,笑得见牙不见眼。
  等吃过了饭,吴妈妈收拾了桌子去洗碗,三个男人在客厅里守着电视,从台海危机聊到海湾战争,又聊回到对越自卫反击战,又从民主制度聊到军队改革再到高科技尖兵,当真是聊得风生水起意兴飞扬,一场宾主尽欢。
  吴爸爸习惯早睡,10点一到便有些歉意的去洗漱了,吴哲生怕冷落了他老妈,又跑到书房去哄美人,只留下袁朗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
  吴妈妈被儿子缠得有点没办法,索性也不批作业了,一边开了电脑上网,一边和儿子闲话家常,吴哲是无意中的一眼瞄过屏幕,顿时目光凝定下来,那屏幕上标题赫然的黑字写着:中国同性恋现状调查。
  “妈!”吴哲竭力平静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看这种东西?”
  “哎,没办法,现在的孩子啊!有时候真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大概是跟不上时代了。”吴妈妈顺势抱怨起来。
  “怎么了?”
  “前两天,我班上出了个事……”吴妈妈苦笑:“一个男的和一女生在走道上大吵大闹差点打起来,我过去拉开来问,那当然,对我是不会说实话的,我后来搞半天才知道,原来是那男生怪那个女的抢他男朋友。我的老天,两男一女的三角关系,那一男一女居然是对头,你听说过这种怪事吗?”吴妈妈头痛的扶着额。
  吴哲笑得有点勉强:“都是小孩子嘛,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
  “你还别说都是小孩子,我听说上几界有个孩子就出了国,不为别的,就为这事,在国内呆不下去。”吴妈妈眼中有些痛惜:“那孩子我认识,在我手下上过课,非常聪明的一个,非常聪明非常优秀,你说他父母该多伤心啊,养了这么大的儿子,遇上这种事。”
  “妈……”吴哲弯下腰,从背后抱住吴妈妈的肩膀:“其实同性恋也不是一种病态……”
  “我知道……”吴妈妈长叹息:“就是……哎,现在真的是,早恋算是正常事了,只要是一男一女的给你恋着,就算是帮忙了。我班上那两小子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都是挺聪明的孩子啊,你说要是……要真是不懂事的也就算了哦,偏偏道理比你还足。”
  “怎么?他们和你怎么说。”
  “现在的小孩呀,跟我们那时候是不同了,资讯发达,什么都懂一点。你跟他说不能这样,他说你歧视他;我说我不歧视你,可你早恋也不对吧!他跟我讲说17岁已经不算早恋。”
  “17岁的确不小了。”
  “你少插嘴!”吴妈妈瞪了吴哲一眼:“我问他那将来要怎么办,居然跟我说要出国,去荷兰!我刚刚才查到为什么,原来那地方是允许同性恋结婚的,真是气都被他气死了……跟他讲道理,一双眼睛瞪着我,像看仇人似的,你说我一个做老师的,我不是为了他好,我跟他费话什么?”
  吴妈妈叹一口气:“还好不是我儿子!”
  吴哲心头一搅,声音又轻了些:“哪,后来怎么处理的?有没有通知他家长?”
  “怎么可能不通知,他妈妈哭得像怎么一样,说是在家里就闹,那孩子脾气硬,不爱说话性子又沉,逼急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现在人人家里都就这么一个,出了事谁敢负责,唉……”
  “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路要走,也别太担心他了……”
  “我为他担心什么呀!”吴妈妈愤然:“我是可怜他家长,真是的,养了十七年的儿子,倒养出仇来了。”
  吴哲有话哽在喉咙口,像一根锐利的骨,刮得他生疼,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茫然间回头,看到袁朗靠在书房的门外,面容沉寂,一双幽黑的眼睛,闪着微芒。
  吴哲又哄了他妈妈几句,这才从书房里退出来。
  掩上门,却看到走廊里的袁朗垂着头靠在墙上,是一种从来未曾见过的消沉姿态,吴哲忽然间伸手,揪住袁朗的领口把人拉进房间里,然后关门落锁,一把将袁朗推到门上抵住。
  昏暗的光线之下什么都是模糊的,只有袁朗一双眼睛里有光,倒映了窗外的一点星光。
  吴哲对着那两点星光凝视良久,猛得扑上去,嘴唇相碰时甚至有一声低低的闷响,很痛,但是,无所谓了。
  整个口腔里都是炽热的,辗转着猛烈的亲吻,湿漉漉的嘴唇彼此融化,像是融合在一起。袁朗的手臂圈上去,用力收紧,那是一个强健而有力的拥抱,会让人喘不过气。
  “说你爱我!”在唇齿稍稍分离的瞬间,吴哲轻声喘息着,声音急促而低哑。
  袁朗的身体僵了一下。
  “快,说你爱我,随时随地,一生!”吴哲几乎是凶狠的盯着那双幽深的眼睛,变了调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而急切的嘶吼。
  袁朗的目光闪动,一手托着吴哲的后脑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
  “我爱你。”那声音很轻,但是清晰,缓慢而坚定。
  “随时随地,一生!”
  吴哲看不到,在那个瞬间,袁朗的瞳孔急剧的收缩着,闪着晨星似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吴哲的呼吸终于平静下来,缓缓的抬起头眼中有些歉意:“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
  “我不是不相信你!”
  “我知道!”
  “我从来没怀疑过什么。”
  “我知道!”
  “我只是,”吴哲的眼眶中有点红:“我只是有时候,还是需要你亲口对我说一遍。”
  “我知道!”袁朗的眼中有温柔的了然,一如他一贯的深沉大气的温柔。
  吴哲看着那双眼睛,声音变得更加柔软:“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没有对不起,任何时候你想听,随时来问我,我都会说给你听。”
  是的,他懂,他什么都懂!
  和从前一样,嚣张跋扈而又沉稳大气,是最坚实的后盾,最稳定而可靠的存在,给你最强的支撑。
  有时候很难象能为什么这样两个截然相反的词可以用到同一个人身上,然而一想到他叫袁朗,又觉得可以接受了。
  吴哲反手抱着袁朗的肩,把两个人的胸口紧紧的贴在一起。
  不,他不是在动摇,也从没有疑虑,只是有时候他也需要更多一点的支持!
  这一个代价太大的旅程,这一路付出太多,抛弃太多,这不是一个靠一个人的坚定就可以走下去的旅程。
  吴哲把手松开,又退开了两步,后背靠在墙壁上:“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嗯?”袁朗很是和顺的应着他的话。
  “高中的时候,那时候……你可能也干过这事,几个男生躲在一个人家里看黄片。”吴哲低着头,眼神躲闪。
  “嗯。”袁朗轻笑,这房间里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只是他仍然可以肯定,这家伙现在的脸一定已经红得透了。
  “然后,我记得很清楚,第一部放得是日本的片子,那女的很漂亮,但男的不行……看了没多久,我身边的同学都吃不大消了,只有我没反应……我那时候特别小,人小就特别怕不合群,我就一直很急,可是急也没有用,于是他们就笑话我,说吴小哲啊!你毕竟还是小孩子什么的……”
  吴哲垂着头,说着莫名其妙而久远的话题,袁朗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看着他,耐心的听他讲完。 @
  “后来,一张放完了,后面那张,是欧美的片子,大家都不太喜欢……就在那里商量着要不要换片子……可是可是……”吴哲的声音沉下去一些,尴尬而艰难的:“我觉得脸很热,我……后来他们都笑我原来喜欢国外人,还说什么将来是不是出国娶个金发女人什么的,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那时候看得不是那个女人,是……是那个男的。”
  吴哲慢慢的把脸转过去与袁朗对视。
  “你当时一定吓坏了!”
  吴哲苦笑:“是啊!不敢和人说,偷偷看了很多书,我爸常说恐惧是因为无知,所以不要害怕要去了解。现在想想很傻啊,拿了我爸的卡去上图借书,不敢带回家里来看,越看越迷惑,积累了太多的理论知识,反而更加搞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
  “是很傻!”袁朗的心情十分愉悦,当初他如此挣扎而吴哲如此坦然,这样的反差曾经让他郁闷,想不到吴哲不是没挣扎过,只是他挣扎得比较早。
  “考上军校,因为年纪小被照顾的挺多,但最后也没什么感觉,后来也和女孩子谈过恋爱,却常常无疾而终,吃饭聊天什么也还好,可是连跟她们牵手都会觉得不舒服。到后来就明白了,有些感觉说不清楚,可能真的只是还没遇上。”吴哲盯着袁朗眼睛看:“再后来就遇到你了,我想,这就是缘份。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但其实我很早就开始了……最近常常想,如果不是我首先对你抱着某种幻想,你可能……可能就不会……”
  “不会什么?”
  吴哲缓缓的靠近,在咫尺之间凝视那双眼睛:“你现在明白了吧,说到底,其实是我害了你,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不打算改过。”
  “是吗?”袁朗眼睛眯出危险的弧度:“那你可以选择赎罪。”说着,一把拎起吴哲常服的领口把人扔到床上,只是纵身扑上去的时候,轻轻的低喃了一声:“还不知道是究竟是谁害了谁!”
  袁朗抱着吴哲的身体轻轻一滚,便消去了全部的冲击力,而床板发出轻微的碎响令他想起了某个重要的老问题:“你房间的隔音怎么样?”
  “不太好!”吴哲伸手去解袁朗常服领口,滚烫的潮湿的唇随即贴到袁朗脖子上突出颤动的血管。
  袁朗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叹息,靠近,耳语:“那,我在下面?”
  “不要!”吴哲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解开了袁朗身上从外到里的大半的扭扣,衣襟一分,露出古铜色的坚实胸膛。吴哲的牙齿先是落到袁朗肩膀上,一路啃啮着往下滑,越过突出的锁骨,嘴唇覆在袁朗胸前敏感的两点上吮吸舔咬。
  “真的不要?”袁朗一边压抑的喘着气,把纠缠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甩开。
  “不要!”吴哲忽然抬头,一双眼睛里亮闪闪的带着笑:“我要等明天白天没人的时候,把你折腾的哭爹喊娘。”
  袁朗听得一怔,转瞬便笑了:“靠!”
  随即一个翻身把吴哲压到身下去,顺手抽出吴哲腰上的皮带把他的手臂捆死,手掌从裤子下面伸进去,用火热的掌心辗转炙烤抚弄一个男人最敏感的部位。
  吴哲的脸一瞬间便红透了,牙关咬得死紧,只有极细的呻吟声从齿缝里漏出来。袁朗一口含住他的耳垂,用牙齿和舌头细细的逗弄,轻笑着骂道:“小混蛋,长本事了啊,要造反么?”
  吴哲只是闭看眼睛喘气,呼吸缭乱,一字不发。
  袁朗忽然一顿,所有的动作都停住:“服不服?”他挑着眉笑,嘴唇若即若离的贴在吴哲的唇边,空气带着音波的颤动,让两个人的唇轻轻相碰。
  吴哲闷哼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看到一双眼睛近在眉睫处,用最极限的距离在盯着他,于最黑暗中闪烁耀眼的光辉。
  “服不服?哦?”
  他看到那个男人的嘴角慢慢的勾起来,弯出某种魅惑的弧度,说话时,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炽热的气息扑到他脸上,里面混着烟与血的味道,战火与硝烟,金属的铁锈味,阳光的烈度以及永不褪色的信仰。
  吴哲微微张了张嘴,他想说:我服。
  可是声带拒绝把这两个字振动出来,于是,他把自己微张的嘴唇覆上所有浓烈而炽热的气息,以及那种温软而厚实的触感。
  袁朗在吴哲的唇碰上去的时候,已经忘记了他的问话,暖热的舌头在口腔里翻搅舔舐,他看到吴哲又闭上了眼睛,脸上有专注而深入的热情,于是所有的神志都悄然的退去,每一寸的皮肤都变得敏锐之极。
  炽热的下半身贴在一起摩擦着,全身的血液都沸腾到了极点,衣服束缚变得如此不可忍受,只想把一切包裹在身体上的东西都甩去,让皮肤与皮肤紧紧贴合,每一寸,每一分,每一个细胞的贴合。
  “手,手……”吴哲忽然皱了眉,低喘。
  袁朗以为捆太紧伤到了,急忙去解开皮带的扣子……吴哲用力挣脱出来,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手臂紧紧的抱住袁朗的肩膀,指甲嵌在他背部厚实的肌肉里。
  不会放开的,决不会,吴哲微微睁开眼睛,一口咬上袁朗光滑的肩膀,我要留下记号,从此以后你是我的人了!
  嘴唇贴到皮肤的时有种炽热的湿软,就是这种柔软的触感,开始最初的沦陷,袁朗大力抽送的身体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一阵尖锐的凉意随之传来,刺痛伴着快感使他喉咙发出模糊的低吼。然而那唇似乎并不满足,舌尖不安份的挑弄着细小的伤口,像是要挑逗出更多的血液。
  “你这个爱吸血的小鬼!”袁朗的声音含糊在沉重的呼吸中,手指插进吴哲的头发里,把他的头扯离自己的肩膀。
  “好吃吗?”袁朗眯起眼睛问。
  吴哲仰着头,从下巴到脖颈处的线条流畅动人,而眼神是茫然的,折射着迷乱的散碎光彩,薄唇上沾满了血,一片殷红。
  袁朗一时有些怔忡了,声音喑哑得像某种喘息似的吟叹:“别那么自私,一起吧!”
  说着,嘴唇覆上去,用最激烈而绵长的亲吻吮吸,分享所有:唾液、血液……一切!
  体温在激情退去后慢慢的降了下来,吴哲便觉得有些冷了,趴在袁朗胸口上,到床头柜的抽屉里找空调遥控。
  “不睡觉?”袁朗摸着吴哲的头发,桀骜的短发,擦过掌心的感觉,有一些痒。
  “嗯!”
  汗津津的身体贴在一起,有一种粘腻的感觉,不过时间太晚了,不好再去浴室,吴哲一边用被子擦身体,一边笑:“明天要洗床单了。”
  “睡吧?嗯?早点睡!”袁朗靠在床头,从地上的衣服口袋里掏了支烟出来抽,丝丝缕缕的蓝烟在空气里画出痕迹,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模糊:“我看着你睡。”
  “别抽了。”吴哲皱眉。
  “可是,不抽烟,嘴巴闲着没事干啊!”
  吴哲的眼睛微微有点弯起来,一手撑了身体凑上去堵袁朗的嘴,然后退开一点距离看着他,笑:“现在有事干了?”
  说着,把那支烟从袁朗手上拿下来,可是在手里捏了半天,却发现不好处理,吴哲从来不抽烟,而这房间也长久没人住了,干净得过份,床头柜上除了一个闹钟和一盏台灯之外空无一物。
  柜子,是木头的,地板,是木头的,吴哲看着手上那一星红点有点无奈,袁朗看着他笑,伸手把烟头直接捏熄了。
  “不疼?”吴哲好奇。
  “不疼,下次可以自己试一下。”袁朗把吴哲的手掌翻过来看,抚摸上面厚厚的茧,两年前,或者三年前,这双手,应该还是细致柔软的吧?只是现在……
  “你应该也不会觉得疼了,只是你还不知道。”袁朗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有一些怜惜,然而更多的是激赏。
  “几点了?”袁朗忽然想起来,去找手表,可头一偏却看到一只硕大而圆滚滚的机器猫闹钟十分占据眼球的镇在柜子上,顿时愣了愣,没撑住,笑出了声:“吴哲啊,你几岁了你?”
  “干嘛?”吴哲没好气,随手把闹钟拿起来看:“一点多了。”
  一转头,看那死烂人还在笑,顿时怒目:“笑什么笑,不挺可爱的嘛。”
  袁朗看着两颗差不多大的头并排竖在自己眼前,实在忍不住笑得捶床:“可爱,可爱,是挺可爱的。”
  “笑你个头。”吴哲不爽,随手拿闹钟对着袁朗的脑袋上来了一下,扑上去堵他的嘴:你嘴巴又闲着了是吧!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房间里一直重复如下的对话:
  “睡吧,啊?”
  “不睡!”
  “那我抽根烟?”
  “别抽烟。”
  “我闲着没事干,会很难过。”
  “给你找点事干。”
  “你也不能一直干这事不睡觉啊……”
  “为什么不能……”
  当然,这样的对话实在是无聊了点,只是那两个人——
  一个心里想着:靠,人这一辈子有时候也得无聊这么一回吧!
  一个心里想着:靠,人这一辈子有时候也得让他无聊一回吧!
  于是,就这么一直无聊了下去,一直到,两个人都迷迷糊糊的靠在一起睡着。
  吴家爸妈上班的学校都挺远,而学校上班的时间多半也都很早,于是……
  第二天早上,吴哲醒过来的时候便用他那特种侦察兵的耳朵仔细的扫描了整间屋子里的详情,然后,纵身跳起来欢呼:“他们去上班了,我们自由了!”
  袁朗身上一凉,随手抢被子。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吴哲兴奋的抱着袁朗嚷:“这意味着我们两个可以为所欲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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