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底辞职什么时候提好能辞职成功,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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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通报》是自然科学综合性学术刊物,力求及时报道自然科学各领域具有创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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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电信诈骗层出不穷,日益猖獗,不仅造成了人民群众钱...
中国自古就有“民以食为天”的说法,“吃”可谓是头等大事,...
作为“天宫一号”的“继承者”,天宫二号即将进行的各类实验...
我国首颗微重力科学实验卫星——“实践十号”已于...
bet98博亿堂:CBA进入乱世黑马频现 土炮惊艳外援刷分的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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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科学报&&&&发布时间:日 01:46&&【字号:&&&&&&】
 王先生与苏有朋、北京时代之家房地产经纪有限公司签订房屋租赁合同,苏有朋将其所有的一套朝外商铺出租给他。装修完成后,王先生到工商部门登记,被以“不得使用境外机构和境外个人包括港澳台地区购买的房屋作为住所经营场所从事经营活动”为由,拒绝注册登记。王先生因此诉至法院,要求解除房屋租赁合同,并要求苏有朋返还房屋租金、押金,赔偿29万余元。苏有朋的代理律师兀勇表示,苏有朋在合同的履行过程中,不存在任何过错,。
 一直没说过什么,没有在媒体上指责过她,我始终认为这是家里的私事,没必要闹成这样。”刘国梁他状态很受影响马琳回应我失眠了!离婚案闹出之后,蔡振华批评马琳“聪明反被聪明误”,刘国梁也直言不讳地指出,马琳的状态受到了影响。“经常不能集中精力,总是走神,睡不着觉,那段时间体重掉了很多,整件事很大程度上牵扯了自己的精力,所以大家都觉得我场上的状态不好。我也是普通人,还要打球,面对竞争,面对公众和舆论,还要想。
 怒、怨恨、缺乏安全感,为儿女或事业或健康担忧,在情绪上逐渐疏远,畏惧性生活,甚至畏惧快乐,或由于单纯的日久生厌。如果要想改良卧室里的状况,必须记住几个重点原则。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永远不要认为夫妻之间的感情不需要培养。婚姻关系会像其他一切事情一样逐渐改变,人类也会改变。承认情绪和身体的改变,承认需要上的改变,都是培养夫妻感情防止疏远的方式。大多数专家认为婚姻破裂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彼此不能满足需要。
 穿帮照中,最为有趣的是,在第8集任泉饰演易大川开会突然牙疼,而罗拉的手下想趁着易大川修牙的机会把窃听器安装到大川的新牙中,可不幸的是,易大川竟然遭遇到“现代庸医”左右不分,明明是左边的牙坏了,最后“庸医”却将他右边拔掉并安装窃听器的新牙,在第7集中胡歌饰演的易小川生病躺床,由素素照顾,可是镜头切换后,原来床边的桌子上却无故的多出一个“红色肚兜内衣”还有瓶个个健竹饮料(现场工作人员也太大意了),而这。
 暖昧地笑问“我也不是白帮你忙,你打算用什么回报我呀?”刘娜心领神会……是夜,和凌通宵缠绵后,刘娜尽管依依不舍,但是害怕被抓捕的惊恐还是让她再次舍弃北京,直奔西安。不同的场景,相同的剧情,刘娜又与第三位网友上了床。与前两次不同的是,事后,这个男人出其不意地甩给她一叠钱。刘娜忽然从歇斯底里的情欲发泄中清醒过来,大骂“你给我滚!我不是出来卖的!”此时的刘娜也很迷惑,自己本不是风流成性的女人,怎么一下子成。
 约是上学期的中期,我偶然发现,坐在我座位后面两排的一位男生总是痴痴地呆望着我。我很紧张,于是格外留意起他来。他人长得很秀气,但个子很矮。学习成绩也不是很好。又过了些日子,他把座位调到了我后面,而且总爱唱一些“情”呀“爱”啊的歌,不过只是轻轻地哼唱,从他的歌声里,我听出了他内心的紧张。他也是不爱讲话的人,也整天坐在教室里,跟我很相似。有时候,我坐在座位上真的非常难受,动都不敢动一下,一颗心总是绷得紧。
(责任编辑:牵兴庆)全国免费咨询热线:
10:00:08 来源:郭军 刑事参阅 浏览次数:0
从体制内辞职做律师,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不管你曾经干过多少年的法官、检察官,积累多么丰富的办案经验,具备多么深厚的法律功底,获得过体制内多么高的评价和荣誉,假如你哪天不想干了,想到体制外闯闯,想体验一下大千世界,你想要做律师,对不起,咱们国家没有法官、检察官辞职做律师的绿色通道。
你要和其他刚毕业进律所的大学生一样,至少经历一年的实习期,要按照要求参加当地司法局统一安排的一个月的实务培训课程,你还要准备好在实习期内参与办理的十个案件,然后交给律协考核委员会,接受他们的质询和提问以及其他考核内容,过关后你才有资格拿律师执业证,实习一年顺利拿到律师证,你也仍然不能马上代理案件,因为我国律师法、检察官法、法官法全都清一色规定了严格的任职回避,要求法官、检察官离任后二年内,不得以律师身份担任诉讼代理人或者辩护人。
如果你足够大胆,非要以身试法,你可能面临被惩戒的风险,特别被对方律师或者法院、检察院抓住把柄,追究下去,你可能会受到当地司法行政部门警告、罚款甚至停止执业的处罚。所以,如果你找不到代你挂名出庭、办案的搭档,你就只能乖乖的甘居人下,继续充当律师助理的角色。可就算找别人挂名出庭依然有风险,哪怕你将讯问提纲和庭审预案准备得再充分,庭审中的千变万化岂是仅仅挂名的律师能应对自如的。一旦出师不利,你可能会失去当事人对你的信任,得不偿失。
好不容易熬到离职两年,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代理案件了,且慢!你可要看好你所代理案件的管辖区域,如果是你原来任职法院、检察院办理的案件,不行!我国法官法、检察官法明确规定,法官、检察官离任后,不得担任原任职法院、检察院办理案件的诉讼代理人或者辩护人。这可是终生禁足啊!你一辈子都甭想以代理律师身份踏进曾经与你风雨同舟的老东家的大门!如果你仍想多看一眼,那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曾经熟悉的法庭变得那么陌生,而你不再是掌控者和主导者,你只能默默的坐在旁听席上感受着因为身份变化而给你带来的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落差。
所以,你都要问问自己:
已经习惯了独立办案,冲锋陷阵,主导庭审的你,是否愿意退居幕后,听人指挥?
已经脱离了事务性工作的你,是否愿意整理材料、代写文书,甘当助理?
已经习惯在当事人、律师面前大声呵斥、急不可耐的你,是否能够放低声调、调慢语速,耐着性子听当事人及家属一遍又一遍的满腹牢骚?
已经对律师自由执业心生向往的你,是否能够忍受回避期内的寂寞难耐和并不厚实的薪酬待遇?
已经习惯被动分案、专心办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你,是否在转型后有足够的开拓案源的业务能力和人脉资源?
我想你应该考虑的不止这么多。
这也是为什么法官、检察官辞职虽然已成潮,但真正加入律师队伍的比例并没有想象的高的原因。很多辞职法官、检察官被高薪招聘进了公司做法务或者国企当中层。毕竟,绝对任职回避的两年阵痛,原辖区办案的终生禁足,未来异地执业的风险和挑战,不能为家庭尽职尽责的愧疚等等,都是辞职做律师前必须考虑的因素。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人们往往只是看到成功者的风光,而看不到创业初期的舍弃和艰难。我们看到从体制内出来的成功律师毕竟是少数,你认为律师是一个非常能挣钱、能够挣大钱的职业,但实际上大多数律师的物质生活并不比公务员好哪去,福利和稳定性却和公务员没得比。律师界同样遵循二八定律,百分之八十的收入集中在百分之二十的人的手中。那动辄收入千万的只是金字塔尖上的少数律师团队,更何况那还只是团队收入,真正分到律师手中还能够超过千万的可能真就凤毛麟角了。
如果你说,我只要收入百八十万就满足了。别以为这个目标很好实现,创业初期,你的收入必定和你的付出成正比,你要付出多少艰辛,经历多少磨难,遭遇多少讥讽,熬过多少个不眠之夜,损伤多少亿个脑细胞,个中滋味,只有自己亲身经历感受过才知道。不说别的,你去看看律所的那些高级合伙人,有几个心宽体胖的?
话说这么多,考虑完这些因素,如果你仍想到律师界过把瘾,说明你的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都够强大,你离优秀律师的目标又进了一步,当然,这么说,这也是自我鼓励,毕竟本人也从检察官岗位上辞职出来,毅然决然加入律师队伍中的一员。
律师是体验成人社会最适合的职业之一,当你从&甲方&转变成&乙方&的时候,你就离真实的社会更进一步了。
大千世界充满诱惑,也布满陷阱。
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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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会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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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大神杜梨赋闲在家,无意中成为好友的助理,巧合之下认识了明星沈钦言。他俊美稳重、低调内敛,杜梨被他深深吸引。在一次次接触中杜梨越来越了解他,同时也越来越不了解他——他有一个固定的女友却不甚亲近;明明身处喧闹的娱乐圈性格却很安静——跟她一样喜欢宅在家里。她觉得他浑身都是谜,更有着谜一般的魔力,难以看透。本想抽身离开,但缘分牵牵绊绊,两人居然做了邻居。邻里之间需要和睦相处,但他们也实在太和睦,直到朋友变成了恋人。杜梨这才开始真正了解他,因为年少时家庭的变故和种种不如意,他总有些心结难以释怀;更因为曾经相遇相知的人,他被困在记忆中的城市,身陷陈年光影中,一路抛洒,一路拾起。温暖、治愈就在他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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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像是只有黑白二色的世界忽然被某位画家泼上了五颜六色的颜料,瞬间变成了绚丽迷人的巨幅彩色照片一样。
电话响了足足三遍后,我终于攒积了一点力气,慢腾腾从被子伸出一只手,费力抓到枕边的座机。
刚摁下通话键,敏姐那把锐利无奈兼而有之的声音就在整个屋子响起来:“杜大小姐啊,果然还在睡觉吧?起床了!”
很想用被子捂住头或者用同样锐利的声音吼回去“我不去”,但实在太疲倦了,连发飙的力气都没有,最后我把脸埋在被子里,总归变成了一句有气无力的抗议,“我要睡觉,我还有一天休息时间!”
敏姐说:“睡糊涂了吧,今天已经十五号了!”
我暗暗一惊。是这样吗?在我尚无知觉的时候,两天时间居然无声无息地流逝了?看来时间对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从未像今天这样的觉得相对论如此具有实用性。
“我来叫她,敏姐。”电话那头换了清澈的男声。
我的脸十分僵硬,说话人是我曾经的发小现在的老板,乔希宁。
我抬了抬眼皮,顺手拍开了视频,看到屏幕中一张带着愉快笑容的脸。
“阿梨,”他笑眯眯,带着一点讨好和委屈,“你知道的,我没有你不行的。”
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彻底没了脾气,我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了眼睛,“我真想辞职啊。”
不是第一次对他说出“辞职”这俩字,威慑也着实不大。
果然乔希宁还是笑眯眯,“就算你要辞职你也要先来公司办手续吧……啊,我让公司的司机来你楼下接你怎么样?总之拜托了,今天你一定要来。你明天再休息吧?”
他说的也在理,我咬咬牙,“……算了,我自己打车过来。”
拿人的钱财自然也要做事,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我也不是全部占理。
几天前,乔希宁的巡回演唱会结束,然后我也得到了三天的假期,本来是应该在家中好好休息,但人还没到家,掌上电脑已经传来学长肖杨的简讯:我两个月前测试的联合银行系统软件中,一个10k的小插件发生了代码溢出现象,需要赶快修订错误。
我很久没有犯过这种低级错误了,当即惊得我手忙脚乱,还在路上就开始重新检查银行系统的安全和完备,回家后又花了足足一天一夜,彻底堵上了漏洞才敢上床睡觉。
疲劳的时间太久,只觉得刚刚躺倒床上去就被电话叫醒了。我匆匆洗漱,抓起眼镜戴上、又抓过挎包往里塞了一堆东西乘电梯下楼。我太疲倦,不敢自己开车,所以打车到了唱片公司大门口。
坐在出租车上,我昏昏欲睡,同时意识到,经过近三个月的锻炼后,我完完全全不适合明星助理这份工作。尤其是你的老板还是红极一时的小天王,虽然他根本不要我做繁重的工作,但也相当消耗人的体力和精神。
惨痛的经验告诉我,果然还是家里宅的生活更适合我。
出租车在POLU唱片公司大门停下,我抓着通行证正打算冲进电梯就看到电梯里的乔希宁和敏姐,两人长长松了口气,抓着我进了保姆车。
在车子里敏姐显得十分欣慰,她摇摇头,“一早上没看到你,电话打了无数次你才接,说实话,再不来我们就考虑报警了。”
敏姐是乔希宁的经纪人,手足通天,人脉广博,可谓万能。乔希宁从选秀新星出身,在圈子里打拼五年,彻底进化为一代人气小天王,敏姐首当其功。
我眼睛都睁不开,无力地点着头。
乔希宁坐在我旁边,观察我的精神状态,“我记得留了足够的休息时间给你呀,怎么看上去比我还累?哼哼,你肯定在家没有休息,顾着摆弄你的电脑了!”
我叹了口气,无力地点点头,他说的对。
我简明扼要说,“我一年前测试的房山银行系统软件发生了代码溢出现象,是安全隐患,我修改了足足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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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奇地盯着我,“怎么,你现在还在继续接你那个什么黑客的工作?”
我从来都不跟电白较劲,除非他搞不清楚我的工作性质。
“不是黑客,”我严肃地纠正他,“是系统安全测试。”
“我看都差不多吧,”他咧开嘴大笑,“我给你的薪水还不够高?”
“不是钱的问题!”
他哈哈大笑:“我知道我知道,开个玩笑。”
乔希宁家境相当优渥,现在又是红极一时的大明星,光是助理就有三个,比我还要不知人间疾苦,老问一些连我都要崩溃的问题。虽然从小到大他都被拿来和我比较,但他却完全不不在乎,说“让着女孩子一点”,那对人宽容的态度,确实是个好相处的对象。
“不过,”乔希宁换上一副认真的神色,“阿梨,我给你加薪吧!”
我忍不住笑起来:“不用了。”
乔希宁换上沮丧的面孔,“真的不用了吗?我就知道钱留不住你!阿梨,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需要我以身相许吗?”
他生动的表演让我嘴角抽搐——他实在应该当演员而不是去唱歌的。但拜他所赐,我终于恢复了精神。
我们的抬杠敏姐看在眼底,她咳嗽一声,“好了,别闹了。时间紧迫,阿梨你不是说可以帮我们分析安露吗?我说,真的好用吗?”
“当然。”我冷静地说。
我总是随身挎着个巨大的包,里头装满了我的七寸电脑笔记本、手机、充电器等等若干电子产品,翻开折叠屏,手指如飞敲着键盘,调出软件,投影到车上的挡板上。
安露,MAX电视台的王牌主持人之一,今年三十二岁。她的演播室不像别人的那样刻板,咖啡点心一应俱全,对来宾也从不高高在上,气氛轻松温馨,能让嘉宾彻底忘记摄像机以及坐在电视机前的千千万万观众。她的访谈节目中,各类来宾都有,大抵是各界名流,如政治家、知名作家、顶尖科学家、大公司CEO……不一而足,艺人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类。
安露是在节目中非常善于引导,似乎总能让访问者说出真心话——她用倾听来引导,在她的节目中,人们好像总能说出真心话。当然,那些特别糟糕的谈话对象例外。差不多每两三个月,在她的节目中就会爆出惊人的新闻。两年多时间里,她的收视率始终居高不下,是观众心目中的王牌节目。
上她的节目固然有被引导出真话的危险,但是也说明了受访者的知名度高到了一定程度。乔希宁能上她的节目,说明他真正红得发紫了。
不过,安露的节目有个特点,她的团队会对嘉宾做大量的背景资料调查,一般人无从知道她调查了什么,在大量资料的支撑下,她从不跟嘉宾事先打招呼说“我要问这个那个问题”,网上有若干嘉宾在访谈中说,她永远那么出其不意,你根本想不到她下一个问题是什么,这也让很多人颇觉苦楚。
乔希宁被她邀请的时候,又喜悦又忧心。
“万一她问到一些尖锐甚至有些隐私的问题,怎么办?”
乔希宁家庭优渥,不过在演艺圈有些不太好的传言,他最怕人家问这个。
我当时和他在酒店房间里玩电子游戏,我撇嘴,“有什么好担心的?人总有套路存在。”
我是科学技术万能论的信徒,崇尚技术分析和量化。于是我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的访谈在网络上有大量的资料,只要用网页信息提取软件进行分析,按照关键词加以总结和整理,就可以得出她最可能问的问题。”
“唔,”乔希宁点点头,“起初还觉得不可能呢,被你一形容,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了。”
“本来也不麻烦。”
敏姐不失机地插嘴:“阿梨,那就麻烦你帮忙分析一下吧。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于是我就莫名其妙地揽下了这件事。
此时我坐在车里滔滔不绝,一边滑动着屏幕一边讲解:
“……她最关心嘉宾的童年。每个嘉宾都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从不例外。她在某次节目中说自己是弗洛伊德的信徒,她想知道人的成功和家庭关系有何关系。她的第二个关注点是……”
乔希宁听得很细心。
“总之,在分析之后,我发现她的所有访谈出现最多的关键词是‘成功’,她的问题大都围绕嘉宾为何取得成功,但因为高超的提问技巧,不让你说出套话,而是最真实的理由,”我说,“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人总是向往成功,这也是她的节目为什么高收视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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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姐“啧啧”赞了两声,跟乔希宁笑:“拿请助理的钱请来智囊,公司当真划算。”
乔希宁面有得色眉飞色舞,“我家阿梨无所不能。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好处了。”青梅竹马姑且不论,但我确从有记忆开始就认识他。不然,他就算搬出金山银山,我也不会来当他的助理。
我暗暗地纳闷到底哪里偷来这么好的精神。他之前在五个城市一连开了五场万人演唱会,我全程陪同,看到他每天只睡五个小时,练舞练到脚软,唱歌唱到嗓子沙哑,回来居然后只休息了三天就重新开工,偏偏看上去精神格外旺盛。
到底是吃这碗饭的。我于是想。
因为路上堵车的缘故,我们在MAX楼下车时离约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平时虽然经常路过,但这是我第一次到MAX总部,总部大厦不能进,去的是旁边的裙楼所在的节目制作中心。访谈演播室在九层,旁边就是化妆室。
我四下打量,似乎此处和普通大公司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热闹得多,乱糟糟的现场,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神色匆匆目不斜视地在走廊里匆匆来去,远近大呼小叫不绝于耳。
乔希宁一到就被节目制作人塞进了化妆室,敏姐跟着进去,我坐在走廊长椅上,忍着疲倦昏昏思睡。
忽然间一阵喧哗,我斜对面的电梯大门一开,几个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浅绿色套装的年轻女人出来。
很难有人把浅绿色穿得好看,她倒是个例外。
制作人在跟她小声讲话,说了句“怎么才来”又递过一叠文稿,语气很委婉,并无指责之意。
“我有数。”
她答了三个字,敛眉低头翻看稿子,面无表情风风火火从我匆匆疾走而过,我能感觉一阵风在我耳边打了个圈。
化妆师忙跟在她身边一路小跑。
我忽然觉得她很眼熟,下一秒终于想起,她就是即将采访乔希宁的主持人,安露。
我去化妆室看乔希宁,他正在被化妆师改造。
他在镜子里对我摆了个POSE,得意洋洋说:“阿梨,我现在的造型怎么样?”
大概因为和乔希宁太熟的缘故,我对所谓的“英俊”“美貌”“华丽”的长相一概免疫,自然也失去了对他外貌的鉴别力。
我随口说:“还可以。”
他做心碎状。
万幸的是,我的观点并不妨碍唱片公司和歌迷对他的评价——他有着华丽的长相,配上深深的眼线、白皙的肌肤,不知为何,嘴角微微上扬时,眉眼间有一种凌厉邪魅的气质,简直从油画中来,又宛如吸血鬼城堡里来的年轻公爵。
敏姐盯着他若有所思:“这造型得改。”
“现在还年轻,可以走这种路线,但几年后再这样,就有装嫩的嫌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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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的时候,常常有我班隔壁班甚至上下级的女生跑来跟我打听关于乔希宁的一切事情。在她们眼里,乔希宁那是上天入地的存在。我还记得我的一位女同学说过这样一番话:“啊,乔希宁有着梦幻一样的长相,每次看到他就觉得心旷神怡,觉得世界真美好——那就好像只有黑白二色的世界忽然被某位画家泼上了五颜六色的颜料,瞬间变成了炫丽迷人的巨幅彩色照片一样!啊,杜梨你明白吗?”
我实在想象不出那种境界,对这样的发言总是一脸迷糊。
所以,我的同学们常常说:“Geek和我们当然不一样了。”
我无从辩驳。
二十分钟后,节目录制开始,乔希宁最后理了理头发进了演播室。
观众席上的歌迷一片欢呼——电视台在这点上可谓用心,绝对让艺人宾至如归。
我和敏姐也从后门进了场。
演播室挺大,中间是圆茶几,上面堆满精致点心。但我估计,乔希宁是没有心情吃东西的,安露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角色。
果不其然,她的第一个问题就出其不意。
她拿起桌上的遥控点了点画面,演播室大屏幕上也显示出演唱会上万人欢呼的场面,“前几天你的演唱会,我有朋友去看了,据说上万粉丝齐呼‘阿宁我爱你’,还有粉丝昏倒现场,场面非常精彩。”
乔希宁认真听着,笑着说:“我也非常非常感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三次开个人演唱会,”安露微笑俨然,画面上又弹出另一幅画面,“这是你第一次参加演唱会照片,在钟莺莺的演唱会上伴舞,是不是?”果然,安露有一个极强的背景调查团队,厉害神速。
这还真是她的惯用手法。
乔希宁瞧着对比照片,回答,“没错,我当时还在上大学。”
“当时你有没有想到日后有一天,自己也会开演唱会呢?不是作为别人的陪衬,而是主角。”
乔希宁点头,“当然想过,简直是做梦都在想。”然后他说起自己当年的梦想。他小时候就已经很有些鬼精灵,此时在圈子里浸淫多载,哪怕安露的问题难一点,略作思考也还是能回答。
几个问题之后敏姐的手机响,她出去接电话,叫我盯着场面。
可怜我站得久了,困意就像春天的野草一样疯长,只想找个地方坐下躺下打个盹。
我留学时同门有名印度籍的学长,有着许多古怪的本事,其中一项便是站着睡觉,入睡速度之快,质量之高,人人称道。我一直羡慕他,可惜终归没能修成那出神入化的本领。
环顾四周,发现观众席后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张有些年头的空沙发,我欣喜地奔过去。坐下才知道,这位置绝佳,既不会被摄像机拍到,又能自下而上窥见整个直播室。
简直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位置,我真是太疲倦了,几乎刚一坐下就倚着墙开始垂着打起瞌睡。
浅睡应当是无梦的,可我却做了个梦,梦里忽跌下万丈悬崖,失重中急速下坠,于是一个抽搐,睁开了眼。
朦胧中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左侧依稀有源源不绝的暖气传来,我往身边挤了挤,还想着继续睡,却忽然发现不对劲——不知何时,我身边的长凳上居然坐了一名陌生的男人,而我竟歪着头,脸颊蹭在他的肩膀上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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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肩膀宽挺,高度也恰好,衣服的布料也十分柔软,十分舒服。
咦,我在想什么?
下一秒我“嗖”地直了身子,依稀察觉对方转过脸来看着我。我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连连说:“对不起……我无意中睡着了。”
对方没有做声,只摇了摇头。
我想他这是表示不在意的意思。
他穿着见浅灰色细绒羊毛衫,具体的表情——我揉了揉眼,咦,怎么有些模糊?
我的眼镜呢?
大抵是常年对着电脑的关系,但我的视力不算太好,除了近视外还有散光,很近的距离看人总是模糊,大致能分辨五官,但要看真切却有难度。外出的时间我通常戴隐形眼镜,今天早上实在太过匆忙,抓了副矫正眼镜就来当乔希宁的跟班了。
——眼镜,大概是在我刚刚挨着他打瞌睡的时候给蹭掉吧。我微微狭了眼,俯下身去寻找我的眼镜。
身边的那个男人伸手过来,在我面前摊开,手心里静静躺着我的黑框眼镜。
他手掌很大,手指修长,我的指尖碰到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我再次觉得尴尬,匆匆把眼镜拿在手里,又仓促而尴尬地跟他小声道谢。
“无妨。”
简单两个字,声音低沉清越,异常好听。
随即他离座而起,从一旁的小门离开。我边想边戴上眼镜,想起一桩事来——我靠着人家的肩膀睡了这么久,居然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演播室的访谈还在继续,我离开了长凳,打算去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一罐咖啡,来驱逐我的困倦。
MAX的节目制作中心大楼的每层楼都有贩卖机,立在在走廊尽头。现在想卖点饮料的人不止我一个,在贩卖机前站着个高大的男人,他站姿非常好,双肩打开,背影潇洒利落。他用一种不甚熟练的姿势往贩卖机的钞票入口塞进一张大面额的钞票。然后,抬起手揉了揉右肩。
我不做声地在他身后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分钟,机器吞了钞票,却没有饮料掉出。
偷偷觑了一眼我前面的男人,他依然腰背笔直,巍然不动,以一种很有毅力地姿势继续盯着贩卖机,仿佛只要这样盯着,就能用过目光发电,促使他需要的饮料迅速掉下来一样。
我清咳一声,插话说:“不好意思,请让我来吧,我帮你把钞票拿——”
那个男人略带意外地回过头,我看清了他的五官,声音戛然而止。
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有着罕见俊美的容貌,他肤色白净,五官分明,睫毛纤长,瞳孔如墨,如同阳光最强烈时背阴处的暗影。他表情沉静,一种利落的潇洒之意。
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我自认为见识不算浅,乔希宁在我看来也只是长相普通的年轻男人。
——“每次看到他,就觉得世界真美好。那就好像只有黑白二色的世界忽然被某位画家泼上了五颜六色的颜料,瞬间变成了绚丽迷人的彩色照片一样!啊,杜梨你明白吗?”
不知道为什么,十多年前同学的这番话在耳边重新响起。
大概是盯着他太久,我觉得脸颊烫得吓人,只好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站在贩卖机前,伸手在挎包里一阵乱摸,终于找到了我的7寸小本,我展开屏幕和键盘——虽然只有7寸,但却是折叠式的屏幕和键盘,全展开时就是一台小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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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卖机都与信用卡系统相连,我的电脑上有若干信用卡相关客户端。
大哥说我完全数字化,把信息社会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这倒没错,我就是那种只要能用信用卡就绝不用现金的人。
我单手在键盘上飞快输入,贩卖机系统“叮”一声,他刚刚插入的纸币就乖乖退了出来。
我取过纸币还给他,解释,“应当是贩卖机的钞票识别系统出了问题,我已经报修了。”
“多谢。”他礼貌对我颔首。
这个声音好熟悉……我眼睛蓦然睁大,“呀,你就是刚刚那位先生?”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微笑,那一瞬间恰似暖春艳阳,又似冰雪融化。忽的想起他刚刚揉肩膀的动作,想必是被我的头压得久了,有些麻木。
我觉得十分惭愧,面红耳赤道:“抱歉,刚刚没有看清楚你,给你添麻烦了。”
他摇了摇头。
我连连追问他:“你要喝什么?我请你喝东西道歉。”
他温言道:“不必了。”
“不不,我很过意不去的,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很困,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地睡着的……”我偷偷觑着他俊美的容颜,忽然挫败地想到他也许根本就不想知道我靠着他睡着的原因,声音下意识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打住,“总之,我一定要请你喝东西!你说一种吧。”
他短暂思索,又看了我一眼:“咖啡。”
“真巧,我也要咖啡,”我很高兴,“需要加热吗?”
我连连点头,飞快动了手指,一分钟,两罐加热的咖啡齐齐滚了出来。
他拿上咖啡,又对我点点头道了句“谢谢”后从长廊另一头离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大都在演播室内,此时的走廊比刚刚安静许多,我目送他离开,那修长的身影走过走廊,他脚下一拐,推开走廊中一扇门,又走了进去。
我靠着墙,扯开拉罐,猛灌了一口咖啡,觉得精神抖擞,视线清晰多了,大脑也灵光起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刚那个男人走入的房间是谈话节目的主持人安露的化妆室啊?一个男人怎么能进女人的化妆室?
诧异只存在了几秒。我站在贩卖机旁,将最后一口咖啡咽下去,把咖啡罐连同还套在手上的拉环扔进垃圾箱,重新翻开笔记本的屏幕,打开了浏览器。
手指在屏幕上轻点,输入了几组关键词,随即若干新闻图片走马观花从我眼前掠过,终于恍然大悟。
——沈钦言。
去年的金像奖影帝,著名电影明星沈钦言,声势如日中天。
除此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安露的男友。
所以他会来电视台探班,自然是关心女友。
所以他进安露的化妆间无人阻拦。
我默默看着电脑上他的照片发呆,大脑一片空白。许久之后,我想,他的真人和照片上的真是不一样。剧照中和记者照片的那个沈钦言,俊美固然是俊美,但到底是二维世界里的投影,一举一动都有着固定的模式;而真人,则鲜活得多,除了寡言少语之外,性格却难得的好,默默让我枕着至少二十分钟也毫无怨言。
光是这份沉静的修养气度,就让人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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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乔希宁叫司机把空调开到最大,又跟我们说:“以前的那些访谈相比,感觉像被扒了一层皮。”
敏姐瞥他:“能把节目做得如此成功,只凭着家中的背景远远不够,她自然有独到的地方。”
我问:“她家中什么背景?”
敏姐倒笑起来:“难得有你不知道的事情。通常你动动手指,就会真相大白。”
我嘟囔:“公网上没有她的背景介绍,我也没必要去查嘛。”
敏姐举起一根指头:“本城中的五星级酒店,大抵都有安氏的股份。”
乔希宁“呀”了一声,“难怪如此厉害,访谈时什么都敢问。”
我也恍然大悟。如此背景,难怪公网上关于她的出身和家庭几乎没有——我当时粗略搜寻时没发现什么,而我对此也并不执着,关键词始终针对她的主持风格。
虽说是信息时代,但如果有人要存心隐瞒自己的信息,不是太难的事情。比如现在有不少这样的公司,专门帮人抹杀网上的个人信息。这就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有需求就有市场。
我们在路上吃了饭,回到唱片公司。
真是不得停歇,吃饭的时候我提醒乔希宁下午的重要会议——这次会议是关于他的新专辑的定位。唱片市场不景气,不独国内,全世界亦然,但出唱片是歌手的本职工作。有了唱片,才有演唱会、商业演出、广告等。
这样的会议,我不必在场,回去后先跟总监报道,那里得到了未来一周乔希宁的安排行程后,我把计划输入了电脑,转发到乔希宁的手机上,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
正是下午茶时分,茶水间人不少,正是热闹。
人多的地方永远嘴杂,各种流言满天飞。据说每个公司百分之七十的流言都是从茶水间传出,我虽然没有科学的计算过,但对此深信不疑。
之前的两个多月我跟着乔希宁在各大城市巡回演唱会,在公司的时间不多,听到他们谈起各个艺人,觉得无甚话题。乔希宁正是人气火爆,一时风头正劲,不少助理跟我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
敏姐之前说不必在意他们,又教我如何装聋作哑,但我还是应付得颇为吃力。
我端着咖啡悠悠然回到座位,翻开电脑刷着常去的技术论坛,认真思考辞职一事。
直到大哥的电话把我从思考中叫醒,他说晚上一起吃饭。他在饭店已经定好了桌子。
我假装欣喜,笑得十分谄媚狗腿:“大哥,你出差回来了?辛苦啦。”
他不理我的寒暄,在视频里打量我片刻,木着脸说:“晚上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咦?这是吹了什么风?”我眼里迸射八卦之光,“女朋友?”
他表情一动。
我“哇”了一声,“我要有嫂子了啊。”
“还早。”
大哥说出的话虽然是否定句,但态度却是一副默认的态度——这可真是难得。他居然要介绍女人给我认识。
我同父同母兄长杜哲,长我十岁,今年三十五岁,人生履历表闪闪发光。半年前他接管了爸爸的会计事务所,成为盛宣会计师事务所的最大合伙人也是首席执行官。
他的人生严谨,树立了一个目标就会想方设法完成它——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八个小时是为了事业而奋斗。除此外,其他活动几乎为零,不看电影不看电视不看任何浪费时间的书。大哥洞悉全球金融现状,熟知各个行业的运行机制,结交的都是各行业大公司的领导人,能准确预测全球经济走势,可婚姻大事蹉跎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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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正在环游世界的爸妈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明明我和你爸爸都爱说爱笑,怎么就生出了你大哥这样的木头脸?哎,连老婆都找不到。
我觉得我妈太多虑。我大哥这样的人才,什么女朋友找不到?去年刚回国时我去盛宣评估公司网络安全状况,结束之后,大哥的助理小姐神秘兮兮递给我一本时尚杂志:这本杂志将本市的钻石王老五做个排行榜,大哥名列第八名,十成十的黄金单身汉。
我准时到了饭店——我大哥最恨人不守时。
长兄如父,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和父亲也差不多。
在大厅门口,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着装,才过去招呼。正是吃饭的时候,饭店大厅陆陆续续有人前来,但好在餐桌之间隔得远,还有室内庭院相隔,环境绝佳。
我笑着跟大哥招呼,他叫我坐在桌旁的第三张沙发上。他穿一身深灰色西装条文领带,衬托得轩眉朗目。
我别过脸去看他对面的女人,同样一身职业装,化了淡妆,黑白相间的手袋放在沙发上。五官十分标致,虽谈不上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叫人舒服,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还有对浅浅梨涡。没错,她是大哥喜欢的类型,容貌美不美不要紧,但一定要知书达理,聪慧可亲。
大哥为我们介绍:“我朋友姚瑶,我妹妹杜梨。”
既然是大哥的女朋友,很可能成为我未来的嫂子,我有必要现在就跟她搞好关系,于是笑眯眯叫她:“姚姐姐。”
“哎呀,嘴巴真甜,和你大哥可不一样,”姚瑶莞尔,“我跟你大哥一样叫你阿梨,可好?”
“没问题。”
她打量我一眼,跟我大哥说话:“杜哲,你们兄妹怎么说呢,长相不太一样。”
这倒是没说错。我大哥像爸爸,脸型标准,五官端正;而我完全继承了我妈的娃娃脸,虽然已经二十五岁,但还时常被人当成高中生。留学那几年,每每编完程序后,和同门的学长后辈们出去喝酒,从来只有我一个人被检查证件。
在国内的情况好得多——当然,我想这也跟我长时间宅在家里有关。
服务生把菜单送给我和姚瑶,我埋头研究菜单。
大哥问我:“最近工作如何?”
我含混地说:“还好啊。”
我不敢告诉大哥我打算辞职的事情。三个月前,大哥就用预言的形式跟我说过:明星助理这份工作可不好做,如果我能做满三个月,他一定会大大惊讶。他看我看得很准,但我绝不能让他知道他说中了。到时候他一定又会嘲笑我的。
但我的含糊对大哥来说已经是答案了。他把糖朝姚姐姐那边推过去:“我看是不太好吧。”
我眼见得瞒不住,只好堵着嘴咕哝两句“瞒不住你”。
姚瑶点了单,问:“阿梨做什么工作?”
大哥木着脸:“问她。”
我讪讪的:“哦……算是明星助理吧……”
她“噗嗤”一笑,“跟着谁?”
我干瘪瘪说:“……乔希宁。”
她“呀”了一声,很给面子地说:“是吗?我还蛮喜欢他,唱歌不错,跳舞也漂亮。他最近的两张唱片真是不错,难怪人气越来越高。”
谢天谢地,她没有对我的职业嗤之以鼻,让我稍微找到了那么一点点的职业成就感。我对她印象大好。我的嫂子吗,自然要这种善解人意的人。
“当助理很累,尤其是当红明星的,难为你居然做这份工作,”姚瑶笑着感慨,“不过,你这么优秀,又是位大小姐,不觉得大材小用?”
哎,这事简直是我的心头恨。
去年我拿到了博士学位后,忽然觉得始终呆在校园里读书也无甚乐趣可言,随后进了全球最大的软件公司之一NOVE的研发部——我之前在这里实习过,实习期间明明和公司上下相处和谐,对方盛情邀请我加入他们。我就正式入职,但工作不到一个月,我分析系统时发现公司配给我的最新款电脑里居然被植入了一个十分隐蔽的监控插件,有个不引人察觉的小文件会偷偷记录你的键盘的每个操作再反馈到终端——我怒不可遏,从来都是我监控别人,怎么能容忍被人监控?
然后我发现,研发部的每个人的电脑都有这个插件。
我把这个惊人的发现和研发部的各位分享,没有程序员能容忍这种事情,大家起义,找到副总裁那里去。
总裁亲自跟我谈话,先夸奖我十分优秀:偌大一个公司全世界近五万员工,我是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但再如何优秀,也免不了我被辞退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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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被辞退一事我接受良好,我本就不想在这里干下去了,干脆收拾包袱回国。
大哥知道我辞职的真相后,狠狠批了我一顿,说我太幼稚,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是应该找他商量。他觉得我应当装聋作哑,悄悄拿着证据和老总谈判,获得加薪的筹码。而我偏偏把机密公诸于众,这是Boss最忌讳的事情,我实在太缺乏职场经验。
缺乏就缺乏吧,我不想再找工作了,回了国宅在家里愉快地做起来了soho一族。
我的工作大都是以前读书时有过合作关系的朋友介绍,还有部分是学长肖扬介绍的,主要针对政府部门、银行、大型公司等行业做安全性评估。一般而言,他们对电脑的保密性要求极高,经常需要专家做安全评估,我的工作则是找到数据库,防火墙、身份认证、访问控制协议中的每一个漏洞,决不让黑客有可乘之机。
这份工作相当自由,收入十分可观。只是工作时间不稳定,不忙的时候可以整天睡大觉,忙起来就能要人的半条命。
我就这么过了大半年,自觉日子十分滋润。
但大哥不这么想。两个半月前的某一天,大哥忽然不请自来地踹开我的门,给我来了个忽然袭击——他刚刚接手父亲的公司,工作非常多,一般不会主动来打扰我——我当时刚刚忙完了一个重要CASE,形象不算太好,屋子乱糟糟,餐桌上若干过期外卖盒子,足足两天时间没吃饭只喝水,一身睡衣幽灵似地在屋子里飘荡。
大哥震怒,那眼神几乎要把我看出一个洞来,他拍着桌子吼:你这样,什么时候死在家里都不奇怪!
为了挽救不健康、堕落的我,他单方面做了决定——我需要一份朝九晚五的稳定工作。
到了第二天,他面无表情告诉我他已经在盛宣给我安排了一个办公室,我每天和他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这样我的三餐至少有保障,不会被饿死。
去盛宣工作!?我呆了一秒然后表示拒绝。我对会计工作完全不了解也不想了解,白占着一个办公室作甚?
我的辩解之词甚有道理,大哥也表示同意,又说我不愿意白占着一个办公室的话,就去盛宣的信息技术部工作。
我的脸扭成了苦瓜。自从爸爸在我身上发现计算机天赋后,在近几年的时间里,我一直为盛宣做系统安全评估,确保他们的数据库和网络环境安全——所以我很清楚熟悉那里的工作环境,毕竟程序员在一个金融公司里只是边缘人物,重要性不高,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修修电脑装装软件,毫无用武之地。最关键的是,天天被大哥监视,可一点都不好玩!
乔希宁就是这个时候出现,拯救我于水火。
到底是有多年交情,我们每个月都会联系,通常都是他找我帮忙。我同他诉苦,他灵光一现,给我出主意,“不然到我这里上班?我正好需要一个助理。”
“我之前的助理即将结婚,急需新人,”他这样说,“做我的助理,工作时间灵活,只要我休息,你绝对可以休息。对了,你不是很喜欢张维安?他同我们公司有五张唱片的合约,来做我的助理,你可以经常看到他本人。而且我保证,绝对不虐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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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安,国内首屈一指的作曲家、配乐大师,弹得一手好钢琴,他的专辑张张经典。我非常喜欢他,编程的时候音响里流淌的都是他的钢琴曲。
所以,我动心了,默默想着“反正大哥非要我找一份工作才会善罢甘休吧”,于是就这么成为了乔希宁的助理——好歹这份工作是我自己选的,是不是?
宁可做一份完完全全和电脑无关的工作,也不要去盛宣。当然,这个想法不论如何也不要告诉大哥。
我隐藏了对盛宣的腹诽,含蓄地同我未来的大嫂讲述了这段遭遇,她乐不可支,“原来如此。杜哲你对阿梨倒是真好。”
大哥木着脸:“我只有一个妹妹。”
说到底大哥还是最关心我,我小鸡吃米般点头。
他瞥我:“你现在这份工作,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他说得对,我表示同意。但接下来做什么,我也没有想好。大哥是传统的人,一直觉得人都需要一份工作。
大哥看着我:“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犹豫了一瞬,“嗯,还没想好。觉得什么工作都提不起精神,一点新鲜感和挑战性都没有。”
大哥反问我:“你觉得什么有新鲜感和挑战性?”
“我也说不好……”
姚瑶语气温和道:“让阿梨想一想,不必急于一时。以阿梨的能力,任何公司都会敞开门欢迎。”轻言细语的一句话,大哥神色有所缓和,果然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我想,大哥是真喜欢她。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姚瑶真是个有趣的人,见识很多,什么都知道。
吃饭后水果的时候,我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我拿着她的名片研究了一下,“姚姐姐是律师吗?”
“是的,”她点头,“我所在的律师行和盛宣有合作。”
我小口吃着菠萝,问:“你和大哥怎么样认识的?”
“呀,”她笑起来,“那就要从一年前说起了。”
我睁大眼睛,炯炯有神听故事。
两年前,大哥在国外出差时在饭店里遇到了还在附近大学念法律的姚瑶,电梯出了故障,两个成年人被困在漆黑的电梯里,恰好又是同胞,因此而结识;一年后两人在机场极为巧合地再次见面,并交换了电话号码,可两人似乎都没有刻意联系;而最近,也就是一个月前,盛宣和姚瑶所在的律所结成了合作伙伴。
连我都觉得这种相遇的过程听起来浪漫极了。一年前他们两人对彼此浑然不知,但命运把偶然和必然的巧妙发挥得淋漓尽致,用细长的绳子,把两个人扯到了一起,简直出神入化。
我说:“大哥,你们相识过程,简直就是数学上的奇迹啊。”
姚瑶睁大眼:“数学?”
我说:“是啊。全球七十亿人口,你们在同一个电梯相遇;然后又是在同个机场相遇,这也是个小概率事件……”我摸出笔记本,“让我算一算。”
大哥摇头,“好了。”
我于是就不再算了,总结道:“我看只能用‘缘分’两个字来形容。”
姚瑶抿嘴一笑,“我当时就在犯嘀咕,怎么每次都是他?”
大哥看了姚瑶一眼,面上有浅浅笑意浮起。我感慨:大哥居然笑了,当真难得一见。这样绵延了数年的缘分,就算我大哥这样的木头,怕也会心念一动。
我的位置靠窗,恰好看得到走廊,侍者推开门,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我当即一愣,心想今天怎么就那么巧——那是沈钦言和安露。
两个人统统身材高挑,穿得素净休闲,看上去真是一对璧人。只是,两人所穿的衣服和我白天所见已经不是同一套了。
他们目不斜视,低语着走向角落的餐桌。
沈钦言拉开座椅让安露坐下,又接过她的外套递给侍者,在她对面落座。我恰好可以看到他的宽挺的背影。
随后,侍者恭恭敬敬递给沈钦言菜单,他轻轻摆手推掉,随口说了句什么,侍者会意,躬身离开。
“认识那两人?”大哥问我。
我这才意识到看着他们太长时间,迅速回神,解释:“是的。她是个很有名的节目主持人,名叫安露,今天早上,乔希宁接受了她的访谈。没想到现在又看到她了,真是巧得很。”大哥回国不久,又极少看电视电影,不认识他们也不奇怪。
大哥朝那边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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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相当厉害,反应超敏捷,”我说,“即便我们之前做好了准备,乔希宁还是被问得满身冷汗。”
大哥点了点头,他对娱乐人物从来没有兴趣,所以开始听说去当乔希宁助理时很不赞成,觉得那工作根本不适合我,连声反对。大抵是因为我态度坚决,他两天后倒是想通了,跟我说:“也好,当明星助理需要跟很多人打交道,磨练人际关系也行,总之比你在家中一个月可以不出门好。”
我当时也只好讪笑。
姚瑶收回了目光,又放下杯子,“既然吃完了,我们不如离开?”
我们都同意这个观点,大哥结了帐,我们一行离开饭店。
那天大哥先送我回了家,我在车上鼓动他和姚瑶去别的地方再玩一个晚上,却被他瞪了好几眼。
姚瑶和大哥坐在前座,她笑着回头问我:“阿梨是一个人住?”
大哥从后视镜看我一眼,“本来是在家里住,去年回国后不久,她就偷偷买了房子搬出去了。”
姚瑶失笑,“偷偷?”
我严肃地跟姚瑶说,“父母和子女之间的代沟,姚姐姐,你懂的。”
我搬出去这事,起初是瞒着大哥,但是没瞒着父母。我早已习惯一个人独居的生活,回国后和父母住在一起很不习惯,尤其是在生活习惯方面,屡屡被妈妈批评。在国外的时候,爸爸曾经在学校附近给我买了一套小公寓,我卖了那套小公寓,用这笔钱加上这几年攒的钱,在市中心的高层酒店式公寓买了个小房子搬了过去,我的房间在五十层楼上,离地约一百五十米,空气视野都很好。
姚瑶就果然是懂的,她赞许地说:“阿梨真是独立。”
“姚姐姐你呢?”
她耸肩,“其实我也是一个人住。”
“半斤八两。”我们对视一眼,笑起来。
我就知道她是理解我的,现在社会上的女性每一个都精明强干,事业成功,出入哪里还需要男人的陪衬?大哥能和她遇上,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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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十分晴朗,天空仿佛一整块翠玉,蓝得发亮。
我趴在公司的办公位上琢磨我的未来问题。
大哥说得没错,和乔希宁绑在一起这么久,让我直接的了解到: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和不适合自己的工作范畴——最初的好奇之后,明星助理这份工作对我来说渐渐变得索然无味了。
但我知道乔希宁是舍不得我走的,自从几年前我帮他了大忙后,他一直视我为他的幸运女神,觉得我无所不能。
我妈妈和她妈妈是手帕交,我和他同年生。
但我的学业比他超前若干年,我本科毕业那年他刚刚上大二,参加了电视台的选秀节目。他雄心勃勃,非常希望成为风靡街头巷尾的明星,找到我请我帮忙在网络造势,在各大网站刷票刷帖。
念在我们的多年交情的情分上,我帮了他这个忙。
我花了半个月时间研究了几个主要的投票网站和几个大论坛,针对漏洞写出了刷票软件;随后编了个自动发帖、顶贴、刷点击的发帖软件。这事儿到底是作弊,我当时的技术不如现在纯熟,但也做的不动声色,至始至终都没有人怀疑过。
他学的是音乐,声音十分清澈,街舞又跳得酣畅淋漓让小姑娘们目不转睛,形象又那么出色,因此没多久,唱片公司以优厚条件签下了他,所以他一路过关斩将最后笑傲江湖。
因为这事,乔希宁对我非常感激,直说我的举手之劳忙了大忙。
毕业后我留学在外,和他见面就少了下来。偶尔看看新闻,依稀觉得他的名声日复一日的响亮,到了后来,我的软件已经完全派不上用场,连升级都不必了。
我颇觉欣慰。他希望成为明星,于是求仁得仁。
唯一的问题是,我辞职后又去做什么?我的未来仿佛置身在云雾中。恢复到以前的独立工作坊生涯吗?大哥第一个不同意,而我也觉得没有意思。在家中虽然可以通过网络与外界联系,但那到底不如真实的世界来得有趣。
我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技术论坛的职业版,兴趣全无——到了我这样级别的系统安全工程师,也只觉得工作枯燥乏味,毫无新意。大哥倒是说过,他觉得我可以叫上一帮人自己组一个系统安全公司,为大公司提供网络安全评估,但这样太麻烦,从小看到爸爸大哥为了公司焦头烂额,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找一份工作不是问题,问题是,怎样才能找到一份有意思的工作呢?
乱七八糟的思绪构思到了一半,我听到敏姐叫我去会议室。
这几天公司为了乔希宁的新专辑讨论了多次,原以为敏姐是因为这件事找我,没想到居然不是。
乔希宁满脸兴奋告诉我,“公司安排我演电影兼唱电影主题歌。”
我瞥他:“你?拍电影?”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他不满,“我的粉丝都觉得我挺有表演天赋,说我在MV里展现了精湛的演技!”
“是是,”我问,“那是什么电影?”
敏姐晃晃两根手指,眉飞色舞道:“是邹小卿大导演的新片,具体细节尚不清楚,但绝对大制作,投资都是这个数。”
即便我这样对娱乐新闻不关注的人也知道邹大导演,他堪称21世纪的希区柯克。
乔希宁高兴拍我肩膀:“还有件事你肯定很想知道。这部电影的原声是张维安创作,主题曲自然也是。你很快可以见到他了。”
我眨眨眼。
……辞职还是不辞职,这是一个问题。
呃,再拖延几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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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们一行人去电影厂试镜。
虽说是试镜,但这个角色多半已经定下来,只要乔希宁不是太不靠谱——在路上敏姐同我说,POLU唱片和盖亚电影公司是都是林氏传媒集团的下属公司,两家利益相关,合作多年,十拿九稳;乔希宁在片中的角色恰好是一名歌手,本色演出既可,据说戏份还不少;电影主题曲将作为他新专辑的主打歌,曲风定位抒情歌曲,卖点是“张维安”三个字。
我们说笑间到了电影制片厂,正在走廊上邹导的摄影棚,就巧遇邹大导演和制片人本人,邹大导演带着顶圆头小帽,一把络腮胡,貌不惊人,眼睛却精光四射。
敏姐连忙把乔希宁推过去打招呼。
乔希宁也很乖巧,毕恭毕敬叫了声:“邹导,张先生。”
他今天基本没有上妆,完全素颜,看上去像足了二十岁的大学生。
邹小卿用审视的目光看他一会,最后摸了摸下巴,“乔希宁是吧?去换服装。”
我们面面相觑,不解其意,他也不解释,跟着制片人进了摄影棚。
随后才知道怎么回事。
和想象中的喧闹的摄影棚不同,这里十分安静空旷,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搭建场景。我睁大眼睛看了又看,可惜想象力缺乏,实在看不出那是怎样的场景。
乔希宁去化妆室换了衣服,完全是20年前R&B歌手最经典款式,白色休闲衬衣,黑色皮裤,白色运动鞋。他规规矩矩走到摄影棚里被导演审核,我和敏姐站在角落里看热闹。
邹小卿盯着他看了一分钟,又让他站到一米高的台子上去,抚掌笑,“好了,果然没选错。这个角色是你的。”
乔希宁脸上露出笑容,跳下舞台。
我感慨,“真是好说话啊。”
敏姐很喜悦,“邹大导演其实最挑剔的演员,这次是角色实在合适,当然也是阿宁运气好。”
“他从小到大运气都好。”
“这几年我一直想带他进影视圈,不是片子不好就是忙着发片时机不对,”敏姐志满意得,“没想到第一次踏入影视圈就是大制作,起点高人一等。”
我莞尔笑,抬起头,却发现邹小卿身边多了一男一女,其中一道青色的身影我甚为熟悉,忍不住“咦”了一声。
敏姐抬头也看到了,笑了一声,毫不意外,“奇怪什么?这片子的主演自然是他了。但凡有好角色,邹导第一个考虑的,绝对是沈钦言。”
“噢……”我说,“那女演员呢,是谁?”
留学多年,我对国内的娱乐圈完全茫然,跟着乔希宁这段时间,每天疲于奔命,也没能长进多少相关知识,所以总是劳烦敏姐普及常识。
“是宋亦涵,最近正红,去年金像奖的最佳新人。不变的男主角,流水的女主角,邹大导演的风格啊,”敏姐莫名地感慨了一句,“男演员总是比女演员好。年纪越大越有风度,老少通吃。女演员则完全相反,姿色渐衰,一年不如一年。”
我“哈哈”失笑,心说难怪敏姐多是带男艺人了。她这张嘴真是厉害。
大抵是我笑声太大,或者摄影棚太空旷,我的笑声惊动了摄影棚的其他人。
乔希宁恰好结束了和导演的谈话朝我们走过来,附赠我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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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不理他,冲他瘪嘴,却发现沈钦言也抬头,冲我看了过来。
今天我戴着隐形眼镜,于是他的表情看得异常分明,他看我的眼神显得有些意外。我想他认出了我,十分不好意思,红着脸对他点头,还使劲地笑。
他冲我点了点头,又侧过脸和宋亦涵交谈起来。
这一出小插曲,让敏姐和乔希宁都诧异得很,“怎么,你认识沈钦言?”
那时候我们已经在回程的车上,大家都目光炯炯盯着我。
我心说这可不好解释,总不能说我糊里糊涂靠在人家肩膀上睡了半小时,于是含糊了两句,“前两天希宁去电视台访谈那次,我去买咖啡,在贩卖机前看到了他,机器出了问题,我帮他把钱取出来……算是有一面之缘吧。”
敏姐很疑惑,“我倒是听说他性格内敛,你怎么认识的?”
莫非她觉得我的话不牢靠吗?我抿了抿嘴,“真的啦,骗你们做什么。”
乔希宁夸张地抓我的手,一脸泫然欲泪,“阿梨你不可以变心啊!沈钦言有什么好的!”
我打他,“这么好的演技,用到电影里去吧,免得被邹大导演批。”
敏姐随即笑起来,“总之认识了也没坏处。沈钦言在圈子里口碑不错,人脉也广,结识听说都是高层,女友还是安家大小姐,啧啧。”
我点点头。他那么好的人,当然会拥有最好的口碑。
虽然邹大导演看中了乔希宁,但进他的片场可真是难。
他的保密措施做的万全,合同上的保密条款足足一页,总之强调一点,演员你可以接受采访,但不能说有关本剧的任何一个字。几位主要的演员进剧组时可以带上一个自己的助理,但要保证这位助理对看到的一切守口如瓶,如果不能做到,马上换人没得商量。
当然邹大导演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他热爱悬疑诡秘的情节,所以对剧透深恶痛绝。
不光如此,为了保密,邹大导演连全本的剧本都不给演员——比如乔希宁只拿到了半本和他自己有关系的部分情节。
几天后,我又拿到了《众里寻他》剧组的时间安排表,两周后开机,拍摄周期是15个星期,也就是三个多月。这部戏的各种宣传已经开始,大部分演员名单已经公布,都是当红的明星。市井传闻却说,还有重量级人物要加盟本片。我觉得现在的这些演员已经算得上重量级了,想不出更重要的人物。
直到开机仪式上这个答案才真正揭晓。
开机仪式在某酒店举行,司仪是著名主持人安露。
我觉得挺奇妙,当你知道某人后,你就会发现这个人无时无刻都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作为沈钦言的女友,她和电影圈的接触肯定也相当不少。所以开机仪式也请了她来主持——侧面可见《众里寻他》这部戏确实大制作。
酒店内外现场都很热烈,我们这种小助理自是不能进,但在后台通过大屏幕看热闹。
主演主创坐在前两排,沈钦言自然也是,我看到他身边还有个空位。
安露介绍完了主创,随后是主演。不知是存心还是故意,她第一个提到沈钦言,全场人员都在微妙地笑——毕竟谁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安露也十分配合,冲沈钦言眨眨眼莞尔一笑,又面带笑意介绍下一位主演。
世人皆知邹小卿对演员的容貌从来要求较高,这剧组的几位主演容貌不差,名气也很不小,一眼望去,满堂星光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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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主演和他们饰演的角色按部就班的介绍完毕后,安露则指了指大屏幕——那是由电脑控制的,每介绍一个演员屏幕上就会弹出一组演员角色对应的名字。
“大家已经发现了,这部电影里还有一位十分关键的人物没有介绍。他是谁呢?”
后台也有些小骚动。
大家都是有些消息的人,对这个空缺的角色自然有所猜测,但似乎很难猜到。
安露笑着侧身,伸手对入口处比了个“请”的姿势,浅紫色长裙微微飘曳着。
“……大家都在猜想是谁。是吗?实际上,这个角色直到昨晚才定下来。”
于是,所有人统统盯着入口,果不其然,有位高大的男人信步从幕后走出。
黑色风衣下是挺直的白色衬衣,衣领、袖口都微微敞开。说来也奇怪,很多人看人首先是看脸,但他不一样,你会首先注意到他的风度。明明是很简单的出场,他在现场走了不到十步,居然造成了先声夺人的效果。当真是风度卓然。
世界上真有气质这种东西啊。
现场的记者哗然,下一秒摄像机和相机拼命地闪耀,大有照爆存储卡之势。
他似乎不觉记者们的疯狂,脸上笑意加深,站在台上笑着跟在场诸人挥一挥手,并不说话,略一欠身,走到沈钦言身边的空位坐下。
这一幕看得我眼睛发直,这位是谁?
在我说出话之前,其他人已经开始惊呼了:“顾持钧!”
敏姐盯着屏幕上的人良久,我还以为她要发表什么著名言论,结果她忽然一脸少女模样,“居然,还是这么英俊!”
我几乎要倒地身亡。
但顾持钧这个名字却有些印象,也知道他在十多年是红极一时的电影大明星。娱乐圈最是喜新厌旧,此时后台诸人的震惊,完全说明了他当年多么红,十多年前的影响力到现在依然余威犹存。
我求助地看着敏姐。
“你当然不知道了,他退出影坛的时候你才十来岁,”敏姐说完又看向大屏幕,且叹且笑:“哎,你不知道我当年多爱他,墙上贴满了他的海报。当年的他才叫红极一时,电影界的黄金十年中最红的男演员,现在没有哪个影星比得上,沈钦言都不行。”
“这么传奇?”
“他忽然的息影更增加了传奇程度,”不管身边的人怎么沸腾,敏姐继续满脸怅然地沉浸在回忆中,同我碎碎念,“急流勇退,大概十多年没看到他出现在大荧幕上了,真是损失。太可惜了。”
敏姐难得如此忧郁,把一席话说得荡气回肠,可见当年爱他之极。
我顺着他的话题往下问:“可他为什么息影?”
“还能是什么?”敏姐叹息,“为了爱情。”
隔着一堵墙的发布会现场,记者纷纷对着顾持钧提问,问题大都围绕在一个点子上:他是否会复出。
顾持钧微微笑了一笑:“不会。我不演电影很多年,以后也不会再演。这部电影是例外。”
帮他解释的是邹大导演,他拍一拍顾持钧的肩膀,大笑着解释:“虽说我们多年老朋友,但我可是在他家围追堵截了一个月才劝说成功。他在这部片中会客串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胜任这个角色。”
记者们又追问是什么角色,邹大导演自然不肯细说,只露出神秘的笑容,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连我都觉得他十分欠扁。
然后大家去吃开机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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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机饭是摄制组开拍前的必然仪式,是所有成员相互认识的时机,大家共同为拍摄顺利举杯祝福。
主演主创都身着正装,但好在这顿开机饭是自助餐形式,大抵是为了活跃气氛,连我这样的小助理也被允许入场。
大厅很宽敞,两、三百来人也不显得拥挤。
敏姐抓着乔希宁和其他演员主创打招呼去了,说乔希宁虽然是音乐圈的小天王,在电影圈还是个小人物,趁现在搭上关系最好。
而我早就饿了,取了餐具就直奔长长餐台开始寻觅食物,吃得不亦乐乎。
自助餐非常美味,我在现场寻觅一圈,品尝了若干种食物后溜达到了墙角,不由得大喜。那餐台上摆着金鳍黑背的小鱼,可长得异常丑,无人问津。大厨现场烘烤这种鱼,我端着盘子,眼巴巴地盯着大厨,烤出一条就吃上一条。
四周无人,那戴着二十厘米白帽子大厨对我比手指:“小姑娘有眼光啊!”
说着,他打开烤箱,翻开烤盖,在小鱼背上涂抹各种作料,我急不可耐地把餐盘伸出去。
我很得意,同他说:“我以前在国外吃过这种冷水鱼,味道鲜美极了,回国后到处寻找此鱼,遍寻不着。今天真是运气……”
那个“好”还卡在喉咙中,下一秒有个声音响起在左侧响起,“这种鱼,还有吗?”
咦?声音很熟。
我回过头,仰起脸看到了沈钦言。我坐他站,他一身黑色的晚礼服,衬托得腿长极了,再往上上,则是一张俊美的脸,十分耀眼。不知道为何,我想起了网上的评论——难怪有人说他是男演员真正俊美的人,他好像自带一种功能,把他附近的的所有阳光都吸附到他的身上,并加以妥善的利用。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我居然半点都没感觉到。
大厨正用食品钳夹起鱼身,结果被这一问,倒是楞了一下,手停在了空中。
我连忙说:“这条鱼我不吃了,您给这位先生吧。”
沈钦言低下头看我一眼,眼神中有疑虑的意思,似乎在说“方便与否”。
咦,我何时会了读心术?
我抿了抿嘴,轻声说:“沈先生你吃吧,我刚刚吃了五……好几条这种鱼了。”
他眉梢一挑,果真没跟我客气,把餐盘递了过去。
大厨把香喷喷的鱼放到他的餐盘,他就在我身边顺势坐下,大块朵颐。他吃相很好,是那种你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姿态,不急不快,安静沉默,让人觉得看他吃饭是一种享受。
不过,他怎么一个人过来吃东西?安露呢?
他可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不正是熟悉剧组各色人等的时候?
哦,也许没什么好熟悉的,主创都是邹导的御用团队,他也是御用男主角,熟悉多少年了。
我心里奇怪,回头环顾大厅,果然看到了安露的身影,她从来都是爱出风头的人,此时站在人群最显眼的地方,一身紫色长裙极为醒目,言笑晏晏地跟某人交谈——和她访谈时伶俐的微笑表情截然不同,那应是真的开心。
难得看到她这种表情,有点温柔,还有点俏皮、伶俐。她的交谈对象背对我,我看不到正脸,只觉得那个人影肩膀宽挺身材高大,有着青郁郁的头发。
侍者送来果汁,我看到和安露交谈的那个高大男人微微侧了脸,取出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安露。我终于看清,那男人是今晚大出风头的顾持钧。
我想,原来安露和顾持钧也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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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何我总想跟沈钦言说说话。
“这种鱼味道不错吧。”看着他几分钟把鱼吃了个干净,只剩下一排鱼骨的时候,我主动跟沈钦言搭话。
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他回不回答我。我认识的明星并不多,说到底只有一个乔希宁。他是那种有了快乐巴不得全世界跟他一起分享的人,沈钦言绝不是此类。如果我不说话,肯定场面会冷场。
“是的。”沈钦言答了我一句,“味道很好。”
“这种鱼叫小狗鱼,只长在温度10摄氏度下的淡水中,”我说,“刺非常少,但个头却永远长不大,几年前我在阿拉斯加吃过一次,一直惦记到现在。”
他没有搭话,却静静侧头看着我。我一阵紧张,难道他嫌我话太多?
半晌后他开口,“你是乔希宁的助理?”
原来是问我这个,我松口气,赶快答应:“是的,我叫杜梨。”
“哪两个字?”
“木土杜,梨树的梨。”
他点了点头,说:“很好。
“我妈妈说她怀着我的时候特别喜欢吃梨,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他抿了抿嘴角,似乎无声地微笑,细看却又没了,就像一个恍惚的梦。
我想他的名字真是取对了,当真是智者寡言,三思而后语。
说话间我的手机响起来,提示有邮件到,本来不想看,又怕有什么要紧的事,于是颇无奈地翻开屏幕低头查看邮件。邮件有两封,其一是肖扬的邮件,通知我说今年的“代号”大会即将召开,问我是否参加。
第二封邮件是“CODE”大会的邀请函,附赠一串SSL密码和几个关键词,破译掉这串密码就是入场券。
所谓的“CODE”大会,说白了就是黑客大会,全球的顶尖计算机高手的年度盛会,大家汇聚一堂交流,在此你可以看到各路纵横二进制信息世界的神仙。
我看了那串密码几秒,不自觉手指发痒,略一迟疑,远程控制家中的电脑开始破译。随后回了肖扬几行字说“肯定要去”,又问他要不要一起订机票。
抬起头时,我看到沈钦言正看着我,而我的餐盘里放着烤好的第二条鱼,热气腾腾。
“我刚刚在发邮件,”我跟他解释,“这条鱼……沈先生,你吃吧。”
“我等一等。”他说。
虽然他话不多,但人真的不错。没趁着我回邮件的时候吃掉那条鱼。
下一秒邮件又到,肖扬说他来订机票,我回复了一个字“好”,折回屏幕开始小口吃鱼。
他坐在我身边却餐盘空空,我给他出主意,“不然,沈先生你等鱼的时候可以去吃点其他的?旁边扇贝也很好吃。这家酒店的食物真是不错,比我去过的所有酒店都好。”
他静静听我说话。
“但大家好像都不吃,真是可惜。”满大厅都是端着酒杯推杯换盏的人,真正吃东西的人可不多,我摇头感慨,“每次看到这么多漂亮的食物浪费掉,总觉得很可惜。”
他“嗯”了一声:“这种场合,是这样的。”
对的,他这样的场面见过的不要太多,我正要开口说话,眼角余光却瞄到安露朝我们走了过来,于是连忙跟沈钦言说:“安小姐过来了。”
他点头,接过大厨递来的烤鱼。
“躲这么远做什么?邹导在找你呢。”
安露走近后拍一拍沈钦言的肩膀,用近似责备的亲昵语气说完这句,又别过视线看我,莫名地笑了一下,“你?”
她穿晚装的样子比平时的套装更加姿容闲雅,我连忙说:“安小姐。”
沈钦言回身站起,用温和语气跟她说:“她叫杜梨。”
“嗯嗯,我是乔希宁的助理。”
“乔希宁的助理啊,”她重复了这句,脸上浮起一丝不可察觉的微妙笑纹,话却是对着沈钦言说的,“怎么,也是你朋友?”
我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会怎么回应问题。
沈钦言没看我,简单道了句“是”,又道:“邹导那边,等我吃点东西就过去。”
“也好,”安露不置可否,抬起头跟大厨道,“鱼少抹辣椒,他胃不好。”
大厨则是毕恭毕敬点了头,“是,安小姐。”
安露姗姗离开后,我却没怎么反应过来,沈钦言说我是他朋友。
他低头吃鱼,侧脸沉静,眸子深得好像一口井,漆黑长密的睫毛微微上翘,在眼睑下留下了淡淡的阴影。
很难相信他已经三十二、三岁了,那么年轻,那么俊美,每个侧面都是一幅画,好像时间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我小心翼翼问:“沈先生,你说我是你的朋友?”
他侧头看我,表情里什么都看不出来,“你觉得不是?”
我连忙摆手,“不不,绝对不是的……我只是,太受宠若惊。”
他静了一瞬,又道:“我只是演电影的普通人。”
“噢……”我呆呆看着他。
说完他站起来,“我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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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端起餐盘送到餐具回收处,随即往大厅中央走去,先和邹小卿大导演说了几句话,又侧过身,和顾持钧寒暄,怎么看都是很得体的。
我想起那天在MAX的演播室,他无声无息让我枕着他的肩膀睡觉——敏姐说他性格内敛,实际上却并不难相处。
为了有史以来他第一部大荧幕作品,唱片公司让乔希宁暂停了别的工作,每天不是去电影制作中心熟悉流程,关在酒店苦背剧本。
剧组本来要给他派一个专门助理,用于联系用,但乔希宁拒绝了,说:“我家阿梨就够了,一个顶俩。”于是硬给推了回去。所以我被敏姐下了命令,每天必须去看他一次。
当代希区柯克不是白叫的,这部电影延续了邹大导演一直以来的风格,镜头数极多,有两千个镜头——而乔希宁有三四百个镜头,出镜率算是相当高了。
他的第一场戏是在这周六,起初他兴致满满,随着周六的来临,他越来越紧张,状况一日差过一日,后来简直到了心烦意乱的程度。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一幅抓狂的、精神错乱的样子,抓着我说:“我多少年没背过书了!”
“你不是也背歌词?”
“哎,歌词又不一样!”他哀叹,“歌词才几句?”
我决定帮他找回信心。
于是我打开电脑,让他看官网、论坛的留言——
“宁宁,我们爱你!”
“祝你的电影成功!你的演技一定很好!”
“我们都很期待你演唱的主题歌!”
“虽然和几大影帝同台演戏,可不要输给他们哦!”
大抵种种不一而足。
乔希宁的眼睛开始发光,歌迷发自肺腑的喜欢之情总能叫他精神振奋。
他是真的很爱歌迷,以前跟他聊天,他说:只要粉丝喜欢,他可以唱到八十岁。但不论是我还是他,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其实,乔希宁首次触电大屏幕这则消息算不上头条,关于《众里寻他》这部电影的最大的头条不是这部电影的巨额投资,也不是沈钦言再次成为邹小卿的男主角,也不是张维安为这部片子作曲,而是顾持钧复出一事。
专题和新闻回顾了顾持钧息影之前的电影作品,他出道十年作品很多,经典之作更有六七部,他最后的电影作品《约法三章》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电影;但就在他拿到最佳编剧、攀登到了人生的最高峰时,忽然宣布息影——那年他三十二岁,人生盛年,正是声誉日隆、事业如日中天时,可他却脱俗而去。
那之后关于他的新闻统统销声匿迹,只有路人甲乙丙丁的说法供人追寻。
顾持钧息影之后去了瑞士,很快结了婚,选择了做学问的道路,五年前的新闻说他现在是瑞士著名大学的副教授,现在或许已经是正职了——这事儿让他的影迷更爱他,说这才叫上得厅堂下得讲堂。他现在有三个孩子,长子是对双胞胎,据说特别可爱,还有个四岁的小女儿——这则消息来自于他的某位学生在论坛上的爆料,真实性很高。
但也仅限于此,别的信息,几乎无人知道了。
乔希宁发愁地看着剧本,哀叹连连,“我刚给邹导打电话,他居然什么都不跟我说!只让我自己揣摩!”
我说:“……那,你好好揣摩,导演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他忧郁:“哎,我的第一场戏就是在黑夜里看到恐怖景象……压力好大!”
我好玩地戳戳他,“看看别人是怎么演的。”
“我早就看了很多遍了……”他努努嘴,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叠影片。
啊,真是为数不少,我翻了翻,不少经典之作,其中邹小卿大导演的作品最多。
“我想看看他是怎么拍戏的。”乔希宁说,翻出了《空间》。
《空间》是邹小卿的去年前的作品,沈钦言凭借这部电影获得影帝。
除了对男人的相貌反应迟钝外,我对任何的艺术都不敏感,比方看画无法辨认是否色彩是否协调,受邀听交响音乐会居然昏昏欲睡被批是暴殄天物,看电影从来只看有趣搞笑的,艺术电影之类统统谨谢不敏。我的老师就经常说:上帝造人是平等的,一方面才能太出众,一方面自然有所短缺。
却不知道为什么,沈钦言演的电影我却愿意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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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钦言的经历蛮有意思,他二十一岁开始演电影,出道的第一部片子就是邹小卿的《洗尽铅华》,随即闪亮登场。那两年接拍了四部电影,除了第一部是配角外,大都是青春爱情剧,他扮演深情款款的年轻男主角,出场就引得小女生尖叫那种。他当时非常年轻,相貌又俊美得无可挑剔,特别适合大屏幕,一时间风头两无。
然后他回到学校去读书,念了戏剧系。他是认认真真地在学习,所以有两年时间没有拍戏,到了大三时才重新接拍了一部电影,大四又有一部,然后四年过去,他以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没有延期,教授评价甚高。
这四年他虽然在念书,但外形实在太好,广告拍了不少,一直也没有淡出人们的视野。
二十七岁他大学毕业,又以一年约莫两部戏的速度拍戏,邹小卿的每部戏都请他做了主角。他今年三十二岁,共有十二部作品,大部分作品的口碑票房都很好,这让他成为“最热门的男影星之一”。
去年他拿到了影帝,可以说攀登上了人生的新高峰。
影评专家说他相貌好是一方面但不是主要的,其实,不少演员都会外貌所累,让关注太过注意外貌而忽略演员的内涵,而相貌太好的人往往恃宠而骄,不肯修炼自己——这也就是这样的人往往不能攀登到事业的最高峰的原因。但沈钦言不然,他费了很大的功夫来提升自己,他花了大量的时间研究角色,因此能和场景完美的融合,他能把自己的特点完全隐藏,融入角色。这个本领和他的努力分不开,和天分也分不开。
《空间》这部电影很惊人,镜头错落旋转,剪辑神乎其技,沈钦言在被改变了无数次的世界中寻找妻子的下落,然而人死不能复生,不论怎么纠正,最后证明一切徒劳无功时,一直冷静的他忽然崩溃,捶地大哭,那幕场景感动了无数人。
哪怕只看小屏幕的电脑,我也觉得这一幕非常震撼。
“演得真好,”乔希宁盯着大屏幕,表情很凝重,“我跟他还有不少对手戏……哎,怎么办啊。”
我还沉浸在电影带来的震撼中,等心跳平复了安慰他:“车道山前必有路,你小时候我可想不到你今日会成为歌星,等几年后,你拍了若干部电影后再看今天,就会发现现在的紧张毫无必要了。”
其实乔希宁做的远比说得好。他的第一场戏是本周末晚上九点开拍,我们傍晚才到。
本想早到一点去观摩别人怎么拍戏,结果唱片公司临时安排了全球最著名音乐杂志的一份专访。
乔希宁前一秒还在担心今天晚上的戏要砸锅,下一秒就对着金发美女侃侃而谈:“能在电影和音乐两个领域同时取得成功的人并不多。我希望我的音乐和电影可以互相补足。”
他在国外学过一年街舞,英文相当厉害。
“其实电影和音乐有一定的相通之处,我自己录歌写歌时,都会在我的脑子里构思一个意境和画面,有一个完整故事情节……”
“我在片子里的角色?这是非常有意思的角色,大家看了电影就知道了……”
我忍不住感慨,他也就是在我面前跟小孩子似的,面对媒体却从容不迫,颇有大将之风。
结束了访问,我们冲向电影厂。
作为当红小天王,剧组给了个小化妆间,和另一位影视新星严谦同一化妆间。我们到达的时候,他刚刚结束了一天的戏份从摄影棚归来,满脸面如土色。
乔希宁和他较熟,忙问怎么了。
严谦缓过劲,拍着大腿感慨道:“一会你就感受到了,难啊,真难啊,在镜头下居然完全不知道做什么。”
他可不是什么新人,居然会发出这种感慨,乔希宁脸色更白了。
敏姐笑着拍他的肩膀,跟正在准备工具的化妆师寒暄去了。
乔希宁化妆的时候是我最舒心的时候。
他化妆通常就是几个小时,我可以在这个宝贵的时候写写程序、看看技术论文或者打个盹;敏姐对我也异常客气,从不让我做端茶送水的工作。
但以我和乔希宁这么多年的交情,这种事情分内之事。
趁她化妆,我去找剧组的负责联系演员的制片,之前都是邮件联系,现在见了面,才知道是个超级干练的女人,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谈完工作,我离开房间来到走廊,发现旁边的几个化妆间分别是几位主演的,门上挂着“主演”的铭牌。
我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几秒,想:不知道他在不在里面。
念头刚一闪过,那扇门“啪嗒”一声打开了,沈钦言一手接着电话边面无表情走了出来。
事情不会这么巧合吧?
我听到他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找到我的手机号,但请你不要再联系我。”
他语气平静且强硬,冷漠之气扑面而来,我从来没听过他这样说话,真是意外。
他一身白大褂,带着薄薄眼镜,上了妆,严肃之气扑面而来。
沈钦言蓦然抬头看我,似也一怔,大抵也没想到在走廊里看到我。
我觉得有些尴尬,听人家的电话总是侵犯隐私,我迅速一笑,跟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后退回了乔希宁的化妆间。
但我和他既然身在同一个剧组,总是少不了碰面机会。
那天晚些时候我在摄影棚又看到了他。
摄影棚和我一个星期前见到的截然不同,搭建好了若干场景,其中就有一条幽暗的长街,把二十年前的街道搬到了现在。
灯光黯淡,乔希宁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午夜的街道,背着吉他“蹬蹬蹬”走过长街,进入一栋黑漆漆的屋子里,上楼,推开房门,然后发现自己的房间面目全非,顿时面露惊愕。
乔希宁演这段戏的时候,我在摄像机后观察。
这段戏大概一分钟,一句台词都没有,却起码拍了半个小时。
邹大导演坐在监视器后,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着“再来一次”,一段楼梯,就让乔希宁爬了二十次。
现在季节是晚春,空气逐渐闷热,不断重复的爬楼让乔希宁汗流浃背,一次NG后,我帮他擦了次汗,化妆师又上去补妆。
我轻轻摇头,他拍MV的时候可不会这么没用。
此时是初夏,片场灯光打得足,温度也比外头更高,眩白的灯光看让我疲倦燥热,我悄悄退到摄影棚的角落找水喝,却发现拐角的走廊里走出来一个挺拔的身影,仔细一看,我连忙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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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沈先生。”
他对我点头。
说起来这是今天第二次看到他了。想起傍晚的时的那幕,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下午我不是有心听你的电话。”
他一怔,似乎才想起这事,摇了摇头:“那没什么。”
他穿着衬衣牛仔裤,负手而立,卸了妆,看上去很是年轻。他真的算是少数卸了妆了之后更英俊的演员。我听到化妆时说过,他的可塑性十分好,一旦上妆,就活脱脱电影里走下的角色。
我说:“沈先生,你的戏一个小时前结束了吧,怎么还在剧组?”
“正准备回家。”
“真好啊,”我呼出一口气,站到几步外的通风口去透气,“我们可能要晚一点。乔希宁他啊好像要拍到很晚……”
大抵是我语气中流露了一点点羡慕之意,他若有所思看我一眼,忽然说:“邹导喜欢看演员自己表演。”
“邹导极少说戏,也不会给演员指导。”
“‘NG’这个词对邹导来说,不代表不满意,邹导喜欢让演员展现出所有的状态的方式。”
“他选演员都是有原因的,包括乔希宁。”
“他接近剧本里的那个角色,有天赋、勤勉、聪明。他现在只是太紧张。”
我呆呆看着他,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通过我提点乔希宁。
“啊,沈先生,谢谢你。”
他摇了摇头。
“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么多话。”我说。
他的手机荧幕亮起来,我看到他低下头查收短信,幽幽亮光映出他深深的眉眼,眼神分外醒目。他这个人,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改变环境,把周遭场景变成电影中定格画面。
他把手机放好,随即跟我颔首:“车子在门口,我先走一步。”
“沈先生,慢走。”
我当了三个月助理,也很清楚,圈子里的人大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他这样外冷内热的人真是不多,明明和乔希宁并无深交,还是乐意提点。我真是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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