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增加藩属或附庸风雅处的每回合招兵数量

帖子主题:希腊城邦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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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城邦制度
文章提交者:月之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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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读完《希腊城邦制度》以后,将会对作者及其研究成果感到敬佩。顾准同志并非史学家,但在研究中却取得为人称道的成就。他生前带病写作,以图书馆为家,探索人类社会历史演变的轨迹。在看来已有定论的学术领域,他另辟蹊径,对古代希腊和古代中国作了比较研究,提出了引起史学界重视的见解。希腊城邦制度的研究,是顾准同志世界史研究总计划中的一部分。本书手稿为读书笔记形式,分六章。作者原拟写就后再修订,但不幸未及完稿,便与世长辞。遗稿由他的知己吴敬琏同志保存,后由其弟陈敏之同志整理重抄。在出版过程中,编辑又依据手稿对照整理稿作了校订,将稿中的旁注、另页,也酌情编入正文或注释中;对稿中大量的外文人名、地名、专用名词和中文引文,尽我们所能进行了校核,无以查对的则保留了原文,以便读者研考。在编辑中,承蒙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世界古代史教研室的同志们大力赞助,在此特致谢意。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注:《希腊城邦制度》1982年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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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肌热血身,触亦如未觉, 敢问指路君,安知心无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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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城邦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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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敏之:《顾准文集》序
今年11月下旬至12月初,我有缘再次去京。离开上次去京又好几年了。这次去京,除了参加一个会议外,顺便还要办几件事。一件是去八宝山瞻仰五哥(顾准)五嫂(汪璧)的骨灰。骨灰是没有什么可瞻仰的,何况五嫂的骨灰盒内是空的。在那个真理被抹上泥灰的日子里,人的生命都视同草芥,遗骸、骨灰这类小事更不值得一提。五哥的骨灰是我亲自洒了一半在三里河前的小河里,还有一半存放到老山骨灰堂。老山骨灰堂和八宝山革命烈士公墓大概总称为八宝山,我便是在这时才知道的。五哥本来是一介子民,存放到老山骨灰堂,倒也得体。1980年2月,五哥和五嫂的追悼会一起在北京召开,会后他们夫妇俩的骨灰盒重新一起改为存放到八宝山革命烈士公墓。五嫂因为遗骸都没有,何来骨灰,因此,她的骨灰盒内只象征性地放了一两件她生前用过的遗物。汪璧是一个沉静、贤淑、举止端庄、待人和蔼、诚挚的女性,是1934年起参加革命活动,1937年参加中国共产党的老同志。凡是曾经和她共同工作过或相识的老同志,对她无不留下良好的印象。1934年他们结婚时(在那个年代,搞地下工作,不便举行什么仪式,大事声张),我记得连一张像样的床也没有。几十年来,他们两情相笃,相濡以沫。这次去京,一位我素来尊敬的老同志问我,汪璧为什么要出此下策(指自尽)?我无辞以对。这不仅因为我和他们分处京沪两地,且还由于当时(1968年)我自己也丧失了自由,对于汪璧作出这种选择,确实我也难以理解。不过,我相信,这决不会是一种自愿的选择。五嫂的,包括五哥的,还有千千万万和他们有着相同命运的这个历史现实,使我不禁想起了上海大世界的哈哈镜。一切正常的人,在哈哈镜面前都变了形。大世界的哈哈镜使人看到自己被丑化了的形象哈哈大笑;某种权威人为的哈哈镜不但把人的形象扭曲,并且因此着实遭了殃。这样的悲剧当然不止发生在五哥五嫂这一对生前两情相笃的夫妇身上。
八宝山革命烈士公墓的骨灰堂,我还是第一次去,墓地的气氛总是肃穆的。骨灰堂室内的光线很暗,于肃穆之外,更增添了几分阴沉,他们俩的骨灰盒存放在室内右内侧角落的上部,我不得不爬上梯子仔细辨认。我和五嫂最后一次相见是在1967年11月(我回上海后没过几天,就失去了自由),至今已有26年,送别五哥也已19年。这些年来,历史又写下了新的篇章,你们都已不及见。而今,在历尽苦难以后,你们魂归一方,又相聚一起,可以互诉衷曲,互致慰藉。天国(如果有的话)总比人世间少一些烦恼。我这个后去的弟弟也可以稍稍心安了。
看望在京的顾准的一些老朋友,是我此去北京要办的第二件事。这些顾准的老朋友,都是我的兄长辈,他们之中有的已接近90高龄,如骆老(耕漠)、冶方同志的夫人洪克平(我们都习惯地称她为洪妈妈),他们两位都已88岁,可说已是耄耋之年;有的也已超过80或已接近80,如林里夫、徐雪寒、雍文涛、陈易、周静等同志。他们中间有的曾在不同时期不止一次地和顾准在一起工作过,不只有着一般的工作关系,而且有着很深的私谊。冶方同志的夫人和汪璧以及我的母亲就有着亲如家人的情谊。1976年唐山地震,冶方夫妇来上海暂住,就曾一起来探望过我的母亲。尤其感人的是,1974年顾准住院病危期间,林里夫和她的女儿姣姣、骆老(还有他的夫人唐翠英)、陈易、张纯音(已故)等同志,尽心尽力地在病榻边帮助我照料护理病人、找医生、办理各种事务。作为顾准的弟弟,对他们这种高尚的情谊,理应表示由衷的感谢。真的,今后说不准哪一年有机会能再来北京。再说,我自己也已74岁,体力明显地不如过去。不用说,这更增强了我必须在北京多住几天的设想。可以告慰自己的是,这些打算都如愿以偿了。
1980年2月,为顾准、汪璧召开追悼会以后,也就是前叙的这些老朋友曾经有过为顾准出一本书(文集或纪念文集)以资纪念的设想,对此也曾议论过。后来因为感到条件不够成熟而搁置了下来。这些年来,除了译稿(熊彼得:《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民主主义》,罗宾逊夫人:《经济论文集》),会计学著作(《会计原理),《社会主义会计的几个理论问题》)已先后出版以外,其他著作已出版的有《希腊城邦制度》,《从理想主义到经验主义》两书。即使将译稿和会计学著作除外,出版一本文集的条件也已具备。征询这些老朋友对出版顾准文集的意见是我此行另一件要办的事。他们的赞同和支持极大地鼓舞了我。现在,这本书已经编竣定稿,补充了一些应该补充的文字,有望能在明年五哥逝世20周年之前问世,使顾准生前老朋友和我多年来的宿愿能够实现,对我来说,没有其他任何事更能使我感到欣慰的了。
1931年的“九?一八”,当时的国民党政府奉行错误的不抵抗政策,违背中国人民的民族意志,好端端地把我国东北三省送给了日本帝国主义。相距不到半年,1932年的“一?二八”淞沪抗日战争,又因为国民党政府坚持推行“攘外必先安内”的错误政策,以签订屈辱的淞沪停战协定而使轰轰烈烈的这场抗日战争被迫停止。国士的沦丧,亡国的现实威胁,深重的民族危机,大大促进了当时一代青年的民族意识的觉醒。正像我国许多后来成为马克思主义的革命家那样,他们并不是生来就是马克思主义者,而是在寻找挽救民族危亡的革命道路的过程中,逐步发现并接受马克思主义的。1931年至1932年,顾准当时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但他已经开始在寻找我国的革命道路。我记得那时星期天他经常和三哥一起去东方图书馆,(东方图书馆位于上海闸北宝山路,与商务印书馆印刷厂毗邻:毁于“一?二八”炮火。)也经常从当时上海出版的外文报纸中寻找红军活动的足迹和动向。1934年初,以他和李建模为核心,成立了一个自发的马克思主义小组——进社。进社的成员奉行“坐而论,不如立而行”的宗旨,积极寻找党的组织,从此走上了革命道路。可以这样说,从1934年至1956年,他是一个革命的实际工作者。在担任江苏省委职委书记期间,虽然也曾写过不少文字,但是这些文章大体上都属于阐述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或则对于当时的实际工作具有一定指导性的评论。将近10年前,当时和顾准在一起工作并且熟悉他利用笔名的一位老朋友,非常热心地把顾准当时发表在《职业生活》(江苏省委职委主办,公开发行)上的文章,不遗余力地抄录下来给了我,数量居然也很可观。他的好意我当然应当感谢,不过,这些文章大抵属于时论性质,因此未收进本文集。
1952年的“三反”运动,在顾准一生的经历中也许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转折。从此以后,一直到1974年去世,这22年,厄运一直缠绕着他。1956年,他本来可以转入“书斋”,可是不久,连工作权利都被剥夺了,遑论其他。他留下来的著述确实不多,除了1973年至1974年他生命的最后两年里,在和我的通讯中写的那些学术性“笔记”外,几乎很少有其他著作。1956年,他在中央党校学习。也许学习环境和学习空气为他提供了可以进行独立思考的条件:双百方针的提出,也为学术研究创造了良好的气氛。《试论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商品生产和价值规律》这篇论文就是在这一年写下初稿,后来又几经易稿才正式发表于《经济研究》1957年第2期。1952年,斯大林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发表,根据苏联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实践的经验,斯太林断言,商品交换只在两种所有制之间才存在,价值规律只在极为有限的范围内发挥作用。斯大林在当年不仅是政治权威,也是理论权威。因此,顾准当年写这篇文字,是需要有足够的勇气的。无怪乎事隔36年,当张劲夫同志知道这“一件重要史实”时,不禁要说“这在50年代能提出这样重要的看法是很难得的”。现在的青年读者自然不会有这种体会。他们不知道要否定某一权威,改变某种已经凝固了的观念,需要经过多么长的时间和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有时甚至是牺牲生命)才能达到。现在,社会主义经济不能排斥、否定商品生产和不能否定价值规律和它的作用,已经成为一种常识被普遍接受,并且已经远远超过了。
1956年,顾准在中国科学院资源综合考察委员会工作时,还在经济研究所兼了一份工作,这可以看作是他对学术研究颇具兴趣的一种表现。我在整理他的遗稿时,曾发现他撰写的关于价格问题的两篇未曾发表过的论文,一篇是粮价问题,可能是内部研究报告,孙冶方在世时,向我要去了;一篇是和余霖(薛暮桥)同志商讨价格问题。现在,时过境迁,价格问题的背景、条件和当年都已有了很大的变化,因此都不收入本文集。
1957年至1974年这17年,顾准的大部分时间消耗在下放农村劳动改造上。知识分子犯了“思想错误”,下放农村劳动改造,据说能改造好。这实在是中国人的一大发明。这个发明的好处在于可以不要经过什么繁琐的法律程序,简便易行;劳动改造不算服刑,不落痕迹;谁“表现好”,可先脱帽,机动灵活;工作权利、工资待遇一律取消,说你和你的家属在实际生活中能够有所“体验”。顾准在劳动改造期间,似乎仍然不太安分,写下过一些东西。这些东西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我未见过,不清楚。不过,我确实知道这些东西又惹下了祸,原因是文革前夕把这些东西毁了。为什么要毁掉,显然是为了毁灭“罪证”。这个罪名是难以申辩和推脱的。不过,有趣的是,我母亲也参与了这毁灭“罪证”的活动。对此,我母亲是有经验的。30年代,我母亲曾不止一次地干过这种活。有一次,为了烧毁文件,把一口大铁锅都烧裂了。想不到几十年以后还会又一次用上这种经验,帮助她的儿子毁掉“罪证”。这次,不能用“火烧法”了,且不说没有这样的厨灶和大铁锅,浓裂的烟味也容易引起邻居的注意和怀疑。因此只好改用“水浸法”,即把纸张放在水中浸透、揉烂,然后放进抽水马桶抽掉。母亲对我说,纸张太多,来不及沤烂,抽水马桶都堵塞了。结果,顾准和汪璧销毁“罪证”的罪名当然还是没有能逃脱。不过,我母亲大概因为革命群众看她不过是一个不足道的文盲老妇人,终于漏网了。
顾准在劳动改造期间写下的一些东西全毁掉了,留下的只能是一片空白。1956年,他从建工部(建设部前身)宿舍搬至中关村时,他对自己能进入书斋表示过很大的喜悦(当时我正好去北京参加一个会议在他家相晤)。如果从那时起,他能真正进入书斋而又有一个比较安定的外部环境,我深信他留下来的思想资料一定比现在多得多。1962年恢复工作权利后没有多久,文革开始。这真叫做在劫难逃。1972年至1974年,对顾准来说,是文革十年中难得的空隙。整个国家的天空虽然仍在一片阴霾的笼罩之下,但是他的小环境相对地还比较平静。1972年初冬,我和妻子到北京原学部(学部,系原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的简称,文革后成立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前身,在北京建国门内。)找到他时,他们不久前在这年夏天刚从河南息县劳动改造回来。他住的公共宿舍,当然称不上什么书斋,但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内每人有一小块领地,一架图书,静悄悄,各人读书写作,互不相扰,气氛也还宁静。收集在这本文集中并且成为这本文集的主体的《希腊城邦制度》和《从理想主义到经验主义》这两部著作都是在这里写下的。前者是作者读希腊史的笔记,后者则是作者和我之间的通信集。作者生前当然根本没有想到过要出版他的这些笔记和通信,也不会想到在他身后居然能够出版。司马迁在他的《报任安书》中说:“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其意是说,这些在司马迁以前的年代流传下来的我国著名的典籍,它们的作者都是在饱经人生的不幸、屈辱以后才从事著述,是“发愤之所为作”。其实,司马迁本人何尝不是如此。他是受了腐刑(即宫刑,一种破坏男性生殖器的刑罚。)的,他之所以甘愿忍受这样的屈辱,是为了把《史记》这部伟大的著作写完。因此,每当读到他“所以隐忍苟活,函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虽万被戮,岂有悔哉”?这样铿锵的辞句(《报任安书》)不能不被太史公即使忍垢含辱,也要把《史记》这部伟大的著作写完的这种不为任何名利的高尚精神所激动。当然,不能把顾准和这些古人相比拟,但是他确实是身处逆境,仍心怀天下。他立志探索人类的未来。他在给我的信中曾提到他有一个庞大的十年研究计划。《希腊城邦制度》他自己称之为“读希腊史笔记”的这部著作,就是他实践十年研究计划的阶段性的成果(参见《希腊城邦制度》后记)。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在本书的“出版说明”中作了这样的介绍:“当你读完‘希腊城邦制度’以后,将会对作者及其研究成果感到敬佩。顾准同志并非史学家,但在历史研究中却取得为人称道的成就。他生前带病写作,以图书馆为家,探索人类社会历史演变的轨迹。”可惜的是作者的十年研究计划到此中断,再也没有能继续下去,连《希腊城邦制度》这个笔记也未能终篇。
《从理想主义到经验主义》原是1973年至1974年这两年中作者和我之间的通讯集。通讯似乎成了一种触媒,激发了他多年积聚起来的对一些问题的思考探索,没有拘束地在通讯中写了下来。因为是在兄弟之间对一些问题的讨论,因此彼此可以直抒胸臆,无所遮拦,无所避忌。因为是问题讨论,自然也会有争论。我读书不多,和他相比,不能望其项背(也许他还不能说是博览群书,但我曾在他日记中发现过一大串书目,一两天读一本书,是常见的)。读者从他有限的著作中,还是可以感受到他的渊博。这里试举一例。我的有限的关于马克思主义的知识和肤浅的见解,使我相信直接民主是民主的最高的也是最完善的形式,坚信共产党不仅能够而且必须领导一切。他并不反对直接民主,但是他用历史事实向我证明:直接民主只有在像希腊城邦那样小国寡民的条件下才能存在,在国土广袤、人口众多的大国事实上是行不通的,它只能实行代议制。对西方的议会制,他也并不赞赏,但他向我指出,我们所厌恶的那种厚颜无耻的政客,议会和竞选活动中的各种丑行以及其他各种历来看不惯的东西都确实存在。但是他认为,现代国家任何一种政治体制如果没有制约机制,最后总是不能避免腐败以至失败,而这是最重要的。又如关于民主究竟是手段还是目的的讨论,后来引申到了哲学的高度。这种讨论,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偏见,也没有任何不可改变的定论;不论什么问题,彼此都没有设定过任何界限;因此讨论是严肃而又认真的。至少对我来说,从这种讨论中得到不少教益。因此,他的去世,我深切地感到失去了一个可以向之请教,向之倾诉,向之进行无拘束的讨论的兄长,我真正为之感到无限的难以弥补的遗憾。
科学的发展是没有止境的,自然科学是如此,人文科学也是如此。马克思主义是一百多年前诞生在西方的一种科学的思想体系。一百多年来,马克思主义为人类中一部分先进的人群所掌握并且逐渐发展成长为一种巨大的物质力量;本世纪初,它还曾改变了这个星球上一些国家的命运。然而,对本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马克思主义运动遭受了严重的挫折和巨大的挑战。这并不奇怪,是可以理解的,关键在于必须把马克思主义看作是一种科学。既然是科学,不论是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中所涉及或未涉及的所有客观存在的问题,都应当是科学研究的对象,不应当设立任何界限或限制,这是马克思主义能否继续前进和发展的至关重要的前提。当然,研究所有这些问题的态度和方法也应当是科学的——实事求是的、严肃的、诚实的。
当代的中国人,没有谁能摆脱当代的中国历史,也没有谁能排除当代中国历史在他身上的投影,这就是当代中国人的命运。顾准当然不会例外。顾准和常人的不同处也许仅仅在于他对处世态度的正直、诚实,和对自己的追求的执着;也因此,在他的人生道路上的坎坷比常人要多些。
明年(1994年)是顾准离开这个人世间的20周年,后年(1995年)是他的80诞辰。他一生给我们留下来的东西不多。出版这本文集,在我确实含有藉此作为一种纪念的意思。不过,对于一个立志服务于人类的人来说,他所瞩目和关心的是人类未来的命运。顾准生前既然能够把个人的安危荣辱以至对于一个有正常思想感情的人难以忍受的一切忍受下来并置之不顾,对于身后的一切自然更会淡然置之。这本文集,如果对于今天的人们思考问题、探索未来有所启迪,也许是更加符合先兄的遗愿的。
陈敏之 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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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的城邦制度》这份笔记,是五哥最后的遗稿。遵照五哥的遗嘱,这份笔记在去年12月我离京前已检出交给吴敬琏同志。这份笔记,在五哥生前,我还没有读过,很想读一遍,乃商得吴敬琏同志同意,于今年春节后送到了我手里。收到后,读了一遍,随之又读了一遍塞尔格耶夫的《古希腊史》,补了必要的一课(当然是远为不够的)。读后深感自己虽然学力不逮,无力续成,但抄存一份,既可供自己今后继续学习西方史时随时翻阅,同时又为后世多保存了一份抄本,总是一件好事。笔记共约10万字,全文于昨天傍晚抄竣,总算完成了一项心愿,心里感到欣慰,但是也不可抑制地感到无限痛惜!
希腊史研究,不过是五哥10年研究计划中的一部分,一个开端。他曾对我说到过,打算用10年时间,通盘比较彻底地研究(先是)西方,(然后是)中国的历史,并在进行比较研究的基础上,达成他对历史未来的“探索”。如果天假以余年,可以期望10年之后,会能得到某种成果。可是,谁能意料得到,“横逆”的袭击,竟来自他自己身上的不治之症的肺癌,使他的这个研究计划还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夭折了!
然而,幸运的是他还给我们留下了这份笔记,虽然连这份笔记也还是一份未完稿。
我不知道他写这份笔记时原来的计划怎样。查阅他的原稿所附提纲,至少还有最后三节,即第六章的第五至第七节(第七、第八两节,后经修改,拟合写一节)没有来得及写,连第四节也还没有写完。(均见目录)
查阅他的日记,这份笔记开始动手于日,5月2日以后就未再续写。其间他在给我的信中曾谈到他的“迷惑”,也就是他日记中所记的“卡壳”,打算重写。我在给他的复信中,要求他即使重写,旧稿也不要毁弃,借此可以看到自己走过来的足迹。现在,查阅他的日记,部分的重写还是有的。不过,彻底重写。也许有过这样的想法,没有来得及实现。
伯里克理斯时代,是城邦雅典民主政治发展的顶峰,很可惜,笔记到这里戛然中断,我们已无法看到他对此将作怎样的评述。我们从笔记中还知道,原来的计划,还打算对斯巴达的农奴制(即黑劳士Helots)和雅典奴隶制并存的问题有所论述,这对于阐释马克思关于论述雅典奴隶制的原意,澄清目前流行的某些含混可能有所裨益。但是,同样很可惜,他的思想和他的躯体一起已经化为灰烬了。
他所瞩目的当然远不止这些……
现代的中国人,除了教学和少数研究机构的专业人员外,懂得西方史(包括古代希腊史等)的人,为数不多。从来的历史学家,都以叙述史实为主旨,即使有一些史论,往往也是就史论史。把西方史拿来和我国自己的历史作系统的对比研究的,虽说不是创举,也实在罕见。这份笔记,不是简单的史实的叙述,也不是就史论史式的迂腐的史论,而是作对比研究的尝试,它的可贵处也许就在这里。
我对于西方史,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原来也是茫然一无所知。近两三年来,才开始读了一些西方史。乍读之下,我不能不在古代希腊的高度文明面前震惊不已(这不是妄自菲薄的民族虚无主义,看不起自己的老祖宗),它的繁荣的经济,它的高度的民主政治,它的自然哲学,它的灿烂的艺术文化……不仅在古代世界的历史上是罕见的,也截然不同于我国的古代历史。这一切究竟是什么使其然的呢?
身为中国人,对于自己的历史,“对于自己的祖宗,对不住,忘记了”(《毛泽东选集》合订本第797页),茫然无知,固然是一种不能忍受的难堪的羞辱;可是,如果对于西方的历史也一无所知,也就难以作历史的现实的比较,从而也就很难培养出一种鉴别能力。
研究历史,其目的无非是寻找已经成为过去的人类社会演变的历史轨迹,从而在这个基础上去探索未来。
人类社会的前景是光明的,这是肯定无疑的。然而,历史发展的进程毕竟不是一条直线,未来的前景中可以预见到的确实还存在着一些未知数,有待于继续进行探索,借以避免若干可以避免的痛苦。如果一切都已经有了现成的答案,那么,当然,这种探索就会变成完全多余和可笑的了。可惜,严酷的现实表明,事实并不是这样。
这份笔记今后的命运怎样,我无法预测和断定。也许它会像历史上并不鲜见的许多先人和他们的著作一样,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也许它可能在某种历史条件下面,居然还能被人所重视。但是,重要的不是他已经开始的这种历史研究是否有人继续下去(我当然衷心期望能有人继续下去),因为,五哥从事这种历史研究,他的本来的目的并不在研究历史。
我瞩目于未来??
日抄毕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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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城邦希腊从极盛到衰亡
——公元前5—4世纪的希腊
第一节 概况
城邦希腊的发展和希腊城邦制度的最后形成,都以希腊人得以比较自由地殖民于东西南北为其先决条件。大体说来,时期愈早,这个条件愈充分,时期愈晚,困难愈大。由上章,我们已经知道,公元前7世纪起,希腊人在东方首先是面临强大的吕底亚王国,以后又面临更强大的波斯帝国,以至小亚细亚的希腊人不得不作避难移民,或则屈服于吕底亚、波斯的统治。在西方,从公元前8世纪起,希腊人和伊达拉里亚及迦太基之间移民竞争十分激烈。总的说来,公元前6纪世纪末,地中海和黑海周边可以殖民的地方或者已经分割完毕,或者因为内陆强国的阻力,新殖民城市已经没有建立的余地了。以本土为中心的希腊世界到公元前6世纪末已经定型,从此再也没有扩展,希腊城邦制度,经过长期演变,到此时也已最后形成,灿烂的希腊文明就是在这个根基上成长起来的。
公元前6世纪以前,希腊世界的扩张,决不是和平的扩张,进入公元前5世纪以后,希腊人更面临着对外战争的考验。其实,从公元前6世纪中期波斯崛起于东方以来,战争愈来愈不可避免。只是因为希腊的小亚细亚诸城迷恋于长期来经济发展和“分裂繁殖”的传统,又因为他们本来就和当地人民混合,个人主义和世界主义的意识比较浓厚,民族感情不甚强烈,一时竟然安于藩属波斯的处境。公元前5世纪后期,波斯在征服小亚细亚后继续南进,公元前540年征服巴比伦,当时屈服于巴比伦的腓尼基诸邦(推罗,西顿等)随而成为波斯的藩属。公元前525年前后,波斯又征服埃及。自此以后,小亚细亚希腊诸邦处境愈来愈恶化。公元前5世纪初发生了伊奥利亚希腊诸邦反波斯起义,成为希波战争开始的信号。从此以后,直到公元前4世纪末期亚历山大征服波斯,200年间,希腊、波斯一直处于敌对状态之中。城邦希腊和希腊城邦制度在对波斯的长期斗争中经受了种种考验,在这些考验中,城邦希腊发展到它的极盛时代。然而斗争最后结局却是波斯被希腊人征服了,城邦希腊也在斗争中消亡了。这200年的历史,显示了城邦制度的长处,也显示了它的致命弱点。不熟悉城邦制度的中国人,在比较仔细地研究了这200年的历史以后,确实可以对城邦制度获得比较深刻的理解。
西方希腊也面临强敌。公元前6世纪以后和希腊人在西地中海激烈竞争殖民地盘的伊达拉里亚,在与公元前5世纪兴起的罗马的斗争中衰弱下去了,而罗马又要到公元前3世纪才得以完成意大利中部的征服,所以“大希腊”一时还没有北面来的威胁。但是公元前5世纪初的迦太基,经过国内剧烈的政治变革以后,建成了一个以雇佣军为基础的强大的海上帝国,正在波斯人积极西犯的时候,它第一次集合全帝国的力量组织大军登陆西西里,这就是和希波战争同时发生的希迦战争。和希波战争一样,希迦战争也持续了好几百年,西西里和“大希腊”诸城邦,在长期战争的考验中所定的道路和“东方希腊”颇不相同。结果是,西方希腊对迦太基的战争由罗马接了过去,在三次布匿战争中罗马征服了迦太基帝国,附带也征服了西方希腊。西方希腊的历史,也构成了城邦希腊消亡史的一部分。
公元前5世纪以后的希腊史,希腊罗马时代就留下了浩瀚的文献,该时期的重大历史事变,后世所知史实颇为详细。我们现在打算把这200年间的历史压缩为一章,只能简略地提到一些演变的脉络,其间波澜壮阔的史实,中文文献也有不少可以参看,我们就力从简略了。
第二节 希波战争
伊奥利亚起义
波斯征服吕底亚,先于它的征服巴比伦和埃及,已如前述。当时东方世界从事航海商业的,除希腊而外,唯有屈服于迦勒底巴比伦的腓尼基和到此为止还保持了独立的埃及,所以,小亚细亚的希腊城邦,是初兴的波斯帝国唯一可以依靠的海上力量。加以波斯大帝居鲁士的帝国政策,对于他所征服诸民族,在政治上允许某种程度的自治,在宗教上和文化上则是宽容的兼收并蓄的[居鲁士征克巴比伦后,允许被迦勒底巴比伦迁移到巴比伦的犹太人返回故土,还允许他们重建被毁的耶路撒冷城及其圣殿。(见《旧约?以斯拉记》,圣经官话译本中的“古列”就是居鲁士)],所以伊奥利亚藩属波斯初期,它们的经济发展大概没有受到什么严重影响,只不过各城都建立了亲波斯的僭主政权,中断了正常的政治演变过程而已。公元前540年及525年,波斯分别征服了巴比伦与埃及,从此波斯可以利用的海上力量增多了。尤其腓尼基诸邦拥有巨大的商业和武装舰队,一向是希腊海上贸易的敌人,两者同处波斯属下,大概还进行着一种向帝国争宠以扩大商业利益的竞争,而竞争的结果则不利于希腊人,这就造成了希腊城邦的经济危机。希腊人民对于波斯的统治和波斯傀儡的僭主们的不满也因此而逐步加深,终致爆发为公元前499年的伊奥利亚起义。
起义经过,希罗多德给我们讲了许多娓娓动听的故事(见《历史》,第Ⅴ章第30—38、49—51、97—126页;第Ⅵ章第1—33页)。近代史家的严谨的批判,认为他把起义的原因归结为少数野心家的阴谋活动是不可凭信的。事变细节,这里概从省略。总之,起义的首领是居于伊奥利亚首位的城邦米利都,伊奥利亚诸城邦在起义中有过一时的团结,甚至雅典也派去了20条船舰。公元前498年,希腊联合舰队打败了由腓尼基人组成的波斯海军,进军前吕底亚王国首都,当时波斯小亚细亚领土的统治中心萨第斯,焚毁了这个城市及其圣殿,然而未能攻克卫城。波斯结集大军转为反攻。起义军政治上不团结,指挥不统一。公元前494年,波斯(腓尼基)舰队败希腊舰队于拉得岛,攻陷米利都,把它化为焦土。从此,在一个时期内曾是希腊文明中心,也是伊奥利亚希腊人的首府的米利都,就一蹶不振了。
马拉松之役
波斯镇压了伊奥利亚起义之后,二三年内,小亚细亚大陆海滨的一切希腊城邦再度逐一屈服,接着就渡过海峡,进军色雷西亚(Thracia)海岸,并派遣使者到希腊本土诸邦要求“水和土”(屈服的象征)。
有两个雅典人在希波战争初期起了特殊作用。一是因竞争离国到克索尼苏斯去当蛮族人君王的希腊显贵家族的米大雅德(参见上章第三节)。公元前493年,当波斯进犯色雷西亚时回到雅典,为祖国效命,成为马拉松之役的雅典军统帅,击败了波斯军,这是希波战争中希腊人的第一个胜仗。一是僭主庇色斯特拉托的儿子希比亚,引导波斯军从海上经西克拉底斯群岛直接进犯雅典,时在公元前490年。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马拉松战役,现在的“马拉松长跑”就得名于此。
马拉松之役,波斯一军登陆雅典对岸优卑亚大岛的爱勒特里亚围攻此城,雅典军拟取道西海岸的马拉松渡海趋救;波斯另一军为阻拦援军,登陆此地,两军相遇,对峙数日。雅典军统帅米太雅德于获悉爱勒特里亚被攻破,攻城波斯军行将从海道登陆雅典西海岸庇里犹斯时,立即进攻波斯军,两军兵力大体相等,波斯军死伤过半,雅典军伤亡轻微,就得全胜。雅典军战胜后全速行军转趋庇里犹斯,波斯军不敢再登陆,即由海道撤回。马拉松之役是希波战争中希腊方面第一次赢得的胜仗,这个胜仗是雅典一国独立赢得的。斯巴达领导的拉凯戴孟盟军因出发迟缓未及参战。
马拉松之役后雅典的海军建设
波斯军第二次进犯希腊本土,在马拉松之役后10年。在此期间,有些希腊人认为波斯军在马拉松受创后不敢再度东犯。这10年中本土诸邦间和从前一样有彼此间的争执和小规模的战争。雅典和埃吉纳争霸海上的战争就是这类战争中的一个。雅典政治家铁米斯托克列斯(Themistocles)独具远识,利用雅典和埃吉纳战争的机会劝导雅典人大举建造新式的三列桨战舰200艘,准备应付行将到来的波斯进犯。这种战舰每艘需配备桨手150人(一说170人),建舰经费利用开发劳里翁(laureum)银矿(银矿租给私人开采,每一个承包人需交一个Talent即26.2公斤的银币,并征收开采取得白银的1/24)所得国库收入(这部分国库收入本来是分配给每个公民的)开支。战舰于公元前480年大战前夕建成,为建设这些战舰,著名的庇里犹斯海港也开辟出来了。
战舰桨手,由公民中的贫民担任,战舰上的陆战队员,即是从前的陆上公民军。此后雅典霸权,全靠海军,因此贫民在政治上的地位大为提高,这是伯里克理斯民主的一个重要因素。
薛西斯的进犯和希腊本土的解放
马拉松之役,是在波斯大帝国大流士(Darius)第一在位时进行的。公元前485年,大流士死去,薛西斯(Xerxes)继位。薛西斯于镇压埃及和巴比伦反波斯起义后,即着手进军希腊本土的准备。
他从庞大的波斯帝国各州征集陆军,从伊奥利亚诸希腊城邦和腓尼基、埃及征集海军。公元前480年,陆军渡过达达尼尔海峡,经色雷西亚海滨,南下特萨利亚,侵入希腊本土。
强敌压境前夕,希腊本土诸邦集合于科林斯,决定消弭内战,共御侵略,订立了反波斯的军事同盟,盟主是原已存在的拉凯戴孟同盟盟主的斯巴达。但是,本土诸邦虽然多数参加了同盟,抗战坚决的,主要是雅典和斯巴达为首的拉凯戴孟同盟诸邦,北部中部诸邦态度暧昧。拉凯戴孟诸邦地处伯罗奔尼撒(Peloponnese)半岛,波斯军从陆上进入半岛,有科林斯地峡天险可资防守,而且拉凯戴盂同盟成立以来已将近300年间,半岛内部长期没有内战,同盟的陆军兵力是希腊首屈一指的,对抗击波斯的胜利具有信心。不过即使如此,伯罗奔尼撒本岛上还有斯巴达的宿敌阿尔哥斯,它在战争中通波斯,守中立,没有参加科林斯同盟。倘使希腊人不首先消灭波斯舰队,波斯军可以在地峡以南守军后方登陆,伯罗奔尼撒的优越战略防御地位也就失去作用了。这样,海战在战争中就起了决定作用。希腊人唯有海战胜利,掌握制海权,战略上才有把握以伯罗奔尼撒和科林斯地峡天险为最后的基地,抗击波斯陆军。
在这样的战略形势面前,通过希腊内部的种种矛盾,和一些领袖人物所起的作用,战争经历了以下诸阶段:
甲,波斯军长驱直入阶段。希腊军原拟在特萨利亚的腾皮谷及其附近海面阻击波斯陆军及海军(当时的海军都靠岸航行,并必须和陆军取得联络),以拉凯戴孟同盟军为主力的希腊联军已开到此地,希腊舰队也开进附近海面,但因特萨利亚当政贵族态度暖昧:不利决战,再度退却,决定在希腊中部温泉关及其附近海上的阿提密西安(Artemisium)海角,以陆海两军阻击波斯军。温泉关战役中,斯巴达王李奥尼达所率陆军300人凭天险抗击波斯大军,全军壮烈牺牲。海军在阿提密西安获得胜利。不过波斯舰队虽受重创,仍占优势。
乙,萨拉米(Salamis)海战扭转战争局势。温泉关及阿提密西安战役后,希腊军继续退却。此时希腊北部中部诸邦全部附敌,波斯军陷阿提卡,雅典全民登船避居萨拉米、埃吉纳两岛和南面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特洛溱(Trozen),雅典城被焚毁。希腊诸邦联合舰队,以雅典船舰为主力,在萨拉米岛海面上迎击波斯舰队,打了一场海军的决战,史称萨拉米海战,获得全胜。波斯舰队大部被歼,残余船舰返航小亚细亚,制海权落入希腊军手中。
丙,波斯军退却和希腊军追击的阶段。萨拉米海战后,率军亲征的波斯大帝恐惧失却制海权后无法渡过海峡返回小亚细亚,于是除留一军在彼奥提亚继续与希腊军对峙而外,全军后撤。波斯军是一支人数巨大,成分庞杂的波斯统治下形形色色的民族组成的队伍。按希罗多德夸大的估计,战斗部队达170万人,连同各色各样的随军人员,总计达500多万人。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即使把这个数目降为50万人,这还是一支数目大,成分杂的军队。这样一支军队,深入敌国,现在仓皇后撤,可以设想无法保持有组织的后勤供应,它会造成异乎寻常的混乱是势所必然的。后撤军队究竟有多少返达小亚细亚,难于推测。薛西斯及其行宫,当然是安然返回了。
薛西斯所留与希腊军对峙的一军是全军主力,有坚强的领导。这支军队在公元前480年冬季退入彼奥提亚过冬,翌年再陷阿提卡,力图诱迫雅典单独媾和。几经曲折,拉凯戴孟全军出地峡和雅典军会和,公元前479年春,在著名的布拉的(Plataea,阿提卡和彼奥提亚边境)战役中,希腊军获得全胜,波斯殿后军全军被歼。
与此同时,希腊联合舰队追击波斯舰队残余于小亚细亚海滨的密卡尔(Mycale),波斯舰船全数被焚毁。
布拉的战役希腊军统帅为斯巴达王波桑尼阿斯(Pausanias)其中雅典军由亚里斯特底斯(Aristades)指挥。密卡尔战役,联合舰队统帅为斯巴达王利俄提基德(Leotychides),其中雅典舰队由桑西巴斯(Xanthippus,伯里克理斯的父亲)指挥。在此以前,亚里斯特底斯和桑西巴斯两人都曾按陶片放逐法放逐海外,大战前夕,雅典人决定流放的人一律准许回国,得以建立战功。
公元前479年,希腊本土全境解放。
小亚细亚及爱琴海上希腊诸邦的解放
布拉的战役以后,下一个阶段是小亚细亚及爱琴海上希腊诸邦的解放。现在战争的主动权始终操在希腊人手里,公元前479年密卡尔战役后,小亚细亚西面爱琴海上四个大岛,累斯博斯、基俄斯、塞莫斯、罗陀斯自然而然获得了解放。希腊人以下的一个目标是打通被波斯阻断的黑海航路。公元前478年,收复达达尼尔北侧,克索尼苏斯半岛上的塞斯都斯(Sestos)和拜占庭(Byzantium)。拜占庭之战,波斯率军投降,从此,黑海粮食又可源源输出。同年,希腊人还收复了塞浦路斯岛上原属希腊人诸邦,岛上的腓尼基城市未能攻克,以后还长期藩属于波斯。
色雷西亚还有强大的波斯守军。公元前476年,希腊联军在奇蒙指挥下进军该地,围攻斯特赖蒙(Strymon)河上的埃翁(Eion)城,进行了长期的围城战,全歼波斯守军。此后希腊人又围攻爱琴海上背离提洛同盟(参见下文)的纳克奈斯岛和海盗巢穴的西罗斯(Scyros)岛。至此,爱琴海全入雅典掌握。
公元前467年左右,希腊军与波斯军又会战于小亚细亚南岸中部的攸利密顿(Eurymedon)河上,在此以前,小亚细亚西岸自米利都以北的大陆滨海诸城邦,大体上均已脱离波斯获得解放,自米利都以南,波斯还驻有大军,大陆上的希腊城邦还在波斯轭下。奇蒙率三列桨战舰200艘集中于库都斯(Cuidus),不久,在攸利密顿附近海面歼灭波斯海军,俘战舰100艘,接着又俘增援军舰80艘。海战获胜后,奇蒙立即登陆攸利密顿河口,奇袭波斯陆军,波斯军溃败。攸利密顿之役是亚历山大东征以前,整个希腊世界团结一致进行对波战争的最后一次战役。自此以后,希腊与波斯之间的关系,就和雅典、斯巴达争霸的内战交织在一起了。公元前449年,雅典和波斯签订的卡利亚斯(Kalllas)和约,名义上是公元前480年开始的希波战争的结束,事实上,此时雅典与斯巴达的战争已经进行了很久,而且进行得十分剧烈,和约的签订已经以争霸为背景了。
希波战争的重大历史意义
希波战争的历史意义是十分巨大的。希波战争以前,古代文明世界的典型的政治形态是一种“神授的王”统治广大的领土,埃及、巴比伦、亚述、赫梯、吕底亚、福里基亚、米地(Mede)以及大卫所罗门时代的以色列王国都是这种类型的国家。城市国家诚然是有的,腓尼基的拜布罗斯、泰尔、息敦都是“城市王国”,并以航海商业为生,然而在当时的“世界政治”中,它们都不过是几个大帝国争夺的目标,从来没有,也不可能在历史上起什么积极主动的作用,也没有创造出新的,有别于起源于这些古老帝国文明的新文明来。希腊文明本身也渊源于这些古老的东方文明,因为它从头到尾是海上文明,一连串历史事变又促使它发展起来了一种自治自给的城邦制度,这种城邦制度在可称为偶然的历史条件下——小亚细亚内陆在赫梯崩溃后长时期内没有出现强大的王国——居然获得了充分发展所必要的几百年时间,它不仅在海外巩固了,希腊本土也城邦化了。自治自给的,个人创造能力有充分发展余地的城邦制度,在这几个世纪中,在经济、军事、科学、技术、文化、艺术等各个方面,充分吸收了东方古文明的遗产,加以消化,加以改造,并以跃进的速度加以提高。公元前6世纪波斯征服以前,事实上希腊文明已经高出于“东方”文明。然而自治自给的城邦制度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的个人主义和城邦本位主义,使它在强大的外敌侵犯面前显得是一盘散沙,使它宁愿各别屈从大帝国成为它的藩属,无法团结起来外御强敌,并在对外战争中谋求民族统一,其结果,藩属帝国的那些城邦,还势必要派兵出钱,在帝国旗帜下向本民族的其他城邦进攻。吕底亚王国兴起后,小亚细亚诸邦先后藩属于吕底亚,有的城邦僭主还成为王国的驸马(埃弗塞斯的例子)。波斯兴起后,只有避难移民,却没有团结抗战的打算。海滨城市成了波斯藩属,波斯统治一时还伸不进来的海岛城邦,却利用这个机会,幸灾乐祸地扩大自己的势力(塞莫斯利用米利都藩属于波斯在爱琴海上的扩张)。所有这些,都已经充分证明了城邦制度的致命弱点。公元前5世纪初的伊奥利亚起义,是希腊世界的一个部分团结抗敌的第一次企图,起义虽然失败,福利尼卡斯(Phrynichus)以悲剧“米利都的沦陷”在雅典上演,使观众潸然下泪,从此以后,团结抗敌逐渐成为“一盘散沙”的城邦希腊的一致要求。这种要求在不久前驱逐了僭主,贯彻发展了梭伦民主的雅典显得特别强烈。于是,虽然薛西斯动员了整个东方世界的全部人力物力,包括腓尼基海军,也包括小亚细亚诸希腊城邦,甚至包括新近归附的希腊本土北部、中部的希腊诸邦的力量,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向雅典和斯巴达所领导的希腊南部诸邦联军,结果竟以彻底失败告终。这次战争的结果,充分证明了创造和发展的希腊文明优于停滞不前的东方文明,虽然前者的历史远不如后者的悠久。也证明了城邦制度固然会在各城邦之间造成互不团结,然而城邦内部的民主制度,不仅在和平生活中发展了各个人的创造能力,在存亡危急关头也把千万人团结成一个人,对敌人作坚决的斗争,一旦外敌侵犯使这些城邦结集起来成为坚定的抗敌同盟,它就完全可以战胜在专制主义统治驱迫之下的,貌似强大,实际上是离心离德的帝国军队。希波战争就是这样一个历史转折点。希波战争胜利以后,创造的而不是墨守成规的希腊文明从此跃进得更快,“古典时期”的希腊,是人类文明的极其光辉灿烂的阶段,对后来历史的积极影响是不可估量的。这是我们研究希腊城邦制度时所不可不注意的。
然而城邦希腊并没有在希波战争中克服它制度上固有的致命弱点,这种弱点,在此后105年的历史演变中,最后竟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城邦希腊的消亡……
第三节 提洛同盟与雅典帝国
提洛同盟的成立
公元前480年开始的希波战争,希腊军是科林斯会议上成立的反波斯同盟的盟军,这个同盟的领袖是斯巴达。斯巴达成为希腊本土诸邦抗击波斯的战争领袖是必然的:雅典在10年前虽然独立赢得了马拉松战役的胜利,此时它在联军舰队中的船舰数目最大,但是它的军力和经济力量远远比不上拥有伯罗奔尼撒半岛南部广大地区的斯巴达,何况斯巴达的重装步兵冠绝一时,以它为首的拉凯戴孟陆军又是抗击波斯可以依靠的最大最强的一支军队,而拉凯戴孟同盟到此时为止已有200多年的历史,斯巴达在希腊的领袖地位也确立了很久了。正因为斯巴达是反波斯同盟的盟主,所以,不仅布拉的战役的统帅是斯巴达王,阿提密喜安地角和萨拉米两次海战的统帅也是斯巴达王,公元前478年远征塞斯都斯、塞浦路斯和拜占庭的几次战役的统帅仍然是斯巴达王。但是斯巴达王波桑尼阿斯累胜之余,滋长起来了想当波斯大王式的独裁国王的野心,在受到部下抵制之后,进一步阴谋通敌,拜占庭战役中被人发觉,斯巴达的监察委员会召令回国,审判属实,判处死刑。(波桑阿斯被判死刑后避难神殿,监察委员们下令在神殿四周筑墙封锁,到他快要饿死的时候,才派人把他抬出来,以免玷污神殿。波桑阿斯叛国案件审理过程中,发现雅典将军,雅典海上霸权的奠基者阿提密西安和萨拉米两次海战希腊方面海军统帅铁米斯特克列斯也有通敌嫌疑。铁米斯特克列斯闻讯潜逃,辗转到达波斯王廷,波斯大王备加优待,以梅安徒(meander)河上的马格尼西亚(原希腊城市)为其封邑,竟终老在波斯。)自此以后,斯巴达恐怕他们派出去的领导人会在外面的花花世界中腐化,不再派兵派人继续参与战争,拉凯戴孟诸邦也随而退出。此时希腊对波斯战争的参加者成分有重大变化,新获得解放的海外诸邦纷纷参战,本土诸邦日趋减少,最后只剩下雅典和优卑亚岛上的卡尔西斯、爱勒特里亚等邦,战争的领导权自然落入雅典手中。形成这种新形势的关键时间是公元前478年的拜占庭战役。
此时科林斯会议上成立的反波斯同盟虽未正式解散,为应付新局势起见,有成立新的同盟的必要。就在拜占庭,雅典将军亚里斯特底斯与参战诸邦订立盟约,成立提洛同盟(攻守同盟,Symmachia,Alliance,或海上同盟confeoden1a)。称为提洛,是因为爱琴海上的提洛(Delos)岛被选为盟国集合的地点,同盟的金库也设在该岛的神庙中。参加同盟诸盟,包括爱琴海上一切岛屿,和小亚细亚,色雷西亚海滨一切希腊城邦。达达尼尔、博斯福鲁两海峡和前海(马尔马拉海)诸邦也加入同盟,但黑海南岸迄西的小亚细亚诸邦及黑海北岸海滨诸邦不参加对波战争,不是同盟加盟国家。同盟加盟国家在同盟建立时为数还少,此后对波战争步步胜利,获得解放的希腊城邦愈来愈多,加盟国家也随而逐步增加。同盟极盛时期,小亚细亚南面海滨上某些加利亚城邦也是盟邦。根据当时遗留碑铭,同盟极盛时期加入同盟的城邦及小共同体(大概是未建立城市的希腊移民的农村或渔村)达300个,人口总额估计达1000万至1500万人。
西方史家对于提洛同盟一开始的性质,有两种不同的认识。格拉脱认为提洛同盟开始是平权的同盟,一切盟邦均有平等地位,有一样的权利与义务。格拉脱以后的史家认为,根据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的记载,同盟一开始就具有严重的雅典帝国的倾向。这表现为:第一,盟约是以雅典为一方,雅典以外一切盟国为一方订立起来的;第二,盟国有义务,或者提供一定数量的船舰及人员参加联军,或者免除此项义务而提供一定数额的钱款——实际上是一笔贡赋,而且,哪些盟邦出船出人,哪些盟邦出贡赋,一开始就交由雅典全权决定。鉴于雅典在反波斯战争中的领袖地位,它在战争中所蒙受的牺牲和作出的巨大贡献而赢得的崇高地位,后说恐怕更近于事实。我们倘使考虑到提洛同盟的盟国几乎都曾屈服于波斯轭下,在波斯侵入希腊本土时,许多城邦还曾出船出人参加在进攻的波斯军内,更容易想像雅典一开始就是同盟的主人,同盟发展成为雅典帝国是必然的。不过同盟成立之初,还有定期举行于提洛岛上阿波罗(Appolo)和阿丁里斯(Artinis)(Artins 估系Artemis 之误,Artemis 译为阿耳特弥斯,为希腊的月亮扣狩猎女神。——编者注)神庙中的同盟会议,由它来决定同盟的一般政策,决定对不服从同盟盟国的强制措施。也许同盟会议的实际义务不过是批准雅典的决定,不过同盟的形式总还存在,当时同盟金库也设在提洛岛上,司库也还由同盟会议任命而不是雅典的官职。
同盟建立于公元前479年,不过11年,纳克索斯岛首先叛离同盟。此岛是一个繁荣富裕的城邦,军力较大,本是“出船出兵”而不是纳贡的盟国。叛离原因,征讨降服的条件如何,均不可考。大概它被讨服后得交出它的舰队,降为纳贡的附庸。此后盟国凡有“叛离”,一律用武力征服,并丧失“独立”,同盟也就愈来愈变成帝国了。到伯罗奔尼撒战争开始时,唯有基俄斯和累斯博斯两岛还“保持独立”,其他盟国已悉数降为附庸,同盟会议已不召开,同盟金库已迁往雅典,金库司库己成为雅典国家的官职,盟国的讼案要到雅典来审理,同盟己不存在,存在的只是雅典帝国了。
城邦雅典——帝国的中心
现在城邦雅典是帝国的中心了。
我们决不可以把这个帝国中心设想为郡县制帝国的帝都。所谓雅典帝国,是城邦雅典支配一大批纳贡的、在对外政策上听命于它的盟国,由此形成了一个以雅典为中心的城邦集团。雅典本身仍然是城邦,加盟的各个盟邦也仍然是自治自给的城邦。盟邦作为独立国家,主权现在不完整了,因为它们不再能够自行决定它的对外政策。帝国中心的城邦雅典,现在有全权决定这个巨大的城邦集团的对外政策——或者正确一点说,在所谓提洛同盟中,唯有雅典有权独立决定它的对外政策,而城邦雅典的对外政策,自然而然就是整个雅典帝国的对外政策,同盟邦没有参与决定的权利,唯有服从雅典决定之义务。此外,帝国内部诸邦之间必须维持和平,一切争执要服从雅典的裁决。虽然如此,加盟诸邦还各有自己的政府和法律,政体的类型则不免要以雅典为楷模,并非雅典式的民主政体当然是不能存在的。
雅典帝国范围内纳贡的盟邦,每年交纳一定数额的贡款之后,它们的公民不再有服兵役的义务。与此相反,城邦雅典现在除其本身的国库收入而外,还有一笔事实上它可以当作自己的国库收入来任意支配的盟邦交纳的贡赋。
希彼战争后,雅典跃升为希腊世界首要的商业中心,工业和农业也有很大发展,关税和其他税收为数巨大,加上这笔贡款,国库丰裕。由此,由雅典公民组成了这个庞大帝国的武装部队,公民军在服役期间是领薪饷的,城邦雅典成了“战士共和国”了。又,城邦雅典既是帝国的中心,有许多帝国范围的行政事务与司法事务要由它来处理,这些事务都成了雅典城邦的事务,雅典于是发展起来了一大批有报酬的公职。
值得注意的是,城邦雅典并不是通过特权的贵族阶级或者组织行政官僚机构来履行它的领导帝国的职能的,相反,在它作为帝国中心的期间,充分发扬了城邦以往的民主传统,在帝国存在的短短时期中,雅典民主竟然达到它的极盛时代——事实上这也是城邦希腊的极盛时代;史家通称的伯里克理斯民主,就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大爆发以前的30年间。
城邦自治与民族统一的矛盾
读者大概早已意识到,“自治自给”、“分裂繁殖”的城邦,在外敌侵犯面前实在缺乏抵御力量,而提洛同盟-雅典帝国实在是在反对波斯战争中诞生成长起来的,是文明迅猛发展的希腊世界的民族统一的唯一可以寄托的力量。四、五个世纪以来,希腊人在“自立门户”的精神下殖民于东西南北,形成了经济、文化、语言、宗教上一致的一个大民族,吸收了古代东方文明,以跃进的速度把它的文明提高到古代世界所不知道的高度。可是,在强大的东方帝国武力侵略面前,几乎面临灭顶之灾。现在它经历了希波战争的严峻考验,胜利地通过了这个考验,瞻望未来,要顺利地发展希腊文明,实现民族统一是唯一可走的道路,提洛同盟-雅典帝国结集了希腊世界最大部分的力量,它以鲜明的反波斯的旗帜与不断胜利的战绩,把原先爱奥里斯,多里安两个并非伊奥利亚系统的海外诸城邦都集合在一个同盟之内,最初这个同盟是巩固的。这个同盟虽然还远没有达到统一整个希腊世界的程度,这总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可以指望它逐步发展,实现民族统一。当然,在提洛同盟-雅典帝国成立以前,希腊本土已经有了好几个结集若干城邦在一起的集团,这里有以斯巴达为首的拉凯戴孟同盟,有以提佛为首的彼奥提亚同盟,有特萨利亚以四个“州”组成的联邦。然而,后两者在反波斯战争中“米地化”了,(波斯帝国崛起之初,首先并吞了领土跨及小亚细亚东部的米地帝国。希腊人因为比较熟悉这个帝国,所以也把波斯人叫做米地人。波斯战争前夕,凡对波斯帝国采取屈辱的投降政策,向它献了“水和土”,以后又出人出钱参与了波斯进犯军的诸邦,被称为“米地化”了。)而且力量较小,一时没有“领袖群伦”的资格。斯巴达及拉凯戴孟同盟,成立了200多年,一直是公认的希腊盟主,但是它在反波斯战争中所蒙受的牺牲和所作贡献都不如雅典,战争后期,实际上不再参战,不久又因国内农奴的起义而大为削弱。拉凯戴孟同盟中主要的海权国家科林斯的殖民和商业利益偏在西方(西西里和“大希腊”),它本身在希腊本土上的安全又必须依靠斯巴达拉凯戴孟同盟,它对拉凯戴孟同盟的对外政策有巨大的影响力量,此时它在“东方希腊”有意识地采取了退让政策,对于雅典霸权并不采取敌视政策。这样,从一切方面看来,由雅典为领导力量,通过提洛同盟和雅典帝国来实现希腊民族的统一似乎是有希望的。以后希腊,世世代代的历史家,鉴于雅典民主的进步性,鉴于古典时代希腊文明以雅典为中心获得了光辉灿烂的成就,都对雅典未能完戌这个历史任务而深表惋惜,确实不是没有理由的。
然而事实上雅典确实没有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之一是公元前5世纪60年代以后雅典对波斯,对斯巴达政策的错误,大略经过,我们在次节内马上就要予以介绍。然而根本的原因,还在于自治城邦的精神和民族统一的原则之间,有不可克服的矛盾。我们还不妨大胆推测,当时的任何政治家,不论他的指导政策如何正确,也没有力量足以克服这个矛盾。城邦的根本精神是自治自给,是完全的主权和完全的独立,这是希腊文明创造性的特征的根本来源。各城邦之间的激烈竞争和导致的倾轧不和,以至经常发生决斗性质的小战争,是其致命的弱点,然而这是随着它的特殊优点即创造性而俱来的。如果听令这种“城邦本位主义”(城邦本位主义是用我们的政治术语来描述城邦制度的根本精神。西方史家往往把这种精神描述为一种宗教现象,称之为“城邦崇拜”——指每一个城邦的公民把自己的城邦看做实现公民集团共同善果的唯一途径的那种意识形态。见下引贝尔克尔(Barker)的那段话。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即以此种意识形态作为他的政治理论的根本前提。)照原样发展下去,它的优点固然可以大为发挥,经济和文化发展因经常获得刺激而大步前进,它那种弱点也无法消除,这种弱点,在强敌侵犯面前尤其是致命的,小亚细亚诸城邦长期甘居波斯轭下,并且不惜出人出兵参加波斯对希腊本土的进犯,几乎陷蓬勃发展中的希腊文明于死地,是此种弱点的集中表现。幸而城邦制度的民主精神激励了希腊人的坚决抗战,城邦希腊在严峻的考验中获得了胜利,但是,根深蒂固的自治独立的要求,使得城邦希腊在灭亡威胁面前战胜了强敌,却没有能够通得过胜利的考验。
城邦雅典在提洛同盟-雅典帝国内对盟邦采取的态度,有的历史家称之为“上邦政策”(塞尔格耶夫),即尽可能把盟国降为出钱买得和平,然而削弱了它的主权,使它的公民不再有尚武精神的那种附庸国家。与此同时,又通过各种途径,把它自己的公民培养成为“上马杀敌,下马议事与审判”的群众政治家,时间愈久,盟国愈感到屈辱,无法忍受。一旦有事,它们势必要提出“一切城邦都有权自治”的口号来反对雅典,这样看来,有自治城邦这个原则存在,雅典帝国的基础一开始就是不稳固的。
那么,可不可以设想,通过统一运动把提洛同盟组成一个联邦,或者,雅典把它的公民权慷慨地赋予一切盟国的公民,使同盟成为一个统一国家呢?我们记得,雅典本身就是通过统一运动,把10多个很小很小的城市集合成为一个统一城邦的。我们还知道,雅典帝国成立以前,希腊中部的彼奥提亚同盟,是8个城邦组成的同盟,各城公民保留本城公民权,又另外创设一种同盟的公民权,各城公民都有双重的公民权,而同盟的执行机构是各城邦平权选举出来的。既然有此先例存在,倘使提洛同盟成立之初,雅典的政治家采取这种显明的政策,提洛同盟不就可以长治久安了吗?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提洛同盟成立于希波战争雅典胜利的顶峰,雅典人既然蒙受了如此巨大的牺牲,又对胜利作出了如此巨大的贡献,盟邦是雅典人把他们从波斯轭下“解放”出来的,雅典公民势必自视为理当获得特殊权利的解放者,在民主传统如此悠久的雅典,任何政治家都不可能违背这种群众情绪,所以平权同盟也好,通过把雅典公民权给予一切盟邦的这种统一运动来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家也好,事实上都是行不通的。这是提洛同盟成立那个短暂时期的形势。那么,也许以后这种感情会平淡下去,平权同盟或统一运动应该是可能的了?
答复还是否定的。一方面,城邦雅典从帝国所得的特权日益成为既得权利,时间愈久,变更愈难。另一方面,彼奥提亚同盟也好,雅典的统一运动也好,都限于十分狭小的地域,在地理上,它们都没有超出城邦原则所允许的界限。提洛同盟如此广大,加盟城邦如此众多,在古代交通条件要在如此广大范围内实现平权同盟或统一运动是难于想象的。这里,城邦的另一个原则:公民之间的紧密的接触起了不可克服的障碍作用。贝尔克尔说:
“5世纪中,雅典曾经企图搞城邦的统一,它的伸展得很远的帝国曾经包括爱琴海上所有的岛屿海滨。它的政策失败了,它的失败是因为它和它的盟邦同等地受到了(自治、自给的城邦神圣不可侵犯)这种思潮的妨碍。所以不能上升到一个巨大的,非城邦的、联合在一种共同公民权中的国家的概念。在雅典这方面,它不能把它的公民权扩大到盟邦去,因为它的公民权意味着——而且,也只能够意味着——出生于雅典,完全地参与在雅典当地的生活,习性和气质之中;在盟邦这方面,即使赋予雅典的公民权,它们也不能接受,因为这些城邦的公民权,对它们来讲所意味的是恰好同样的东西。
共同的公民权会使有关系的一切人发生“一种无法忍受的一神主义”的宗教感情,因为对城邦的崇拜,事实上是一种宗教。政治上的多神主义是希腊的信条,这种信条倾复了雅典帝国。要细心地捉摸,才能设想宗教(城邦的宗教)瓦解了雅典帝国,宗教(在所有城邦共同崇拜一个神化了的统治者意义上的宗教)又是亚历山大在希腊中的帝国的基础。”(贝尔克尔:《公元四世纪的伟大政治思想和理论》第VI 卷第XVI 章,Great politicalThought and Theoryin the Fourth Centry,byBarker,ch.XVI,vol.VI,c.a.h.)
第四节 伯里克理斯民主——城邦希腊的极盛时代
希波战后城邦雅奥经济及社台状况的演变
希波战后,雅典是雅典帝国的中心,而且也成为整个希腊世界的经济和文化的中心。
当萨拉米海战和布拉的战役前夕,波斯军占领阿提卡全境,雅典老弱妇孺两度登船避难他乡的时候,雅典公民及其家属总计,史家估计为16—17万人,外邦人和奴隶在外——这时候,外邦人和奴隶的人口为数是不多的。战争时期,雅典公民全数在军中服役,社会地位最低的贫民阶层在舰船上当桨手,其他各等级的公民在重装步兵中和舰上战斗部队中,确实是全民皆兵。布拉的战役以后,雅典人在战胜强敌后热情奋发地重建家园,所需物质资源,可以依赖盟国的捐款,不久就有提洛同盟的贡款可资利用,恢复大概十分迅速。我们知道,就在建家园过程中,雅典重新建筑了被波斯人毁掉的城墙,还完成了战前已经开始的庇里犹斯海港的筑港和设防工程,海港周围筑城长达10公里。这样雅典就有了巩固的海军基地,也有了比从前规模大得多的商港。30年后,雅典人又筑长城把雅典和庇里犹斯海港连接起来了,从此雅典代替了米利都和科林斯成为希腊世界最大的商业中心,工业如陶器、造船、武器制造也首屈一指了。
城邦雅典愈来愈富裕起来了。它的商业和手工业吸引许多外邦人来到雅典,有的来自希腊其他城邦,有的来自“蛮邦”。国家把战俘当作奴隶出卖,“从奇蒙出征小亚细亚和色雷斯的时候起,出身异邦人的大量奴隶便涌入了希腊市场”(卢里叶:《希罗多德论》,第45页)。奴隶在雅典全人口中的比重逐渐增大,史家估计,到伯罗奔尼撒战争前夕(公元前431年),雅典公民阶层人口大体上和希波战争前夕相仿佛,外邦人增到4万人左右,奴隶则在8—12万人之间。公民阶层在全人口中的比例降到一半左右。
雅典国家收入,达到按古代标准来说十分惊人的数额。它征收出入庇里犹斯港货物的关税,按货物价格征20%。它有阿提卡的劳里翁银矿,和奇蒙征服的色雷西亚海滨爱昂(Eion,此城直属雅典,不是独立城邦)城附近的潘金犹斯山金矿,两矿都给国库提供了可观的收入。更重要的它有提洛同盟的贡款,这笔贡款最初定为460塔兰同,实征数约达410塔兰同。每阿提卡塔兰同合26.2公斤,460塔兰同合386000英两(盎斯)的银子(每一英两银子,合阿提卡货币7个德拉克玛Drachma略多一些,每一个德拉克玛可供五口之家一天大体过得去的生活)。加以盟国间的讼案在雅典审理要交纳讼费,以及其他国有财产的收入,都使国库收入膨胀起来。这笔收入如何使用,现在对雅典的经济生活和政治生活以至社会状况都要发生重大作用了。
“战士共和国”
这笔国库收入,首先用在维持在役的军人和“有报酬的公职”上面。亚里士多德在《雅典政制》中说:
“由于国家日益壮大,而钱财也积累了很多,亚里斯特底斯就劝告人民,抛弃家园,入居城市,务以取得领导权为目的。告诉他们说,人人都会有饭吃,有的人服兵役,有的人当守卫军,有的人从事公社事情,这样他们就可以保持领导地位……他们又按照亚里斯特底斯的建议,为大众准备充分的粮食供应,因为贡赋、役税和盟国的捐款的综合所得足以维持两万多人的生活……”(第29页)
许多证据证明,有报酬的公职(引文所谓“从事公社事情”)并非开始于亚里斯特底斯时代(70年代),那是伯里克理斯时代(50年代)的事。用公款维持军队,也许开始于希波战争中的非常时期。那时阿提卡全境被占,雅典公民军势必仰赖盟国捐款维持,以后有了提格同盟的贡款,用它来支付在役军队的薪响,似乎是顺理成章的。而霸权中心的城邦雅典,即使不在战时,现在也不能没有一定量的“常备军”了。它要巡逻爱琴海面以警备海盗,要守卫作为海军基地的庇里犹斯海港,要守卫帝国境内的战略前哨,要维持一支随时可以出动的机动部队,包括海军和陆战队。至于战时组成的公民军,因为现在它所要进行的战争已经不是一个小小城邦的边境冲突,而多半是跨海远征,于是除战士口粮外,也得支付定额的薪饷了。这样,雅典公民的一部分,成了终年服役的领薪饷的兵士,战时则大部分公民是领薪饷的战士,所以亚里士多德说,雅典共和国是“战士的共和国”。
公民、武装移民、外邦人和奴隶
然而,雅典这个“战士共和国”还是十分不同于斯巴达的。雅典公民大部分还在农村中,是自耕业主。务农,被看做适合于公民身分的高尚职业,伯罗奔尼撒战争开始(公元前431年),拉凯戴孟同盟大军侵入雅典四郊的时候,四郊务农公民的家属避难聚居雅典和庇里犹斯城内,因为人数过多,造成了严重的瘟疫。这就是说,除住在城里的公民而外,其余的公民平时还是躬耕田间,而不像斯巴达公民那样靠农奴贡赋为生的。
雅典公民,不仅在本国躬耕田间,还有机会躬耕于帝国范围内的海外地方,这就是“武装移民”制度。当盟国叛离,用兵征服,沦为附庸的时候,雅典对那个被征服的城邦的自治自给虽然仍予维持,但是为了镇慑起见,常常派遣若干数量它的公民移居该地,称为“武装移民”。这种“武装移民”,虽然身处海外,但有完全的雅典公民权。他们在当地是一种特殊身分的人,为当地居民所厌恶。
“武装移民”也居住在直属雅典,并非独立城邦的城市中。色雷西亚的爱昂,爱琴海上的西罗斯岛都直属雅典。后者长期来一直是海盗巢穴,雅典派军剿灭后,由它的“武装移民”占居。
雅典城里的公民,除从军的和从事公务的而外,有手工艺匠,其中大部分同时又是手工作坊的主人;有大小商人,有赶牲口的等等,但是雅典人鄙视工业劳动,某种程度上也轻视商业,矿工尤其不是公民干的职业。于是,大批外邦人来到雅典这个希腊世界的经济中心经商,来开设手工作坊,来当医生和教师。外邦人是自由民,没有公民权,不得在阿提卡境内购买房屋土地,还要交纳一种特别的人头税,他们有从军的义务,他们也可以拥有奴隶。手工作坊中帮助艺匠干活的帮手、矿工、家庭仆人等都由奴隶充当。奴隶的来源,一部分是战俘,一部分是奴隶贩子从蛮邦贩来的。十分特别的,雅典市的警察和雅典的档案管理员也由奴隶充当,他们是国家奴隶,也是买来的,由国家供给饭食,可以自由择居,这算是最高级的奴隶。其他,充当家庭仆人和充当手工作坊帮工的奴隶,因为人数少,主人对他们接近的机会多,容易产生感情,大体上还能获得比较过得去的待遇。待遇最残酷的是矿工,他们终日在监工的鞭子下作工,奴隶主指望从他们身上得到最大的利益,毫不顾惜他们的生命,因为这种“财产”的“更新”是并不困难的。
雅典奴隶和其他城邦的奴隶一样,主人可以“释放”(即解除其奴籍)他们,也可以由奴隶把他按惯例成为自己合法收入的钱款存储起来,积成整数,向主人赎身。被释放奴隶取得外帮人的身分,和他的前主人仍保持某种隶属关系。如果他死后无嗣,遗产归旧主人家继承。斯巴达那种类型的“战士共和国”以农奴黑劳士为基础。雅典那种类型的“战士共和国”以买来的奴隶为基础。从两者历史演变过程看,脉络是十分清楚的。古典希腊并存农奴制和奴隶制两者,这是无可怀疑的。可是我国史学界对此有过很多争论,所以,本文后章对此将作专门的考察。
有报酬的公职
有报酬的公职,开始实行于50年代。众所周知的有陪审员津贴和议事会成员的报酬两项。为着使雅典公民中生活无保障的阶层也确有可能参与国家大事,伯里克理斯(或说厄菲阿尔特Ephialtes)颁布了出庭陪审者履行义务的津贴。在进入法院大厦之前,授给每一个陪审员一根出庭杖和一枚证章,凭证可以领受规定的津贴两个欧布尔(Obol,以后又增加到三个欧布尔即半个德拉克玛)。我们知道,雅典法庭管辖范围及于帝国范围内各邦间的争议,每次开庭陪审员人数颇多,整个雅典经常有6000名公民充任陪审员,公民总人数约4万人左右,陪审员占公民中一个很大的比例,现代史家认为,充任陪审员的多数是已过军役年龄的老年公民,颁给陪审员津贴,事实上是对经历了长期军役的退伍老兵的一种照顾。雅典法庭审理案件范围既异常宽广,有报酬的陪审员制度又是中下阶层公民的极好的政治教育的机会。唯有当广大公民对国家大事有清楚的了解,掌握国家最高权力的公民大会才不致流于形式。伯里克理斯民主,在这一方面确实是获得了很大成就的。
另一项重要的有报酬的公职是议事会。希波战争后议事会人数未变,500名议事会成员以前都是无给职,伯里克理斯时每人每日津贴一个德拉克玛(可供五口之家比较过得去的生活)。同时被选任为议事会成员的资格,也比克利斯提尼时代放宽了,凡“双牛级”(中农)阶层的公民均可选入议事会。鉴于财产标准已从实物单位折成货币单位,加以物价的上涨,雅典公民限于财产而不得被选任为议事会成员的人数已经寥寥无几。现代史家计算,根据议事会成员不得连选连任的规定,雅典公民的1/3,一生中有机会被选入议事会。
雅典戏剧与观剧津贴
早在希波战争前夕,雅典戏剧已经开始繁荣。戏剧起于酒神大祭时咏唱颂歌的合唱队,后来合唱队增加一个表演的人员,跟合唱队对答台词,于是演员与合唱队之间有了“对白”。合唱和对白具有了情节,就发展成为有剧本的演唱。埃斯库罗斯(Aescliylus,参加过马拉松和萨拉米战役)把演员剧本的演唱增加到两个和两个以上,完整形态上的戏剧于此创始。希腊剧场始终是圆剧场,倚山坡而筑,露天,没有屋顶,作半圆形,规模宏大,可以容纳大量观众。剧队主办人是富裕公民,剧队经费由这些富裕公民筹措。希波战争以后,雅典戏剧进入极其繁荣的时代,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Sophocles)、幼里披底(Eur1pid),喜剧作家阿里斯多芬(Aristophon)的著作,传遍整个希腊世界,为罗马时代作家所摹仿。他们一些主要著作流传至今,马克思的博士论文中引埃斯库罗斯的《普洛密修士》一剧中普洛密修士的自白:“说句老实话,我憎恨所有的神”,指出:
“(这)也就是哲学本身的自白,哲学本身的箴言,是针对着凡是不承认人的自觉为最高神格的一切天神与地神而发的。”(《德摩克利特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自然哲学的区别》)
希腊戏剧主题多数取材于神话,虽然如此,剧情、对白、唱词往往针对现实。也有取材于当前局势的,如希波战争前,福利尼卡斯的《米利都的沦陷》,演出时观众为之潸然下泪,这显然是希波战争的政治鼓动剧了。埃斯库罗斯是一个希腊的民族主义的爱国主义者,他的悲剧《波斯人》是歌颂萨拉米海战胜利的。到阿里斯托芬的喜剧,题材全为现实的政治和社会问题,他的剧本对当权人物作肆无忌惮的讽刺,在高度言论自由的民主雅典,并不因之而有任何禁演戏剧或迫害作者的措施。史家考证,希波战争后200年间,主要在雅典,前后创作出来的戏剧剧本为数超过2000,这是真正的艺术繁荣!
戏剧是希腊人民爱国主义、民主主义和民族传统教育的极重要的工具。
现在世界各地希腊城邦遗址的考古发掘,还常常找到宏伟美丽的圆剧场遗址。剧场又是酒神祭典之地,大概由公款兴建,剧队由富裕公民出资维持,每逢庆节演剧,观众要不要买门票,现在难于稽考。伯里克理斯时代的雅典,规定了一种“观剧津贴”制度,即在公共庆节演剧的时候,每个公民发给两个欧布尔的律贴,等于一人一天的主活费。这当然也是国库充裕的结果。
公民权的严格限制
我们已经知道,从梭伦时代起,有过一个时期雅典的公民权对新移入的外邦人是开放的,这是初期雅典得以吸收外邦艺匠商人,发展它当时很不发达的经济的一个重大而有效的措施。现在,雅典繁荣富裕起来了,雅典公民是一个庞大帝国中心的城邦中“轮番为治”的集体,拥有被选任为有报酬的公职,充当武装移民移居海外,领取观剧津贴等种种特权。雅典人不免认为,这是他们先辈在严酷的希波战争中,忍受极大的牺牲,英勇奋斗争取得来的。倘使公民权还是向一切新来的外邦移民开放,新来者无异坐享其成,这是他们难于同意的。这种特权思想的产生,在一般人民中也许是难免的,然而是狭隘的。在这种心理前面,雅典公民权事实上也许已经愈来愈有限制了,不幸的是,号称贤明的热诚的民主主义者伯里克理斯,固然努力发展了雅典公民范围内的民主,都未能免于这种狭隘的城邦旧公民的本位主义。公元前445年,即在规定陪审员津贴制度后不久,伯里克理斯恢复一条旧法,规定“其父母皆为雅典人者,始能为雅典人”,而且法律具有追溯既往的效力,执行得十分严格。这条法律曾引起许多曲解,欺骗和舞弊,引起许多诉讼。当时被揭发欺骗,变卖为奴者,约有5000人。
元老院、执政官与将军
希波战争后,雅典宪法上的变化,除以上所举几项外,最主要的有下列两项:
第一,元老院权力的被削弱。希波战时,梭伦宪法中誉为城邦两锚之一的元老院权力有所扩大。元老院由任满离职的执政官等重要行政官员组成,其成员都是终身任职,是雅典政制中保守的贵族成分。公元前462年,厄菲阿尔特通过公民大会改革元老院,极度削弱它的权力,仅保留审理杀人放火等案件和监督宗教仪式之权。它的原来职权转给陪审法庭、500人议事会和公民大会。这些改革,加上陪审员和议事会成员的津贴制度,雅典政制,在公民范围之内,确实是高度民主的。
第二,希波战前,雅典10个部落选出一个将军,组成“十将军委员会”统帅军队,行政权力还在执政官掌握之中,全军由首席执政官任统帅,马拉松故役,首席执政官战死。以后战争频仍,军队统帅权逐渐长期保持在战胜的将军手中,首席将军逐渐掌握全部政务,执政官变成处理日常政务的机构。又执政官职务一直固守旧制,任期一年,不得连选连任。可是将才难得,随意更换统帅,难免造成军事上的惨败,于是“不得连选连任”之制不适用于将军。这样,70年代起,雅典政制一方面急剧地民主化了,一方面又有事实上可以成为终身职务的首席将军在指导全国国防、外交等重大政务,伯里克理斯就连任了首席将军15年。按古希腊史家修昔底德的说法,“雅典在名义上是民主政治但是事实上权力是在第一个公民手中”。(《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第150页)
公共工程——古典希腊建筑艺术的高峰
伯里克理斯时代,相当部分的国库收入用于“装饰雅典”——修建建筑史上著名的雅典娜大庙、忒修斯大庙以及豪华富丽的、饰以巨大柱廊的雅典卫城正门。从雅典城到庇里犹斯港及法勒隆(Phaletum)港的长城,也在伯里克理所时代筑成。连同伯里克理斯时代以前庇色斯特拉托、西蒙和伯里克理斯以后雅典所建的神庙、画廊、市场、水源地及输水设备,雅典成了当时希腊世界最宏伟富丽的城市。雅典娜大庙溶合多里安风格和伊奥利亚风格,直到现在,还是世界各国建筑艺术的典范。各种建筑物的外部和内部,有各式各样精美雕刻、壁画、壁像装饰,不少保存至今,成为珍贵的文物。主持这些建筑的建筑师、雕刻家、画家,来自希腊世界各地,建筑工程分成小批交由私人承包,现存碑铭,表明承包人有公民、有外邦人、也有奴隶。所给工价,三者并无区别(奴隶所得工价大概归奴隶主所得)。公民特权,也许只表现在有承包的优先权而已。
雅典——希腊文明的中心
希腊古代学术文化,首先兴起于小亚细亚,那里是史诗、抒情诗、自然哲学、自然科学的故乡,第三章章末已约略涉及。现在,雅典是希腊世界的中心,它的建筑活动吸引一大批建筑家、雕刻家来到了雅典,在它内部,兴起了渊源于诗又超过了诗的戏剧,它的民主生活又使得议事会、陪审法庭和公民大会成为说话的艺术即雄辩术的广阔的用武之地,雄辩术可以使一个普通的公民成为民众的领袖。在这种环境下,雅典的学术文化十分活跃,雅典公民在公开的政治生活中获得广泛的知识,希腊世界各地的知识分子也群趋雅典。伯里克理斯接近的人中有米利都自然哲学学派的哲学家阿拉克萨哥拉斯(Anaxagoras)、有名的雕刻家菲迪亚斯(Pliidias)、有希腊“历史之父”希罗多德,都来自外邦。著名的诡辩学家普罗达哥拉斯(Protagoras)、哥尔基亚(Gorg1as)都到过雅典,为豪富子弟当教师,收受巨额报酬。这个传统开始于伯里克理斯时代,自此以后,长期不衰。伯里克理斯的下一代,就在战乱频仍的伯罗奔尼撒内战时期,雅典的苏格拉底(Socrates)兴起为一代哲学宗师,此后希腊哲学的四大派: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伊壁鸠鲁、斯多葛(Stoic)都起于雅典,学派中心也一直在雅典,直到罗马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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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公元前8—6世纪的希腊世界
——城邦制度的最后完成
第一节 总述
以本土为中心的希腊世界的形成
公元前8—6世纪,希腊世界发主了剧烈的变化。变化的第一个方面是,这200年间,希腊人从小亚细亚及本土出发,殖民于东西南北。古典时代以本土为中心的地中海上的希腊世界,就是在这个时期形成的。希腊人的这个大移民运动,一方面在移民区域碰到了激烈的竞争者和对手,一方面又是东方的内陆帝国对小亚细亚希腊人军事进犯的结果,所以,大移民固然是希腊人的海外扩张,其中一部分人民属于“避难移民”的性质。变化的第二个方面是,希腊本土结束了多里安人入侵的漫长数百年间的“黑暗时代”。本土诸邦,在此期间城邦化了,也集团化了,加以从东面来的外敌侵犯,“黑暗时代”曾经是希腊文明中心的小亚细亚,现在丧失了它的中心地位。希腊文明和希腊历史事变的中心,在此期间移回到了本土,虽然雅典中心地位的确立,还在希波战争之后。以上两个方面,前两章已经多方面涉及,然而未作系统的介绍。本章第二节,将就国际环境、大移民、海外城邦;第三节,将对以雅典为中心的希腊本土的状况,作比较系统的介绍。由于希腊史的多中心的特点,以上介绍与前两章虽有不少重复之处,看起来还是节省不了的。
希腊世界的经济变革
大移民与本土的城邦化及集团化所形成的以本土为中心的希腊世界,是由无数自治自给的蕞尔小邦组成的。各个区域的外部条件各不相同,每一个区域的各城邦的内部状况和历史演变过程也会不相同,但这个时期的有些变革,特别在经济方面,是共通于整个希腊世界的。
希腊人殖民于东西南北,每一个海外殖民地和本土的所有国家,固然各按当地的资源交通条件和它们自己的历史传统,经营多种多样的经济生活,但是,大移民更突出了希腊的海上文明的特色。
“在希腊人的国民生活中,海洋所起的作用,有了确定的形式,并且升到了最重要的地位。殖民地靠近海洋,而且只有靠着海洋才能和它们的母邦往来。它们在政治上经济上的独立,以及它们本身的存在,都需要有强大的船队。远在雅典掌握希腊诸海的霸权以前,科林斯、优卑亚的卡尔西斯、米利都、佛西亚、罗陀斯、叙拉古、塔林顿(Tarentum,意大利南端)和马赛,便都已有强大的商业舰队和武装舰队。”(杜丹,p.29)(杜丹:《古代世界经济生活》。——编者注)
海上贸易和海上交通的发达,反过来对希腊各殖民地城邦和本土诸国的经济,又产生巨大影响。它使本土诸国古老的自然经济,迅速转为商品货币经济;使海外和本土原先的工商业城邦,由于粮食和原料供给方便,而得以不受限制地扩大它们的工商业。同时,也使某些“单一经济”的殖民城邦,扩大多种经营,力谋自给自足。雅典本以粮作农业为主,大移民中及其后逐渐发展起来更加适合于其土壤条件(丘陵、沙地)的葡萄、橄榄、果园与其他园圃农业,粮食逐渐取给于进口。由于输出油和酒需要容器,因此它又迅速发展起陶器业,不久它的陶器就超过了科林斯。米利都、科林斯、卡尔西斯等老早就是工商业城邦,粮食原料供给充分了,使它们工商业的发展更加迅速。与此相反,有些殖民地建立之初,虽不过是一个商站,但因周围农业资源丰富,当它的人口因新移民的到来而日益增多时,就兼营农业。后来,它们逐渐发展成为自给自足的共同体,于是对母邦的依赖日益减少,并成了独立的城邦,这在前面已经说过了。
经济的迅猛发展,促成了贵金属铸币的应用。贵金属铸币的应用,反过来又影响于经济发展的速度。希腊人用贵金属条块为交换媒介,为时已久,但当时的交换媒介,除贵金属条块而外,还兼用牲畜、铜斧、铁块、铜制三脚架之类的实物,商品货币经济的发达究竟还受到一定限制。公元前8世纪,小亚细亚的吕底亚王国开始用天然的琥珀金(金银合金)制成铸币,伊奥利亚诸城邦米利都、佛西亚、埃弗塞斯继起仿制,不久,裴登王统治下的阿尔哥斯,萨洛尼克湾上的埃吉纳、优卑亚(Euboea)和雅典也自铸货币。铸币材料,改用成色较高的金或银。(迄今为止,我国发现的金币:只有战国时代的楚,才有加上官方印记的小金块,称为郢爰。这是成色一致,但重量未必一致的金块,未必就是贵金属铸币。我国的古钱币都是铜(有时是铁)铸的刀、斧,或“孔方兄”。用银元宝已经很晚了,银元是近代从西班牙输入的。战国时代有贵金属铸币的萌芽,秦汉以后从未发展起来,这显然是商鞅重农抑商政策的结果。)这种打制了某种固定图像,成色重量一致的小圆片,既便利了商品交换,本身又是代表一般意义的财富。连同弥漫于希腊世界的迅猛的经济发展,产生了重要的社会与政治后果。
贵族阶级寡头专政面临的新形势
我们由前一章知道,公元前8世纪初期前后,无论海外或本土诸邦,政权大体上掌握在贵族阶级手里,政制是寡头专政。以小亚细亚诸邦而言,各邦执政的贵族阶级奠定了自治自给城邦的基础,发展了对外移民,然而这些成就是在相对的和平状态下获得的,现在他们面临了强大的外敌侵犯的威胁,历史记录似乎显示他们对付这种威胁是无能的。“西方希腊”也有同样的迹象。就整个希腊世界而言,一切城邦在迅猛的经济发展面前,一般都出现了下述的社会与政治新形势,保守的贵族阶级,出于他们的阶级利害的考虑,更显得无法应付。
一、新的致富的机会和贵金属铸币的使用所促成的金钱贪欲,刺激了许多人作各种各样的冒险,或从事创造性的经济活动。一部分当政的土地贵族,利用权势取得了财富;同时也出现了贵族以外的工商业的富裕阶层,而他们是被摒除于政权之外的。这样,政治权力的分配和各阶级实际力量的对比之间,出现了矛盾,这种矛盾日益加剧。
二、经济发展和海外移民都造成了人力的不足,使得土地贵族难于掌握他们支配之下的人手。另一方面,商品货币经济的发展,刺激了土地贵族的金钱贪欲,从而使他们加深了对平民群众的剥削。梭伦改革以前雅典的状况,可以引为典型。
“(雅典的)贫民本身以及他们的妻子儿女事实上都成为富人的奴隶;他们被称为‘被护民’和‘六一汉’(按:史家均释为须交农产品收获5/6的分成佃农),因为他们为富人耕田,按此比率纳租,而全国土地都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如果他们交不起租,那末他们自身和他们的子女便要被捕;所有借款都用债务人的人身为担保,这样的习惯一直流行到梭伦时代为止。”(亚里上多德:《雅典政制》,三联书店1957 年版[下同〕,第4—5页)
三、古代希腊以奴隶制著名,然而希腊的奴隶制起源于买来的奴隶(战俘,从蛮族那里贩买来的奴隶),并非起源于希腊社会内部的债务奴役。此时希腊诸诚邦的平民群众,是大移民和经济扩张所不可缺的极其宝贵的人力资源。因此,上引雅典的严重情况,必定会引起社会骚动,引起暴动,剧烈的社会变革和政治变革就不可避免了。
希腊诸邦历史演变过程的多样性与一致性
以上所说的是一般情况。希腊诸邦的内外环境,极不相同,各邦统治阶级对付新形势所采取政策也不同,有的成功,有的失败,各邦历史演变也就多种多样。在希腊本土,同属多里安人的国家,科林斯、麦加拉、西息温在新形势下大举移民海外,发展工商业,使得它们内部发生剧烈的社会政治变革,于是兴起僭主,推翻贵族,解放农奴;斯巴达则征服美塞尼亚,扩大了农奴的数量,加强对农奴的镇压,为此建立了公民中严格的军营生活。从此以后,长期内经济和艺术文化的发展,是和斯巴达无缘的。再进一步,科林斯等邦的僭主政治,在斯巴达干涉下被推翻,建成了主权在民的政体,然而斯巴达的“战士-公民”的特权公民的“民主”制度,则数百年间保持不变。又如本土特萨利亚四周高山,贵族役使农奴耕牧于广漠平原之中,希腊世界的沸腾的经济生活与剧烈的政治变革对它影响微弱。它的政制虽然也因外部变化而有所变化,实质上一仍旧贯。
与此相反,多数海外城邦处在猛烈的经济变革的漩涡中心,又有外敌的侵犯,不能不发生剧烈的政治震荡。然而东方希腊和西方希腊所碰到的外敌力量强弱悬殊,从而小亚细亚诸城邦出现了波斯儿皇帝性质的僭主,西西里则出现了战胜迦太基人的西西里帝国。
以上是希腊诸邦历史演变过程的多样性。但除少数例外(斯巴达、特萨利亚在希腊史上确属例外),希腊诸邦历史演变过程也有其一致性。公元前8至6世纪这一段时间,各邦都处在大移民造成的经济环境之中,各邦都处在强大的外敌威胁之下。海外城邦在此期间,有的直接受到侵犯,有的与敌方发生了战争。本土诸邦,显然也已经感到波斯入侵的威胁。用历史眼光来看,本土诸邦此时期内历史演变过程,具有不少应付迫在眉睫的事变的因素。而且,此时期内许多城邦出现僭主政体,继以推翻僭主,实行民主,又显出历史过程的某种一致性,虽然这个过程并非完成于公元前6世纪,要推迟到下一个世纪。有许多城邦没有出现僭主,而出现了立法者,有一些没有发生这类政治震荡,“和平”地进入民主政体。从整个希腊世界的历史来看,其间是可以找到某种规律的线索的。
贵族阶级的寡头专政,经过僭主政体,或经过立法者和民选调解官过渡到民主政体,也就是本文所探讨的希腊城邦制度的最后完成,本章第三、四两节将对此略加介绍与探讨。
第二节 国际环境、大移民和海外城邦
吕底亚王国的兴起与波斯帝国的征服小亚细亚
小亚细亚初期移民的二次移民开始于公元前8世纪,或更早一些时候(均参见第三章),当时小亚细亚腹地没有什么强大的国家,那里的希腊诸城邦得以自由自在的扩展,达一个多世纪之久。大约从公元前8世纪起,紧邻伊奥利亚的内地兴起了吕底亚王国,王都在萨第斯(Sardis),距海滨不过80公里。在基格斯(Gyges)篡夺吕底亚王位以前,这个王国似乎力量不大,还不足以威胁希腊诸城邦。公元前8世纪,正是米利都开辟黑海航路,小亚细亚诸邦对外移民和海上贸易猛烈发展的时代。公元前8世纪末或7世纪初,基格斯篡位,篡位后他立即进犯米利都和士麦拿,并攻陷了科罗封,显然并未久占就退出了。下一个吕底亚王阿底斯(Ardys)又进攻米利都,攻陷普赖伊尼(Priene),也未久占。公元前652年蛮族西墨里安(Cimmerians)进犯吕底亚,攻陷王都萨第斯,吕底亚一时衰落,若干年间无力进犯伊奥利亚希腊城邦。公元前7世纪末,亚述帝国被巴比伦、米地两王国灭亡,并瓜分了它的领地。吕底亚再度强盛,它的国王阿耶特斯(Alyattes)曾东犯米地王国。不久两国联姻和好。阿那特斯全力西犯,攻陷了士麦拿(Smyrna),把它夷为平地(这是小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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