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日本军官在树林于震押送日本女的中途停车 然后女的分批下车 留一个在车上把女的给Q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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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到东南亚旅游|【无限系列】泰国一地5晚6天QJ--010 关注 (1294)立即穿越到手机
本线路行程无购物,以您与旅行社签订的旅游系列合同为准。门市价:7690元 欣欣价: 6390元起儿童价:6390元起 起价说明1.本起价是从所有可选出发日期中选出的最低单人价格,实际产品价格会根据您所选择的出发日期、出行人数、服务标准、入住酒店房型、航班或交通以及所选附加服务的不同而有所差别;2.最终预订优惠价格以您提交订单,旅行社确认后为准;3.若出行中有(儿童、老人、学生、军人、伤残人士)等特殊人群,可先在线提交订单,客服会联系您确认相关优惠政策;4.若发现产品虚假报价,您可以举报,一经核实会及时删除该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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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程国际五星级酒店;
1晚【瑞吉】/【港丽】/【莲花】 2晚【逸林希尔顿】/【索菲特】 【最佳西方】/【艾美】 2晚芭提雅海边国际五星酒店! 2:全程五顿国际五星酒店自助餐
曼谷国际五星酒店豪华自助餐 千禧希尔顿酒店HILTON国际自助餐 港丽酒店海鲜国际自助餐 芭提雅国际连锁五星级酒店【CENTARA——日式海鲜铁板烧自助餐】 Welcome World酒店——海鲜BBQ烧烤自助餐 3:行程精彩、轻松、自由
泰国国家海洋公园【沙美岛】 东方人妖城法国含羞草城 MIMOSA 芭堤雅富贵黄金屋 长尾船畅游湄南河 正宗泰式古法按压 东芭乐园民俗表演+大象表演 芭堤雅丛林骑大象+马车游 三大奇观:七珍佛山+九世皇庙+国宗舍利&
第1天天津-曼谷
天津机场集合乘机前往首都曼谷,抵达后专车酒店休息,养精蓄锐以备后面精彩的行程! & 午餐:中式合菜
晚餐:曼谷国际五星酒店豪华自助餐
用餐:早-自理 , 中-团队餐 , 晚-团队餐 住宿:曼谷国际五星酒店
第2天大皇宫&玉佛寺&长尾船畅游湄南河&千禧希尔顿酒店国际自助餐&安南国会殿堂&港丽酒店海鲜国际自助餐
早餐后前往参观【大皇宫】,汇集了建筑、绘画、雕刻和装潢艺术的精粹 ,【玉佛寺】与大皇宫相邻,是全泰国唯一没有僧侣住持的佛寺,但供奉着一座价值连城的国宝&玉佛,该玉佛是由整块翡翠雕成的,之后前往码头搭乘长尾船畅游湄南河,一睹湄南河两岸的风光。午餐精心为您安排曼谷顶级国际五星级酒店【千禧希尔顿HILTON国际自助餐】(每逢周日更换到悦榕庄60层用餐)。午餐后前往【安南国会殿堂】(每逢周一闭馆,改为游览大理石寺),泰国五世皇宫廷的代表性建筑,原为七世皇时代国会所在地,现在泰皇后诗丽吉将皇室收藏的国宝,全国最精华的艺术品陈列其中,并开放给民众参观。晚于特别为您安排【港丽酒店海鲜国际自助餐】。 早餐:酒店豪华自助餐
午餐:【千禧希尔顿酒店HILTON国际自助餐】 (每逢周日更换到悦榕庄60层用餐)
晚餐:【港丽酒店海鲜国际自助餐】
用餐:早-团队餐 , 中-团队餐 , 晚-团队餐 住宿:曼谷国际五星酒店
第3天曼谷&芭提雅&丛林骑大象+马车游&富贵黄金屋&东方人妖城(法国含羞草城 MIMOSA)&芭提雅国际连锁五星级酒店内日式海鲜铁板烧自助餐
早餐后驱车前往南部有着东方夏威夷之称的著名海滨度假胜地&&芭提雅。抵达芭堤雅后,首先展开【丛林骑大象+马车游】之旅,在丛林田野中骑在大象背上领略独特风光,之后乘坐马车环绕田野。之后前往【富贵黄金屋】,它是泰国芭堤雅第一首富花重金14亿泰铢建造的一个真正富丽堂皇的风水宝地私家庄园,观看纯金望海观音金佛宝殿,体验真正有钱人的奢华生活,吸收首富的财运。台湾连续剧&流星花园&曾经在里面拍摄。而后前往【东方人妖城】,此城是模仿法国COLMAR 城的的步行街建造的,城内有独特的人妖露天表演,还有先进的音乐喷泉等,在这里您会感觉好像进入了法国含羞草城一样,保证您感触极深。晚餐特别为您安排享用芭提雅国际连锁五星级酒店【CENTARA&&日式海鲜铁板烧自助餐】。 早餐:酒店豪华自助餐
午餐:泰式火锅
晚餐:芭提雅国际连锁五星级酒店【CENTARA&&日式海鲜铁板烧自助餐】
用餐:早-团队餐 , 中-团队餐 , 晚-团队餐 住宿:芭提雅国际五星酒店
第4天芭提雅&沙美岛风情游&泰式古法指压
早餐后前往著名的海洋公园【沙美岛】展开我们的精彩的沙美岛风情游。抵达沙美岛后,您可在此享受日光浴更可投身大海享受悠闲的海岛风光,放松自我、尽享这世外桃源带给您的温馨假期!午餐后我们返回芭提雅,后为您安排【泰式古法按摩】,让您消除疲惫焕然一新!晚餐为您精心安排【Welcome World酒店&&海鲜BBQ烧烤自助餐】。 早餐:酒店自助
午餐:沙美岛海鲜提蓝大餐
晚餐:【Welcome World酒店&&海鲜BBQ烧烤自助餐】
用餐:早-团队餐 , 中-团队餐 , 晚-团队餐 住宿:芭提雅国际五星酒店
第5天金殿寺&东芭乐园民俗文化+大象表演&三大奇观(七珍佛山+九世皇庙+国宗舍利)&曼谷
早餐后&入乡随俗&前往当地香火鼎盛的【金殿寺】进香祈福,为自己、为亲朋好友求得平安好运。之后前往泰国最具特色的【东芭乐园】,此为景色秀丽的乡间度假胜地,园内有大型表演场,可观看到泰国传统民俗歌舞表演,独特的泰拳表演及精彩有趣的大象(跳舞、作画、踢足球)表演。午餐后驱车前往芭提雅三大奇观,【七珍佛山】仿佛一斧劈开半山、镶上金粉金箔的大壁佛,【九世皇庙】是当今国王最爱的庙宇。【国宗舍利】是庙中供奉着高僧的舍利子。之后驱车返回曼谷。晚餐后送曼谷超五星级酒店休息,在这里您可以充分享受超五星级酒店带给您的舒适服务和美好感受! 早餐:酒店自助
午餐:东芭园内自助餐或芭堤雅酒楼桌餐
晚餐:龙城花园合菜或市区自助餐
用餐:早-团队餐 , 中-团队餐 , 晚-团队餐 住宿:曼谷国际五星酒店
第6天曼谷--天津 早餐后送曼谷机场,乘机返回天津。结束此次愉快之旅! 用餐:早-团队餐 , 中-自理 , 晚-自理 住宿:温馨的家
跟团游 费用包含
1、 天津/曼谷往返团队经济舱机票(含机场建设税) 2、 泰国签证费 3、 全程国际五星级酒店 4、 行程所列一日三餐 5、 行程所列景点门票 6、 空调旅游巴士 7、 中文导游服务 8、 领队全程服务 9、 保额25万人身意外保险一份 预订须知
1、行程说明 如遇部分景点节假日休息或庆典等,本社有权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行程游览先后顺序,以尽可能保证游览内容。但客观因素限制确实无法安排的,本社将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敬请各位贵宾理解配合。 2、酒店说明 1)如果因展会、政府活动、当地节日等酒店爆满,我公司会依当时情况调整同级酒店,不会影响酒店标准及整体游览时间 2)泰国的酒店大多数基本上都是两张床的双标间,也有少量大床房。个别度假型的酒店反而多数是大床房,有很少的两张床的双标间,贵宾可报名时向我社申请需要何种房型,我们会尽量向酒店申请,泰国的酒店都是申请但不保证的。 3、退费说明 1)游客因个人原因临时自愿放弃游览,酒店住宿、餐、车等费用均不退还 2)团队机票一旦出票不得改签、换人、退票 4、保险说明 1)我社所上境外旅游人身意外保险,此保险为我社代投保项目,游客所涉及到的任何保险问题请您直接与保险公司联系。(联系电话:王迪010—) 2)我社推荐客人根据自身情况额外补上医疗50万或70万的大额保险 3)游客意外伤害险不包括游客自身携带疾病、旧病复发、且在出团日期前180天内未经过治疗的疾病;(如心脏病复发、高血压、糖尿病并发症、移植手术复发、孕妇、精神病发作等等) 5、当地习俗说明 泰国是小费制国家,给小费是当地的一种习惯习俗,也遵循自愿原则,此行程可能遇到如下小费: 1)床头小费(每天早上起来床头放20珠/间) 2)骑大象(20珠/头大象) 3)泰式古法指压按摩(50珠/人) 4)和人妖合照(50珠/人) 5)长尾船畅游湄南河要买的花(20珠/人)、买面包喂鱼(20珠/人) 6)坐马车(20珠/车) 7)金殿寺拜佛用的香和鲜花(30珠/人) 以上仅供参考,实际请以当地导游提示为准! 6、其他说明 &质量反馈表,我社处理游客意见,以游客交回的《团队质量反馈表》为依据,请您秉着公平、公正、实事求是的原则填写。
温馨提示 1、行程中所列航班号及时间仅供参考,将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合理调整 2、泰国与中国北京有一个小时时差,比北京晚一个小时,比如北京下午五点,泰国是下午四点 3、在旅途中携带的证件、护照、钱财应寄存在酒店保险箱内,或随身携带,各地酒店前台有免费保险箱为客人提供,切勿将贵重物品放至酒店房间、旅游车内,切勿交至他人保管 4、境外酒店不具备洗漱用品和拖鞋,请客人自备 5、团体客人安排同性二人一房,夫妻可在不影响总房数的前提下尽量安排同住,若出现单男单女,导游有权调配,若客人坚持住单间需支付所増费用 6、旅游团队客人在境外需随团队一起活动,不得擅自离团 7、参观大皇宫请着长裤,有领上衣,女士不能穿超短裙,露背装,不能穿拖鞋。参观国会大厦时女士请着过膝长裙 8、泰国规定,每人一次只准携带最多一条香烟入境,请各位游客务必严格遵守,以免产生任何损失 9、航空公司规定,经济舱客人托运行李重量不超过20公斤,(如搭乘亚航等航空公司飞机时行李重量不超过10公斤,每人仅限一件行李)超重须付费。托运行李前请将上面的旧行李条撕去,以防止本次托运行李时引起误会,导致您的行李运错地方 10、准备衣物要根据季节的变化而定,泰国属热带季风气候,全年分为热、雨、旱三季,年平均气温24-30摄氏度 11、 出团时请自备牙具,洗漱用品,拖鞋,因亚洲地区酒店不配备此类物品,主要是为环保及个人卫生。雨伞、胶卷、太阳镜、护肤品等日用品也请自备,在国外价格很贵。依照首都机场的相关规定,随手提行李携带的液态物品容积要小于100ml,若超过此规格则只能托运 12、在国外的药房买药必须凭医生处方,且医疗费用昂贵,请自备您所需的常用药品 13、目前人民币在泰国尚未流通,可以提前在国内兑换好泰铢,或者到了当地跟导游兑换也可以 14、全程飞机行驶中不允许用手机、不允许吸烟、否则将受法律诉讼 15、出于汽车保养,各城市间长途行驶时,中途需停息一下;司机停车时因为环保原因不允许开空调,否则要罚款 16、所在国法律规定,司机开车时间不得超过8小时/天,每天必须有至少12小时休息; 17、旅游车上禁止吸烟,喝汽水及吃带果皮的食物、冰淇淋等。果核请用纸包好放入垃圾桶,直接吐入被视为不雅和蔑视,可能会引起误会。尤其禁止携带榴莲上旅游车,榴莲的味道会招引很多昆虫并且影响他人 18、东南亚的酒店禁止客人携带榴莲和山竹等热带水果进入酒店房间,请您遵守相关规定 19、活动期间最好结伴而行,并带上酒店名片,记清酒店电话地址,以免迷路 20、在东南亚,所有机动车包括行人都要遵循一个与中国截然相反的原则——左侧通行。相应的,车是右手舵,客人从左边门上车。过马路请看行人指示灯,绿灯亮时才可通过。乘机、坐车、上船,请注意扶梯,台阶处站稳,以免扭伤或摔伤身体 21、酒店双人标准间,含独立卫生间;因各目的地国对酒店星级的标准存在差异,且有些国家的酒店没有挂牌的标识,故所有酒店之星级标准只能参照常规标准执行 22、旅客在酒店的额外费用(除房费、早餐外),如长途电话、洗理、饮品及行李搬运费均自理 23、酒店电视上凡有“PAY”或“P”均为付费频道;此外酒店内不提供洗梳用品及拖鞋 24、入住酒店沐浴时,切勿让水排到浴缸外,如果浸湿地毡,可能会赔偿相应的费用 25、境外酒店可能无热开水供应,您可使用热水器烧开水饮用 26、大部分国家所用酒店交流电压皆为220伏特,也有个别情况,所以请自带电源转换器。泰国是英制双孔圆形或三孔扁型标准,中国大陆的电器需要通过插座转换器才能使用。 27、泰国菜其特点是酸辣香甜,里面使用了像咖喱大量的作料和天然香料。吃泰餐有几个要注意地方。首先如果不喜欢辣,在点菜时可向服务员说不要辣。其次不必花费钱财在酒水上,因为泰餐本身味道较重,通常是配白水的。最后到了泰国主食可选吃米饭,泰国香米驰名世界,值得品尝 28、乘做交通工具时,现金、证件或贵重物品请务必随身携带,不应放进托运行李内;外出旅游离开酒店及旅游车时,也请务必将现金、证件或贵重物品随身携带 29、酒店不负责客人在客房中贵重物品安全 30、外出时请注意扒手,请保管好个人财务安全。博物馆、酒店、大堂、百货公司、餐厅等人多的地方,是小偷经常光顾之地,切勿暴露财物在大庭广众之中。晚上外出应该结伴而行 31、在公共场所不可随地吐痰,丢杂物和烟头;任何场合不可旁若无人地高声说话和喧哗;不可插队,不可靠人太近,保持一臂距离为好 32、现在境外大多餐厅是禁烟的,如被查到,将会受到政府的重罚 33、当您出国旅游出发前,我们已为您上了一份旅游意外保险,如果客人在旅途中有任何不适或发生医疗事故而需要医疗服务,请立即与紧急联系人联络,医疗费用请客人先行垫付并务必保管好所有相关的医疗单据,以便回国后自行向保险公司索赔在相应旅游保险条例内规定的金额 34、同行的客人可以称作为是集体活动,集体出发、集体返回,请遵守时间,任何人不得逾期或滞留不归 35、参加旅游的旅客,所持护照均为自备因私护照,出入境如遇到因护照引起的问题而影响行程,由此引起的一切损失(包括团费),均由客人自负 36、旅游期间遇到特殊情况如交通,天气等旅行社认为不可控原因,本公司有权增减或更改某些行程和旅游项目 37、由于不可抗拒的原因,如政变、罢工、水灾地震、交通意外等所引起的旅游天数和费用的增加,本公司将按实际情况向旅客予以收费。 38、请自备签证和境外参团的客人自行检查签证是否符合本行程的安排,若因自身原因不能按时参团,恕本社概不负责 39、请您务必按出团通知上的集合时间、地点准时到达首都机场,并主动跟送团人或领队联系 40、请不要在托运的行李中放现金、首饰及其它贵重物品,因一旦行李丢失,上述物品均不在赔付范围之 内;另外根据航空公司惯例,名牌行李箱或价格昂贵的行李被损坏或丢失,按普通箱补偿,不另价作赔偿 44、航空公司规定此客票出票后不可退票,恕不退款 45、购物为个人行为,如果由于商店和海关或机场原因(飞机晚点、银行关门、海关检查时间紧迫等)不能及时退税的我社不负责办理退税业务,由于退税误机者责任自负 46、客人参加水上活动时请根据自身的身体情况,谨慎决定,注意安全。乘坐快艇等水上交通工具时必须着救生衣。 47、过移民局(边防)、海关时,要听从并配合 48、切记不要帮陌生人提行李,以防被人利用,特别是机场内更要注意!因审批手续复杂,请耐心等候出关!根据各国法律的规定游客入境携带香烟数量均有约束请一定注意 49、泰国是佛教国家,请注意当地的风俗习惯,尊重佛教的相关规定。行程中安排的金殿寺,是当地香火旺盛的寺庙之一,寺庙周边有很多佛教商品出售,有佛教信仰的游客可根据自身需要和喜好挑选。 50、泰国芭堤雅是著名的海滨城市,行程中的沙美岛是泰国不可多得的洁净海域,来自世界各地喜爱大海的游客经常会在此参加一些水上活动,在此向游客简单介绍如下,有意参加的游客请向导游申请。水上活动不同于其他陆地上的活动,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请您根据自身健康状况,水性高低,客观、谨慎的决定是否参加。听从导游、领队和水上活动组织者的安全提示和规定,参加水上项目时必须穿着救生衣。 预订流程:网上预订/电话预订旅行社确认付款/签约预订成功开心出游
3050元起1680元起2900元起2800元起
对产品有任何疑问,请使用我要咨询我们将第一时间进行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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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江运管处就“LLLNNN”《某位出租车司机为人民服务是这样的吗?》帖子回复
针网友“LLLNNN”在“在线”网站新闻资讯版块以为题,反映“渝B8T325号出租汽车驾驶员服务态度恶劣,甩客”等情况,重庆市道路运输管理处(下简称綦江运管处)高度重视,组织安排工作人员进行调查核实,积极消除不良社会影响。经调查核实,网友“LLLNNN”所述情况基本属实,当事驾驶员秦某“中途甩客”的行为严重违反了《重庆市道路运输管理条例》第二十四条第(八)项之规定,根据《重庆市道路运输管理条例》第七十六条第(七)项,綦江运管处对秦某作如下处理决定:一是责令其向乘客赔礼道歉(秦某已于8月4日上午向乘客及其家属当面致歉。);二是责令其作书面检讨,并停车学习5天;三是给予其罚款2000元(贰仟元)行政处罚。———————————————————————————网友“LLLNNN”在“”网投诉的帖子原文如下:
日晚8点左右,我在綦江版画院马路边等车,在我还没有叫车的情况下,一辆车牌为渝B8T325的出租车在我边上停了下来,司机问我去哪里,我说去华丰楼去不去,他答应我说要去,当时车上后座还有一位女乘客,我看司机说要去我就上了车,但是后来那位女乘客在高速路口就下车了,这时候发生了第一件事情。
司机把车停在高速路口时女乘客要求他开到老码头白渡鱼店停,但是司机迟迟不肯说他不方便,一直叫女乘客就在停车的地方下车,女乘客坚持要求他停在自己要求的位置,司机也只好将车开过去,但是他一直特别不乐意一直自言自语,等到女乘客下车之后司机很生气的说:“现在这些人真是怪,方便你了谁来方便我啊?!” 作为在车上的另一位乘客我听到这种话真的觉得心寒,我能问一句:“现在的服务行业对人民服务的精神去哪里了?职业道德呢?”不过我还万万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特别气愤的事情!和这位司机有关的第二件事情发生了!
我之前就说过我去华丰楼,司机也说可以去,这样我才上车。结果当车上只有我一个乘客的时候我让司机从新百利的红绿灯转到华丰楼(因为綦江交通路线的原因那是一条通往华丰楼的必经之路),司机就说:“为什么去华丰楼要转进去呀?你自己就在邮局下车不行吗?”我当时听了真是觉得奇怪,我到华丰楼为什么要在邮局下车?不能到我想要去的目的地吗?于是就说:”那是我要去的地方你为什么不去呢?“司机回答说:”你要去的话你自己下车呀,我都还有事情呢,我还要赶着去吃饭呢!“我听后真的是生气!司机要吃饭我们作为乘客是要体谅,但是既然你要吃饭你就不要想着带人走啊,完全可以把空车的牌子扣下呀,你既然要来载我你就要负责啊!然后就又出现了第一次女乘客的那种情况,司机一直在我边上说我,然后我就跟他说:”不要多说了,你还是转下去吧,反正也顺路,又不耽误什么。
“结果司机就突然大发雷霆,对我吼还一直质问我凶他,然后他就开始骂我!我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对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子,我怎么敢凶呢?之后我就还是让他把我送到目的地,他一直不同意,我就说那我只有投诉你了,我就把手机拿出来想要照车上的信息牌,结果司机还非常得意的对我说:”你照啊,反正那又不是我,有本事你就去照车牌啊!“我当时就说:”如果你不把我送到目的地我就不下车。“结果司机的回答简直让我一个小姑娘特别害怕,他说:”好啊,你不下车就跟我走啊!反正我要去吃饭,你就坐在车上我带你去吧!“然后司机就一路狂奔,完全不停车!晚上遇见这种事情真的让我非常害怕!!我没有办法只好跟他说停车,然后他还是不理我,我就非常生气的问他到底停不停车,问了两遍他才把车停在人才市场附近!我实在是太害怕就马上下车走了,下车以后全身都在发抖,心里实在是害怕得不得了。
但是慌忙之下我还是记下了车牌 渝B8T325! 回家后我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长辈,因为这种情况实在让人生气,所以家人就打了出租车的投诉电话,将事情经过给值班人说了,值班人也很是愿意帮我们解决这个事情,但是我们同时也得知,那位司机居然还先给投诉的地方打电话说我对他凶,还不给他车费!请问这叫什么?恶人先告状吗?我一个女生晚上一个人在外难道还敢对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男子凶吗?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不讲道理的司机!&&这种事情让谁遇到了都会生气的。司机这样的行为不仅让人害怕还让人心寒,试问一下那位出租车司机的职业道德去哪里了?&&这种行为完全是在给出租车行业抹黑!今天把这个事情给大家说一下,希望大家以后要注意这样的事情,尽量避免这类事情再次发生!也希望相关部门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网友LLLNNN发帖吐槽后的网友评论,请大家浏览原帖子)
本帖最后由 綦江秋实又一城 于
18:25 编辑
尊敬的运管处领导你们好!
& && &通过这件事就反应出来,你们的工作值得肯定,希望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能否把处罚书和罚款发票能公开,发出来要让公众看到,就要让网友们相信,谢谢!
支持区交委,支持区运管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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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赞一个
积极面对,好样的,不包庇,不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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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不下腰杆逗切开货车噻。
好 就该好好处罚 顶
弯不下腰杆逗切开货车噻。
没好心态的人,干什么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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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下)
&《东周列国志》(下)清·蔡元放&&& b=""&&&第六十三回 老祁奚力救羊舌 小范鞅智劫魏舒话说箕遗正在叔虎家中,只等黄渊到来,夜半时候,一齐发作,却被范鞅领兵围住府第,外面家丁不敢聚集,远远观望,亦多有散去者。叔虎乘梯向墙外问曰:“小将军引兵至此,何故?”范鞅曰:“汝平日党于栾盈,今又谋斩关出应,罪同叛逆,吾奉晋侯之命,特来取汝。"叔虎曰:”我并无此事,是何人所说?“范鞅即呼章铿上前,使证之。叔虎力大,扳起一块墙石,望章铿当头打去,打个正著,把顶门都打开了。范鞅大怒,教军士放火攻门。叔虎慌急了,向箕遗说:“我等宁可死里逃生,不可坐以待缚!"遂提戟当先,箕遗仗剑在后,发声喊,冒火杀出。范鞅在火光中,认得二人,教军士一齐放箭,此时火势熏灼,已难躲避,怎当得箭如飞蝗,二人纵有冲天本事,亦无用处,双双被箭射倒。军士将挠钩搭出,已自半死,绑缚车中,救灭了火。只听得车声骨骨碌碌,火炬烛天而至,乃是中军副将荀虒,率本部兵前来接应。中途正遇黄渊,亦被擒获。范、荀合兵一处,将叔虎、箕遗、黄渊,解到中军元帅范匄处。范匄曰:”栾党尚多,只擒此三人,尚未除患,当悉拘之。"乃复分路搜捕。绛州城中,闹了一夜,直至天明。范鞅拘到智起、籍偃、州宾等,荀虒拘到中行喜、辛俞,及叔虎之兄羊舌赤、弟羊舌肹,都囚于朝门之外,俟候晋平公出朝,启奏定夺。单说羊舌赤字伯华,羊舌肹字叔向,与叔虎虽同是羊舌职之子,叔虎是庶母所生。当初叔虎之母原是羊舌夫人房中之婢,甚有美色,其夫欲之,夫人不遣侍寝。时伯华、叔向俱已年长,谏其母勿妒,夫人笑曰:“吾岂妒归哉?吾闻有甚美者,必有甚恶。深山大泽,实生龙蛇,恐其生龙蛇,为汝等之祸,是以不遣耳。"叔向等顺父之意,固请于母,乃遣之。一宿而有孕,生叔虎。及长成,美如其母,而勇力过人。栾盈自幼与之同卧起,相爱宛如夫妇,他是栾党中第一个相厚的。所以兄弟并行囚禁。大夫乐王鲋字叔鱼,其时方嬖幸于平公。平日慕羊舌赤,肹兄弟之贤,意欲纳交而不得,至是,闻二人被囚,特到朝门,正遇羊舌肹,揖而慰之曰:“子勿忧,吾见主公,必当力为子请。"羊舌肹嘿然不应,乐王鲋有惭色。羊舌赤闻之,责其弟曰:”吾兄弟毕命于此,羊舌氏绝矣。乐大夫有宠于君,言无不从,倘借其片语,天幸赦宥,不绝先人之宗,汝奈何不应,以失要人之意。"羊舌肹笑曰:“死生命也。若天意降祐,必由祁老大夫,叔鱼何能为哉?"羊舌赤曰:”以叔鱼之朝夕君侧,汝曰‘不能’,以祁老大夫之致政闲居,而汝曰‘必由之’,吾不知其解也!"羊舌肹曰:“叔鱼行媚者也,君可亦可,君否亦否。祁老大夫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岂独遗羊舌氏乎?"少顷,晋平公临朝,范匄以所获栾党姓名奏闻。平公亦疑羊舌氏兄弟三人皆在其数,问于乐王鲋曰:”叔虎之谋,赤与肹实与闻否?"乐王鲋心愧叔向,乃应曰:“至亲莫如兄弟,岂有不知?"平公乃下诸人于狱,使司寇议罪。时祁奚已告老,退居于祁,其子祁午与羊舌赤同僚相善,星夜使人报信于父,求其以书达范匄,为赤求宽。奚闻信大惊曰:”赤与肹皆晋国贤臣,有此奇冤,我当亲往救之。"乃乘车连夜入都,未及与祁午相会,便叩门来见范匄。匄曰:“大夫老矣,冒风露而降之,必有所谕。"祁奚曰:”老夫为晋社稷存亡而来,非为别事。"范匄大惊,问曰:“不知何事关系社稷,有烦老大夫如此用心!"祁奚曰:”贤人,社稷之卫也。羊舌职有劳于晋室,其子赤,肹能嗣其美,一庶子不肖,遂聚而歼之,岂不可惜?昔郤芮为逆,郤缺升朝,父子之罪,不相及也,况兄弟乎?子以私怨,多杀无辜,使玉石俱焚,晋之社稷危矣!“范匄蹴然离席曰:”老大夫所言甚当,但君怒未解,匄与老大夫同诣君所言之。"于是并车入朝,求见平公,奏言:“赤,肹与叔虎,贤不肖不同,必不与闻栾氏之事;且羊舌之劳,不可废也。"平公大悟,宣赦。赦出赤、肹二人,使复原职,智起、中行喜、籍偃、州宾、辛俞皆斥为庶人,惟叔虎与箕遗、黄渊处斩。赤、肹二人蒙赦,入朝谢恩。事毕,羊舌赤谓其弟曰:”当往祁老大夫处一谢。"肹曰:“彼为社稷,非为我也,何谢焉!"竟登车归第。羊舌赤心中不安,自往祁午处请见祁奚。午曰:“老父见过晋君,即时回祁去矣,未尝少留须臾也。"羊舌赤叹曰:”彼固施不望报者,吾自愧不及肹之高见也!"髯翁有诗云:尺寸微劳亦望酬,拜恩私室岂知羞?必如奚肹才公道,笑杀纷纷货赂求!州宾复与栾祁往来,范匄闻之,使力士刺杀州宾于家。却说守曲沃大夫胥午,昔年曾为栾书门客,栾盈行过曲沃,胥午迎款,极其殷勤。栾盈言及城著,胥午许以曲沃之徒助之。留连三日,栾乐等报信已至,言:“阳毕领兵将到!"督戎曰:”晋兵若至,便与交战,未必便输与他。"州绰、邢蒯曰:“专为此事,恐恩主手下乏人,吾二人特来相助。"栾盈曰:”吾未尝得罪于君,特为怨家所陷耳,若与拒战,彼有辞矣,不如逃之,以俟君之见察。"胥午亦言拒战不可,即时收拾车乘,盈与午洒泪而别,出奔于楚。比及阳毕兵到著邑,邑人言:“盈未曾到此,在曲沃已出奔了。"阳毕班师而归,一路宣布栾氏之罪,百姓皆知栾氏功臣,且栾盈为人好施爱士,无不叹惜其冤者。范匄言于平公,严禁栾氏故臣,不许从栾盈,从者必死。家臣辛俞初闻栾盈在楚,乃收拾家财数车出城,欲往从之,被守门吏盘住,执辛俞以献于平公,平公曰:“寡人有禁,汝何犯之?"辛俞再拜言曰:”臣愚甚,不知君所以禁从栾氏者,诚何说也?"平公曰:“从栾氏者无君,是以禁之。"辛俞曰:”诚禁无君,则臣知免于死矣,臣闻之:“三世仕其家则君之,再世则主之。事君以死,事主以勤。‘臣自祖若父,以无大援于国,世隶于栾氏,食其禄,今三世矣,栾氏固臣之君也,臣惟不敢无君,是以欲从栾氏,又何禁乎?且盈虽得罪,君逐之而不诛,得无念其先世犬马之劳,赐以生全乎?今羁旅他方,器用不具,衣食不给,或一朝填于沟壑,君之仁德,无乃不终?臣之此去,尽臣之义,成君之仁,且使国人闻之曰:”君虽危难,不可弃也。’于以禁无君者,大矣。"平公悦其言,曰:“子姑留事寡人,寡人将以栾氏之禄禄子。"辛俞曰:”臣固言之矣:“栾氏,臣之君也。‘舍一君又事一君,其何以禁无君者?必欲见留,臣请死!"平公曰:”子往矣!寡人姑听子,以遂子之志。"辛俞再拜稽首,仍领了数车辎重,昂然出绛州城而去,史臣有诗称辛俞之忠,诗曰:翻云覆雨世情轻,霜雪方知松柏荣。三世为臣当效死,肯将晋主换栾盈?却说栾盈栖楚境上数月,欲往郢都见楚王,忽转念曰:“吾祖父宣力国家,与楚世仇,倘不相容,奈何?"欲改适齐,而资斧空乏,却得辛俞驱辎重来到,得济其用,遂修整车从,望齐国进发。此周灵王二十一年事也。再说齐庄公为人,好勇喜胜,不屑居人之下,虽然受命澶渊,终以平阴之败为耻,尝欲广求勇力之士,自为一队,亲率之以横行天下,由是于卿大夫士之外,别立“勇爵”,禄比大夫,必须力举千斤,射穿七札者,方与其选。先得殖绰、郭最,次又得贾举、邴师、公孙傲、封具、铎甫、襄君、偻堙等,共是九人。庄公日日召至宫中,相与驰射击刺,以为笑乐。一日,庄公视朝,近臣报道:“今有晋大夫栾盈被逐,来奔齐国。"庄公喜曰:”寡人正思报晋之怨,今其世臣来奔,寡人之志遂矣!"欲遣人往迎之。大夫晏婴出奏曰:“不可!不可!小所以事大者,信也。吾新与晋盟,今乃纳其逐臣,倘晋人来责,何以对之?”庄公大笑曰:“卿言差矣!齐、晋匹敌,岂分小大?昔之受盟,聊以纾一时之急耳,寡人岂终事晋,如鲁、卫、曹、邾者耶?"遂不听晏婴之言,使人迎栾盈入朝。盈谒见,稽首哭诉其见逐之繇,庄公曰:“卿勿忧,寡人助卿一臂,必使卿复还晋国!"栾盈再拜称谢,庄公赐以大馆,设宴相款,州绰、邢蒯侍于栾盈之傍。庄公见其身大貌伟,问其姓名,二人以实告,庄公曰:“向日平阴之役,擒我殖绰、郭最者非尔耶?"绰蒯叩首谢罪,庄公曰:”寡人慕尔久矣!“命赐酒食,因谓盈曰:”寡人有求于卿,卿不可辞!"盈对曰:“苟可以应君命者,即发肤无所爱!"庄公曰:”寡人无他求,欲暂乞二勇士为伴耳!"栾盈不敢拒,只得应允,怏怏登车,叹曰:“幸彼未见督戎,不然,亦为所夺矣!"庄公得州绰、邢蒯,列于”勇爵“之末。二人心中不服,一日,与殖绰、郭最同侍于庄公之侧,二人假意佯惊,指绰、最曰:”此吾国之囚,何得在此?"郭最应曰:“吾等昔为奄狗所误,须不比你跟人逃窜也!"州绰怒曰:”汝乃我口中之虱,尚敢跳动耶?"殖绰亦怒曰:“汝今日在我国中,也是我盘中之肉矣!"邢蒯曰:”既然汝等不能相容,即当复归吾主!"郭最曰:“堂堂齐国,难道少了你两人不成!"四人语硬面赤,各以手抚佩剑,渐有相并之意。庄公用好言劝解,取酒劳之,谓州绰、邢蒯曰:“寡人固知二卿不屑居齐人之下也!"乃更”勇爵“之名为”龙“”虎“二爵,分为左右,右班”龙爵“,州绰、邢蒯为首,又选得齐人卢蒲癸、王何,使列其下,左班”虎爵“,则以殖绰、郭最为首,贾举等七人,依旧次序,众人与其列者,皆以为荣。惟州、邢、殖、郭四人,到底以下各不和顺。时崔杼、庆封以援立庄公之功,位皆上卿,同执国政,庄公常造其第,饮酒作乐,或时舞剑射棚,无复君臣之隔。单说崔杼之前妻,生下二子,曰成,曰疆,数岁而妻死。再娶东郭氏,乃是东郭偃之妹,先嫁与棠公为妻,谓之棠姜,生一子,名曰棠无咎。那棠姜有美色,崔杼因往吊棠公之丧,窥见姿容,央东郭偃说合,娶为继室。亦生一子,曰明。崔杼因宠爱继室,遂用东郭偃、棠无咎为家臣,以幼子崔明托之,谓棠姜曰:“俟明长成,当立为适子!"此一段话,且搁过一边。且说齐庄公一日饮于崔杼之室,崔杼使棠姜奉酒。庄公悦其色,乃厚赂东郭偃,使之通意,乘间与之私合。来往多遍,崔杼渐渐知觉,盘问棠姜。棠姜曰:“诚有之,彼挟国君之势以临我,非一妇人所敢拒也!"杼曰:”然则汝何不言?"棠姜曰:“妾自知有罪,不敢言耳!"崔杼嘿然久之,曰:”此事与汝无干!"自此有谋弑庄公之意,周灵王二十二年,吴王诸樊求婚于晋,晋平公以女嫁之。齐庄公谋于崔杼曰:“寡人许纳栾盈,未得其便,闻曲沃守臣乃栾盈之厚交,今欲以送媵为名,顺便纳栾盈于曲沃,使之袭晋,此事如何?”崔杼衔恨齐侯,私心计较,正欲齐侯结怨于晋,待晋侯以兵来讨,然后委罪于君,弑之以为媚晋之计,今日庄公谋纳栾盈,正中其计,乃对曰:“曲沃人虽为栾氏,恐未能害晋,主公必然亲率一军,为之后继,若盈自曲沃而入,主公扬言伐卫,由濮阳自南而北,两路夹攻,晋必不支。"庄公深以为然,以其谋告于栾盈,栾盈甚喜,家臣辛俞谏曰:”俞之从主,以尽忠也,亦愿主之忠于晋君也!"盈曰:“晋君不以我为臣,奈何?"辛俞曰:”昔纣囚文王于羑里,文王三分天下,以服事殷。晋君不念栾氏之勋,黜逐吾主,糊口于外,谁不怜之,一为不忠,何所容于天地之间耶?“栾盈不听,辛俞泣曰:”吾主此行,必不免。俞当以死相送!"乃拔佩刀自刎而死。史臣有赞云:盈出则从,盈叛则死。公不背君,私不背主。卓哉辛俞!晋之义士。齐庄公遂以宗女姜氏为媵,遣大夫析归父送之于晋,多用温车,载栾盈及其宗族,欲送至曲沃。州绰、邢蒯请从,庄公恐其归晋,乃使殖绰、郭最代之,嘱曰:“事栾将军,犹事寡人也!”行过曲沃,盈等遂易服入城,夜叩大夫胥午之门。午惊异,启门而出,见栾盈,大惊曰:“小恩主安得到此?"盈曰:”愿得密室言之。“午乃迎盈入于深室之中,盈执胥午之手,欲言不言,不觉泪下,午曰:”小恩主有事,且共商议,不须悲泣。"盈乃收泪告曰:“吾为范、赵诸大夫所陷,宗祀不守,今齐侯怜其非罪,致我于此,齐兵且踵至矣,子若能兴曲沃之甲,相与袭绛,齐兵攻其外,我等攻其内,绛可入也,然后取诸家之仇我者而甘心焉,因奉晋侯以和于齐,栾氏复兴,在此一举!"午曰:”晋势方强,范、赵、智、荀诸家又睦,恐不能侥幸,徒以自贼,奈何?"盈曰:“吾有力士督戎一人,可当一军。且殖绰、郭最,齐国之雄,栾乐、栾鲂,强力善射,晋虽强,不足惧也。昔我佐魏绛于下军,其孙舒每有请托,我无不周旋,彼感吾意,每思图报,若更得魏氏内助,此事可八九矣,万一举事不成,虽死无恨!"午曰:”俟来日探人心何如,乃可行也!“盈等遂藏于深室。至次日,胥午托言梦共太子,祭于其祠,以馂余飨其官属,伏栾盈于壁后,三觞乐作,胥午命止之,曰:“共太子之冤,吾等忍闻乐乎?”众皆嗟叹。胥午曰:“臣子,一例也,今栾氏世有大功,同朝谮而逐之,亦何异共太子乎?”众皆曰:“此事通国皆不平,不知孺子犹能返国否?"胥午曰:”假如孺子今日在此,汝等何以处之!“众皆曰:”若得孺子为主,愿为尽力,虽死无悔!"坐中多有泣下者。胥午曰:“诸君勿悲。栾孺子见在此!”栾盈从屏后趋出,向众人便拜。众人俱拜。盈乃自述还晋之意:“若得重到绛州城中,死亦瞑目!"众人俱踊跃愿从。是日畅饮而散。次日,栾盈写密信一封,托曲沃贾人送至绛州魏舒处。舒亦以范、赵所行太过,得此密信,即写回书,言:“某裹甲以待,只等曲沃兵到,即便相迎。"栾盈大喜。胥午搜括曲沃之甲,共二百二十乘,栾盈率之。栾之族人能战者皆从,老弱俱留曲沃。督戎为先锋,殖绰、栾乐在右,郭最、栾鲂在左,黄昏起行,来袭绛都。自曲沃至绛,止隔六十余里,一夜便到。坏郭而入,直抵南门。绛人犹然不知,正是“疾雷不及掩耳”,刚刚掩上城门,守御一无所设,不消一个时辰,被督戎攻破,招引栾兵入城,如入无人之境。时范匄在家,朝饔方彻,忽然乐王鲋喘吁而至,报言:“栾氏已入南门。"范匄大惊,急呼其子范鞅敛甲拒敌。乐王鲋曰:”事急矣!奉主公走固宫,犹可坚守。"固宫者,晋文公为吕、郤焚宫之难,乃于公宫之东隅,别筑此宫,以备不测,广宽十里有余,内有宫室台观,积粟甚多,轮选国中壮甲三千人守之,外掘沟堑,墙高数仞,极其坚固,故曰固宫。范匄忧国中有内应,鲋曰:“诸大夫皆栾怨家,可虑惟魏氏耳。若速以君命召之,犹可得也!”范匄以为然。乃使范鞅以君命召魏舒,一面催促仆人驾车。乐王鲋又曰:“事不可知,宜晦其迹。"时平公有外家之丧,范匄与乐王鲋俱衷甲加墨缞,以绖蒙其首,诈为妇人,直入宫中,奏知平公,即御公以入于固宫。却说魏舒家在城北隅,范鞅乘轺车疾驱而往,但见车徒已列门外,舒戎装在车,南向将往迎栾盈矣。范鞅下车,急趋而进曰:“栾氏为逆,主公已在固宫,鞅之父与诸大臣,皆聚于君所,使鞅来迎吾子。"魏舒未及答语,范鞅踊身一跳,早已登车,右手把剑,左手牵魏舒之带,唬得魏舒不敢做声。范鞅喝令:”速行!"舆人请问:“何往?"范鞅厉声曰:”东行往固宫!"于是车徒转向东行,径到固宫。未知后事何如,再看下回分解。&第六十四回 曲沃城栾盈灭族 且于门杞梁死战却说范匄虽遣其子范鞅往迎魏舒,未知逆顺如何,心中委决不下,亲自登城而望,见一簇车徒,自西北方疾驱而至,其子与魏舒同在一车之上,喜曰:“栾氏孤矣。"即开宫门纳之。魏舒与范匄相见,兀自颜色不定。匄执其手曰:“外人不谅,颇言将军有私于栾氏,匄固知将军之不然也。若能共灭栾氏者,当以曲沃相劳!"舒此时已落范氏牢笼之内,只得唯唯惟命,遂同谒平公,共商议应敌之计。须臾,赵武、荀虒、智朔、韩无忌、韩起、祁午、羊舌赤、羊舌肹、张孟趯诸臣,陆续而至,皆带有车徒,军势益盛。固宫止有前后两门,俱有重关。范匄使赵、荀两家之军,协守南关二重,韩无忌兄弟,协守北关二重,祁午诸人,周围巡儆。匄与鞅父子,不离平公左右。栾盈已入绛城,不见魏舒来迎,心内怀疑,乃屯于市口,使人哨探,回报:“晋侯已往固宫,百官皆从,魏氏亦去矣!"栾盈大怒曰:”舒欺我,若相见,当手刃之!“即抚督戎之背曰:”用心往攻固宫,富贵与子共也!“督戎曰:”戎愿分兵一半,独攻南关,恩主率诸将攻北关,且看谁人先入?"此时殖绰、郭最虽则与盈同事,然州绰、邢蒯却是栾盈带往齐国去的,齐侯作兴了他,绰、最每受其奚落,俗语云:“怪树怪丫叉”,绰、最与州、邢二将有些心病,原原本本未免迁怒到栾盈身上。况栾盈口口声声只夸督戎之勇,并无俯仰绰、最之意,绰、最怎肯把热气去呵他冷面,也有坐观成败的意思,不肯十分出力。栾盈所靠,只是督戎一人。当下督戎手提双戟,乘车径往固宫,要取南关。在关外阅看形势,一驰一骤,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分明似一位黑煞神下降。晋军素闻其勇名,见之无不胆落,赵武啧啧叹羡不已。武部下有两员骁将,叫做解雍、解肃兄弟二人,皆使长枪,军中有名。闻主将叹羡,心中不服曰:“督戎虽勇,非有三头六臂,某弟兄不揣,欲引一枝兵下关,定要活捉那厮献功。"赵武曰:”汝须仔细,不可轻敌!"二将装束齐整,飞车出关,隔堑大叫:"来将是督将军否。可惜你如此英勇,却跟随叛臣,早早归顺,犹可反祸为福?"督戎闻叫大怒,喝教军士填堑而渡,军士方负土运石,督戎性急,将双戟按地,尽力一跃,早跳过堑北。二解倒吃了一惊,挺枪来战督戎,督戎舞戟相迎,全无惧怯,解雍的驾马,早被督戎一戟打去,折了背脊,车不能动,连解肃的驾马,嘶鸣起来,也不行走,二解欺他单身,跳下车来步战,督戎两枝大戟,一左一右,使得呼呼的响,解肃一枪刺来,督戎一戟拉去,戟势去重,磅的一声,那枝枪折为两段,解肃撇了枪杆便走,解雍也著了忙,手中迟慢,被督戎一戟刺倒,便去追赶解肃,解肃善走,径奔北关,缒城而上,督戎赶不著,退转来要结果解雍,已被军将救入关去了。督戎气忿忿的,独自挺戟而立,叫道:“有本事的,多著几个出来,一总厮杀,省得费了工夫!"关上无人敢应,督戎守了一会,仍回本营,吩咐军士,打点明日攻关。是夜解雍伤重而死,赵武痛惜不已,解肃曰:”明日小将再决一战,誓报兄仇,虽死不恨!"荀虒曰:“我部下有老将牟登,他有二子牟刚、牟劲,俱有千斤之力,见在晋侯麾下侍卫,今夜使牟登唤来,明日同解将军出战,三人战一个,难道又输与他!"赵武曰:”如此甚好!"荀虒自去吩咐牟登去了。次早,牟刚、牟劲俱到,赵武看之,果然身材魁伟,气象狰狞,慰劳了一番,命解肃一同下关,那边督戎早把坑堑填平,直逼关下搦战;这里三员猛将,开关而出。督戎大叫:"不怕死的都来!"三将并不打话,一枝长枪,两柄大刀,一齐都奔督戎。督戎全无惧怯,杀得性起,跳下车来,将双戟飞舞,尽著气力,落戟去处,便有千钧之重,牟劲车轴,被督戎打折,只得也跳下车来,著了督戎一戟,打得稀烂,牟刚大怒,拚命上前,怎奈戟风如箭,没处进步。老将牟登,喝叫:"且歇!"关上鸣起金来,牟登亲自出关,接应牟刚、解肃进去,督戎教军士攻关,关上矢石如雨,军士多有伤损,惟督戎不动分毫,真勇将也。赵武与荀虒连败二阵,遣人告急于范匄。范匄曰:“一督戎胜他不得,安能平栾氏乎!"是夜秉烛而坐,闷闷不已。有一隶人侍侧,叩首而问曰:“元帅心怀郁郁,莫非忧督戎否!"范匄视其人,姓斐名豹,原是屠岸贾手下骁将斐成之子,因坐屠党,没官为奴,在中军服役。范匄奇其言,问曰:”尔若有计除得督戎,当有重赏!"斐豹曰:“小人名在丹书,枉有冲天之志,无处讨个出身,元帅若于丹书上除去豹名,小人当杀督戎,以报厚德!"范匄曰:”尔若杀了督戎,吾当请于晋侯,将丹书尽行焚弃,收尔为中军牙将!"斐豹曰:“元帅不可失信!"范匄曰:”若失信,有如红日。但不知用车徒多少?"斐豹曰:“督戎向在绛城,与小人相识,时常角力赌胜,其人恃勇性躁,专好独斗,若以车徒往,不能胜也,小人情愿单身下关,自有擒督戎之计。"范匄曰:”汝莫非去而不返?"斐豹曰:“小人有老母,今年七十八岁,又有幼子娇妻,岂肯罪上加罪,作此不忠不孝之事?如有此等,亦如红日!"范匄大喜,劳以酒食,赏兕甲一副。次日,斐豹穿甲于内,外加练袍,扎缚停当,头带韦弁,足穿麻屦,腰藏利刃,手中提一铜锤,重五十二斤,来辞范匄曰:“小人此去,杀得督戎,奏凯而回;不然,亦死于督戎之手,决不两存。"范匄曰:”我当亲往,看汝用力。"即时命驾车,使斐豹骖乘,同至南关。赵武、荀虒接见,诉以督戎如此英雄,连折二将,范匄曰:“今日斐豹单身赴敌,只看晋侯福分。"言犹未已,关下督戎大呼搦战,斐豹在关上呼曰:”督君还认得斐大否?"豹行大,故自称斐大,乃昔年彼此所呼也,督戎曰:“斐大,汝今还敢来赌一死生么?"斐豹曰:”他人怕你,我斐豹不怕你。你把兵车退后,我与你两人,只在地下赌斗,双手对双手,兵器对兵器,不是你死我活,就是我死你活,也落得个英名传后。"督戎曰:“此论正合吾意。"遂将军士约退,这里关门开处,单单放一个斐豹出来,两个就在关下交战,约二十余合,未分胜败,斐豹诈言道。"我一时内急,可暂住手。"督戎那里肯放,斐豹先瞧见西边空处,有一带短墙,捉个空隙就走,督戎随后赶来,大喝:”走向那里去?"范匄等在关上,看见督戎往追斐豹,慌捏一把汗,谁知斐豹却是用计,奔近短墙,扑的跳将进去。督戎见斐豹进墙去了,亦逾墙而入,只道斐豹在前面,却不知斐豹隐身在一棵大树之下,专等督戎进墙,出其不意,提起五十二斤的铜锤,自后击之,正中其脑,脑浆迸裂,扑地便倒,兀自把右脚飞起,将斐豹胸前兕甲碾去一片,斐豹急拔出腰间利刃,剁下首级,复跳墙而出。关上望见斐豹手中提有血淋淋的人头,已知得胜,大开关门,解肃、牟刚引兵杀出,栾军大败,一半杀了,一半投降,逃去者十无一二,范匄仰天沥酒曰:“此晋侯之福也!"即酌酒亲赐斐豹,就带他往见晋侯,晋侯赏以兵车一乘,注功绩第一。潜渊先生有诗云:督戎神力世间无,敌手谁知出隶夫?始信用人须破格,笑他肉食似雕瓠!再说栾盈引大队车马,攻打北关,连接督戎捷报,盈谓其下曰:“吾若有两督戎,何患固宫不破耶?"殖绰践郭最之足,郭最以目答之,各低头不语。惟有栾乐、栾鲂思欲建功,不避矢石,韩无忌、韩起因前关屡败,不敢轻出,只是严守。到第三日,栾盈得败军之报,言:“督戎被杀,全军俱没。"吓得手足无措,方请殖绰、郭最商议。绰、最笑曰:”督戎且失利,况我曹乎?"栾盈垂泪不已。栾乐曰:“我等死生,决于今夜,当令将士毕聚北门,于三更之后悉登车巢车,放火烧关,或可入也。"栾盈从其计。晋侯喜督戎之死,置酒庆贺。韩无忌、韩起俱来献觞上寿,饮至二更方散,才回北关。点视方毕,忽然车声轰起,栾氏军马大集,车巢车高与关齐,火箭飞蝗般射来,延烧关门,火势凶猛,关内军士,存扎不牢,栾乐当先,栾鲂继之,乘势遂占了外关。韩无忌等退守内关,遣人飞报中军求救,范匄命魏舒往南关,替回荀虒一枝军马,往北关帮助二韩,遂同晋侯登台北望,见栾兵屯于外关,寂然无声。范匄曰:“此必有计。"传令内关用心防御,守至黄昏,栾兵复登车巢车,仍用火器攻门,这里预备下皮帐,帐用牛皮为之,以水浸透,撑开遮蔽,火不能入,乱了一夜,两下暂息,范匄曰:”贼已逼近,倘久而不退,齐复乘之,国必殆矣!"遂命其子范鞅,率斐豹引一枝军,从南关转至北门,从外而攻,刻定时辰,约会二韩守关,荀虒率牟刚引一枝兵,从内关杀出外关,腹背夹攻,教他两下不能相顾。使赵武、魏舒移兵屯于关外,以防南逸。调度已毕,奉晋侯登台观战。范鞅临行,请于匄曰:“鞅年少望轻,愿假以中军旗鼓!"匄许之,鞅仗剑登车,建旆而行,方出南关,谓其下曰:”今日之战,有进无退。若兵败,吾先自刭,必不令诸君独死!"众皆踊跃,却说荀虒奉范匄将令,使将士饱食结束,专等时候,只见栾兵纷纷扰扰,俱退出外关,心知外兵已到。一声鼓响,关门大开,牟刚在前,荀虒在后,甲士步卒,一齐杀出,栾盈亦虑晋军内外夹攻,使栾鲂用铁叶车塞外门之口,分兵守之,荀虒之兵,不能出外。范鞅兵到,栾乐见大旆,惊曰:“元帅亲至乎?”使人察之,回报曰:“小将军范鞅也!"乐曰:”不足虑矣!"乃张弓挟矢,立于车中,顾左右曰:“多带绳索,射倒者则牵之!"驰入晋军,左射右射,发无不中,其弟栾荣同在车中,谓曰:”矢可惜也!多射无名!"乐乃不射,少顷,望见一车远远而来,车中一将,韦弁练袍,形容古怪,栾荣指曰:“此人名斐豹,即杀我督将军者,可以射之!"栾乐曰:”俟近百步,汝当为我喝采!"言未毕,又一车从旁经过,栾乐认得车中乃是小将军范鞅,想道:“若射得范鞅,却不胜如斐豹?”乃驱车逐范鞅而射之,栾乐之箭,从来百发百中,偏是这一箭射个落空,范鞅回顾,见是栾乐。大骂:“反贼!死在头上,尚敢射我?”栾乐便教回车退走,他不是怕惧范鞅,因射他不著,欲回车诱他赶来,觑得亲切,好端的放箭。谁知殖绰、郭最亦在军中,忌栾乐善射,惟恐其成功,一见他退走,遂大呼曰:“栾氏败矣!"御人闻呼,又错认别枝兵败了,举头四望,辔乱马逸,路上有大槐根,车轮误触之而覆,把栾乐跌将出来,恰恰的斐豹赶到,用长戟钩之,断其手肘。可怜栾乐是栾族第一个战将,今日死于槐根之侧,岂非天哉!髯翁有诗云:猿臂将军射不空,偏教一矢误英雄。老天已绝栾家祀,肯许军中建大功。栾荣先跳下车,不敢来救栾乐,急逃而免。殖绰、郭最难回齐国,郭最奔秦,殖绰奔卫。栾盈闻栾乐之死,放声大哭,军士无不哀涕,栾鲂守不住门口,收兵保护栾盈,望南而奔,荀虒与范鞅合兵,从后追来。盈、鲂同曲沃之众,抵死拒敌,大杀一场,晋兵才退。盈、鲂亦身带重伤,行至南门,又遇魏舒引兵拦住,栾盈垂泪告曰:“魏伯独不忆下军共事之日乎,盈知必死,然不应死于魏伯之手也!”魏舒意中不忍,使车徒分列左右,让栾盈一路。栾盈、栾鲂引著残兵,急急奔回曲沃去了。须臾,赵武军到,问魏舒曰:“栾孺子已过,何不追之?"魏舒曰:”彼如釜中之鱼,瓮中之鳖,自有庖人动手,舒念先人僚谊,诚不忍操刀也!"赵武心中恻然,亦不行追赶。范匄闻栾盈已去,知魏舒做人情,置之不言,乃谓范鞅曰:“从盈者,皆曲沃之甲,此去必还曲沃,彼爪牙已尽,汝率一军围之,不忧不下也。”荀虒亦愿同往,范匄许之,二将帅车三百乘。围栾盈于曲沃,范匄奉晋平公复回公宫,取丹书焚之,因斐豹得脱隶籍者二十余家,范匄遂收斐豹为牙将。话分两头。却说齐庄公自打发栾盈转身,便大选车徒,以王孙挥为大将,申鲜虞副之,州绰、邢蒯为先锋,晏氂为合后,贾举邴师等随身扈驾,择吉出师。先侵卫地,卫人儆守,不敢出战。齐兵也不攻城,遂望帝邱而北,直犯晋界。围朝歌,三日取之。庄公登朝阳山犒军,遂分军为二队,王孙挥同诸将为前队,从左取路孟门隘;庄公自率“龙”“虎”二爵为后队,从右取路共山,俱于太行山取齐。一路杀掠,自不必说,邢蒯露宿共山之下,为毒蛇所螫,腹肿而死,庄公甚惜之。不一日,两军俱至太行,庄公登山以望二绛,正议袭绛之事,闻栾盈败走曲沃,晋侯悉起大军将至,庄公曰:“吾志不遂矣!"遂观兵于少水而还,守邯郸大夫赵胜,起本邑之兵追之,庄公只道大军来到,前队又已先发,仓皇奔走,只留晏氂断后,氂兵败,被赵胜斩之。范鞅、荀虒围曲沃月余,盈等屡战不胜,城中死者过半,力尽不能守,城遂破,胥午伏剑而死,栾盈、栾荣俱被执,盈曰:“吾悔不用辛俞之言,乃至于此!"荀虒欲囚栾盈,解至绛城,范鞅曰:”主公优柔不断,万一乞哀而免之,是纵仇也!“乃夜使人缢杀之,并杀栾荣,尽诛灭栾氏之族。惟栾鲂缒城而遁,出奔宋国去了。鞅等班师回奏,平公命以栾氏之事,播告于诸侯,诸侯多遣人来称贺。史臣有赞云:宾傅桓叔,枝佐文君,传盾及书,世为国桢。黡一汰侈,遂坠厥勋,盈虽好士,适殒其身。保家有道,以诫子孙。于是范匄告老,赵武代之为政,不在话下。再说齐庄公以伐晋未竟其功,雄心不死,还至齐境,不肯入,曰:“平阴之役,莒人欲自其乡袭齐,此仇亦不可不报也。”乃留屯于境上,大搜车乘,州绰、贾举等各赐坚车五乘,名为“五乘之宾”。贾举称临淄人华周、杞梁之勇,庄公即使人召之。周、梁二人来见,庄公赐以一车,使之同乘,随军立功。华周退而不食,谓杞梁曰:“君之立‘五乘之宾’,以勇故也,君之召我二人,亦以勇故也,彼一人而五乘,我二人而一乘,此非用我,乃辱我耳。盍辞之他往乎?"杞梁曰:”梁家有老母,当禀命而行之。"杞梁归告其母,母曰:“汝生而无义,死而无名,虽在‘五乘之宾’,人孰不笑汝?汝勉之,君命不可逃也!”杞梁以母之语述于华周,华周曰:“妇人不忘君命,吾敢忘乎?"遂与杞梁共车,侍于庄公。庄公休兵数日,传令留王孙挥统大军屯扎境上,单用“五乘之宾”及选锐三千,衔枚卧鼓,往袭莒国。华周、杞梁自请为前队,庄公问曰:“汝用甲乘几何?"华周、杞梁曰:”臣等二人,只身谒君,亦愿只身前往,君所赐一车,已足吾乘矣!“庄公欲试其勇,笑而许之。华周、杞梁约更番为御,临行曰:“更得一人为戎右,可当一队矣!”有小卒挺身出曰:“小人愿随二位将军一行,不知肯提挈否?"华周曰:”汝何姓名?"小卒对曰:“某乃本国人隰侯重也,慕二位将军之义勇,是以乐从。"三人遂同一乘,建一旗一鼓,风驰而去。先到莒郊,露宿一夜,次早,莒黎比公知齐师将到,亲率甲士三百人巡郊,遇华周、杞梁之车,方欲盘问,周、梁瞋目大呼曰:“我二人,乃齐将也,谁敢与我决斗?"黎比公吃了一惊,察其单车无继,使甲士重重围之。周、梁谓隰侯重曰:“汝为我击鼓勿休!”乃各挺长戟,跳下车来,左右冲突,遇者辄死,三百甲士,被杀伤了一半,黎比公曰:“寡人已知二将军之勇矣,不须死战,愿分莒国与将军共之!”周、梁同声对曰:“去国归敌,非忠也,受命而弃之,非信也,深入多杀者,为将之事,若莒国之利,非臣所知!”言毕,奋戟复战,黎比公不能当,大败而走。齐庄公大队已到,闻知二将独战得胜,使人召之还,曰:“寡人已知二将军之勇矣,不必更战,愿分齐国,与将军共之!”周、梁同声对曰:“君立‘五乘之宾’,而吾不与焉,是少吾勇也,又以利啖我,是污吾行也,深入多杀者,为将之事,若齐国之利,非臣所知!”乃揖去使者,弃车步行,直逼且于门,黎比公令人狭道掘沟炙炭,炭火腾焰,不能进步。隰侯重曰:“吾闻古之士,能立名于后世者,惟捐生也,吾能使子逾沟。"乃仗楯自伏于炭上,令二子乘之而进。华周、杞梁既逾沟,回顾隰侯重,已焦灼矣,乃向之而号。杞梁收泪,华周哭犹未止。杞梁曰:”汝畏死耶?何哭之久也!“华周曰:”我岂怕死者哉?此人之勇,与我同也,乃能先我而死,是以哀之。"黎比公见二将已越火沟,急召善射者百人,伏于门之左右,俟其近,即攒射之。华周,杞梁直前夺门,百矢俱发,二将冒矢突战,复杀二十七人。守城军士,环立城上,皆注矢下射。杞梁重伤先死;华周身中数十箭,力尽被执,气犹未绝,黎比公载归城中。有诗为证:争羡赳赳五乘宾,形如熊虎力千钧。谁知陷阵捐躯者,却是单车殉义人。却说齐庄公得使者回信,知周,梁有必死之心,遂引大队前进,至且于门,闻三人俱已战死,大怒,便欲攻城。黎比公遣使至齐军中谢曰:“寡君徒见单车,不知为大国所遣,是以误犯,且大国死者三人,敝邑被杀者已百余人矣。彼自求死,非敝邑敢于加兵也。寡君畏君之威,特命下臣百拜谢罪,愿岁岁朝齐,不敢有贰。"庄公怒气方盛,不准行成,黎比公复遣使相求,欲送还华周,并归杞梁之尸,且以金帛犒军,庄公犹未许。忽传王孙挥有急报至,言:”晋侯与宋、鲁、卫、郑各国之君会于夷仪,谋伐齐国,请主公作速班师。"庄公得此急信,乃许莒成。莒黎比公大出金帛为献,以温车载华周,以辇载杞梁之尸,送归齐军,惟隰侯重尸在炭中,已化为灰烬,不能收拾。庄公即日班师,命将杞梁殡于齐郊之外。庄公方入郊,适遇杞梁之妻孟姜,来迎夫尸,庄公停车,使人吊之。孟姜对使者再拜曰:“梁若有罪,敢辱君吊;若其无罪,犹有先人之敝庐在。郊非吊所,下妾敢辞。"庄公大惭曰:”寡人之过也!“乃为位于杞梁之家而吊焉。孟姜奉夫棺,将窆于城外,乃露宿三日,抚棺大恸,涕泪俱尽,继之以血,齐城忽然崩陷数尺,由哀恸迫切,精诚之所感也。后世传秦人范杞梁差筑长城而死,其妻孟姜女送寒衣至城下,闻夫死痛哭,城为之崩,盖即齐将杞梁之事,而误传之耳。华周归齐,伤重,未几亦死。其妻哀恸,倍于常人。按《孟子》称:“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正谓此也。史臣有诗云:忠勇千秋想杞梁,颓城悲恸亦非常。至今齐国成风俗,嫠妇哀哀学孟姜。按此乃周灵王二十二年之事。是年大水,谷水与洛水斗,黄河俱泛滥,平地水深尺余,晋侯伐齐之议遂中止。却说齐右卿崔杼恶庄公之淫乱,巴不得晋师来伐,欲行大事,已与左卿庆封商议事成之日,平分齐国,及闻水阻,心中郁郁。庄公有近侍贾竖,尝以小事,受鞭一百,崔杼知其衔怨,乃以重赂结之,凡庄公一动一息,俱令相报。毕竟崔杼做出甚事来?再看下回分解。&第六十五回 弑齐光崔庆专权 纳卫衎宁喜擅政话说周灵王二十三年夏五月,莒黎比公因许齐侯岁岁来朝,是月亲自至临淄朝齐,庄公大喜。设飨于北郭,款待黎比公,崔氏府第,正在北郭,崔杼有心拿庄公破绽,诈称寒疾不能起身。诸大夫皆侍宴,惟杼不往,密使心腹叩信于贾竖,竖密报云:“主公只等席散,便来问相国之病。"崔杼笑曰:”君岂忧吾病哉?正以吾病为利,欲行无耻之事耳。"乃谓其妻棠姜曰:“我今日欲除此无道昏君。汝若从吾之计,吾不扬汝之丑,当立汝子为适嗣;如不从吾言,先斩汝母子之首。"棠姜曰:”妇人,从夫者也,子有命,焉敢不依!"崔杼乃使棠无咎伏甲士百人于内室之左右,使崔成、崔疆仗甲于门之内,使东郭偃伏甲于门之外,分拨已定,约以鸣钟为号,再使人送密信于贾竖:"君若来时,须要如此恁般。"且说庄公爱棠姜之色,心心念念,寝食不忘,只因崔杼防范稍密,不便数数来往,是日见崔杼辞病不至,正中其怀,神魂已落在棠姜身上,燕享之仪,了事而已。事毕,趋驾往崔氏问疾。阍者谬对曰:“病甚重,方服药而卧。"庄公曰:”卧于何处?"对曰:“卧于外寝。"庄公大喜,竟入内室。时州绰、贾举、公孙傲、偻堙四人从行,贾竖曰:“君之行事,子所知也,盍待于外,无混入以惊相国。"州绰等信以为然,遂俱止于门外,惟贾举不肯出,曰:”留一人何害?"乃独止堂中,贾竖闭中门而入。阍者复掩大门,拴而锁之。庄公至内室,棠姜艳妆出迎,未交一言,有侍婢来告:"相国口燥,欲索蜜汤。"棠姜曰:“妾往取蜜即至也!”棠姜同侍婢自侧户冉冉而去,庄公倚槛待之,望而不至,乃歌曰:“室之幽兮,美所游兮,室之邃兮,美所会兮,不见美兮,忧心胡底兮!"歌方毕,闻廊下有刀戟之声,庄公讶曰:”此处安得有兵?"呼贾竖不应,须臾间,左右甲士俱起,庄公大惊,情知有变,急趋后户,户已闭,庄公力大,破户而出,得一楼登之,棠无咎引甲士围楼,声声只叫:“奉相国之命,来拿淫贼!"庄公倚槛谕之曰:”我,尔君也!幸舍我去!"无咎曰:“相国有命,不敢自专!"庄公曰:”相国何在?愿与立盟,誓不相害!"无咎曰:“相国病不能来也!"庄公曰:”寡人知罪矣,容至太庙中自尽,以谢相国何如?“无咎又曰:”我等但知拿奸淫之人,不知有君,君既知罪,即请自裁,毋徒取辱!"庄公不得已,从楼牖中跃出,登花台,欲逾墙走。无咎引弓射之,中其左股,从墙上倒坠下来,甲士一齐俱上,刺杀庄公,无咎即使人鸣钟数声。时近黄昏,贾举在堂中侧耳而听,忽见贾竖启门,携烛而出曰:“室中有贼,主公召尔!尔先入,我当报州将军等!"贾举曰:”与我烛!"贾竖授烛,失手坠地,烛灭。举仗剑摸索,才入中门,遇绊索踬地。崔疆从门旁突出,击而杀之。州绰等在门外,不知门内之事。东郭偃伪为结好,邀至旁舍中,秉烛具酒肉,且劝使释剑乐饮,亦遍饮从者。忽闻宅内鸣钟,东郭偃曰:“主公饮酒矣!"州绰曰:”不忌相国乎?“偃曰:”相国病甚,谁忌之?“有顷,钟再鸣,偃起曰:”吾当入视!"偃去,甲士悉起,州绰等急简兵器,先被东郭偃使人盗去了。州绰大怒,视门前有升车石,磔以投人。偻堙适趋过,误中堙,折其一足,惧而走。公孙傲拔系马柱而舞,甲士多伤。众人以火炬攻之,须发尽燎。时大门忽启,崔成、崔疆复率甲自内而出,公孙傲以手拉崔成,折其臂,崔疆以长戈刺傲,立死,并杀偻堙。州绰夺甲士之戟,复来寻斗。东郭偃大呼:"昏君奸淫无道,已受诛戮,不干众人之事,何不留身以事新主?"州绰乃投戟于地曰:“吾以羁旅亡命,受齐侯知己之遇,今日不能出力,反害偻堙,殆天意也,惟当舍一命以报君宠,岂肯苟活,为齐、晋两国所笑乎?"即以头触石垣三四,石破头亦裂。邴师闻庄公之死,自刭于朝门之外,封具缢于家。铎父与襄尹相约,往哭庄公之尸,中路闻贾举等俱死,遂皆自杀。髯翁有诗云:似虎如龙勇绝伦,因怀君宠命轻尘。私恩只许私恩报,殉难何曾有大臣。时王何约卢蒲癸同死,癸曰:“无益也,不如逃之,以俟后图。幸有一人复国,必当相引!"王何曰:”请立誓!"誓成,王何遂出奔莒国。卢蒲癸将行,谓其弟卢蒲嫳曰:“君之立勇爵,以自卫也。与君同死,何益于君?我去,子必求事崔、庆而归我,我因以为君报仇。如此,则虽死不虚矣!"嫳许之,癸乃出奔晋国。卢蒲嫳遂求事庆封,庆封用为家臣。申鲜虞出奔楚,后仕楚为右尹。时齐国诸大夫闻崔氏作乱,皆闭门待信,无敢至者,惟晏婴直造崔氏,入其室,枕庄公之股,放声大哭,既起,又踊跃三度,然后趋出。棠无咎曰:“必杀晏婴,方免众谤!"崔杼曰:”此人有贤名,杀之恐失人心!"晏婴遂归,告于陈须无曰:“盍议立君乎?"须无曰:”守有高、国,权有崔、庆,须无何能为?"婴退。须无曰:“乱贼在朝,不可与共事也!"驾而奔宋。晏婴复往见高止、国夏。皆言:”崔氏将至。且庆氏在,非吾所能张主也!"婴乃叹息而去。未几,庆封使其子庆舍,搜捕庄公余党,杀逐殆尽,以车迎崔杼入朝,然后使召高、国,共议立君之事。高,国让于崔、庆,庆封复让于崔杼,崔杼曰:“灵公之子杵臼,年已长,其母为鲁大夫叔孙侨如之女,立之可结鲁好!"众人皆唯唯。于是迎公子杵臼为君,是为景公。时景公年幼,崔杼自立为右相,立庆封为左相,盟群臣于太公之庙,刑牲歃血,誓其众曰:“诸君有不与崔、庆同心者,有如日!"庆封继之,高、国亦从其誓。轮及晏婴,婴仰天叹曰:“诸君能忠于君,利于社稷,而婴不与同心者,有如上帝!"崔、庆俱色变。高、国曰:”二相今日之举,正忠君利社稷之事也!“崔、庆乃悦。时莒黎比公尚在齐国,崔、庆奉景公与黎比公为盟,黎比公乃归莒。崔杼命棠无咎敛州绰,贾举等之尸,与庄公同葬于北郭,减其礼数,不用兵甲,曰:“恐其逞勇于地下也!”命太史伯以疟疾书庄公之死,太史伯不从,书于简曰:“夏五月乙亥,崔杼弑其君光。”杼见之大怒,杀太史。太史有弟三人,曰仲、叔、季。仲复书如前,杼又杀之。叔亦如之,杼复杀之。季又书,杼执其简谓季曰:“汝三兄皆死,汝独不爱性命乎,若更其语,当免汝。”季对曰:“据事直书,史氏之职也。失职而生,不如死。昔赵穿弑晋灵公,太史董狐以赵盾位为正卿,不能讨贼,书曰:”赵盾弑其君夷皋'.盾不为怪,知史职不可废也。某即不书,天下必有书之者,不书不足以盖相国之丑,而徒贻识者之笑,某是以不爱其死,惟相国裁之!"崔杼叹曰:“吾惧社稷之陨,不得已而为此,虽直书,人必谅我"乃掷简还季。季捧简而出,将至史馆,遇南史氏方来,季问其故,南史氏曰:“闻汝兄弟俱死,恐遂没夏五月乙亥之事,吾是以执简而来也!”季以所书简示之,南史氏乃辞去。髯翁读史至此,有赞云:朝纲纽解,乱臣接迹。斧钺不加,诛之以笔!不畏身死,而畏溺职。南史同心,有遂无格!皎日青天,奸雄夺魄。彼哉谀语,羞此史册!崔杼愧太史之笔,乃委罪贾竖而杀之。是月,晋平公以水势既退,复大合诸侯于夷仪,将为伐齐之举。崔杼使左相庆封以庄公之死,告于晋师,言:“群臣惧大国之诛,社稷不保,已代大国行讨矣。新君杵臼,出自鲁姬,愿改事上国,勿替旧好,所攘朝歌之地,仍归上国,更以宗器若干,乐器若干为献。”诸侯亦皆有赂。平公大悦,班师而归,诸侯皆散。自此晋、齐复合。时殖绰在卫,闻州绰、刑蒯皆死,复归齐国。卫献公衎出奔在齐,素闻其勇,使公孙丁以厚币招之,绰遂留事献公。此事搁过一边。是年吴王诸樊伐楚,过巢攻其门,巢将牛臣隐身于短墙而射之,诸樊中矢而死。群臣守寿梦临终之戒,立其弟余祭为王。余祭曰:“吾兄非死于巢也,以先王之言,国当次及,欲速死以传季弟,故轻生耳。"乃夜祷于天,亦求速死,左右曰:”人所欲者,寿也,王乃自祈早死,不亦远于人情乎?“余祭曰:”昔我先人太王,废长立幼,竟成大业,今吾兄弟四人,以次相承,若俱考终命,札且老矣,吾是以求速也!“此段话且搁过一边。却说卫大夫孙林父、宁殖既逐其君衎,奉其弟剽为君,后宁殖病笃,召其子宁喜谓曰:“宁氏自庄、武以来,世笃忠贞。出君之事,孙子为之,非吾意也。而人皆称曰‘孙、宁’,吾恨无以自明,即死无颜见祖父于地下。子能使故君复位,盖吾之愆,方是吾子。不然,吾不享汝之祀矣。"喜泣拜曰:”敢不勉图!"殖死,喜嗣为左相,自是日以复国为念。奈殇公剽屡会诸侯,四境无故,上卿孙林父又是献公衎的嫡仇,无间可乘。周灵王二十四年,卫献公袭夷仪据之,使公孙丁私入帝邱城,谓宁喜曰:“子能反父之意,复纳寡人,卫国之政,尽归于子,寡人但主祭祀而已。"宁喜正有遗嘱在心,今得此信,且有委政之言,不胜之喜。又思:"卫侯一时求复,故以甜言相哄,倘归而悔之,奈何?公子鱄贤而有信,若得他为证明,他日定不相负。"乃为复书,密付来使,书中大约言:”此乃国家大事,臣喜一人,岂能独力承当?子鲜乃国人所信,必得他到此面订,方有商量。"子鲜者,公子鱄之字也。献公谓公子鱄曰:“寡人复国,全由宁氏,吾弟必须为我一行,"子鱄口虽答应,全无去意。献公屡屡促之,鱄对曰:”天下无无政之君,君曰‘政由宁氏’,异日必悔之,是使鱄失信于宁氏也,鱄所以不敢奉命。"献公曰:“寡人今窜身一隅,犹无政也,倘先人之祀,延及子孙,寡人之愿足矣,岂敢食言,以累吾弟。"鱄对曰:”君意既决,鱄何敢避事,以败君之大功?"乃私入帝邱城,来见宁喜,复申献公之约,宁喜曰:“子鲜若能任其言,喜敢不任其事!"鱄向天誓曰:”鱄若负此言,不能食卫之粟,"喜曰:“子鲜之誓,重于泰山矣!"公子鱄回复献公去了。宁喜以殖之遗命,告于蘧瑗,瑗掩耳而走曰:“瑗不与闻君之出,又敢与闻其入乎?”遂去卫适鲁。喜复告于大夫石恶、北宫遗,二人皆赞成之,喜乃告于右宰谷,谷连声曰:“不可,不可!新君之立,十二年矣,未有失德,今谋复故君,必废新君,父子得罪于两世,天下谁能容之?"喜曰:”吾受先人遗命,此事断不可已。"右宰谷曰:“吾请往见故君,观其为人视往日如何,而后商之。"喜曰:”善。"右宰谷乃潜往夷仪,求见献公,献公方濯足,闻谷至,不及穿履,徒跣而出,喜形于面,谓谷曰:“子从左相处来,必有好音矣!”谷对曰:“臣以便道奉候,喜不知也!”献公曰:“子第为寡人致左相,速速为寡人图成其事,左相纵不思复寡人,独不思得卫政乎?"谷对曰:”所乐为君者,以政在也,政去,何以为君?"献公曰:“不然,所谓君者,受尊号,享荣名,美衣玉食,崇阶华宫,乘高车,驾上驷,府库充盈,使令满前,入有嫔御姬侍之奉,出有田猎毕弋之娱,岂必劳心政务,然后为乐哉?"谷嘿然而退。复见公子鱄,谷述献公之言。鱄曰:“君淹恤日久,苦极望甘,故为此言。夫所谓君者,敬礼大臣,录用贤能,节财而用之,恤民而使之,作事必宽,出言必信,然后能享荣名,而受尊号,此皆吾君之所熟闻也!”右宰谷归谓宁喜曰:“吾见故君,其言粪土耳!无改于旧。"喜曰:”曾见子鲜否?"谷曰:“子鲜之言合道,然非君所能行也!”喜曰:“吾恃子鲜矣,吾有先臣之遗命,虽知其无改,安能已乎?"谷曰:”必欲举事,请俟其间。"时孙林父年老,同其庶长子孙蒯居戚,留二子孙嘉、孙襄在朝。周灵王二十五年春二月,孙嘉奉殇公之命,出使聘齐,惟孙襄居守。适献公又遣公孙丁来讨信,右宰谷谓宁喜曰:“子欲行事,此其时矣,父兄不在,襄可取也;得襄,则子叔无能为矣!”喜曰:“子言正合吾意。"遂阴集家甲,使右宰谷同公孙丁帅之以伐孙襄。孙氏府第壮丽,亚于公宫,墙垣坚厚,家甲千人,有家将雍鉏、褚带二人,轮班值日巡警。是日褚带当班,右宰谷兵到,褚带闭门登楼问故,谷曰:“欲见舍人,有事商议。"褚带曰:”议事何须用兵?"欲引弓射之,谷急退,帅卒攻门。孙襄亲至门上,督视把守,褚带使善射者更番迭进,将弓持满,临楼牖而立,近者辄射之,死者数人。雍鉏闻府第有事,亦起军丁来接应,两下混战,互有杀伤。右宰谷度不能取胜,引兵而回,孙襄命开门亲自驰良马追赶,遇右宰谷,以长铙挽其车。右宰谷大呼,"公孙为我速射!"公孙丁认得是孙襄,弯弓搭箭,一发正中其胸,却得雍褚二将齐上,救回去了。胡曾先生咏史诗云:孙氏无成宁氏昌,天教一矢中孙襄。安排兔窟千年富,谁料寒灰发火光?右宰谷转去,回复宁喜,说孙家如此难攻,“若非公孙神箭,射中孙襄,追兵还不肯退。"宁喜曰:”一次攻他不下,第二次越难攻了,既然箭中其主,军心必乱,今夜吾自往攻之,如再无功,即当出奔,以避其祸,我与孙氏,已无两立之势矣!“一面整顿车仗,先将妻子送出郊外,恐一时兵败,脱身不及;一面遣人打听孙家动静,约莫黄昏时候,打探者回报:”孙氏府第内有号哭之声,门上人出入,状甚仓皇。"宁喜曰:“此必孙襄伤重而亡也!”言未毕,北宫遗忽至,言:“孙襄已死,其家无主,可速攻之。"时漏下已三更,宁喜自行披挂,同北宫遗、右宰谷,公孙丁等,悉起家众,重至孙氏之门,雍鉏,褚带方临尸哭泣,闻报宁家兵又到,急忙披挂,已被攻入大门,鉏等急闭中门,奈孙氏家甲先自逃散,无人协守,亦被攻破,雍鉏逾后墙而遁,奔往戚邑去了。褚带为乱军所杀。其时天已大明,宁喜灭孙襄之家,断襄之首,携至公宫,来见殇公,言:“孙氏专政日久,有叛逆之情,某已勒兵往讨,得孙襄之首矣!”殇公曰:“孙氏果谋叛,奈何不令寡人闻之?既无寡人在目,又来见寡人何事?”宁喜起立,抚剑言曰:“君乃孙氏所立,非先君之命,群臣百姓,复思故君,请君避位,以成尧、舜之德!"殇公怒曰:”汝擅杀世臣,废置任意,真乃叛逆之臣也。寡人南面为君,已十三载,宁死不能受辱!"即操戈以逐宁喜。喜趋出宫门,殇公举目一看,只见刀枪济济,戈甲森森,宁家之兵,布满宫外,慌忙退步,宁喜一声指麾,甲士齐上,将殇公拘住,世子角闻变,仗剑来救,被公孙丁赶上,一戟刺死,宁喜传令,囚殇公于太庙,逼使饮鸩而亡,此周灵王二十五年春二月辛卯日事也。宁喜使人迎其妻子,复归府第,乃集群臣于朝堂,议迎立故君,各官皆到。惟有太叔仪乃是卫成公之子,卫文公之孙,年六十余,独称病不至。人问其故,仪曰:“新旧皆君也,国家不幸有此事,老臣何忍与闻乎?”宁喜迁殇公之宫眷于外,扫除宫室,即备法驾,遣右宰谷,北宫遗同公孙丁往夷仪迎接献公。献公星夜驱驰,三日而至,大夫公孙免余,直至境外相见,献公感其远迎之意,执其手曰:“不图今日复为君臣!"自此免余有宠。诸大夫皆迎于境内,献公自车揖之,既谒庙临朝,百官拜贺,太叔仪尚称病不朝,献公使人责之曰:“太叔不欲寡人返国乎?何为拒寡人?”仪顿首对曰:“昔君之出,臣不能从,臣罪一也;君之在外,臣不能怀贰心,以通内外之言,罪二也;及君求入,臣又不能与闻大事,罪三也。君以三罪责臣,臣敢逃死!"即命驾车,欲谋出奔,献公亲往留之。仪见献公,垂泪不止,请为殇公成丧,献公许之,然后出就班列。献公使宁喜独相卫国,凡事一听专决,加食邑三千室;北宫遗、右宰谷、石恶、公孙免余等,俱增秩禄;公孙丁、殖绰有从亡之劳,公孙无地、公孙臣,其父有死难之节,俱进爵大夫;其他太叔仪、齐恶、孔羁、褚师申等,俱如旧;召蘧瑗于鲁,复其位。却说孙嘉聘齐而回,中道闻变,径归戚邑。林父知献公必不干休,乃以戚邑附晋,诉说宁喜弑君之恶,求晋侯做主,恐卫侯不日遣兵伐戚,乞赐发兵,协力守御。晋平公以三百人助之,孙林父使晋兵专戍茅氏之地,孙蒯谏曰:“戍兵单薄,恐不能拒卫人,奈何?"林父笑曰:”三百人不足为吾轻重,故委之东鄙,若卫人袭杀晋戍,必然激晋之怒,不愁晋人不助我也!“孙蒯曰:”大人高见,儿万不及!"宁喜闻林父请兵,晋仅发三百人,喜曰:“晋若真助林父,岂但以三百人塞责哉!"乃使殖绰将选卒千人,往袭茅氏。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六十六回 杀宁喜子鱄出奔 戮崔杼庆封独相话说殖绰帅选卒千人,去袭晋戍,三百人不勾一扫,遂屯兵于茅氏,遣人如卫报捷。林父闻卫兵已入东鄙,遣孙蒯同雍鉏引兵救之,探知晋戍俱已杀尽,又知殖绰是齐国有名的勇将,不敢上前拒敌,全军而返,回复林父,林父大怒曰:“恶鬼尚能为厉,况人乎,一个殖绰不能与他对阵,倘卫兵大至,何以御之?汝可再往,如若无功,休见我面!”孙蒯闷闷而出,与雍鉏商议,雍鉏曰:“殖绰勇敌万夫,必难取胜,除非用诱敌之计方可。'孙蒯曰:”茅氏之西,有地名圉村,四围树木茂盛,中间一村人家,村中有小小土山,我使人于山下掘成陷坑,以草覆之,汝先引百人与战,诱至村口,我屯兵于山上,极口詈骂,彼怒,必上山来擒我,中吾计矣!"雍鉏如其言,帅一百人驰往茅氏,如探敌之状,一遇殖绰之兵,佯为畏惧,回头便走,殖绰恃勇,欺雍鉏兵少,不传令开营,单带随身军甲数十人,乘轻车追之,雍鉏弯弯曲曲,引至圉村,却不进村,径打斜往树林中去了。殖绰也疑心林中有伏,便教停车,只见土山之上,又屯著一簇步卒,约有二百人数,簇拥著一员将,那员将小小身材,金鍪绣甲,叫著殖绰的姓名,骂道:"你是齐邦退下来的歪货!栾家用不著的弃物!今捱身在我卫国吃饭,不知羞耻,还敢出头?岂不晓得我孙氏是八代世臣,敢来触犯?全然不识高低,禽兽不如!"殖绰闻之大怒。卫兵中有人认得的指道:"这便是孙相国的长子,叫做孙蒯!"殖绰曰:“擒得孙蒯,便是半个孙林父了!"那土山平稳,颇不甚高,殖绰喝教:"驱车!"车驰马骤,刚刚到山坡之下,那车势去得凶猛,踏著陷坑,马就牵车下去,把殖绰掀下坑中,孙蒯恐他勇力难制,预备弓弩,一等陷下,攒箭射之,可怜好一员猛将,今日死于庸人之手。正是:"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多在阵前亡!"有诗为证:神勇将军孰敢当,无名孙蒯已奔忙。只因一激成奇绩,始信男儿当自强。孙蒯用挠钩搭起殖绰之尸,割了首级,杀散卫军,回报孙林父。林父曰:“晋若责我不救戍卒,我有罪矣,不如隐其胜而以败告。"乃使雍鉏如晋告败。晋平公闻卫杀其戍卒,大怒,命正卿赵武合诸大夫于澶渊,将加兵于卫。卫献公同宁喜如晋,面诉孙林父之罪,平公执而囚之。齐大夫晏婴,言于齐景公曰:“晋侯为孙林父而执卫侯,国之强臣,皆将得志矣,君盍如晋请之,寓莱之德,不可弃也!”景公曰:“善。"乃遣使约会郑简公一同至晋,为卫求解。晋平公虽感其来意,然有林父先入之言,尚未肯统口,晏平仲私谓羊舌肹曰:“晋为诸侯之长,恤患补阙扶弱抑强,乃盟主之职也,林父始逐其君,既不能讨;今又为臣而执君,为君者不亦难乎?昔文公误听元咺之言,执卫成公归于京师,周天子恶其不顺,文公愧而释之。夫归于京师,而犹不可,况以诸侯囚诸侯乎?诸君子不谏,是党臣而抑君,其名不可居也。婴惧晋之失伯,敢为子私言之。"肹乃言于赵武,固请于平公,乃释卫侯归国。尚未肯释宁喜,右宰谷劝献公饰女乐十二人,进于晋以赎喜,晋侯悦,并释喜。喜归,愈有德色,每事专决,全不禀命,诸大夫议事者,竟在宁氏私第请命,献公拱手安坐而已。时宋左师向戍,与晋赵武相善,亦与楚令尹屈建相善。向戍聘于楚,言及昔日华元欲为晋、楚合成之事,屈建曰:“此事甚善,只为诸侯各自分党,所以和议迄于无成。若使晋、楚属国互相朝聘,欢好如同一家,干戈可永息矣。"向戍以为然,乃倡议晋、楚二君相会于宋,面定弭兵交见之约。楚自共王至今,屡为吴国侵扰,边境不宁,故屈建欲好晋以专事于吴;而赵武亦因楚兵屡次伐郑,指望和议一成,可享数年安息之福,两边皆欣然乐从。遂遣使往各属国订期。晋使至于卫国,宁喜不通知献公,径自委石恶赴会,献公闻之大怒,诉于公孙免余,免余曰:“臣请以礼责之。"免余即往见宁喜,言:”会盟大事,岂可使君不与闻?"宁喜艴然曰:“子鲜有约言矣,吾岂犹臣也乎哉?"免余回报献公曰:”喜无礼甚矣。何不杀之?"献公曰:“若非宁氏,安有今日?约言实出自寡人,不可悔也!”免余曰:“臣受主公特达之知,无以为报,请自以家属攻宁氏,事成则利归于君,不成则害独臣当之。"献公曰:”卿斟酌而行,勿累寡人也!“免余乃往见其宗弟公孙无地。公孙臣曰:“相国之专,子所知也,主公犹执硁硁之信,隐忍不言,异日养成其势,祸且倚于孙氏矣,奈何?"无地与臣同辞而对曰:”何不杀之?"免余曰:“吾言于君,君不从也。若吾等伪为作乱,幸而成,君之福,不成,不过出奔耳!"无地曰:”吾弟兄愿为先驱,"免余请歃血为信。时周灵王二十六年,宁喜方治春宴,无地谓免余曰:“宁氏治春宴,必不备,吾请先尝之,子为之继。"免余曰:”盍卜之?"无地曰:“事在必行,何卜之有?"无地与臣悉起家众以攻宁氏。宁氏门内,设有伏机。伏机者,掘地为深窟,上铺木板,别以木为机关,触其机,则势从下发,板启而人陷。日间去机,夜则设之。是日因春宴,家属皆于堂中观优,无守门者,乃设机以代巡警。无地不知,误触其机,陷于窟中。宁氏大惊,争出捕贼,获无地。公孙臣挥戈来救,宁氏人众,臣战败被杀。宁喜问无地曰:“子之此来,何人主使?"无地瞋目大骂曰:”汝恃功专恣,为臣不忠,吾兄弟特为社稷诛尔,事之不成,命也。岂由人主使耶?"宁喜怒,缚无地于庭柱,鞭之至死,然后斩之。右宰谷闻宁喜得贼,夜乘车来问,宁氏方启门,免余帅兵适至,乘之而入,先斩右宰谷于门,宁氏堂中大乱,宁喜惊忙中,遽问:“作贼者何人?"免余曰:”举国之人皆在,何问姓名乎?"喜惧而走,免余夺剑逐之,绕堂柱三周,喜身中两剑,死于柱下。免余尽灭宁氏之家,还报献公。献公命取宁喜及右宰谷之尸,陈之于朝。公子鱄闻之,徒跣入朝,抚宁喜之尸,哭曰:“非君失信,我实欺子,子死,我何面目立卫之朝乎?"呼天长号者三,遂趋出,即以牛车载其妻小,出奔晋国。献公使人留之,鱄不从,行及河上,献公复使大夫齐恶驰驿追及之,齐恶致卫侯之意,必要子鱄回国。子鱄曰:”要我还卫,除是宁喜复生方可!"齐恶犹强之不已,子鱄取活雉一只,当齐恶前拔佩刀剁落雉头,誓曰:“鱄及妻子,今后再履卫地,食卫粟,有如此雉!"齐恶知不可强,只得自回。子鱄遂奔晋国,隐于邯郸,与家人织屦易粟而食,终身不言一“卫”字。史臣有诗云:他乡不似故乡亲,织屦萧然竟食贫。只为约言金石重,违心恐负九泉人!齐恶回复献公,献公感叹不已,乃命收殓二尸而葬之。欲立免余为正卿,免余曰:“臣望轻,不如太叔,"乃使太叔仪为政,自此卫国稍安。话分两头,却说宋左师向戍,倡为弭兵之会,面议交见之事,晋正卿赵武、楚令尹屈建俱至宋地。各国大夫陆续俱至,晋之属国鲁、卫、郑,从晋营于左;楚之属国蔡、陈、许,从楚营于右。以车为城,各据一偏。宋是地主,自不必说。议定,照朝聘常期,楚之属朝聘于晋,晋之属亦朝聘于楚,其贡献礼物,各省其半,两边分用。其大国齐、秦,算做敌体与国,不在属国之数,各不相见。晋属小国如邾、莒、滕、薛,楚属小国如顿、胡、沈、麇,有力者自行朝聘,无力者从附庸一例,附于邻近之国。遂于宋西门之外,歃血订盟,楚屈建暗暗传令,衷甲将事,意欲劫盟,袭杀赵武,伯州犁固谏乃止。赵武闻楚衷甲,以问羊舌肹,欲预备对敌之计。羊舌肹曰:“本为此盟以弭兵也,若楚用兵,彼先失信于诸侯,诸侯其谁服之,子守信而已,何患焉?"及将盟,楚屈建又欲先歃,使向戍传言于晋,向戍造晋军,不敢出口,其从人代述之。赵武曰:”昔我先君文公,受王命于践土,绥服四国,长有诸夏,楚安得先于晋?“向戍还述于屈建,建曰:”若论王命,则楚亦尝受命于惠王矣,所以交见者,谓楚、晋匹敌也,晋主盟已久,此番合当让楚,若仍先晋,便是楚弱于晋了,何云敌国?"向戍复至晋营言之,赵武犹未肯从。羊舌肹谓赵武曰:“主盟以德不以势。若其有德,歃虽后,诸侯戴之;如其无德,歃虽先,诸侯叛之。且合诸侯以弭兵为名,夫弭兵天下之利也,争歃则必用兵,用兵则必失信,是失所以利天下之意矣,子姑让楚。"赵武乃许楚先歃,定盟而散。时卫石恶与盟,闻宁喜被杀,不敢归卫,遂从赵武留于晋国。自是晋、楚无事,不在话下。,再说齐右相崔杼,自弑庄公,立景公,威震齐国,左相庆封性嗜酒,好田猎,常不在国中,崔杼独秉朝政,专恣益甚。庆封心中阴怀嫉忌,崔杼原许棠姜立崔明为嗣,因怜长子崔成损臂,不忍出口。崔成窥其意,请让嗣于明,愿得崔邑养老,崔杼许之。东郭偃与棠无咎不肯,曰:“崔,宗邑也,必以授宗子,"崔杼谓崔成曰:”吾本欲以崔予汝,偃与无咎不听,奈何?"崔成诉于其弟崔疆,崔疆曰:“内子之位,且让之矣,一邑尚吝不予乎。吾父在,东郭等尚然把持,父死,吾弟兄求为奴仆不能矣。"崔成曰:”姑浼左相为我请之,"成、疆二人求见庆封,告诉其事。庆封曰:“汝父惟偃与无咎之谋是从,我虽进言,必不听也,异日恐为汝父之害,何不除之?"成、疆曰:”某等亦有此心,但力薄,恐不能济事,"庆封曰:“容更商之。"成、疆去,庆封召卢蒲嫳述二子之言。卢蒲嫳曰:”崔氏之乱,庆氏之利也。"庆封大悟,过数日,成、疆又至,复言东郭偃、棠无咎之恶,庆封曰:“汝若能举能,吾当以甲助子。"乃赠之精甲百具,兵器如数,成、疆大喜,夜半率家众披甲执兵,散伏于崔氏之近侧,东郭偃、棠无咎每日必朝崔氏,候其入门,甲士突起,将东郭偃、棠无咎攒戟刺死。崔杼闻变大怒,急呼人使驾车。舆仆逃匿皆尽,惟圉人在厩,乃使圉人驾马,一小竖为御,往见庆封,哭诉以家难,庆封佯为不知,讶曰:“崔、庆虽为二氏,实一体也,孺子敢无上至此,子如欲讨,吾当效力。"崔杼信以为诚,乃谢曰:”倘得除此二逆,以安崔宗,我使明也拜子为父。"庆封乃悉起家甲,召卢蒲嫳使率之,吩咐:“如此如此。"卢蒲嫳受命而往。崔成、崔疆见卢蒲嫳兵至,欲闭门自守,卢蒲嫳诱之曰:”吾奉左相之命而来,所以利子,非害子也。"成谓疆曰:“得非欲除孽弟明乎?"疆曰:”容有之。"乃启门纳卢蒲嫳,嫳入门,甲士俱入,成、疆阻遏不住,乃问嫳曰:“左相之命何如?"嫳曰:”左相受汝父之诉,吾奉命来取汝头耳!"喝令甲士:"还不动手!"成、疆未及答言,头已落地,卢蒲嫳纵甲士抄掳其家,车马服器取之无遗,又毁其门户。棠姜惊骇,自缢于房,惟崔明先在外,不及于难,卢蒲嫳悬成、疆之首于车,回复崔杼。杼见二尸,且愤且悲,问嫳曰:“得无震惊内室否?"嫳曰:”夫人方高卧未起。"杼有喜色,谓庆封曰:“吾欲归,奈小竖不善执辔,幸借一御者。"卢蒲嫳曰:”某请为相国御。"崔杼向庆封再三称谢,登车而别。行至府第,只见重门大开,并无一人行动,比入中堂,直望内室,窗户门闼,空空如也,棠姜悬梁,尚未解索,崔杼惊得魂不附体,欲问卢蒲嫳,已不辞而去矣,遍觅崔明不得,放声大哭曰:“吾今为庆封所卖,吾无家矣,何以生为?"亦自缢而死。杼之得祸,不亦惨乎?髯翁有诗曰:昔日同心起逆戎,今朝相轧便相攻。莫言崔杼家门惨,几个奸雄得善终?崔明半夜潜至府第,盗崔杼与棠姜之尸,纳于一柩之中,车载以出,掘开祖墓之穴,下其柩,仍加掩覆,惟圉人一同做事,此外无知者。事毕,崔明出奔鲁国。庆封奏景公曰:“崔杼实弑先君,不敢不讨也。"景公唯唯而已。庆封遂独相景公,以公命召陈须无复归齐国。须无告老,其子陈无宇代之,此周灵王二十六年事也。时吴、楚屡次相攻,楚康王治舟师以伐吴。吴有备,楚师无功而还。吴王余祭方立二年,好勇轻生,怒楚见伐,使相国屈狐庸,诱楚之属国舒鸠叛楚。楚令尹屈建帅师伐舒鸠,养繇基自请为先锋。屈建曰:“将军老矣,舒鸠蕞尔国,不忧不胜,无相烦也。"养繇基曰:”楚伐舒鸠,吴必救之,某屡拒吴兵,熟知军情,愿随一行,虽死不恨!"屈建见他说个“死”字,心中恻然。基又曰:“某受先王知遇,尝欲以身报国,恨无其地,今须发俱改,脱一旦病死牖下,乃令尹负某矣!"屈建见其意已决,遂允其请,使大夫息桓助之。养繇基行至离城,吴王之弟夷昧同相国屈狐庸率兵来救。息桓欲俟大军,养繇基曰:“吴人善水,今弃舟从陆,且射御非其长,乘其初至未定,当急击之。"遂执弓贯矢,身先士卒,所射辄死,吴师稍却。基追之,遇狐庸于车,骂曰:”叛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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