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的人周华冰一周可以外出自由活动几次?

字号:大 中 小
父亲的背影(散文) & & & & & &&作者:张凤林&&父亲逝世已经二十二年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那是甲子年残冬之后初春的季节,也是我遭遇不幸九个月之后的日子。我从兰州回到泾河川打虎沟村,一是探亲,二是借此机会梳理自己的思绪,回到家中后,看到的仍然是二位年迈高堂,继续在曾经是生产队饲养室的那间四面透风的破屋中苦熬日月的情景,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好坏有个安身的地方就行,不必难过――好在你们都长大了,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父母已经从传闻中知道了我的遭遇的大概,却都心照不暄,谈论最多的,还是小弟天云参军后在南国边疆保家卫国战场浴血参战的话题。父亲早年曾经戎马半生,从西北军的将军到工农红军指挥员,再由西路军的伤残流落人员到党的地下工作者,自然知道战争的残酷,为了不让我母亲担忧,既便是谈及我的小弟,父亲也把话题说得那样轻描淡泄,总是点到为止,他虽然时常面带笑容,眼睑中的泪水却没有干过。晚上,夜已经很深了,他仍然斜依在土炕的炕墙跟前一锅接一锅地吸烟,屋内没有点灯,烟锅中一明一暗的火星,是他心绪的见证。&我的探亲假是半个月时间,在十多天的日子里,我始终在泪浸心肺中忙碌着。假期转眼间就满,在我离开家的前一天早晨,父亲才让我陪着他到莲花坪上去走走。不用说,这是父亲要与我做一次长谈的时候了。莲花坪地处历史古文化遗址白水寺山主峰大堡山北麓的半山腰,早在一九五七年反右派运动中,身为乡党支部书记的父亲,因对国家超量的统购粮食政策有意见而遭到“双开”,成为生产队的羊倌与大山溶为一体后,就曾带着辍学后成为小羊倌的我,春夏秋冬一年四季,赶着羊群在这条上山的路上不知走过多少来回,我们对这条路径的熟悉成度,如同自己的手指头――长长的陡坡,弯弯的山路,还有沟沟里、坎坎旁的残雪,以及山风佛动崖畔上枯蒿的沙沙轻响,都成为我们父子两一路上沉默不语的见证。父亲做在莲花坪崖畔上用烟锅一直在烟袋里挖着,目光却凝视着远处的泾河川。天阴得很重,沉沉的乌云让人憋闷,也满目肃然。我落坐在父亲身旁,跟着父亲的视线向远方瞅去,但见川北边那条古老的河――泾河,也因结冰已成为长长的白带子。当年父亲成为西路军伤残流落人员后,指泾河取其偕音为名,终到老也未向我们透露过他的真实姓名,他埋名隐姓,始终未回过原籍,其中有多少苦衷,成为压在他心灵深入永恒的秘密,他唯一向我回顾起的,还是他作为一名红军指挥员期间,长征途中在松昌茂州受到毛主席接见时难忘的情景……这就是我的父亲。他竟含泪微笑着为我唱起当年红军的军歌……父亲说:“咱家也算得上行伍世家了。”我说:“我在部队上仅仅十一年时间,天九当兵时间比我长,天云当兵时间虽然比我短,却上了战场……”父亲说:“你当兵的时间虽然没有天九长,也没像天云那样上过战场,你在边防建设工地上那些年月受的苦,与我当年在马家队伍战俘营受的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正因为你有过去那十一年的军旅经历,才能在后来这些年月……”父亲的声音越来越沉重,他突然转面望着我,把话题一转,单刀直入地问道:&“组织上最后是怎么给你做结论的?”我顿了顿,低声如实回答:“在这场清污运动中,因右的罪名,在组织问题上与你当年的遭遇相同,只是――公职还保留着……”。“五七年到八四年,反右运动、清污运动,中间相隔二十七年,父子俩都是右的罪的名,都被开除了党籍……”父亲压着手指头计算着,自语着,过了好半天,他才哑然失笑,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珠,叹息着,渐渐地严肃了神情,说道:“――你的人生之路还长,虽然组织已经给你做了结论,今后的砍坷一定不会少,不过,你必须记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原来的政治信仰始终不能变,应当继续作一个爱国主义者,哪怕到了绝境,也不能背叛自己的祖国。”“可是……”我望着父亲。“没有什么‘可是’可言。”父亲斩钉截铁地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让你记住的这些,是你后半生的人生准则――我相信,我们父子俩,谁也不会悖逆这条准则,否则,到头来将无颜去见自己的祖宗。”我握紧了父亲的大手。&又是个寒春的早晨,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铺满了路径。该是我离家回兰州的时间了,父亲送我上路,因腰疾不能下坑的母亲,推开窗户,爬在窗口为我送别,当我于脚步沉重中再次回眸时,母亲又叮嘱我,有了天云的消息,及时给家中来信,我点头之后,她才挥挥手,让我去赶班车。我忍着心酸踏上风雪之路。老官路上已经白哗哗地铺了一层雪,清末“新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渡玉关”之官道,现在早就因有新修的西兰公路所取代而成为村街,原有的左公柳无踪无影,错落不齐的农家院落,高矮无秩的农家土屋,秃枝上挂着三两片枯叶的白杨与洋槐,都被白茫茫的风雪压在大地上,似乎沉重地喘不过气来。父亲和我途经村中电磨房门口时,但见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庄稼汉,形同国画《流民图》上的人物,双手插在棉袄袖筒里,靠墙伫立在背风处,虽然皱纹叠着皱纹的面容上早就因寒冷而布满血红丝,鼻疙瘩也紫成茄子色,却都把目光向我与父亲丢过来,直到我们途经他们跟前时,被称作老善人的那位老者才搭话说道。“山老人,这么大的雪,天道兄弟这是――”“天道的假期到了。”父亲面带笑容,答话道:“吃公家饭的人,得遵守公家的规章制度,老天爷既就是下刀子,也不能破了公家的规章制度么!”中年汉子接过话题,说道:“山爷,下雪天路上滑,公共汽车过六盘山,能安全吗?”“你看这冷娃说的这话……”被称作三麻子的老者瞪了一眼中年汉子,接过话题:“山老人绝对也想把天道兄弟在家里多留几天,可是,即然天道兄弟的假期到了,这也是人留天留公家的规章制度不肯留,能有啥办法?”老善人接着说:“天道兄弟回家探亲这十几天,为了给山老人拾裰房子,一天也没清闲过――现在,家里房子虽说破旧点,山老人和婶子总算可以不受冻了。”父亲笑了笑,说道:“老二天长如果不是到工上去,天道还有个帮手,这些天――老顾了说话了,别把班车错过了。”父亲扭头向远处的车站上瞥了一眼。按照乡俗,我赶紧给乡亲们每人散发了一根纸烟,划火柴为他们点烟时,风太大,连连失败,还是老善人推了我一把,笑呵呵地劝我赶紧去赶车,我与父亲才继续上路。&行不多远就是村学门前的丁字路口了。风雪中,传来学童啷啷地读书声――解放初期,新设的村学在坡上头惟方圣母娘娘庙院里,正殿偏殿均作为教室,土坯砌垒的课桌与坐登,拥挤在神像与供桌之间,始终是两个年级的学生挤在一间课堂上,民办老师也是一人身兼两个年级的语文数学等全部课程,山高路滑,遇上雨雪天气,常有学童被滑下山坡。正因为如此,身为乡党支部书记的父亲,才在县教育局无资金建校的情况下,组织乡村自筹资金,在村中央平坦地段修建了一所新学校,砖墙蓝瓦,玻璃窗,内平顶,各年级均有自己的教室,这也是当时全乡唯一的“现代化”建筑了。谁也没料到,这项造福子孙后代的项目,在村学入驻新址不到两年的反右派运动中,父亲又多了一项罪名:“未经县上批准,自建学校,目无组织纪律,实际上是对党的教育政策不满……”随着父亲落难,我家生活处境越来越困难,到了一九六O年灾荒年,连小学五年级第一学期都未念完的我,只好含泪辍学,扛起放羊的鞭子,跟着父关当起羊倌……早已离开教学岗位的林老师拉着架子车沿着丁字路从北川进村来了,正巧与我和父亲迎个对面。他是我的第一位老师,老远地就望着父亲叫了声:“老支书,你们这是――哦,是不是天道的假期到了,要回兰州了?”父亲点着头,我也赶紧说道:“林老师,这么大的雪,你还……”林老师停住了脚步,笑着说:“下雪归下雪,给地里的粪还得送――我还想着赶早送了这趟粪,到老支书家去看看你,没料到你要走了――你那天提着礼当来看我,大老远地回来,在我那里连一顿饭都没吃,我和你师娘心中都有点过意不去……”“天道下次回来了,再去看你时,你给补上一顿饭,不就行了?”父亲笑着,说话间又问道:“你出来的早,注意来么,长途班车过了几趟了?”“西安到兰州的车已经过了,庆阳和泾州到兰州的头趟车,也过去了,泾州到兰州的二趟车――恐怕也快到了”。父亲和我赶紧告别林老师,急步向车站走去。&西北风虽弱,却凛凛地吹着,茫茫大雪一阵紧似一阵,望着眉毛上胡须上都挂了冰雪的父亲,我实在无法眼看着他陪着我受这份罪,再次劝他回去,他却极为固执地要送我到车站――想当年,我的幼年和童年,是在父亲的脊背上度过的,父亲无论是去乡政府办公,还是去川地里劳动,来回都必经这条路,直到我五、六岁了,父亲仍然背着我,当我发觉父亲脖颈上浸出汗珠,要求他把我放下来时,他同样是这么固执,总是坚持着要再背我一程……现在,父亲老了,岁月与苦难压弯了他的腰脊,熬白了他的头发,他完全成了四川画家罗中立笔下那幅《父亲》的表象,他在逆境中把儿女养育成人,我却无能为力把二位高堂从贫困中解救出来――我深深地倒吸一口冷气,用以中和苦痛的内心,不过,这也无济于事。父亲似乎猜透了我的心绪,他说:“家中穷归穷,这几年年景还不错,地里丰收,再也不会饿肚子了。你这次回来,拾裰了房子,又留下了三百块钱,冬天不再怕冷,下雨天也不怕房子再漏雨,一年的零用钱也够了,何况,天九还断断续续五块十块地给家中能补贴上点,日子还能过得去,就是你妈这病――她腰腿不好,下不了炕,我呢,也耳聋眼麻,都不太方便。前些年,有林楚(我大妹)隔一两天就从北塬回一趟娘家,帮着做做饭,现在,林楚又让慧霞(林楚长女)在咱村地毯厂学手艺的同时帮着照顾我和你妈,我也轻松多了,家中的事,你不必太操心,你这次回去后……组织上虽然给你做了结论,也保留了公职,我估摸,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这次回去后,事事都谨慎小心些,无论遇上什么沟沟坎坎,在咬着牙活下去的同时,还是我在莲花坪上给你说的那些话,政治信仰不能变,为人处世,要对得起自己的祖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是家中老大,如果有力量了,对天长能帮衬了就帮衬上些。当初天长验上了兵,我硬是没让去,怕的是你们弟兄们都出去了,咱在打虎沟的根就断了。咱家是外乡人,在打虎沟一但断了根,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和你妈老百年后,一把老骨头埋到坟里后,到时候连个看坟的人都没有。因为有了咱父子俩的经验教训,老三天九会稳当些,看局势,在部队可能会干出点名堂,至于天云――他最小,现在又上了战场,听说受了伤住进医院,你注意打听着些,如果有消息,就给家里来个信……”。我心中在流泪、在滴血――点头应承着。泾川直达兰州的长途班车已经开过来停靠在车站上,父亲才崔我快去赶车。我原以为班车到平凉后得转车,得住宿,也为自己预留了费用,现在,既然可以直达兰州,我便仅留一张车票钱,把身上所有的二百元卷到一起,硬塞到父亲手里,让他和母亲补贴家用,才与父亲一同去赶班车。临上车时,我再次劝父亲别在风雪中受这份罪了,并说,村里胡家小饭馆,一碗羊肉馍二毛钱,二个老人每一天吃两顿羊肉泡馍,这二百块钱加上留下的那三进块钱,足够了,想办法维持上一年,过春节时,我一定请假回家看望二老,再想办法从根本上安排二老的生活问题……父亲的嘴角颤抖着,说道:“家中的日子还能过得去,最要紧的,还是你回去后,一定要咬紧牙关熬过沟沟坎坎的苦日子……”泪水已经在父亲的双目中打起了转转。他在我肩头用力拍了拍,说道:记住,活得再苦再艰难,也要活下去――他突然转过身,紧起了几步,才用棉袄的衣袖去擦眼角的泪水。不用说,父亲落泪了。我正要后脚追过去,就在这时,班车上的司机和票员都在大呼小叫地让乘车者赶快上车,要开车了。我只好收住脚步,这阵儿,紧走了几步的父亲也止步回过身向我挥挥手,让我上车。上车后,我赶紧开了班车的玻璃窗,但见老泪纵横的父亲继续牺惶地伫立在风雪中向班车这边凝望着,他的目光,他的神情,他抬起胳膊向我挥手告别时那颤颤地摆动,都令我揪心,我哭了,从窗口探出身子,大声对父亲说:“达――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过年时,我一定回来看望你和我妈――回去吧!”我已泣不成声。班车就要驶离车站了,直到这时,神情茫然的父亲才转过身,擦着脸上泪水的同时,缓缓地离去。西北风刮得越来越紧,白茫茫的鹅毛大雪随着风势扬起的雪浪,像大海上的怒涛似的,在雪路上翻滚着、呼啸着,大地上的一切,都被弥漫在了暴风雪的混沌世界里。但见犹如漂浮在浪涛上一叶孤舟似的父亲,在风涛雪浪中倒背了双手,脚步沉重地行走在雪路上,他那满头白发,他那消瘦且有些弯曲的身躯,他那沉重的颤颤步履――长途班车开动后驶离了站位,这时,风雪和泪水虽然早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仍然一直用泪目凝望着被风雪渐渐拉远了距离的父亲那孤独的背影……&――我无论如何都未曾料到,这竟是我与父亲的最后诀别……又过了九个月,初冬的一天,始终为我牵肠挂肚、几乎把老泪都哭干了的父亲,到白水镇向从兰州返回的乡亲们打探到我因落难后处境已经艰难到极点的消息后,在心绪黯然间返回打虎沟村的途中,竟不幸地逝世于“车祸”……父亲虽然在苦难与凄伤中起完了自己的人生旅程,已经成为“被流放者”的我,竟然因为身不由已,连父亲的葬礼都未能参加得上,留在我永恒的记乙中的,唯有那个早晨,父亲老泪纵横间在风雪中离去时孤独的背影;埋藏在我心灵深处的,唯有终身难以抚平的痛……日草于父亲诞辰一百周年之即我们在腾格里&(散文)&&作者:张凤林&这还是一九六九年盛夏季节的往事,那时候,我们兰州军区通信团架设五连,承担的军用通信架空明线施工任务,已经进展到横穿腾格里大沙漠的阶段―――……多少次黎明即起,向北再向北,擦过绿洲的边缘,沿途最后几簇红慰菸耍钪绽吹讲幻亍⒗淇嵛耷橹亍一息的生命沐浴在无比强烈,无比耀眼的阳光里,热烈而赤诚的心,面临着生与死的又一次考验。从未考虑过退路的我们这些“柏油兵”分两人一组,肩扛二百余斤重的用柏油沸煮过的红松木电线杆子,继续执行着自已的神圣使命―――负重远征。吕金铭、析树旺、雷志华、李治林、宋建湖、杨志成、候长雄、张凤林、赵老兵、新战士小毕………百十人的队伍,在无边无际的瀚海里组成了最能代表时代特征的群体。&苦难的沙漠,辉煌的沙漠,然烧的大地。我们负重露在赤日的烈焰里DD―几乎全都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仅有的遮羞布,也早被烈日从电线杆上烤化后顺着前胸后背淌下来的柏油,与肌肤粘连在一起。从头到脚,谁的身上也找不到指押盖儿大小的无伤无油污之处,堂堂七尺男儿,均成为犹如来自远古原始部落的“非洲\人”。面容上的皮肉一次又一次被电线杆上滚烫的柏油撕去一块又一块,新伤叠旧痕,血流不止。谁也说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总是沿着溃烂或结痂、或流血的脖颈向下流淌着。肩头被电线杆子压烂且又化脓,脓和血汗的气味以及柏油气味汇合到一起,散发着刺鼻的恶臭。人人都口干舌燥,喉咙里几乎快冒出烟来。出现在我们视线中的,仍然是骆驼白骨蔽野的满目荒凉,漫漫黄沙,也没个尽头。&时而有海市蜃楼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DD―但见沿着地表白哔哔浮悠着流动的透明体汽流那边遥远的地方,湖水湛蓝得像大海,似有船只在淡雾中航行,宫殿般的楼宇在绿色屏障中时隐时现??DD―所有这些景物,都悬浮在这片臆想中的深水之上,且是那么逼真,而这一切,随着我们向它的靠近,却都渐渐的隐退着,碧波荡漾的湖水面积越来越缩小,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说,这正是吴承恩笔下的魔幻原型……谁知道?在征途上遭遇沙尘暴是常有的事DD―睛朗朗的天空先是出现了条形云彩,沙滩上扶摇直上的龙卷风也时时腾空而起,再后来,西北方向便茫然一片灰黄,不多久就有大海中海[般沙尘形成的浪头,在万马奔腾似的呼[声中,以雷霆万钧之势,齐唰唰的向东南方向压过来。转眼间,沙丘开始气喘吁吁,大地被沙浪掀翻,狂风怒吼,飞沙走石,到处都雾茫茫混沌一片。遇上这种天气,我们只能丢下肩上的电线杆子,躲到沙丘下,去接受暴雨般沙石的洗礼,犹如被压在沉向海底的绝境里……沙尘暴之后,我们从被黄沙掩埋的凹地里爬起来,抖落浑身黄沙,擦干伤口的血迹,扛起沉重的电线杆子继续前进。&这都是国际的国内的复杂局面把我们逼到这种处境中的―DD苏联一百四十万大军压在我国北部边境,勃列日涅夫集团公开扬言要对我国的首都北京、核工业基地、重要工业城市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而我国国内,文革引起的派战还在继续。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我国外交部奉命向苏联政府发出照会表示强烈抗战的同时,中央军委已命令我军大部队开赴北部边疆,随时准备歼灭一切敢于来犯之敌。和平边疆变成了即将出现的铁血战场,我边防部队急需通信联络设备。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才奉命开赴边疆,投入到从兰州到北部边疆沿线的通信网络建设中。通信架空明线的线路建设,有着严格的程序,在地形、地貌、自然环境都较为复杂的地区,在各项设备都处在极为落后的情况下,要完成这一任务,只能靠建设者凭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去奉献、去拼命了。在沙漠施工,最为艰巨的便是向沙漠里用人力运送工程器材了。我们已经有过勘测期间探险腾格里的经历--数月前,以扬志成为队长的十七八条汉子组成的测量队,在没有路径的荒漠里开路,在没有任何后勤保障、通信联络设备、以及救援方案的现状中,凭着两条腿,肩扛测绘器材,成为腾格里的第一批征服者,现在,我们第二次重走死亡之海,已是负重远征了。&人曰:“路漫漫其修远兮……”回曰:“红军不怕远征难……”齐声曰:“我赞成这样的口号,叫作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下定快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最新最高指示:“西北很重要,设防要搞好,时间要抓紧,工程要提前。”DD―据专程前往工地传达周恩来总理对我们的电话嘉奖令的兰州军区直政部首长说,这是伟大领袖毛主席对我们的批示和要求……我们热血沸腾,人人立誓:“宁可前进一步死,决不后退半步生!”在腾格里,我们日复一日,用血与汗水浇铸着北国边疆钢铁长城,用对祖国的赤诚之心,描绘着我们年轻时代最新最美的人生画卷。&夕照中,黄沙漫漫的大漠上,仍然犹如火焰在燃烧。露营沙山下,该是开晚饭的时候了,司务长与炊事班长为我们送来的却是事先准备的大饼DD―他们也难为无水之炊。我们虽然饥饿之极,咬一口干饼,焦灼的口里却好象是填进了一把沙尘……有人一个喷嚏,犹如天女散花,引来蜂踊而至的成群蜥蜴伸长脖颈,把每个人都围成“孤岛”DD干渴之极,炎热之极。有人用手指在沙地上书写个斗大的“水”字,凝视许久,又抓一把黄沙把他的作品打碎。围视者苦笑起来,还未绽开笑容,干燥的唇上已裂开口子,浸出血珠,只得赶紧把笑容收敛住。站在人群中的王副政委扶了扶近视眼镜,目光在这些早就焦头烂额,体无完肤的干部战士身上及面容上扫视着―――吕金铭、折树旺、雷志华、李治林、宋建湖、崔央举、杨志成、陆中勤、张德厚、闻勇仁、董建堂、李世勋、周志道、候长雄、张凤林、赵彦、朱发、胡碎贵、郭友贝、许太文、徐麦科、王宏玉、张天本、张天升、韩绪儿、刘汉甫、邰启禄、张振芳、马宏玉、毕新民、王道奎、尤传华、林正才、王培珍……全是些为边防施工流血不流泪的男子汉,从干部到战士,哪一个不是只要工程进度而不要自己性命的拼命三郎?现在……王副政委的眼角溢出泪花花,却克制住自己,没让泪珠从眼角淌下来。他抬起头望着远方,直到最后的运I者都聚拢到露营地,才落坐到大伙儿中间,继续行施他作为政工干部的职责―――保家卫国,自古都提倡马革裹尸、黄沙埋忠骨,如今面对这些为建设边疆,保卫边疆,几乎已经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都奉献给信仰和理想的架设五连的干部战士,还能再说些什么呢!不知沉默了多久,有人带头用鼻音低声哼唱起当时最为流行的连队歌曲。有人领头,大家便用沙哑的喉音相随:“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哪里去,那里艰苦到哪安家……”―――一轮明月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赶来,望见明月便令人意快。或曰:“无物比月更美”,有人与之争曰:“露更有味”。由“露”到“梅”,话题又转向“酸梅”……焦燥的舌根竟都浸出酸酸的汁液……&多少次黎明即起,我们抖落浑身黄沙,再抓一把细沙填在肩头脓血流淌的伤口,迎着万道霞光,扛着沉重的电线杆子在无沿的大漠里继续远征―――盛夏的三个月,我们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熬过来的。&我们用生命在腾格里体验着理想,实践着信念!我们的灵魂在九死一生的苦难磨砺中获得升华。留在我们记忆中的,还有绝境与白骨,以及被风沙掩埋了的脚印。&我们这些经历过那场磨励者,后来无论是成长为将军、还是从士兵级别退役,无论是继续留队、还是复员转业干地方,到了年迈白发之年,已经有不少人因积劳成疾,长眠于地下,既就是活着的人们,也各有各的不辛,可是,我们谁也不会后悔!&&&&因为,我们现在即便是遭遇不辛,身处逆境甚至绝境,我们仍然可以自豪的向子孙后代宣告,在十年动乱的年代,我们终究没有虚度自己的年华―――把自己壮丽的青春,奉献给了保卫边疆,建设边疆,制止战争,维护和平的璀璨事业!&哦,母亲&(散文)&作者:张凤林哦,母亲――你是大地,儿女们在你的沃土中生根、发芽、诞生;你是阳光雨露,儿女们的幼苗在你辅育下茁壮成长。在狂风恶浪袭来的时候,你是呵护儿女们的挡风的高墙、摆渡的舟船;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又是你以伟大的母爱献身精神,把死亡留给自己,用生命换取儿女们的生存……母亲,哦,母亲!人生在世,谁都有自己的母亲,普天下母亲千千万万,在我的心目中,你才是作为儿女最值得崇敬的最完美的人……&……提起关于母亲的话题,我始终无法忘却震撼过我的心灵,也在我心头留下深深烙印的五十三年前的那件往事。那天,天气阴沉沉的,阴云弥漫了空际,似乎阴雨即将来临,从早晨到黄昏,却始终未见星点的雨丝儿。小风,也是轻轻的、淡淡的,细长细长的柳梢儿虽然被小风轻微地抚动,油绿油绿的柳叶,却仍然丝纹不动――深秋的打虎沟村,沉默向静谧的黄昏。夜幕渐渐升起来了。乳白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象是给墙头、屋脊、树顶和村街都罩了一层薄薄的细纱幔,使它们变得若隐若现,悠惚飘渺,很有几分神秘奇妙的气氛。吃过晚饭后,在掌灯的时份,随着帮工的乡亲们陆续离去,老马才送我回家。按照乡俗(潜规划),在我们村,一家立木盖房,每家都会出工去帮忙。父亲到县委去参加整风,我家再没有男劳力,只有年满九岁的我还能凑个数儿,恰逢是星期天,到马家帮工的差事自然而然地落到我头上。好在都是乡里乡亲,在工地上,大伙儿总是对我百般照顾,始终让我力所能及。一天忙活下来,倒不觉得劳累。只是晚上回家的山路,必须途经陡坡、荒坟滩、五神宫庙院前饿狼猛兽出没的地带,无人相送,由我单独去冒险,老马也不放心。秋日的傍晚,燕雀的啼鸣声穿过暮霭,在天际间阴云下回绕。一种幽幽的暮色暗暗的,在朦胧的阴影里爬过了村子,弥漫向山坡,大堡山峰峦上的最后一缕白亮、也悠忽间被夜幕吞没。寂静中,微微的山风蓦然间送来了远处莲花坪上饿狼的悲啼声。夜路虽然昏暗,也崎岖不平,由于老马打着手电筒,我们在乱坟坡沿着羊肠小道行进,一路上行程还算顺利。&途中,老马在闲聊期间试探着问我:“……老书记到县委参加整风,去了这么久了,关于县委整风的事,村里众说纷纭――你和婶子听说了么?”涉及到关于父亲的这一话题,我心里直发酸,有泪水浸向心田的感觉。我低声回答:“听说了。”“唉!――”老马叹息着说:“老书记为了在咱们村修建学校,到县上求情下话,没有结果,又想办法在全乡自筹资金,费了多大的力气?现在,全乡学生娃再也不用上山到庙里去上课了,这是为全乡几千口人的子孙后代造福呢!怎么能算错误?还有,关于追加统购统销粮的事,上面只顾下发文件,让农民交粮再交粮,眼看着不仅社员在挨饿,就连来年开春下种的种子都成了问题,老书记作为乡上的书记,如实向县委反映实际情况,怎么会是反党行为?――唉!为了老百姓,老书记、老书记……听说在整风会上受苦受罪的老书记被整惨了。唉!”我直想哭,却没有让泪水从眼睑溢出来。据说,平凉县委的整风运动,是在省委第一书记张仲良亲自坐镇下开展起来的。父亲成为全县整风运动的重点对象,也是由他决定的。省委第一书记一句话,急于立功表现者倾巢出动,成为急先锋。就连一位姓雷的县委通信员,也虎假虎威。为了强迫父亲“低头认罪”,他们组织身强力壮者把父亲八面合围,推过来,搡过去,其行为称为“轰”。直到把被“轰”的对象折磨得头晕眼花,又把其反扭起双臂,强迫其九十度弯腰,由打手在脖颈上用巴掌不住地用力砍打,名为“低头认罪”。他们已经把父亲打得头破血流,姓雷的打手又从厕所端来屎尿盘,向父亲头上浇去,名为给父亲“清醒头脑”……一提起这些众说风云的传言,我的心头犹如被插上一把刀子。&阴云中纷纷扬扬地飘落起雨丝。流泪般的细雨丝,是一种使人无从辨别点滴的极细的雨丝,那种无从目睹、无从辨别的纤小点滴飘过来,不久就在衣报上盖着一层冰凉而有渗透力的苔藓样的水分,象是连倾注的精神都打不起来。沿着羊肠小道上了陡坡,便是老马家崖背上那块草坪了。赵队长家坟茔在荒草中显得阴气密布,在手电筒的光照中,墓冢显出了漆黑的轮廓,四周遍地黄蒿和冰草,坟后头崖畔上长满了酸枣刺和榆树棵子及扯了长蔓的羊蔓条。雨夜中,碧绿显示着沉重、凄凉、阴森的墨\。山路绕过赵队长家坟茔,直达五神宫庙门前的拐弯处。旁边不远处的老庙与庙后的高崖完全被夜幕抹成一片漆黑。前些年,对生存绝望的马商户就悬梁吊死在庙院里,我至今还能回想起把死者从绳套中解救下来时他那凸目吐舌的狰狞面目。现在,一切都无声无息,令人恐怖的寂静。空气的郁闷似乎增加了一倍,大气气压仿佛突然增加了许多。令人有一种呼吸不畅,心脏窒息的感觉。雨越下越大。深深的黑暗笼罩着山坡。起风了,迅疾的风送来了时断时继的语不成句的凄凉的歌声。我知道,那是赵老七老婆的疯病又犯了。这是个还不到四十岁的中年妇人,谁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患上这种怪病,乡邻们唯一的解释,便是她不知被哪家的屈死鬼给缠上了。山风中也传来饿狼在莲花坪上的啼哭声。夜夜如此,我知道那是狼声,村上老太婆们却偏说那是当庄张家年轻媳妇不明不白地死在半山上废窑里后阴魂不散,在天天晚上向人世间诉说着自己的冤屈呢。大雨瓢泼般的下着,雨点密得象一铺帏幕,迸射着,淹没着一切。这不是雨,而是乱响的、叫人站不住脚的倾泻,是狂暴的充满了旋卷的\暗的水旋风,象老天在为人世间的不幸而悲伤的哭泣。说不清是恐怖,还是寒凉,我只觉得浑身发冷,上下牙齿也嘣嘣的敲击起来。老马把手伸过来抓紧了我的手,关切地问道:“冷不?”“嗯!”我点点头。他脱下自己的布衣褂,给我披在身上。他的衣褂虽然同样象是从涝池里捞出来的一样,我身上终究多了一件衣服,也暖和了许多。&哔哔剥剥的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忽啦啦间在遍山形成山水,满山遍野,沟壕洪盈,一刹那间,南山上的山水,五神宫庙院里的山水,赵队长家院里院外流淌的山水,全都汇成一股股溪流涌向沟壕般的山路上,我和老马犹如行走在河道里。终究是山水,急流卷携着树枝、杂草、粪便以及说不出名目的杂物,不住地在我们腿脚上碰撞着、抽打着,就连赵队长家大门口那棵老枣树上的大红枣,也被大风摇落一地,被山水冲下来。手电光亮中,路沟的急流中,大红枣与黑羊粪蛋、牛屎疙瘩随波翻滚。一簇被山水冲涮下来的酸枣刺连枝带根在洪流中向我迎面而下,我赶紧躲避,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多亏老马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人虽未倒在洪流中,裤腿却被酸枣刺撕开了口子。风雨中,老马抓紧了我的胳膊。他说:“遇上这种鬼天气,到现在你还没回家,三奶奶(他辈份低,如是称呼我母亲)在家不知该怎么着急呢!”“我妈……”提到母亲,我的心顿时再次抽紧了。自从新中国成立后,父亲便由地下党党员转为国家干部,作为在革命战争年代身负重伤的流落红军,他担任乡党委书记多年,我们家竟未增添一砖一瓦,大小家具未增添一件,全家仍然居住在破旧不能再破旧的两孔窑洞里。父亲天天都去忙碌公家的事儿,这个贫寒不能再贫寒的家,全靠母亲任劳任怨的操持着。她作梦也不会料到,父亲这次到县委去“开会”,名为整风,却走向了下地狱之路。自从听到父亲落难的纷纷扬扬的传言,她的眼泪就没有干过……云天上划过一道金蛇般的闪电,紧接着,便有轰隆隆的雷声在黑暗中炸响。阴雨转成大雷雨了。雷声与风雨声以及山水的流淌汇合到一起,给人一种天摇地动的感觉。老马见我说不出话来,也不再说什么,便抓紧了我的胳膊,顶风冒雨加快了前进的脚步。&终于上了长坡,到达赵队长家门口的老枣树跟前。这是一棵极大的老枣树,粗壮的树干因老迈而弯曲了腰背,干干枝枝伞骨般吃力地抻张着,千片万片绿叶交织在一起,似一朵绿色的云。雨点打在绿云上,是一片啪啪的声响。老马本来想与我在老枣树下避雨,到了跟前,才发现天上大下,树下小下。赵队长家院子里的看家狗也“汪汪汪”地咬起来。这是一处与我家背靠背的山庄院落。据老辈人讲,在旧社会,赵家是我们村有名的大地主,骡马成群,牛羊满圈,富得流油,到了赵队长老爹手里,万贯家业竟被他吸鸦片烟吸个净光,成了破落户。谁也没料到,他们会因祸得福,因为其破产于解放前五年,土改时,划定成份期间被定为雇农。不仅逃过了专政的劫运,老烟头的儿子还因成份好,入了党,成为生产队长。正是这位赵队长,当我父亲在县委整风运动中落难的消息在村里纷纷扬扬地传开后,首先开始向我母亲发难。父亲的不幸遭遇早就把母亲从精神上打垮了。她本来就身体不好,经常病病恹恹的。仅仅几天时间,她便面黄肌C,双目深陷,两鬓也有了白发。没料到在这个时候,一大早院墙外便传来赵队长的喝喊声:“张家的,我再叫你一声婶子,到现在这种光景了,你再摆你官太太的架子,我这个当队长的不好向大伙交待呀!――还是到场里剥玉麦去吧!就这,也是我看在邻居的情份上,对你的照顾呢!”&赵队长的每句话都象一把刀子,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冷笑声。他走了。我与弟妹们面面相觑,再瞅母亲时,但见她用牙齿咬紧了嘴唇,泪水虽然在眼睑中打转转却没让其淌下来,而是含着眼泪对我们一个苦笑。――就这样,母亲让我年仅七岁的大弟天长在家照顾四岁的小妹妹林楚和二岁的小弟天九,让我继续去上学,她才头晕眼花地双手柱了顶门棍,按照赵队长的指派去上工……一想到这些,我顺手从泥水里捡起一块石头,转身向在赵家院子里“汪汪汪”乱咬的那只狗丢过去。&我和老马都没有歇脚,继续向前赶路。电闪带着雷鸣,雷鸣夹着闪电,狂风暴雨摇感着打虎沟,摇感着脚下的小路,倾盆大雨在漆黑阴沉之夜铺天盖地的挥洒着,我与老马早就被淋成落塘鸡,从头到脚都雨水如注。好在继续往前走,过了赵队长家车窑门口,再绕过我家院墙北边草坪边沿胡家嘴子的黄土高台子,就到我家院子门口了。不足百十步距离了,我和老马都加快了脚步。莲花坪上的饿狼还在嚎叫,五神宫庙院老槐上的猫头鹰、崖头窑窝里的红嘴鸦儿,也遥相呼应,时而发出凄凉的啼哭声。因了赵队长家那只狗的乱咬,山坡下几户人家的看家狗,全都跟着“汪汪汪”的叫唤起来。苍天上的炸雷声,鹰啼狼嚎声,鸦儿的悲鸣声,看家狗们的乱咬声……这些喧嚣声汇集一起,犹如山呼海啸。又一道金蛟般的闪电劈开了夜空,无尽的里暗瞬间被撕碎了,短短的一刹那间,视线中的景物白昼般突现出了各自的轮廓。蓦然间,但见前方不远处胡家嘴子的黄土高台上,有个人顶风冒雨伫立在那里。由于居下视高,展现在我视线中的那个身影,显得是那么高大,但见其双手十指交叉着抱在衣胸前,尽管散乱的头发早就水淋淋的,却仍有几缕被狂风吹拂如猎猎旗帜。她是――哦,母亲……闪电的光亮虽然转瞬即失,我的心仍然顿时被抽紧了。没错,正是我的母亲在风雨雷电中等待着儿子的归来。几乎在这同时,风雨中传来母亲惊慌、恐惧、紧张而又颤颤的呼唤着提醒声:“天道――小心,有狼……”果然是母亲。闪电转瞬即失,又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老马赶紧打开手电筒。我与老马同声急问:“狼――狼在哪里”?“就在,就在赵队长家车窑里……”母亲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轰天炸响的雷声打断了。我顿时直觉得头皮发麻,也不知如何是好。神情慌乱中,正准备向母亲跟前跑过去,眼疾手快的老马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又把手电筒的光亮向赵队长家车窑门口照射了过去,在摇晃着手电光柱的同时,放开嗓门儿厉声吼叫起来:“打狼――打狼――”老马的吼叫声还没有落,手电筒的光亮中,但见有只牛犊大小的里影箭一般从赵队长家车窑里窜出来,四蹄踏着满地雨水,冲过羊肠小道,扑下路边的盖坎,消失在茫茫里暗中。映着手电筒的光亮,我终于看清了,这不是一只寻常的狼。它的身长足有五尺多,虽然瘦得皮包骨头,却长得很结实,背上的毛很短,好象一条狭长的刷子,奔跑时高扬着头颅,夹在两腿间的尾巴一摇一甩地晃动着,有一种威风凛凛的气势――我蓦然间认定,他正是曾经晚上跳进村西头二队羊圈咬死过半群羊,大白天冲进半川里农家小屋从庄户人家热炕上叼走过了孩子,凶狠残酷恶名传遍泾川的那只“狼神”……我心里如是想,双脚却踏着一地泥水,飞跑向母亲所处的黄土高坎儿。已经顾不上风雨雷电了,已经顾不上路滑危险了。我不住声地呼唤着:“妈――妈――”却没有回应。当我跟头爬扑地赶到母亲跟前时,才发现身体极弱的母亲,经历了极度惊恐的母亲,已经浑身软滩地背依黄土坎儿坐在泥水里,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在我赶紧蹲在她身旁的瞬间,她才伸出双臂把我拉到怀里,声音颤颤地哭泣起来。我用双手为母亲擦着脸上泪水,说道:“妈――我,我好着呢”!“你好着就好……”母亲哭得更伤心了。&这天晚上,是老马帮着我把母亲搀扶着回到我家中的。我送走了老马,安顿着弟妹入睡后,很久很久,直到母亲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她才挣扎着为我换洗了衣服,为我擦干净身上,自己也收拾了一番,又坐到炕上的窗子跟前,歇缓的同时,在灯下平静的向我讲述起了她与狼遭遇的经过。&……夜已经很深了,窗外仍然刮着风,风声象一个临死的人在呻吟;一阵又一阵骤雨鞭打着门窗,时而间隔着一段死一般沉寂,被扫过山川的闪电雷鸣,也渐渐消失在远方。不用说,雷阵雨又转为连阴雨了。虽然息了灯,母亲时而提醒我早点睡,明天得早起上学呢?为了不让母亲操心,我佯装入睡,头已经枕在枕头上,脑际里仍然是母亲一心扑在儿身上,在暴风雨之夜与饿狼近距离遭遇,长时间面对面对峙的一幕幕情景。&母亲,母亲――哦,我的母亲,原来竟在黄昏时就前往院墙北边草坪边上的胡家嘴子,在黄土高坎儿上等待着年仅九岁的儿子――我的归来呢!她知道我的归程必须经过马家房背后那片野草丛生的乱坟坡,必须经过阴森恐怖的赵家坟前和五神官门前,她也知道赵队家门前山峁拐弯处是饿狼猛兽出没的危险地带,前些日子,上山砍柴归来的林家后生途径这里时,还有过与狼较量的经历。作为母亲,她实在不放心年仅九岁的儿子孤身一人去冒这个险。为了儿子,她已经忘却了自己是一位弱不禁风的妇人。尽管父亲的不幸遭遇已经使她身心憔悴,尽管赵队长强令性为她分派的农活已经使她劳累不堪,她仍然伫立在黄土高坎儿上居高临下地遥望着山坡下马家院子人进人出的情景。她已经拿定主意,一旦看到我从马家出来,她便沿着羊肠小道去接迎,没料到还未看到儿子的踪影,那只凶恶的狼竞从赵队长家西院墙外的乱草中探出了头儿,睁着灯盏似的双目,向她伫立的方位撇了一眼,又左右瞅了瞅,便旁若无人的大摇大摆地绕过赵队长家门前的老枣树,向她这边徇谟过来。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然和意外。我母亲刹那间头皮发麻,上颚骨同下颚骨NN地开始发颤,嘴唇发抖,脊背上也浸出冷汗。瞬间,求生的本能使她萌生了立即一步步后退着逃离险境的念头,也有这个机会。可是,当她一想到即将归来的儿子必须经过这里,会有生命之险的时候,伟大的母爱之心使她站稳了脚根。尽管恐惧之心在胸膛里忐忑忐忑跳动,她仍然双臂抱在胸前,尽力平静着心绪。她的平静,反而让恶狼开始胆怯,胆怯了的饿狼放慢了行进的速度,惚的一头钻进车窑,伸展开四蹄爬在大轱辘木车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母亲,在沉默中窥测、等待、寻找进攻的时机――就这样,母亲与狼形成了近距离相互对峙的格局。母亲,母亲――哦!我的母亲,伟大的母爱之心把她推到了生死存亡的刀刃上,面对那双闪着寒光的绿眼睛,她一直目不转睛的与那只吃人的凶顽对峙着,对峙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切切盼望着能有路人从这里经过,却始终没有人影儿。她也梦想赵队长家能有人从院子里出来,给她壮壮胆,这种梦想也破灭了。从始至终,她只能孤身一人,去面对险局危境。深秋之夜,漆黑之夜,母亲孤身一人与饿狼近距离长时间面对面对峙的恐怖之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度时如年的母亲在极度惶恐中等待着,企盼着,苦熬着,面对接踵而来的牛毛细雨,倾盆大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恐怖使她每根骨头都在发抖。在雷电、狂风、暴雨交织成的黑旋风中,在饿狼那双绿色凶狠目光的逼视中,在四周到处都是奔腾放逐的骚乱与凄呖旋转起伏的怒涛中,在恐怖和疲惫中,她是如此的孤独无援,她觉得自己犹如活尸漂泊在无限凄凉的幽冥里。无底的旋涡使她僵直,陷落,虚空。她已经精疲力竭,她只能失望地听从命运摆布了,她只能顺其自然,在无法抗拒的旋涡中、在死亡的阴惨的深渊里下沉了……哦!母亲,母亲,我的人格最完美的母亲,正是在这个时候,在雷劈电闪的极为短暂的瞬间光亮中蓦然间看到我与老马迎着风雨走向赵队长家车窑门口的身影的……&母爱,比死亡和死亡的恐惧更强大。正是依靠这种母爱,生命才世世代代得以维持下来,发展下来,延续下来。&……记得――一切都没有忘记,母亲。从那时起,整个世界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千秋万代的一切往事我心里有数――哦!母亲,母亲,我的母亲。并不是所有的经历都可以、并且有机遇上书,并不是所有的往事都可以永久地收藏在记忆的宝库中,唯有你,母亲,母亲,我的母亲。千千万万母亲中最高尚最完美的人――哦!我的母亲。&直到现在,我每每回想起往事还觉得后怕――那时侯,呼啸的风,咆哮的雨,劈闪的电,轰响的雷以及脚下的山洪,早就把我与老马的思绪紧攥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压根儿都未曾料想到有饿狼埋伏在赵队长家车窑里等待着出击捕食。我们将要途经的路径,距离车窑、距离饿狼仅有咫尺之遥,一旦误入其伏击圈,其后果可想而知。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时刻,正是母亲在风雨雷电中那声呼唤,提示了我,也成全了我,给我创造了狼口脱险的机遇。正是有了母亲的呼唤提示,才有老马的当机立断。在他机智的用手电筒光柱以及厉声吼叫驱赶跑饿狼的瞬间,在我与老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饿狼身上的时候,我竞忽略了身处黑暗中的母亲的安危――尽管这忽略仅仅是短短的一瞬。据母亲后来回忆,当她亲眼目睹到了饿狼从赵队长家车窑里冲出来,夹着尾巴逃跑了的一幕时,正是儿子脱险的欣慰从她心头上出现后,她才募然间觉得浑身的骨架哗啦啦一下子散了,顿时头晕眼花,身子也左右摇摆起来。那时候,她思绪恍惚,眼看着筛糠似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沉重的身子了。神情慌乱中,求生的本能促使她伸展开双臂,在黑茫茫的风雨中伸手四处乱抓,结果,还是在双目中冒着金星星的同时,倒落向黑暗的虚无中……母亲,母亲,我的母亲,是在失神间从一人多高的黄土坎儿上栽落下去的,她虽然没伤着胫骨,只是脊背上受了轻微的皮外划伤,这种不幸,依然成为压在我心灵深处的一块石头,总觉得沉甸甸的。&这沉重在那个沉重的深秋之夜化作一把利刃直扎我的心肺,刺得我心痛。深更半夜,风息了,雨停了,整个打虎沟都在静静的安睡。唯有我,因了思绪的纷乱,总是在被窝中碾转翻侧,始终睡不着。静谥中,传来母亲关切的声音:“……天道,你还没睡着?”原来,母亲也醒着,我从被窝爬出来时,母亲已经划火柴点亮煤油灯,穿着肩头有补钉的大偏襟老粗布衣褂靠着窗台坐在窗跟前,右掌托腮,映着灰黄的灯光望着我。我的目光接住了母亲的目光――哦,母亲,我的母亲,年纪三十岁刚出头母亲,目光中竞弥漫着憔悴,阴郁。悲凉与伤感反映在她那满脸细细皱纹的面容上,肤色也失去了往日那种蓬勃的生气。更让我吃惊的是,她苍白的嘴唇上,竟爬满了一道道细细的竖裂口,虽然在微微的苦笑,随着嘴角时而细微的抽颤,腮上的肌肉,也在轻轻地颤动,她的脖颈、手指、也清晰地显露着暴起的紫蚯蚓似的青筋……哦,母亲,我的母亲!母亲的神情让我吃惊,纳闷。经过晚上这一场雨淋、惊慌,母亲是不是溃了?难道背上的划伤使她痛苦不堪?――母亲,母亲!望着母亲,困惑的阴霾渐渐弥漫向我的心头。心中有很多话想对母亲叙说,却没有头绪,脱口而出的竟是言不由衷的一句:“妈――你怎么也没睡着?”说话间,我双膝代步把身子挪到母亲跟前,把头与脸腮依贴在母亲胳膊上。母亲伸手爱抚着我的头发,神情凄凉地淡淡一笑,答非所问,关切地问我:“吓坏了吧!&”“――有点?”我低声回答,也依偎紧了母亲。母亲抬起胳膊揽紧了我,叹息着,很动感情地说:“唉!这都因为――你达如果在家,也不至于让你到马家去帮工。既就是去了,今尔个晚上,有你达接你,咱娘儿俩也不至于被饿狼欺负。这都因为你达到县委去参加整风,不在家,不在家――唉!”映着昏黄的灯光,我看到了母亲红红的双目中晶莹的泪花花,不待我伸手为她擦拭,她已经撩起衣襟的一角,在深陷了的眼窝上擦抹起来。从母亲的言谈和神情上,我能听得出来,也能感觉出来,她还在为我父亲的命运牵肠挂肚呢!我虽然年仅九岁,还是孩子,何尚不也是一颗悬起来的心拴着两头,一边是母亲,一边是父亲呢!父亲参加县委整风期间到底受了多少罪!他在打江山时所负重伤的身体能支撑得住么?下一步,组织上会如何处理他?现在,各种压力和困难全落在母亲身上,她已经被不幸遭遇打垮了身子骨,我与弟弟妹妹们都还年纪幼小,今后,――一想到今后,我有股愁惨浸透骨头的感觉。在万籁无声中,我两眼呆呆地望着还在擦抹泪目的母亲,但见她缓缓地落下了双臂,似乎忘却了我的存在,神情怅惘地默坐在那里,双目直直地望着前方,一种深深的绝望暮云从她渐渐惨白的面容上升起来……。母亲失神的神态犹如闷棍敲在我头上,我吃惊,我惊恐,我于吃惊与惊恐中双手摇动着母亲的胳膊,急切地轻声呼唤着:“妈――妈――”“哦――”母亲这才蓦然间犹如从梦中醒来。当她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儿后,才双目泪汪汪地苦笑着瞅了我一眼,噗的一口吹灭了煤油灯,窑洞里忽地一片漆黑。我知道母亲心中有多苦,未待我问一声母亲脊背上的划伤痛不痛,是不是病了?未待我给母亲说一句宽心的话,母亲便又伸手推了我一把,劝我赶紧去睡觉,并说,无论如何,我明天早晨必须按时起床,按时去上学,决不能因为父亲不在家,就荒废了我的学业。我含着泪花于无奈间重新钻进被窝,母亲这才在黑暗中摸索着为我压好了被角。有水珠滴落在我的面庞上,犹如冬季的雨点。冰凉冰凉,直浸入我的心肺――&哦!母亲――这是母亲的泪珠。沉浸在极度痛苦中的母亲,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心绪,悲伤欲绝地无声的哭泣呢!――母亲,母亲,我的苦难深重的母亲!(2010年4月初草于间半屋)&在那个秋风秋雨愁煞人之夜&----文字狱年代走向炼狱之灾祭坛的纪实报告作者:张凤林&& & & & & & & & & & & & 狐鼠纵横山岳老,脂膏滴沥稻粱贫。& & & & & & & & & & & & 夜夜肠迥寒蛩泣,丹心未忍逐春磷。&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忧乐苍生夙愿真,壮怀激烈照天陈。& & & & & & & & & & & & 吞颤谁复思汉侯,蹈海我终不帝秦。& & & & & & & & & & & & 浩歌慷慨夺江津,最是知音吊五伦。& & & & & & & & & & & & 莫笑狷狂乔作态,秋风秋雨愁煞人。&&&&&&&&&&&&&&&&&&&&&&&&&&&&&- & & & & & & & & & & & & & & & ---林&*.秋声辞&&&&&&&落地无声的沉寂,在孤独中总是幽幽间黯然神伤,飘动的情态在无尽的伤感中,不免缺少旋律的韵味,更让人感悟着意犹未尽,平添了几许幽怨。&&&&又一个秋季蔓延,又是一个句号和一段征程的开始。收获与播种并存的时节,其间的滋味良多。伴随着场场秋雨的落至,心底的情结被触动,在暗夜里久久的思念,反复感怀。忙忙碌碌间夹杂的这个雨季,冲刷出了情感的原色。忆想的时候,最是秋雨夜凉时。&&&&还记得三十五年前那个秋风秋雨之夜----初秋因有心而愁,秋雨因有心而泣。窗外,秋雨淅沥,清清冷冷,秋风袭过,雨打玻璃窗发出的声响,更给人一种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感觉。夜已经深了,相聚在当时还属于郊区的那座旧楼陋屋的几条汉子,谁都没有睡意。最易断肠时,寂寥的心情,共对着一盏昏黄的孤灯----在政治运动风暴摇撼着大地、慌恐着人心的这凄伤氛围中。&&&&坐在单人床边上吸烟的李禾,神情忧郁的望着张书绅:----是不是刊物的哪篇文章----被人家找出了什么问题?&&&&不可能。张书绅说:我们甘肃文艺编辑部,仅仅是省群众文艺工作室的一个部门。群文室上边是省文化局,文化局上边还有省委宣传部和省革委会政治部,我们仅仅是X物编辑部,审稿权在群文室和省文化局,略微重要一点的稿件,还得由省委宣传部拍板,即就是稿件审定后,由我们完成编辑任务,出版权也在省人民出版社。如果说是刊物的哪篇文章出了什么问题,从上到下,还不得一长串人物跟着倒霉?----在现在这种形势下,任何一位领导也不会没事找事,把不疼的手向磨眼里塞!&&&&一直勾着头坐在办公桌旁埋头捅烟锅的师日新唠叨着说:文革前,甘肃文艺杂志属中国作协兰州分会的机关刊物,编辑部正县级单位,作协分会正副主席李季、闻捷直接管刊物,审稿权下放给编辑部,编辑部负责人老杨审读过之后,基本上就定稿了,现在可好,甘肃文艺稿件必须交由群文室和省文化局审定,而审稿人----堂堂的省文化局局长,竟然在省图书馆报上来的图书开放申请报告上明确批示:对鲁迅的作品可以开放,至于周树人的作品----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查清历史后,视情况再说----!这样的人竟然当上了省文化局局长,我们刊物的稿件,还得由他们审定。连什么是小说,什么是报告文学,什么是散文,都分不清,竟然是审稿人。身为省文化局局长的审稿人,看小说稿件时,非要编辑部给小说中人物附上外调材料,还说不查查小说中人物的现实表现,作品发表后,小说中人物一旦犯了错误,谁负责?----真算得上千古奇闻了。&&&&可是,人家终究是文革中新上台的省文化局局长,外行领导内行,是社会主义新生事物!----李禾把话题一转,又问张书绅:这次阵势这么大,会不会是----!当初----四.五清明前后,为响应天安门运动,经凤林提议,云鹏写的那首悼念周总理的诗,征得云鹏同意后,由我用笔墨抄写,由凤林、小冉、王汉英几个人拿去张贴在了省革委会门口,后来,清查与天安门事件相关的人和事时,那件事,被省运动办立案重点追查过,终因知情者都守口如瓶,被蒙混过关,现在,是不是----&&&&张书绅说:对那件事----在甘肃文艺编辑部、包括一部分小说作者在内,知情面很宽,不过,从开始到现在,大家都守口如瓶。大风大浪都过去了,从现在工作组关注的方向上分析,这次风浪,不象与那件事有什么关联!&&&&哪么----会是----?李禾望着张书绅。&&&&张书绅瞅着李禾:你的意思----?&&&&会不会是战斗饭店学习班上的事----?李禾神情黯然之极。&&&&张书绅说:战斗饭店学习班、学习班----先后两期,每期都将近半年时间。参加过学习班的作家超过百人,这些人,都是我们省上文学界的精华,一篇几千字的散文、一篇万把字的短篇小说、几首短诗,最多也就一星期脱稿,却让这些人在学习一待就近半年时间。绝大多数人都是久经磨难者,有些人,虽然被捞到学习班,原单位还视其为专政对象,头上还戴着这样那样的帽子。老杨决定把这些受苦受难者集中起来办学习,名为让其修改各自创作的歌颂社会主义的文学作品,实际目的是给这些人创造一个避风港,让大家有个喘一口气的机会。这些人在学习班上,大家都觉得跟回家一样,可以关着门畅所欲言了。有的向朋友倾诉自己多年遭遇的感受,有的思考这些苦难的根源。因为关起门说话,又有回了家的心态,就都没有了顾忌。言谈过程中,未免会突破很多禁区。大家在一起议论闻捷、老舍等人自杀的原因,必然谈及文革,谈及江青、张春桥,谈到天安门事件中华国锋、邓小平一上一下的问题,谈及华国锋,必然涉及到华国锋担任国务院常务副总理兼公安部长、主管政法工作期间,在全国抓政治犯、杀政治犯的事。这些言论,放在社会上,哪一条都是反革命言论,都是被抓的对象,也是杀头大罪,而在你李禾与凤林主持的战斗饭店学习班上,却成为谈论的合法主题!----你自已应当想得到,战斗饭店学习班上的事,一旦被上边知道,其后果会怎么样!&&&&----现在这场台风,难道说----!李禾的双目顿时蓝汪汪的!&&&&师日新划火柴点着了烟锅里的烟丝,吸了一口后,若有所思的说:战斗饭店学习班上的事----!从甘肃文艺编辑部全体成员到参加过学习班的百十名作家,都是知情人,也都是参与者,谁如果想拿战斗饭店学习班说事、作文章,----这文章太大了,无论是谁,只要作这个文章,必将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老师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张书绅说:从现有的状况来看,这场台风----似乎与战斗饭店学习班关系不大!&&&&李禾望着张书绅,问道:这场台风,难道果真是因为----&&&&张书绅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向我丢过来,李禾、师日新也都不再吭声了!&&&&&面对此情此景,我蓦然间想起前些日子与一位作家朋友,黄昏时间在黄河岸边的一幕往事----&&&&----都吸了很久的烟,也谈及了很多相互关心的话题,涉及到敏感的禁区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便都坐在沙滩上望着黄河的波涛!很久很久----&&&&作家说:&----作为朋友,有些话----&&&&你说吧!----我说。&&&&作家说:关于岳飞抗金、收复河山、反遭秦桧毒手的事,人人皆知,个个对秦桧口株笔伐,人们却忽视了一个重要情节,仅凭一个秦桧,能杀得了手握重兵的岳飞?&&&&&&提到岳飞,我首先想到的是他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憾,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我说:你的意思是----&&&&&&作家说:实质问题在于,抗金胜利,收复河山后,救回了被俘的徽钦二帝,你把现任的皇帝宋高宗向哪里摆?----当朝皇上宋高宗抗金,不过是一种旗号,打到一定程度与金国议和,是他保住皇位的唯一选择,而岳飞,心中只有收复河山,当朝者不杀掉他,难道把己经到手的皇权供手让出去?&&&&&&我说:这可能是岳飞被杀害的根本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顿了顿,作家又问我:你听说了没有?北京的韩志雄,己经被抓了!&&&&关于韩志雄,我听我妻弟说起过,我也从我妻弟那里看到过一些天安门诗抄。那首"欲悲闹鬼叫,我哭豺狼笑,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我还是在他的手抄本上看到的----!我说:听说过韩志雄,他不就是在纪念碑下当众朗诵诗词的那位青年么?&&&&对,就是那一位----,作家说:他现在却成了公安部重点处理的反革命,已经被捕关进大牢----&&&&我问:为什么?&&&&作家说:理由很简单,他参加了天安门悼念总理活动!&&&&&&我说:周总理是党中央副主席、国务院总理,逝世后,人民悼念他,怎么就是犯罪呢?&&&&这就是政治----。作家说:&我与几位朋友交换过意见,大家都觉得,你终究刚从部队转业,对社会上很多复杂因素不一定能全都看透,比如对全国政治形势的理解----。你应当知道,去年军委扩大会议上,叶帅、邓小平讲话中,坚持认为军队干部是国家正式干部,应当亨受国家正式干部待遇,张春桥在讲话中,却坚持认为军队干部不算国家正式干部,退役后,应当是从哪里来的再回到哪里去。这三个讲话,完全是根本对立的两种观点,中央竟然把这三个讲话作为一份文件下发到全军。这一手多利害?一下子把张春桥推到了几百万军队的对立面,而叶帅和邓小平,立即被全军上下看作自己利益的代言人。毛主席早就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在这场生死较量中,张春桥败局己定。在这种紧要关头,却出现了天安门事件----!不知你想过没有?天安门事件,被打倒的是邓小平,叶帅也因病休息,获利的是华国锋,人们千夫所指的,却是江青、张春桥、姚文元,你不觉得奇怪么?毛主席很久都没出来过,他老人家的身体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毛主席一旦有病,现在的手握实权者,能不能千方百计给毛主席治疗,待毛主席康复后,再还权于毛主席?都是未知数。毛主席百年之后,政治局势怎么变化,很难预料。现在很明显,中央是由华国锋主持工作,党政军警全由他控制,他想打倒谁、想抓谁、想杀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邓小平己被他搬倒,江青、张春桥、姚文元已被他搞臭,他还继续在全国清查与天安门事件相关的人和事,还继续在全国追查反革命谣言,还继续在大抓反革命、处决反革命,其目的,不就是要在全国形成一种红色恐怖,便于加强他的专制统治么?在这种局势下,全国从中央到地方,从领导到老百姓,人人都如履薄冰,梢不注意,都可能落个死无葬身之地。在这个时侯,你却被一些人热捧着上书省委----!你在部队时,被大军区司令部、政治部树立为英模标兵,省革委会政治部的第一把手,是你在部队时的老领导,对你的成长进步起过重要作用,你是残废军人,小说也写的不错。正因为这些因素,你申请转业时,军队和地方领导,作过权衡,不仅批准你的申请,还很顺利地把你安排到甘肃文艺编辑部。老杨二下干校后,组织上又决定让你和张书绅、景凤负责甘肃文艺编辑部工作。从各方面条件来看,你的前景都不错,也优于很多人,而现在----!你上书省委后,别看上有省委副书记的支持,下有从甘肃文艺编辑部到全省文艺界一批人的拥戴,你想过没有,这件事一旦从政治上翻车,会是什么结果----&&&&----那时侯,这位作家朋友的一席长谈,虽然也曾使我的心灵受到过震动,却因了经历的因素、环境的因素,我并末对朋友的语重心长之言引起足够的重视,而现在----&&&&&漫漫丝雨如云霭烟惆,怔怔的发呆,悠长的思绪,细雨如稠的恍然挟制了思想的纷乱,懵懵无知的我伫立窗前,翻开心灵上的书,“人始于生而卒于死”的感知,在无奈中更愁于人的如断肠般的一溃眸湮,惺忪辗转于一个沉沉的蹊跷的未来,醉眼迷蒙中,一个颠倒的黑白,重新开始眷注我日夜的衔接与交错,有些疲惫更有点倔强的执着。&&&&静寂的秋夜,冷清的秋雨,冷漠的心绪,苦涩的悲凉----沉a、沉a、沉a,长时间的沉a----&&&&&沉默于窗跟前的我有些按捺不住了,打破沉a,说道:&&&&不就是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么?不就是把我确定成了全省文化系统运动的靶子么?不就是省文化局正副五个局长再加一个工宣队长,组成六人工作组专程收拾我这个反革命来了么?让他们来吧!明天是专们对付我的第一场批斗会,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凤林----!始终默a吸烟的李禾赶紧用目光制止着我,又转面望着在房子里来回走动的张书绅。&&&&张书绅停住脚步,向着李禾说道:看我干啥?----己经到了这种地步----&&&&就是看着你不顺眼!---师日新突然把烟锅在桌边敲得当当响,发起了脾气:人家一个转业军人,年轻轻的,正式转业到编辑部还不到半年时间,就把人家确定为全省文化系统运动的重点对象,就不想想,这么作还有人味没有!&&&&你看你看----!你这个老师----!你有本事的话,找洗恒汉说去,找秦彦章说去----。张书绅说:这都是省委定下来的事,就连省文化局也不一定能左右得了局势,我算老几,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冲你发脾气了怎么的?天就塌了?地球就不转了?----师日新说:别动不动就抬出省委吓唬人。现在的省委,还不是洗恒汉一人说了算,他的话能代表谁?运动运动,运动开始才几天?就让老杨二下干校,凤林给省委写信,请求让老杨回来主持编辑部工作,请省委给一批老作家落实知织识分子政策,错在哪里?竟然味着良心设圈套陷害人家,现在,又给人家来这一手----&&&&张书绅竟噗嗤一声苦笑起来,说道:你这个老师----老师呀!师日新同志,真是个诗人脑子,诗人脾气。现在正在运动中,犯原则的话还是少说为妙。至于凤林给省委写信的事,你可问问凤林,当初研究那封信那些内容时,我张书绅是啥态度?----是坚决支持的。信中请求省委是让老杨回编辑部主持工作,请求省委给编辑部落实政策,同意让编辑部搬进城回到原来的老地方去办公,请求省委给作家落实知识分子政策,改善大家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持遇问题----,当时李禾也在场,也完全同意写上这三条。哪封给省委的信,实际上是代表全编辑部的意见。&&&&既然是代表编辑部的意见,为什么不盖上编辑部的公章寄出去,却让凤林个人著名?&&&&张书绅转面瞅着李禾,李禾吸着烟,授接过了师日新的话题,说道:老师,你是编辑部的老同志,对编辑部的情况,对编辑部每个人的情况,比在场的谁都了解,你压着指头算一算,给省委写那封信,著谁的名合适?&&&&细算起来----著谁的名都不妥----!师日新说,如果盖上编辑部的公章----&&&&&李禾望着师日新,问道:你说会是啥结果?&&&&师日新吧嗒吧嗒猛吸旱烟锅,不再吭声!&&&&&我因了心绪沉重,茫然于窗跟前,面对窗外黑沉沉的秋风秋雨之黑暗,始终默默无语。&&&&曾经有很多次,身后几位的对话,都使我心动,可是,我还是收敛住了自己,就这样于心绪茫然间看雨。也常常想,秋雨如果一直这么下个不停,明天的批斗会该是怎祥的景致?我虽然没成为过批斗会上的被批斗对象,还在童的时侯,父亲在反右派运动中被打为右派、遭到双开后,在评审五类分子群众大会上,遭受群众专政的血腥场景,却是我亲眼目睹过的,始至今日,每当回想起那些场面,我的心都颤抖不止。明天,也就是再过数小时后的那个即将来临的秋风秋雨之晨,我将重走父亲当年走过的路程,遭受与父亲当年相同的遭遇,直到这时,我才进一步感悟到----。我不过是在部队服役期间,在边防建设工地吃了很多苦,也曾为抡救战友的生命安全负伤致残,至今,天阴下雨旧伤还疼痛难忍;而父亲,却是为打江山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又在西征路上负伤致残;我是为那封信落难,父亲呢!他是在国务院下达了追加统购粮支标后,为给种庄稼的老百姓多留点救命粮而得罪了当时的省委第一书记张仲良,父子两代人,相似的经历,相似的遭遇----!直到这时,我才体会到,父亲当年一步步走向批斗会场,接受他为之付出了极大代价的保护对象去批斗、去评审、去专政的时侯,心里是多么苦痛----&&&&在痛苦中,出现在我思绪中的,还有从妻弟手抄本上读到过的被注明为"反革命,女,林----被杀害,"的诗句:&&&&&----还能忍受吗?这些黑暗的&&&&可耻的年代,结束它们,&&&&不惧怕雅典娜的战甲&&&&不迷信阿波罗的威灵,&&&&更不听宙斯的教训或恫吓,&&&&他们一个都不会留存。&&&&人啊,众神将要毁灭而你们&&&&大地的主人,却将骄傲地永生,&&&&那一天,当奥林比斯在你们&&&&的千丈怒火中崩倒,我身上的&&&&锁链也将同时消失,像日光&&&&下的寒冰。&&&&那时候,人啊,我将欢欣地起立,&&&&我将以自己受难的创痕,&&&&向你们证明我兄弟的感情:&&&&我和你们一起,为着那,&&&&奥林比斯的覆灭而凯歌欢庆……&&&&在澎湃如潮的灼热的激情里,&&&&普洛米修士翘望着黎明,&&&&他彻夜在粗砺的岩石上辗转。&&&&&很久很久,隔着雨窗看着外面的我,再想想李清照“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的伤感和落寞,秋夜惨淡的秋风与秋雨声,更使我流泪的心缥缈无着,在这最易断肠时,我有一种无奈如秋风中落叶的感觉!心里也憋闷得难受,便轻轻推开了紧闭的玻璃窗,想透透外边的空气----&&&&有只手轻轻拍在我肩上!----是李禾出现在我身旁。&&&&&李禾说:外边黑古隆咚的,站在这干啥?未待我搭话,他又接着说:走----你看,就等你呢!&&&&原来,张书绅回他房间取来了一瓶"西凤",还有一碟盐水大豆,师日新连酒杯都准备好了!&&&&李禾接着说:你前几天还在抄录那首"发如韭",今天咋就----&&&&是得,自已亲手抄录过的,咋能忘记:----在东汉,统治集团内部,外戚和宦官为争夺统治权打得不可开交,党锢之祸迭起,东汉政府根本无暇顾及人民的死活,走投无路的农民便纷纷起而反抗。东汉政府派兵镇压,反使其声势转盛,起义军其中一支己发展到三万多人。尽管起义相继被东汉政府和地主豪强镇压下去,但人民并没有屈服,正如当时一首民谣所说:“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这些涓涓细流,最后终于汇集成为雄浑浪潮,爆发了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席卷全国的黄巾大起义。----正因为已有省委可能在我头上"开刀",以推动全省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的传闻,正处于“秋风秋雨愁煞人”心境中的我,自然对这段文字极有兴趣,不仅全文抄录,对其"发如韭----"民谣全文,不仅熟记在心,还化作了自已直面即将来临之灾祸的精神支柱,而现在----!面对李禾的提醒,我哑然失笑!&&&&&秋风瑟瑟,&秋雨黯然神伤,慢慢长夜的阴霾,交织着难以名状的情感,心里也始终无法冲破冷雨绵长的苦涩与悲凉。伤感在浩渺心灵如乱发之时,激情于嘶哑吟唱酒曲之间!酒过三巡,白色的灯光里一片茫然。夜雨的喘息声,淅淅沥沥……淅淅沥沥……杂乱的心曲,难耐的沉重,----我举怀四顾,以酒为心路的引子:&&&&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前辈、我的老师----!我说:自从党中央决定华国锋任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国务院总理的决议公布之后,短短几个月时间,随着清查反革命谣言和清查与天安门事件相关的人和事运动在全国深入发展,各种传说越来越多。有人说,华国锋去年接任公安部长不久,东北辽宁就处决了一位姓张的女反革命;有人说,现在全国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没有一个地方不抓反革命、不杀反革命!现在,反革命帽子既然落到我头上,一开始便是这么大的动静,谁知道在这动静后边隐藏着什么杀机?在这种关头----!在决定我生死存亡的前夜,几位前辈和老师,冒着风险陪我度过这最要紧的一刻,我也心满意足了。我借花献佛,敬各位前辈和老师一杯!&&&&师日新,李禾,张书绅眼角都浸出泪花花!&&&&四只酒杯四颗心,开出的是一朵同心莲。&&&&师日新干杯后,对李禾与张书绅说:当初凤林是代表编辑部上书省委----。对编辑部的办公地方问题,我心里是一本帐。文革前,省文联省作协,都在东岗西路那个楼上办公。那个楼,当时称中苏友好馆,后来改为反修馆。反修馆,礼堂,还有果园,南到东岗西路,北到农民巷,东临民航局,西到省总工,百十亩地盘,果园,礼堂,反修馆大楼,全是省文联省作协的财产。文革开始后,省文联省作协被解体,甘肃文艺编辑部,也随之不复存在,文艺队伍更是七零八落。省文联省作协的财产,被省革委会全部霸占。七二年,省上组建纪念"五.二三"办公室,老杨趁机重整文学队伍。经过努力,甘肃文艺复刊,甘肃文艺编辑部重新恢复后,可说是省文联省作协重新恢复的第一步。甘肃文艺编辑部重回反修馆办公理所当然,可是,新成立的省文化局却鹫占雀巢,抢先一步进驻反修馆办公。他们文革前是省文化版局,在南关什字信大祥对面办公,现在,他们占领了反修馆,甘肃文艺编辑部回归,形成了让他们把抢夺别人的东西退还给人家的局面,他们心里当然不痛快,所以,不久,他们便依保卫文革成果为名,把甘肃文艺编辑部强令性搬迁到地处郊区的现在这个地方,老杨也被他们第二次赶往干校,反修馆被省文化局一家独占,省文联省作协礼堂,被省革委会霸占后,更名为省革委会礼堂,省文联省作协的果园,也成了省革委会的自留地。在这种背景下,当初,凤林是代表编辑部上书省委,其难度,其风险,可想而知!----&&&&当初,凤林代表编辑部给省委上书,也不是孤立行为----!李禾接过话题,说道:据我所知,有不少文艺界老同志都在背后为凤林帮忙,比如,原来在编辑部,现在在省委上班的一位同志,就作了不少工作。&&&&师日新问李禾:你说的谢昌余吧!&&&&未待李禾回答,张书绅已接过话题:除过谢昌余,现在谁还能成为甘肃文艺界的通天人物?----据我得到的消息,当初,凤林写给省委的那封信,只所以能够引起省委的高度重视,省委副书记秦彦章在百忙中召见凤林,听取凤林当面汇报,又亲自给省文化局打电话了解情况,这全是谢昌余从中作工作的结果!&&&&李禾说:老谢现在是省委写作组最得力的笔杆子之一&,他上上下下关系都比较熟,在几位省委书记跟前都能说上话,当初,秦书记召见凤林时----&&&&----对那天被秦彦章在他办公室召见的往事,我仍然历历在目。&当时,身为省委副书记的秦彦章,曾亲口对我说,对我所反映的几件事,他都清楚,基本全部属实。甘肃文艺编辑部搬回反修馆办公的事,文林重回编辑部的事,关于落实革命知识分子政策,解决作家艺术家生活待遇问题,他己经让宣传部从中协调,尽快解决好这几件事----。也正是那天从奏秦彦章办公室出来后,省委宣传部文艺处的吴处长,又带我到他办公室,向我详细地谈及了这三个问题的相关情况。吴处长告诉我,有秦书记亲自督促办理这几件事,他从中协调,就方便多了,进展也会比较顺利----&&&&张书绅说:那天凤林从省委归来后,向我们传达了秦书记的谈话精神和吴处长的工作安排,我们正是在这个地方聚在一起,举杯庆贺第一个回合的胜利的!&&&&----而现在----!李禾接着说:形势却急转直下,随着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政治台风席卷全国,凤林当初上书省委反映的几件事,被指责为向文化革命反攻倒算,被指称为右倾翻案,凤林本人,也被确定为邓小平右倾翻案活动在甘肃文艺界的代理人----&&&&张书绅说:这都是这场政治台风席卷全国、形势急转直下----&&&&师日新说:也不排除权大一级压死人的因素。凤林上书、秦彦章当时也表示情况属实、己督促宣传部协调解决的那几件事----!百十亩地盘:果园、礼堂、反修馆,终究是省革委会文革中的战利品,让他们把到口的肥肉吐出来,他们能心甘情愿?真是瞌睡来了遇枕头,在这种紧要关头,一场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正巧成为他们保护既得利益的尚方宝剑。上有尚方宝剑,下有洗恒汉为他们撑腰,从省革委会到省文化局,为保护到口的肥肉,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何况,省运动办公室、省革委会保卫部,就是为他们服务的左右手----&&&&&我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冷漠的夜雨,苍白而没有血色的魔鬼世界,苍凉的心境&在我脑际里变幻着生命本身的万千姿态,如无情的风吹拂着落叶,缤纷向漫天黯然神伤,飘动的韵味更让感悟平添了几许幽怨,杂乱的心曲,难耐的悲愤,似漫漫长夜的阴霾弥漫着我的思绪,交织着难以名状的情感----!客观的讲,向省委上书时,我也有过承担风险的精神准备。那种准备,终究是概念化的,也是书本上、舞台上、电影镜头上英雄主义境界的精神作用。现在,当本来就存在的风险蓦然间降临到头上的时侯,我总还是有一种精神准备不促的感觉!谁都知道,阶级斗争,总是你死我活,革命,也总是与杀头联系在一起,何况,正处在革命的阶级斗争你死我活时代?只要上街,总可看到某某地某某反革命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的布告。上级组织传达学习的红头文件,也总是在党中央决定华国锋任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国务院总理的决议的基础上,大打一场清查、镇压反革命的人民战争。某某地活捉了反革命某某某,某某地处决了反革命某某某----总都是血淋淋的----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秋风秋雨愁煞人的那个秋风秋雨夜,我的脑际里是一行血迹斑斑的伤痕----面对前辈和老师,我却含笑举杯,说道:&&&&现在,全国的反击右倾翻案运动,和清查与天安门事件相关的人和事运动,己铺天盖地。按照我上书省委提的几条要求,在这场运动中,人家给我戴了顶邓小平在甘肃文艺界代理人的帽子,也不为过份。事情已经到了这种份儿上,几位前辈和老师,还冒着受牵连的风险,在这里陪我,现在----!恐怕这辈子,再也没机会报答各位了,我只能继续借花献佛,这第二杯酒----&&&&&----碰杯!组成的是一朵流泪的莲----&&&&李禾含着泪花说:----凤林,事到如今,也不必过于伤感----&&&&----咋能不伤感?----张书绅说:当初,总认为凤林在部队时,常立功受奖,是大军区司令部、政治部树立的英模标兵,凤林转业到咱甘肃文艺编辑部后,不仅政治上过硬,与地方上文艺界的事事非非不沾边,又是咱编辑部党组织负责人,由凤林代表编辑部向省委上书,是最合适的人选,没料到现在却是这种结果----&&&&师日新说:明知山有虎,却偏把凤林向虎口送!----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让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把凤林给彻底毁了吧!&&&&李禾与张书绅对视了一眼!----张书绅说:&说句良心话,当初,是意识到有一定的风险,却都觉得这事由凤林出面,风险度会大幅度降下来,既就是上边不给我们解决问题,也不会把凤林怎么样----&&&&师日新愤愤地说:实际上,从省委到省文化局,都把凤林树成了杀鸡给猴看的活靶子!他们对凤林的任何决定、采取的任何措施,都是在向编辑部全体成员和甘肃文学界抽鞭子!&&&&谁都明白是这么回事,可是----。李禾说:&可是----&&&&师日新说:难道除过等着挨鞭子,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你的意思是----,李禾和张书绅都望着师日新。&&&&师日新接着说:不是说谢昌余不仅在省上头儿那里能说上话,由他执笔的大块头文章也被&红旗&杂志看重,也受到姚某人的好评么?他从中央到省上都在走红运,何不找找他,让他从中作点工作?----当初,凤林给省委上书时,他不也是支持者之一么?&&&&现在、现在----!李禾开始吸烟,说道:在现----在这种时侯,再找老谢,恐怕----&&&&连秦彦章都成了缩头乌龟,再找谢昌余----!张书绅说:自从党中央决定华国锋任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国务院总理的决议公布后,现在,全国的反击右倾翻案运动,和清查与天安门事件相关的人和事运动,己铺天盖地。在这种局面下,无论找谁,恐怕都----&&&&三个人忧郁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我脸上!&&&&是岁月沧桑的烦忧,还是炎凉世态的冷漠----&&&&&天幕缓缓的合拢,生命存在的意义,消失在夜雨的厚重与落地无声的沉寂里----&。总是大打一场清查、镇压反革命的人民战争。总是活捉反革命,总是处决反革命----总都是血淋淋的----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总是血迹斑斑的伤痕!----面对前辈和老师,我却含泪苦笑,划火柴点支烟,木纳淡然了苍凉的情感。----夜雨的苦涩也送来了秋的悲凉!毕竟是秋天的季节了,夜雨的潮湿,风的寒凉,心绪的苦涩,飘渺成落寞与无奈,直往心里去。与苦涩一同浮现在我心头上的,仍然是与甘肃文学界同呼吸共命运的日日夜夜。&&&&&我从部队正式转业到甘肃文艺编辑部虽不足半年时间,实际上,我与甘肃文学界交往已有数年历史。还在七四年,奉调参加甘肃文艺编辑部在兰州战斗饭店东三楼主办的修改作品学习班开始,由学员而向学习班管理层的转变,便己成为我把脚步迈进甘肃文坛的第一步。正是在这个学习班上,我才知道,我们当兵的人在边防前线吃苦受罪,九死一生所保卫的祖国的大地上,还有我们当兵的人作梦也未曾想到的秘密----!我们在边防前线为保家卫国一怕苦、二不怕死,舍生忘死的精神力量,很多方面都来自张思德、白求恩、江姐、刘胡兰、董存瑞、黄继光、雷锋、王进喜等一大批英模的榜样引路,而实际上,给我们与这些榜样之间搭桥铺路的作家们,却----,正处在对知识分子全面专政的黑暗时期,孔厥:1914年生,江苏吴县人。著名作家。抗战时在宜兴任《抗战日报》编辑,1938年去延安,入鲁艺学习,后任研究员,开始文艺创作。建国后作过报纸编辑、电影编剧,出版过多部作品,并被选为作家协会理事,他的长篇小说《新儿女英雄传》极有影响。文革中遭受迫害,1966年投陶然亭湖自杀。老舍:本名舒舍予,生于1899年。北京人,满族。著名小说家,剧作家。抗战期间曾主持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工作。解放后历任全国文联副主席、作协副主席、北京市文联主席等职。代表作有长篇小说《骆驼祥子》、话剧《茶馆》等。日因不堪迫害投北京太平湖自杀。罗广斌:1924年生,四川成都人,著名作家。毕业於西南联大,解放前参加反抗国民党的地下斗争,是"重庆中美合作所集中营"的幸存者。建国后曾任共青团重庆市委统战部长。与杨益言合著的长篇小说《红岩》影响巨大。文革中受到迫害,於1967年2月跳楼自杀(一说为他杀)。闻捷:1923年生,江苏丹徒人。著名作家,诗人。解放后曾任新华社新疆分社社长、中国作协兰州分会副主席。文革一开始即遭批斗。&1969年下半年获得"解放"後,又遭诬陷,被张春桥说成是"阶级斗争新动向"。日晚写好遗书後开媒气自杀。----&&&&----众多鲜活的生命,众多年富力强充满创造活力的生命,竟然如此无奈又如此壮烈地毁于一旦,这是多么巨大的悲哀!任何一个普通人的自戕,都是让人悲痛的;何况那么多国家民族的栋梁之材,这些知识精英走向死亡之路的共同之点,就是悲壮二字。他们的死,和平常年代中的“自杀”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所谓批斗,就是要当事人在群众大会上双膝跪地(不是地板,而是水泥地、沙石地、煤渣地、甚至是玻璃渣地!),或是低头弯腰、两手向后翘起(所谓喷气式!),颈上悬挂着大块纸板、木板、甚至几十斤重的铁板,上面写着“x&x&份子x&x&x”的大字,在酷暑烈日之下、或是腊月寒风之中,一跪(或是一站)就是几个钟头,周围是震耳欲聋的“打倒”口号和呵斥之声。身旁的暴徒随着会场的气氛,不断地拳打脚踢,或是手执棍棒器械、或是挥舞铜头皮带鞭子绳索,劈头盖脸地抽打----.所谓游街,就是给当事人套上纸糊的特大高帽子,上面书写着“x&x&份子x&x&x”,颈上也是挂着大块的纸板、木板或是铁板,还要你边走边敲打面盆之类的响器,边走边喊“打倒x&x&x”(自己的名字)之类的口号;还会给你剃个阴阳头(头发剃一半留一半),甚至用黑墨汁、蓝墨水、红墨水,满头满脸浇灌一气,弄得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然后像牲口一样被架着游街示众,走遍大街小巷,“革命派”在后面又呵斥又喊口号,极尽侮辱之能事;还往往引来某些围观者的恶弄,吐唾沫、丢石子、泼脏水----.所谓审查,就是日夜不停地无休止地逼供,审讯者吃饱睡够了轮番上阵,被审者夜以继日地、不让吃不让喝不让睡地接受审问,通过疲劳轰炸、呵斥拷打、虐待折磨,直弄得你神志恍惚、体力衰竭,然后逼迫你、诱使你招供,交代“反党罪行”、“反革命计划”、“反革命同伙”,如有不从,照例又是拳打脚踢、鞭棍交加----所遭受的全部侮辱、折磨和迫害。这真是史无前例的凶残和野蛮!如果说封建专制和法西斯年代的凶残,总还有一定的场所(比如在审讯逼供或牢房之中),而当代的野蛮凶残,则已遍及城乡各地各个角落,简直无处不在。只要拉起一个团伙、紧跟部署、打起“革命造反”的旗号,就可以整人、打人、残害无辜。在“无产阶级专政就是群众专政”的口号鼓动下,在“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的旗帜下,人的尊严扫地以尽,人的生命视同草芥,置身于此情此景,叫人还怎么“忍耐”、怎么“坚持”?人总还有一口气嘛,何况中国的文人向来有“士可杀不可辱”的传统、“宁为玉碎,勿为瓦全”的气节,“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面对此等野蛮、残暴、非人待遇,他们毅然慷慨赴死,誓以生命作最后的抗争,这不正是十分值得人们敬重的决定吗?知识群体总体上的悲壮情怀,是值得我们永远铭记的。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愧对这些含恨离去的人们,只有这样,才能把他们的悲壮和不幸,化为国家和民族的精神财富,有助于创建一个公平正义、珍惜生命、尊重人权的社会。愿我们都来为此而努力----&&&&----战斗饭店文学创作学习班,是我认识社会的窗口,是我人生启蒙的课堂,甘肃文坛老九们在全面专政下的苦难生存状况,是促使我申请从部队转业,立志改变这种不公平状况的动力和源泉----也这也是我转业到甘肃文艺编辑部后上书省委的背景和前题!&&&&&窗外的雨丝成网,秋雨多愁,玻璃窗上划过的一道道泪痕,蜿蜒着,寂寥成一首哀婉的乐曲。思绪开始翻检一些记忆所藏。落寞心思、让整个过程更加的忧伤,面对此情此景,感念那些不幸离去的先驱、先贤、先烈们,秋风秋雨之夜这段人生悲壮情怀,也成为我理顺思绪的钥匙!----仍然是从妻弟手抄本上读到过的被注明为"反革命,女,林----被杀害,"的诗句:&&&&幽怀固结日如年,笈管狂草说桑田。&&&&满篇淋漓谁识得,血痕泪迹间相连。&&&&凄风凉月夜深沉,泪落比窗噤若喑。&&&&心事如潮凭谁诉,一灯昏处似山林。&&&&江南霪雨塞北沙,十年湖海到天涯。&&&&岁暮归程故难计,茫茫何处是儿家。&&&&岂为关山路莫通,孤穷如何返江东。&&&&回忆父老牵衣日,肠断眼枯立西风。&&&&痼疾缠身念半空,苟延尚亦业未终。&&&&对镜时见胭脂色,不是妍容是病容。&&&&斗米折腰亦自轻,日傍门户低头行。&&&&瓮飧粒粒皆是石,嗟来之食苦似辛。&&&&衷肠百结万恨生,强颜迎人笑不成。&&&&天地虽大无所哭,何处容我一放声。&&&&剧痛摧心真若痴,谁怜荒郊独行时。&&&&寥落那得应制笔,此是蔡琰悲愤诗。&&&&&我目视着手的中酒杯,蓦的哑然失笑!&&&&凤林----!李禾望着我。&&&&张书绅说:----凤林,不要精神压力太大----&&&&我笑起来,说道:说没有精绅压力,是假话,也不现实----现在,我突然想到了在战斗饭店学习班期间,王萌鲜给我们说起过的那些事----:日晚写好遗书後开媒气在家中自杀的著名作家、诗人闻捷,曾经是中国作协兰州分会副主席----&&&&师日新说:闻捷在甘肃期间,对甘肃的文学创作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他不仅写了不少短诗,还创作了史诗性的长诗&复仇的火焰&,可说是我国诗歌界的里程碑之作,可是----!他文革一开始即遭批斗,1969年下半年获得"解放"後,又遭诬陷,被张春桥说成是"阶级斗争新动向"----最终自杀身亡!&&&&张书绅说:在我们甘肃,李秀峰也是一位杰出作家,他的散文,不仅在甘肃、在西北,放在全国,也算独树一帜,可惜----最终,连尸体也末找到!&&&&师日新说:运动刚一开始,甘肃文学界的造反派就成立了鲁迅战斗队,那些造反派把打倒李秀峰的大字报、大标语,从反修馆五楼连起来吊到一楼,形成了铺天盖地的局面。一个终生清白的老知识分子,哪里能受得了这种人格上的污辱?他那天到反修馆门口看了看那阵势,连家都没回,就扭头走了。----后来,再也找不到他了。有人说,他离开反修馆后,好象向黄河畔上走了!----在兰州向东去的黄河下游百十里沿岸,很多地方,都有人依靠打捞自杀者的无名尸体为生!多少年了,总是政治运动,政治运动、政治运动、再这样政治运动下去,甘肃的作家队伍----&&&&李禾说: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形成了凤林上书省委之事,没料到出师未捷,又赶上这场运动----&&&&张书绅说:虽然出师未捷就遭遇风浪,从各个方面的情况来看,鹿死谁手?现在下结是论还为时过早。&&&&师日新说:书绅说的有道理,鹿死谁手?现在下结是论确实还为时过早。别看反修馆现在成为省革委会的战利品,他们也可以用政治运动维护既得利益,谁敢保正他们就没有必须把多吃多占的被迫吐出来的那一天?谁也不敢确定,甘肃文艺编辑部就永远没有再搬回反修馆的那一天!&&&&李禾说: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先苦熬过眼下这一关。&&&&李禾说话间向四个酒杯斟满了酒。&&&&张书绅首先举杯,说道:凤林,这杯酒----&&&&我知道----!我赶紧端起酒杯,在四个杯子相碰间,我说: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借用古人这句话,算是我对前辈和老师们企望的回答!&&&&&今夜的风声雨声和关于秋的话题,凝结成一滴滴泪珠,落结向我的心田,象征着生命存在的意义。秋风秋雨中,远方随风荡悠的狗咬声,以及婴儿的啼哭声时断时续,褐色灯光释放着橘黄色的孤独,夜雨让一切木纳淡然,不仅仅是岁月沧桑的繁忧,激楚苍凉的心境也被交织向阅历兴亡之神圣情结,一个充满力量与抗争的肌体,一个无助的渴望温暖呼唤黎明的灵魂,秋风秋雨愁煞人的那种情怀,演译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人生境界!&&&&&终究都是过来人----!李禾作为早在五九年就被戴上右倾机会主义分帽子、被长期下放山区接受改造的革命者,在逆境中用手中笔歌唱这也好、那也好,是无奈?还是心酸?师日新数年前在运动一开始也曾经被专政,在被关押期间,红色革命者们手中蛇舞般的铜头皮带,让他吃尽了皮肉之苦,从三楼跳窗逃跑,是他无奈的选择!还有张书绅----!他是诗人,竟因诗多次被专政,多次经历过的批斗会,竟成为他的经验之谈----&&&&----凤林,据老哥经历批斗会的经验----!张书绅划火柴点着烟,说道:在批斗会上,主持会议者,总喜欢给被批斗对象来个下马威。一切都事先做好了准备,只要他一喧布:把反革命分子某某某押上来----,立即便有人带头呼喊打倒某某某的口号,口号声排山倒海,一浪高过一浪。早就等侯在被批斗者身旁的彪形大汉,便会立即饿虎扑食般的由两人分左右施尽全身力气,拧扭住被批斗对象双臂,让其低头弯腰九十度,成为低头认罪的土飞机状,拖死猪似的,把被批斗对象,用最快的速度跑步拖进会场----。经历的批斗会次数多了,我便总结出,每当主持会议者大声宣布,把反革命分子张书绅押上来,我的目光,便盯紧了分左右扭着我胳膊拼命向前跑的彪形大汉的脚把骨,在奔跑中,左一脚,右一脚,再左一脚,右一脚,专门追着踩他们的鞋后根----&&&&李禾笑着说:这个家伙,连这种坏点子都能想出来!&&&&己经到了那种地步,不采用这种方式,还末被押到主席台上,两条胳膊便会被拧断呢!----&张书绅说:据我的经验,第二个环节,便是低头认罪的过程。所有的批斗会,都毫无列外的要为被批斗对象准备个大牌子,上书被批斗对象的罪名头衔和姓名,打上红"V",用绳子把牌子挂在被批斗对象胸前,算是招牌。如果是草纸牌子和麻绳,还好受些。有些人,竟把招牌用厚木板做成,又用细铁丝做挂绳,你想想看,几十斤重量的木牌用细铁丝挂在脖子上,用不了多长时间,细铁丝便在重力下勒进了脖颈后根的皮肉里,哪多受罪?&据我的经验,到了那种地步,最好的办法,便是作虔诚的低头认罪状,低头弯腰,于不被人发觉间,把大牌子下边沿偷偷架在自已的脚面上,不仅缓解了细铁丝对脖颈的勒力,也可依大牌作支撑点,让弯曲的腰减少些痛苦----&&&&师日新很有感触地说:这确实都是亲身经历者的经验之谈!&&&&张书绅说:在政治运动中,一旦成为运动的对象,其生命价值,还不如一只蚂蚁。到了那种处境,除非自已把自已当人看待,等着那些革命家可怜你,连门儿都没有!----举个小例子,成为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咱当兵的人歌词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