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小和尚女人在洗澡和尚来了给了什么东西

一个女人在家里房间里洗澡 突然一个陌生男人冲进房间里来 你第一个要保护不被他看见的地方是哪里_百度宝宝知道加菲的推荐 | LOFTER(乐乎) - 让兴趣,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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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的含义
时间: 02:54:38 & 来源:佛滔算命网
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好不好?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是什么意思呢?请看下面由佛滔居士对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的解析。希望能为网友答疑解惑,走出迷途。
1. 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的周公解梦:
吉凶指数:75(由佛滔居士根据数理文化得出,仅供参考)
,一方面表示你想裸体,渴望愉快的性经验;或是想要净化心灵,彻底改变眼前的生活,带来人生的转机。另一方面,也可能预示疾病。梦到自己在洗澡,表示你会关心异性朋友,但又怕丧失判断能力,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来,要注意约束自己的行为。女生做此梦就要特别小心,可能会有男生侵犯你。梦到你在洗澡,是表示你很渴断爱情,不过你心里也很怕受到不好的影响,而失去判断能力,内心在挣札中。如果是已婚男性梦洗澡,意味会有外遇,要赶快想出对策解决才行。在梦中洗澡时,如果感觉到洗澡水是冷的,那表示你目前的身体健康状况良好,没有什幺毛病。如果感觉到洗澡水是热呼呼的,那幺这是个坏预兆,将会有不好的事降临在你身上(&佛滔算命网)。
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坚持立场很重要。在心思多多的时期里,你往往对自己的想法也拿不定,就像墙头草一样随风摆动呢!态度也会变得含糊起来,发言时更是明显带着征求别人意见的语气。这些都让你显得对自己信心不足,身边的身边的人、上司/老师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想要获得重要的工作/学业安排真的艰难呢!
怀孕的人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生男,五月生女。慎防难产。
本命年的人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诸事平顺,凡事要亲身处理,风雨天少出门。
恋爱中的人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只要互相信任,婚姻可成。秋季有喜庆。
做生意的人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勿过疲劳,进财而身体欠安。
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按周易五行分析,吉祥色彩是紫色,幸运数字是6,桃花位在正西方向,财位在西北方向,开运食物是元宵。
就在今天,全球华人世界里大约有 15人 跟你一样也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如果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买彩票的话,建议购买号码为 18。
以上是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的相关梦境分析。佛滔居士权威解梦,转载请注明出处。
2. 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的吉凶:
境遇坚固安泰,有下属之助力,地位、财产均安全,以木解消水火之相克,致成功,但若人地格有凶数,于成功后,难以伸展,且有突发之灾祸、遭难等之虑,更容易发生因爱情上而产生之不测灾难、凶变等。【中吉】
3. 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的图释:
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的含义 解梦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
4. 梦见和一个女人一起洗澡的宜忌:
「宜」宜理发,宜追问真相,宜买双色球。 「忌」忌爬山,忌联络旧友,忌手挽手。
5. 佛滔特色梦境分析:
以上解梦为通用解释,如需知晓具体事宜,可请大师结合您的生辰八字及做梦时的情景解梦:
大师解梦 已有823,432人分析,97.6%好评。
刚睡&& 深夜&& 凌晨&& 白天
混乱&& 断续&& 清晰&& 深刻
瞬间&& 缓慢&& 未知
性别:&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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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微信,大师给你免费解梦  0,貌似下笔万言,其实胸无点墨。故作一本正经,认真游戏人生。  1,招聘会王觉悟签约;洗象寺佛法僧打杂  
  万人招聘会现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正襟危坐的面试官,戴着眼镜,打着领带;吊儿郎当的面试官,拖鞋赤脚搭在桌子上,脸上还有个饭粘子,衬衣上还有一抹  蚊子血,有几个在那里打起扑克来。找工作的也是各式各样,有兴奋得(也可能是人多缺氧造成的)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拿着一沓简历各个柜台跑,简历掉在地上  也顾不得捡,生怕跑得慢了工作就丢了;有的独自徘徊,下不定决心到底去哪家公司,就像跳楼者在跳与不跳之间挣扎那样;有的则像逛街的观光客那样,四处溜  达,便衣似的。镜头定格在角落里的一个展台上,坐的是一个和尚,脑瓜铮亮,双手合十。面前摆一个纸板,上书:  
本寺招聘住持(助理),要求大学本科毕业,英语六级,计算机二级,天文或信息工程专业优先,电子商务专业优先,获奖学金者优先,信佛教者优先,有其他教派信仰的也欢迎皈依我佛。会背诵《金刚经》《法华经》等佛书经典者优先。待遇面议,阿弥陀佛。  
  王觉悟看到这个架势,挠了挠头,站定了脚。招聘会他可转了不少,可从来没看到招和尚的,这莫非对他来是个机遇?他回想起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布袋  和尚来,他抓住王觉悟的手非得送他一个护身符不可,又生生抠走了20块钱的香火钱,看来真是和我佛有缘啊今天,不如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当上住持了,住持  也就是一寺之主,基本上相当于寺长一级了吧,按行政职位论当在处长的级别上,还算不错,没掉他这个名牌大学毕业生的身价。  
想到此,他就走上前去,而和尚刚刚要送走一个小女生,一边摇着头说:“很明显本寺不招女住持的嘛,女施主还是另谋高就吧。”  
那女生愤愤的说:“什么世道啊,连寺院都不招女生!这不是性别歧视吗?!我去年还留了个光头的发型呢,我要到劳动者协会投诉你们去!”  
王觉悟一脸严肃的问:“How much 多少钱?”  
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若一心向佛,又何计那些杯水车薪,佛主云,多乎哉,不多也。除去一日三餐和食宿,出家人无需更多身外之物,重要的是精神上的收益啊施主。选择了佛教,就是选择了明天。”  
王觉悟换了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向和尚一点下巴道:“试用期多少?”  和尚面露喜色说:“我佛慈悲,不知道施主是否真心皈依我佛,正所谓心诚则灵,心不诚则不行。若你一心向佛,我们的待遇还是很优厚的,”和尚见他还在踌躇,就拉拉王觉悟的衣袖说,“来,施主,请借一步说话。”  
  他们来到展台后面,和尚就像王觉悟的亲哥哥那样对他说:“兄弟,说句实话吧,当和尚比出去做工爽多啦,各地分寺住持,实习期一年,斋薪每月10000,视  香油多少而加分红,看绩效。实习期满后,可由少林寺方丈大师传授少林寺72绝技,任选2种,限选3种,必修1种。当然,一开始去了做不了住持,不过就是做  个普通僧人,也是4000每月,8小时工作制,包吃包住,出差上门做法事,按小时发放出差补贴,国家法定节假日实行双薪。而且呢,做满3年工资就会升到  7000以上,方丈更高,30000以上每月,还是免税的。还有重要的一点忘了告诉你,下班之后,寺院里不干预你的私生活。想去K歌就K歌,想去跳舞就跳  舞,怎么样,条件是相当不错吧。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我说的有一件不实,就让佛主用宇宙超级无敌霹雳掌把我立毙于施主面前。说句实话吧,我守株待兔这么久,  面前经过那么多庸碌之辈,唯见施主你兰质慧心,忽如一夜春风来,单看面相,你就与我佛有缘,怎么样,现在我寺正值用人之际,岗位多,提升快,此时不如我佛  门,更待何时啊小施主。”  
王觉悟有点动心,但仍然不动声色,别看和尚说的天花乱坠,实际情形怎样,还得掂量掂量,毕竟关系到人生之路怎么走下去的问题嘛,他摸了摸耳朵,好像摸耳朵能给他带来灵感似的,问道:“工作地点在哪里?”  
“这个问题问的好,”和尚仍拉着王觉悟的袖子不放,仿佛一松开他就会跑掉而和尚就完不成这次的招聘任务那样,“我寺就在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的国家4A级风景区峨眉山哪,峨眉山。。。(此处省去一千五百字,可听峨眉山导游详解)。。。”  
“上五险吗?”  
“不光五险,六险都上的,进了佛门,就生是佛主的人,死是佛主的死人,生老病死,一律由佛门弟子照应,咱佛门弟子别的不说,讲的就是义气,兄弟你要是皈依我佛,就说我吧,就可以托妻献子。”  
“good,我学过两句日语,是不是有机会到东京去进修啊,早就听说日本和尚贼有钱,还说日本的女人最爱和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懂一门第二外语更好,全世界的佛教徒们虽然语言并不全通,但心灵是在一起的,懂了日语,别说是日本,就是尼日利亚、英格兰日不落帝国,统统都去得。不如第一年就给你申请个日本一年游,双飞,不跟团,全公费,从香油钱里面支取。”  
“苏嘎,唔自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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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两人相谈甚欢之际,凑上来一个人。此人西装革履,戴着金边眼镜,他一上来就拉住了王觉悟的胳膊,还暗暗使了几分力气,不过王觉悟并没有觉出来。    “这位同学,听见你说了几句日语,又是名牌大学毕业,我们公司对你非常感兴趣,你先看一下我们的公司简介,是一家日资的企业,主要从事亚文化传媒方面的制作和销售工作。”    “是不是卖盗版碟的?”王觉悟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不是在夜市街头,就是在昏暗的电脑城地下室。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的业务非常广泛,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待遇非常优厚。”金边眼镜讪讪笑着,像是很自豪。    旁边的和尚不愿意了,“这位檀越,这青年已打算皈依我佛,还请你往别处另觅高人吧。”    “哪里哪里,你们还没有签约嘛,没签约就不算皈依啊,小伙子,还是选择我们公司吧,二十一世纪是什么世纪,是亚文化的世纪,我们的事业前途不可估量,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立即签约。”  “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当场剃度。”那和尚也不示弱,从褡裢里面掏出一个电动推子来,说着就要把插头插上。    “嘿,老和尚还跟我卯上了是吧。这位同学,如果你进我们公司,现在就可以预支三个月的薪水。”金边眼镜从皮包里拿出一沓钱,就要点给王觉悟。王觉悟不觉看的呆了,一时也不好做决定,想不到自己竟然这么抢手。    人生就是由好多好多个决断组成的,现在又到了决断的时候,正是王觉悟不愿面对的局面。承蒙中国的教育体制,孩子们大多失去了自我判断的能力,读书啊读书,教啊教,学啊学,知识有,能力缺,没性格。号称亚文化的公司,八成就是个卖盗版碟的,什么亚文化,不就是偷来的拿来的抄来的嘛;不过说回来,这佛教也不是原创的,可毕竟有精神上的追求,但现下精神上的追求算得了什么?难道他真的要去过那种清淡的生活?这花花世界,就让其在眼前流过?不过看上去这和尚的自由度还蛮高,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素的要死,既不离俗尘,又难得清净,倒也是个好去处,可是真要当了和尚,亲人们怎么想,朋友们怎么说?不过又说回来,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不就是一和尚嘛,当就当了,怕它作甚!面前的两条路,一条是平庸舒适,一条是舒适平庸,都不走的话,只能回去继续海投简历,游走全国招聘现场,怎么办?    正在王觉悟独自纠结之际,金边眼镜和老和尚却争得不可开交。    金边眼镜:“小伙子,别听这老和尚骗人!现在寺院扩招,你去了也当不上住持,学了多年的知识,难道就想浪费了吗?”    老和尚:“年轻人,佛法无边,求学和求佛不是一样吗,在佛主的庇佑下,你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啊。”    金边眼镜:“别听老和尚忽悠,年纪轻轻,却要去清心寡欲!青年,只要你加入了我们公司,帮你解决住房问题,还帮你解决女朋友问题,怎么样,我们那正好有个小妹长的很正点的哦。”    老和尚:“阿弥陀佛,年轻人,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这个家伙是搞传销的!”    此语一出,王觉悟有醍醐灌顶之感,条件这么优越,还真说不定有什么猫腻儿,现在报纸上天天说那些传销的就喜欢骗找不到工作的毕业生,先以优厚的条件应允,然后就关起来洗脑。他们骗什么不好,单骗初出茅庐的毕业生,象牙塔虽已不纯净,可塔之外更是泥泞。招聘会现场人声鼎沸,让王觉悟突然有了一种厌烦之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望着老和尚的头,好像那是世界上仅剩的一小块儿可信赖之处。老和尚的眼神倒充满慈祥。他拍了拍老和尚的肩膀:“当真可以到国外去进修?”    老和尚神色淡定:“出家人不打诳语。”    王觉悟点点头:“ok,咱签约吧。”    金边眼镜满脸懊恼的离开,一边走一边嘟囔,“真碰到个有病的,出家当和尚,脑壳子快坏掉啦。”  王觉悟签了约,留了电话号码,电子邮箱,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就离开了招聘会。他回头看了看乌压压的人群,有种隔世之感。当和尚就当和尚吧,有什么啊,说不定自己还真有慧根呢。老和尚也收拾行囊,准备打道回府,归去复命了。再晚些时候,招聘会的人群如鸟兽散,地上只散落着一些纸片、饭盒、矿泉水瓶。    王觉悟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摸摸自己的脑袋,想想不久之后就成了光头和尚,心下暗笑,但不管怎么说,他的人生要打开新的一页了,还是将就着做了个好梦。
  坐上那飞快的火车,像骑上那奔驰的骏马,王觉悟想弹起那心爱的土琵琶,可是他却忘了拿。    拥挤的车厢异常憋闷,而入川的路程又那么漫长。王觉悟没拿多少行李,看上去就像是旅行,而不是就业。他想得开,两手空空,入我佛门嘛。    列车到了一个小站,王觉悟下去买了一提啤酒,三包鸡爪子,两袋花生米,一根香肠,两个半卤蛋,准备就酒下菜,喝个痛快,一觉到峨嵋。说是两个半卤蛋,是因为打开一个后竟然发现是双黄蛋,真是够走蛋黄运的。不知道入寺以后还让不让喝酒,要是不让,那他肚里的酒虫可就也跟着要遁入空门了。怎么有种上梁山的感觉呢?心下纳闷,又说不清,就不去管了。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喝闷酒,他打开了手机的MP3,号称多少多少和弦的,放了首“求佛”,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几千年,之后,下一首是“求求你给我个机会”,不知怎地,王觉悟听成了“求求你给我个鸡腿”,不觉笑出声来。    一个帅哥在列车上喝酒吃肉还听歌,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一个MM就盯上他了,他们都是下铺,坐对面,王觉悟倒是早就想搭讪来着,找个MM聊聊天,也好打发这烦闷旅程,可人家一上来就戴上耳机,捧了本书,早早的把自己关进了小世界。王觉悟瞄了一下书名,是《朱淑真传》,想不到还是个才女,他还以为MM看的是亦舒啦张小娴啦之类呢。    MM看到王觉悟在那大快朵颐,坐起身来,从包里拿出两个小蛋糕,一杯酸奶,也要进食。王觉悟就递上了香肠说,“美女,尝一尝,一起吃吧。”MM倒不推辞,把蛋糕也分给王觉悟一块。    两个人从朱淑真这个问题美女开始聊起,还好王觉悟有点文学的底子,不至于把朱淑真当成是韩国明星,要不就该慨叹“书到用时方恨少”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王觉悟也不忍把那些冒着泡的佳酿独享,就举杯邀MM,MM倒也不含糊,一饮而尽,属酒风豪放型。    “日落前饮酒,实属堕落啊。”MM冒出这么一句,不知道说自己,还是王觉悟。两个人谈笑风生,吟风弄月,只是不谈工作、薪水、物价及其他一切和现实相关的东西,或许两人各怀心事罢。王觉悟是个准僧人,怎能在MM面前说自己是和尚呢?    啤酒再淡,也有醉的时候,再去过三次厕所之后,王觉悟顺其自然的倒在铺上。脑袋里蒙蒙的,象是坐在船上,两侧的青山都变成海洋。    醉了的人睡的真是舒坦。一觉醒来,火车到站,MM早已没了踪影,想必是在前站下车了。王觉悟也理理思绪,踏上这片新的热土。      中国有四大佛教名山,分别对应着佛教的四个菩萨。山西的五台山,是文殊菩萨的道场;四川的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浙江的普陀山,是观音菩萨的道场;还有就是安徽的九华山,是地藏菩萨的道场。在明代的时候,就已经有“金五台、银普陀、铜峨眉、铁九华”的说法。话说这普贤菩萨呢,喜欢白象,这里的白象,不是白象方便面,而是菩萨的坐骑,和奔驰宝马不一样,白象是普贤菩萨愿行广大、功德圆满的象征。话说峨嵋山上有个池子,普贤菩萨每次骑象经过这里,必在这口池里汲水洗象,然后才登上金顶,于是僧人们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寺院,取名洗象寺。在王觉悟的眼里,对这名称的浪漫主义来历深信不疑,骑白马的是王子,骑白象的该是怎样一个玲珑人物啊。    王觉悟到寺时,寺院正在扩建装修。一个烧水的老和尚领他见了住持,住持正拿着计算器盘算着工程款,见王觉悟来了,就把他拉到凳子上说,“新来的大学生是吧,来的正好,先帮我算算这个工程款,我加了好几遍了,怎么每一遍的数都不一样啊,你来好好算算。”然后又吩咐水头和尚:“去,上点茶水来。”
  王觉悟就埋头算了一会儿,觉得佛法就像是算术,也不过如此,自然,简单,一加一是二。住持是个中年胖子,有点油光满面,看不出他的年龄来,可能四十出头,也可能快五十了,保养的不错,甚至有点渲乎。他拉住王觉悟的手说:“哎呀,算的真不错,欢迎来到洗象寺,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抽烟不?”    
“不抽。”    
“喝酒不?”    
“戒了。”    
“好啊,看样子你天生就是个当和尚的料儿,这样吧,先给你取个法名,王觉悟呢,只是你的俗名,你皈依我佛,就要精研佛法,普渡众生,抛却世俗的烦恼和诱惑,以后你就叫佛法僧吧。”    
“谢师傅。”    
“好说。佛法僧啊,你初来乍到,就先跟着亲庆师傅学习吧,就是刚才领你来的那个师傅。”  亲庆并没有端来茶水,因为水还没有烧开,他就先领着王觉悟到了一间禅房,“暂时没有空房间,先住这儿吧,和亲空沙弥一块儿,收拾收拾,六点到餐厅吃东西,晚上可能要找你剃度,然后有晚课,几点休息随便,但早上要四点半起床,和大家一起做早课,诵经,经书你可以到藏经阁去领一本,《金刚经》《法华经》都行,先熟悉熟悉,六点吃早饭,其他事情就听住持安排吧。”    
王觉悟称诺,见亲庆走了,就一下子躺倒在床上,坐了一天多火车,再加上爬山,够疲惫的。床是木板床,象学生宿舍里的那样。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自语,“佛法僧,不是一个鸟名吗?我是来当和尚的,可不是来当鸟的,唉,算了算了,当鸟就当鸟了,说不定哪天就飞走了。”    
剃度只是一个简短的仪式,王觉悟的头发本来就短,剃起来也快,赐了法号,也就是让全寺的人都知道来了个新人,就这么回事儿。只是剃度,并没有烧香疤,王觉悟也不想在头上顶几个疤点,像癞子。    
亲空沙弥是个小和尚,长的很瘦,年纪和王觉悟相仿,不过一脸傲气,好像每个人都欠了他点什么似的,让王觉悟有点看不惯,他觉得不管是佛门弟子还是普通人,保持一个谦恭的心是必要的。    
晚饭后亲空就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正好清净,王觉悟就倒头闷睡,靠一夜长梦来解乏解困。他当和尚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亲友还都以为他到四川去工作了呢,现在当他独自在这高山上入眠时,才感到一丝丝孤独。      
刚过四点就有人在外面走动了,王觉悟躺在床上想再睡五分钟,亲庆师傅推门进来,“佛法僧,起来做早课啦,今天是第一天,怕你起不来,以后就不来叫你了,迟到是要受罚的。”王觉悟腾的一下起来,穿上新鲜的僧服,感到正殿去。穿着那僧服,感觉象是回到了唐朝。他本来就没醒利落,嗡嗡嗡嗡的念了一通经,也不知道念了什么,迷迷糊糊的差点又睡着了。上完早课回到禅房,发现亲空还在睡觉,就把他推醒了问,“哎,你怎么不去诵经啊?”    
亲空美梦做的正紧,被王觉悟这么一推有点恼,“起开!老子还没睡够呢,诵什么经啊!起开!小四眼儿!”    
要照王觉悟以前的脾气,早一巴掌扇过去了,可他把举到空中的手又放下了,毕竟是入了佛门的人啦,要制怒啊,他在心里说。就不去理会,自己也睡了个回笼觉。    
摇铃吃过早饭,王觉悟就一刻也不得闲了。先是帮着洗刷碗筷,打扫寺院,劈柴烧水,挑水浇菜,然后还要帮着洗菜择菜准备午饭,基本上所有的杂活都得干。木办法,谁让是新来的呢。  “那个亲空怎么这么吊啊?”洗碗的时候,王觉悟问亲远小沙弥。    
亲远一边把刷碗水倒掉一边说,“你还是少惹他吧,全寺的人谁不让他三分,他来头大着呢,住持还得给几分面子,更别说你一个新来的了,哎,你还是第一个招聘进来的和尚呢,听说你是大学生?怎么样,上大学好玩吗?佛法僧,住持怎么给你取了这么个怪名字啊。”    
王觉悟没精打采的说,“哥们儿,不是我上了大学,是大学上了我啊。”亲远就哈哈的笑起来。      
2 无奈何文小妹读研;索爱情小红牛入川
  万人招聘会现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群当中,一个红衣女子特别显眼,她叫文妮,文学系的。都知道今年工作难找,文学系的更甚。太平盛世,歌舞升平,靡靡之音,醉生梦死,谁有心思搞文学啊;战争年代,兵荒马乱,命在旦夕,食不果腹,谁有时间搞文学啊,所以搞文学是最没有出路啦。可偏偏有那么一部分人,死心眼儿,总要一条道走到黑,在这棵歪脖子树上悬条白绫。    
文妮转了两圈了,都是招年轻漂亮女秘书的,没有招舞文弄墨小文青的,正颓丧之际,看到角落里一个和尚,气度不凡,她忽然有了一种遁入空门的想法,或许是处处碰壁把脑子碰短路了,她径自走到走到和尚面前,把精美的简历pia的一下摆到桌子上,说:“我有文学功底,悟性很深的,很适合学佛,大师,收了我吧。”  
和尚着实盯着文妮看了会儿,象是无法确定她到底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似的,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很明显本寺不招女住持的嘛,女施主还是另谋高就吧。”    
真气人,难道就是因为不是双眼皮?文妮愤愤的说,“什么世道啊,连寺院都不招女生!这不是性别歧视吗?!我去年还留了个光头的发型呢,我要到劳动者协会投诉你们去!”可老和尚只是满脸堆笑,兀自不语。文妮也就只好悻悻离去,无功而返。      
卡布奇诺咖啡馆。这个卡布奇诺咖啡馆,座落在大礼堂后面,一开始挺好的一个浪漫所在,约朋友喝喝咖啡,聊聊天,没课有闲时带本书去那里坐一下午,多安逸啊。可学生的消费力毕竟有限,经营惨淡,后来逐渐的向市场看齐,除了卖咖啡,新增加了水饺、盒饭、馒头、、冷面,再后来还在里间开了个黑网吧,生意才算有了起色,不过咖啡馆也演变成咖啡水饺网吧馆了。文妮坐在靠窗的位置,翻看着一份橙色报纸。有一个穿红夹克的男子过来,正是她的男友,史仁。史仁是经济系的,也的确是有经济头脑,上大学之前就开始琢磨股票了,折腾了这么几年,竟也小有成就,赶上前一阵的牛市,又赚了个盆满钵满。每当股市飘红,他就喜欢穿上这件红夹克。一些股友经常找史仁推荐股票,他推荐的往往走势良好,他们就给他取了个绰号:小红牛,这里面也有那件红夹克的因素。    
“怎么了,小妹,看上去不大高兴啊?”史仁拉椅子坐在对面,又转过身去叫东西,“服务员,两杯拿铁。”    
“一份工作都没有找到,刷盘子洗碗的职位倒不少,你说我能去嘛?”文妮生的小巧,巴掌脸,樱桃口,楚楚动人,总让人心生怜意,大家都叫她小妹,总希望能照顾她,当然,史仁是最想照顾她的一个。    
“那咱不能去,咱好歹也是一文学青年啊,这刷盘子洗碗,我去行,你不能去,找不着工作就别找了,我刷盘子洗碗也能养你,再说,咱这不还不用去刷盘子洗碗嘛,这活就得留给那些来中国留学的日本人啊韩国人啊阿尔及利亚人啊埃塞俄比亚人啊去干,总得让留学生干才好。”拿铁端上来了,史仁啜一小口,咂摸着滋味,他从来喝不出这玩意儿什么味来,还不是附庸风雅么,现在干什么都得附庸风雅,装模作样。    
“我也不想找了,累,还有一个礼拜就要复试了,我还是好好准备吧,读研去,也比没出路好。你说呢?”文妮看着史仁的红夹克,好像在征询他的意见,实际上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她喜欢清净的生活。    
“还真要去读研啊,我看算了吧,工作还不好弄啊,不行我签的那家就毁约,咱自己成立一个公司,小公司,我做CEO,你做UFO。”    
“你才UFO呢,你还ET呢,你还圣斗士呢。”文妮边说边拿报纸去打史仁,他嬉笑着躲开。  “真的要读研啊,四川?不行,太远了,异地恋很危险的。你认真考虑过了?”    
“nod。”文妮点点头,便不再去看史仁的神色。
  “现在就业形势不好,就是读个研究生,拿个硕士学位博士学位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自己的烦恼罢了,照我现在的想法,就是上这个大学都是浪费时间,当然哈,能和你走在一起那是我大学里最大的收获了。现在的教育啊研究啊都不行,科技上吧,就是跟着外国人走,人家整了个什嘛东西,咱也弄个什嘛东西;国学上吧,就是老一套,嚼来嚼去,就说你搞的这个文学吧,意义何在?我看文学就本没有成为一个院系的必要,这个东西是给那些有这方面天赋的人准备的,可有文学天赋的人又有多少呢。经济学也一样,买东西卖东西,谁不会啊,还用得着在这里啃什么《西方经济学》的书本?经验,最重要的是经验啊,写作也是这样,买卖股票也是这样,所以啊,我,以一个经济学学士前的身份,站在人生管理这样的高度上,建议你,小妹啊,还是先工作吧,不要三年又三年,周而复始,三年的时间,股票都能翻好几番了,时间成本很高的。”史仁倒是苦口婆心,一番说辞竟也让文妮默默点头。      “嗯,有点道理。不过,”她欲言又止,她怎能说出自己对田园象牙塔生活的迷恋,面对庞大社会时的担忧,有时候她感到自己是那么那么渺小,仅仅是故纸堆中的一粒标点符号,她对自己的命运没有什么计划,也无奢想,顺其自然吧。既然她喜欢清净的生活,再围着书本待上两三年,在她看来也无可厚非。“读学位的时间还是能让人更沉淀一些吧,你也不想让我变成一个轻浮的人,对吧。”      史仁不再说什么,把咖啡一饮而尽,略微感到一丝苦涩。      复试很顺利的通过了,文妮将在古汉语的海洋里继续徜徉,她感到自己的生活正越走越窄,就像她也正要将注意力集中在魏晋时期的文学那样。    像“一毕业就失恋”的众多情侣一样,史仁和文妮也各自徘徊在爱情的小道上,这给大学以及青春本身蒙上了“不可信任”的色彩。那么,爱,到底是什么呢?为何要紧紧抓住?又为何能随风而去?多年以后,烟消云散,不过是一番笑谈,只是有人是会心一笑,有人是一脸苦笑罢了。    文妮打定了主意要到天府之国去研究魏晋文学,而史仁则要留下来,他眼里有宏大的未来,毕业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忧虑,他的眼神里都是拼搏的色彩。他们挽着手走在海边,虽然曾经相携而行与此很多次,沙滩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柔软。    “我们不会分开的,对吧,我们曾经在这个石头上发过誓呢,你安心的去读研吧,我在这里会为我们打拼一个美好的未来,等你毕业了,咱们就结婚,到时我就有个研究生老婆了,呵呵。”史仁抱住文妮,站在曾起誓的礁石上。    “不会。”文妮觉得史仁的胸膛像大海那样宽广。    海风轻轻吹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在去四川的火车上,文妮本来想读完那本《朱淑真传》,她对这个女子一直有种莫名的敬意,可她碰上了一个帅哥,也是学生模样,坐在那里独自饮酒。  火车刚从一个隧道里钻出来,忽的又投入到一片青山的背景当中。一路上多树,植被繁茂,这列车让人想起开往春天的地铁。这个背景当中嵌入一个临窗饮酒的帅哥,倒也有趣。幸运的是,那帅哥竟然晓得朱淑真,着实让文妮高兴了一阵子。就是文学系的青年吧,不知道朱淑真,不知道梅里美的,也大有人在啊。    
于是文妮也乘兴喝了几杯。父亲打小就让她练酒,“女孩子嘛,能喝点酒好,安全,防着以后鬼小子们使坏,把你灌醉了好欺负你。”文妮还真从来没有醉过,看到对面的帅哥已经摇摇欲坠,她倒生出几许落寞。      
话说王觉悟到了洗象寺,平平静静的过了五天,住持也不提待遇的事。王觉悟按捺不住,就跑去问薪金水平、福利待遇以及去东京进修的问题,住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佛法僧啊佛法僧,不要着急,馒头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现在还只是你的实习期,才三个月,招聘的时候说没有试用期,可没说免了实习期啊,三个月,等三个月实习期满,你就成了正式的,给你个编制,到时候就发你一个银行卡,银联的,什么银行都可以取钱的那种,这段时间呢,你闲着没事就好好念念经,经书念好了,比什么都好用,到时候上门作法事啦什么的,就看谁念经念的好。努力吧,佛法僧,我看好你哦。”    
既然住持满脸诚恳,王觉悟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假装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  当和尚的日子倒也清闲,就是起的太早,有早课,不过生物钟调整过来也就不成问题了。这天,上完早课没事干,王觉悟就四处溜达,在后院,看见一个身手敏捷之人在那练习拳脚,他双拳舞的虎虎生风,步法矫健踏实,偶尔“嗨、哈”两声低吼,仿佛要吓退旁边的松树。这是谁啊?难不成这里还隐藏着武林高手?王觉悟凑近了看,却正是水头和尚亲庆师傅。    
这个亲庆,少说也得有六十岁了,怎么耍起拳脚来像二十多岁的?莫不是天天吃脑白金吃的?可脑白金那么贵,和尚估计买不起,保健品都是瞎忽悠,跟白开水差不多,亲庆是个水头和尚,看来这好体质和他喝的水质有关系,再不然,难道他是个童子身?所以才能有这样的身体机能。。。王觉悟在一旁瞎琢磨,有点暗暗后悔不该早早的破了身,要不现在跟着亲庆练个九阳真经啦什么的多好啊。亲庆收了拳脚,看到了树边的王觉悟。  
“佛法僧,怎么跑到后院来了?”    
“上完早课,闲着没事溜达溜达就来这了,亲庆师傅啊,我刚才看你那几招真是厉害,能不能收我做个徒弟啊,我也好强身健体,匡扶正义。”说实在的,王觉悟是真心想学些本事,倒不是想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替天行道,只要保证自己不被欺负就行了,现在倚强凌弱的事情太多了,在权势、财势上的欺凌倒也罢了,人生有命,富贵在天,但在身体上的欺侮却不可忍受,还是学些本事以自保比较好。就像社会让你改行做了渔民,要是不学会游泳,你心里总不踏实。    
亲庆却没有立即答应,“你才刚来,还是先念好经书才对,拳脚只是外在功夫,内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啊。我烧水去了。”    
王觉悟不知道亲庆师傅会说出这番有哲理的话来,马上对他刮目相看了,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水头和尚。待亲庆走了,王觉悟模仿着他的招式,也像模像样的舞弄了几下,最后做了几个俯卧撑了事,当是晨练了。    
难道王觉悟真的要在这半山腰的寺院里在这近两千米的海拔高度上度过余生吗?其实不然,但他也不知道下一步将怎样走。人生如浮萍,到了他这儿,浮萍的厉害,人生简直是晃晃悠悠的,好像没有什么要追求的,虚度这二十好几年,连个价值观都没有形成,不仅如此,甚至连善恶是非的观念都有点模糊了。于是,不知觉的,他也陷入了“好好活着,做有意义的事;做有意义的事就是好好活着”这样的循环引用中。活着呗,谁知道能发生什么事情?管他发生什么事情?    
面对着升起的朝阳,王觉悟感到空气清新。他似乎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既然要蹉跎于此,何不趁机练练功夫,学个三拳两脚。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去少林寺了,总感觉这峨嵋派的武功女里女气的,稍显不阳刚。看来这选择寺院和高考后选择大学一样,事先不怎么明了,进来后悔之晚矣。但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峨嵋派的武功入门容易晋级轻松呢。想到这,王觉悟信步前往餐厅吃早饭,那脚步有点轻飘,好像已经有几成功力在身。      文小妹走后,史仁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毕竟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乍分开还有点不适应。不过刚进新公司,琐事比较多,一天到头忙,也没有多少时间在这方面劳神,只是晚上没有应酬孤身一人的时候,他抬头看见那明晃晃的月亮,整个夜空中再也没有第二个月亮,他,就像它那样孤单。正如那首歌唱的,“我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这爱情,毕竟是校园时代的最纯洁,最牵人。    
史仁有个朋友,睡在下铺的兄弟,雒选,就因为他这个名字,从小到大,一次班干部都没有当过,他曾经严正的指责老爸给他取错了名字,可是既然已经用这么多年了,就也懒得改了。话说雒选是个花少,女朋友多的像他喋喋不休的话一样。不仅如此,他过早的和社会不良青年混在了一起,这也难怪,他本身长的就不像个良民。雒选毕业后游手好闲,和一帮狐朋狗友们混在一起,史仁也懒得劝他,每人都有要走的路,都有自己的选择。    
平常雒选见到史仁,都是笑嘻嘻的。可是今天来,却神色凝重。不过史仁正好要出门,他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文妮了,心里放心不下,决定还是去四川走一道。    
“哎,你这是干嘛去啊,哥们儿有事儿给你说呢,正经事儿!”雒选拉住史仁。    
史仁看看表,离发车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是打车过去,再一路小跑,也就刚刚能赶上。他推开雒选的手,“来不及了,我赶车呢,到四川找小妹去。”    
“不就是找个女人嘛,看你猴急猴急的,来,我送你去车站,正好车上跟你说说,真是正经事儿!跟你似的!女人,女人,我看你去了四川,什么文小妹,找个川妹子回来是正事!皮肤那个好啊。”雒选说着说着就歪了。    
“行啊小子,什么时候混上车了,快,别把我给耽误路上了!”    
雒选跑在前面发动他的帕萨特,未待史仁关好车门,就一溜烟的奔火车站而去。    
“我跟你说啊,你得帮我想想,最近我老听黑老大们在说一本什么书,什么经书,好像贼重要了,你比我有文化,帮我找找这方面的信息呗?”雒选说正经事也不正经。    
“这就是你的正经事儿?经书?我看是四十二章经吧,你们想找齐了,去割掉大清帝国的龙脉,你要反清复明是吧,你还经书?我看是神经书,这方面的信息我有,《神经外科》,我说雒子,你别和那些道上的家伙走太近,哎,也别跟别的车离太近,小心开车!k!你开车能不能脸冲前方?!”    
“我觉得这书特有用,要不那么多人想得到呢,我这是正经事啊,重申一遍,正经事!”  “现在最正经的事,就是你给我加足马力!我这就要赶不上火车啦!”    
未待车停稳,史仁就窜了出去,雒选在后面喊“你给我保密啊!”,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还好,火车还有一分钟才开。
  3,游峨眉泼猴惊美;献殷勤和尚争风    
感情是什么?文妮很纠结。说实在的,她对异地恋很不看好。再两到三年的时间,神八神九都上天了,90后都快大学毕业了,有什么是不变的吗?既然,眼前的城市也是一天一个模样!她诚心的把自己心理上的那种动乱感归结到随目可见的大兴土木。或许她所期望的,是一种慢的生活,一种不变的生活,一种东方生活。可。    
史仁来了又走了,他肯定是受不了她的冷落。她见异思迁?她水性杨花?她冷酷无情?她莫名其妙?在他离开的那个晚上,心里肯定想了很多,关于她,关于他们,或者关于世界本身。或许他会用手头上的那本《股票分析指南》来转移自己的精神,或许他会在车站买一本《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以作消遣。谁知道呢?他已经离开她了,或许再也不回来。而这时候,她才那么想了解他正在做什么,如何打发这难熬的时月。    
她的生活里没有什么矛盾冲突,不像是戏剧,情节千回百转,她有的只是纠结啊纠结,像一本细水长流的小说。她喜欢上了看电影,觉得那些艺术活动无非是在提醒人们保持对平淡生活的感觉。她正需要这种感觉。    
闲来无事,文妮决定去爬峨眉山。或许是情绪低落,她想着登高望远,在峨眉金顶一抒胸臆。在峨眉脚下,面对着这么庞大的一个山,看也看不到顶,望也望不到边,她心中的那点小小纠结,算得了什么?    
从报国寺开始爬,在伏虎寺买票。可偏偏卖门票的说,研究生证不打折,让她有种低了本科生一等的感觉。天公不美,小雨淅沥沥的。路上有卖竹竿的,五毛钱一根,很便宜,山上的很贵,就买。竹竿大体有两个用处,一是用来赶猴子等野生动物,一是作拐杖。不过一路走下来,也没有怎么碰到野猴。使劲爬啊爬。下雨,路滑,不能走急。爬行上山的人没多少,一路上也就遇到三四波,都是学生级,有力气没有地方使报国无门的大好青年。这三四波人前前后后,不时在茶棚相遇。像文小妹这样一个人登山的人真少,她身体好耐力强,不过脚下也有些发软,感觉自己快爬到平流层了。都说峨眉山的猴子很泼,不过一路上几乎没有碰到,文妮的竹杖下端也开了裂,让人想起祥林嫂。竹杖芒鞋轻胜马,在喝了一通水之后,文妮又鼓足劲儿往上爬,好歹有个目标,起码到雷洞坪吧。    
可快到洗象寺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意外。登山路全是台阶,一节一节一盘一盘的,小妹刚刚爬上一节,她边爬边数着,这一节有39阶台阶,正驻那儿休息呢,一只泼猴却猛地窜了出来。    
这泼猴,端的面目可憎,一点没有美猴王的风采,它灰头土脸,腚大腰圆,尤其还生着第三只手,像个饿急的饿死鬼,不管不顾的抓向文妮的背包。这么多年的旅游事业,把峨眉山的猴子都惯坏了,认定了游客的背包里有吃的有喝的,所以它们练就了一身死皮赖脸混吃混喝的本事,实在不行就下手去偷,有时岂止是偷,简直是抢。在生态猴游览区,工作人员不得不拿着长棍和弹弓防着它们欺负游客。    
可是现在,小妹已经上到半山腰,前前后后都见不到人影,她本来生的小巧,而泼猴这一坨懒肉,竟跟她也差不多了。单是遇上这猴子,小妹已经有点心悸,可偏偏这猴子又耍起流氓来,双手抓住她的背包不放,口中还喋喋怪叫,看样子兴奋的不行。    
小妹拿竹杖一通乱打,连个猴毛都没有打着,那泼猴越发兴起,小妹却已经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了。她生怕这猴子不识好歹,抓住包就算了,再过来抓伤她的脸,那就亏大了。于是她情急之下,把背包脱了下来。    
泼猴得到背包,手舞足蹈的打开,却发现里面除了一瓶矿泉水,并没有什么吃的,连个苹果梨啊枣的都没有,气的要把背包撕坏。    
小妹原想猴子得了背包,应该作罢了,可不料这畜生却不依不饶,和她卯上了。小妹心中暗自叫苦,这该如何是好啊,她一个小女子,还真不一定能斗得过这泼猴。她就拿竹杖乱舞一气,和泼猴对峙着。    
这泼猴在动物园里呆着多好,却偏偏来这里落草为寇,抢劫妇女儿童,小妹试着跟它讲道理,说服它改邪归正,怎奈语言不通。老猴子估计饿了老半天,在这里蹲点也蹲了好久,没想到扑了个空,打定主意要在小妹身上出出气。它后腿蹲起,马上就要发力,一个蛙跳扑到小妹身上去。情势万分紧急,眼见着猴爪子都到脸前了。小妹心想这下完了:破了相了。不由得大声尖叫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猴子已高高跃起,旁边却横窜出一个青年,正提了一桶水,他以伸手不及掩耳盗铃之势,pia的一下把那桶水浇到猴头上!小说作者定睛一看,这青年正是王觉悟。  
  王觉悟上山有些时日了,却还是做着“勤杂工”的差事。他有心找住持再说一说,给他安排个好的岗位,毕竟是高学历人才,虽然口上一直念叨着“平常心、平常心”,可心里面实在觉得有些屈才,他英语六级以上八级以下,多年看日本短片多少还会点日语,就是俄语也能诹两句,学过数理化,懂得文史常,爱好音体美,说不上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凭着一台联上网的电脑,他也能把五行八卦的东西琢磨个差不多,他打CS能靠一柄沙漠之鹰横闯整个地图,玩魔兽能靠一个兵种打的对手落花流水,他身上的本事真的太多了,可在这里一点也用不着,只有烧火做饭洗菜洗碗的份儿!    
可住持大人忙啊,这不两个礼拜都没见到人影了,寺院装修要招标,佛教理事会要开会,还有哪一个领导要听大师讲佛,就是他自家的事吧,也不少,听说最近又要买辆车,来回去市里办事方便。找不着人,这岗位的事情也就无从谈起。王觉悟也就只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原先上大学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象牙塔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是混日子,现在好了,真当了和尚了,却没有什么钟可撞,只是天天打杂!    
当然,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有志青年,王觉悟是不能容忍自己这么荒废掉的,他打定主意跟亲庆老和尚学点本事,就去软磨硬泡。据他观察,合寺上下,有真功夫的人没有几个,大多数是“两个和尚挑水吃”那种类型,身上既没有峨眉功底也没有少林气派,都是混日子的,不过也可能是他眼拙,谁知道多少人深藏不露呢,古人云:大隐隐于寺嘛。别看亲庆一把老骨头了,可他的听觉、嗅觉,身体灵敏度,肌肉爆发力,都丝毫不输于年轻人,说起话来也是声音洪亮,一听便知中气十足。一个小小的水头和尚,却有一身武功!终于他禁不住佛法僧的骚扰,答应教些三脚猫的功夫,可把王觉悟乐坏了。    
但亲庆要求他从基础抓起,也就是每天都要从下面的山溪里提五十桶水上来,说是为了锻炼他的臂力和呼吸能力。王觉悟也寻思这是老亲庆在消遣他吧,寺院里明明有自来水管,却还要去去提水?提就提吧,提那么多干嘛?吃水加上洗澡水冲厕所的水加起来,也用不了这么多啊,可亲庆指了指后院,说那边还有一小块菜地要浇水,还有一个小池塘要充水,五十桶还不一定够呢。最后,经过讨价还价,四十桶成交。上午二十下午二十,也好平衡些。王觉悟是做好了吃苦准备的,毕竟要学真本事,不吃苦是不行。      
这天,他正提水上山途中,就遇到了文小妹被泼猴骚扰。他情急之下用一桶水击退泼猴,要把文小妹救下。    
可还是晚了一步!泼猴那一扑相当骇人,小妹早已魂飞魄散,只顾着向后退闪,没想到已退到台阶边上,脚下一滑,整个人就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泼猴被浇了个“醍醐灌顶”,嗷嗷叫了几声,心知斗不过这个精壮男子,只好悻悻的离开了,几个纵跳,已消失在岩群中。    
王觉悟回身一看,见小妹已经跌倒在地上,赶忙奔了下去。  
“姑娘,姑娘,你怎么样?”王觉悟看到自己的僧袍,有心叫“施主施主”,可哪管那么多,眼看着小妹红扑扑的小脸已经开始泛白,这怎么办啊,打110、 120?没带手机啊,就是打了,那“呜啊呜啊”的救护车也开不到这半山腰来;急救,人工呼吸?他一个和尚也业务不熟练啊;冷静,他默念“南无阿弥陀佛”,静下心来。最近,除了在进行提水锻炼臂力这种外功,他还按照亲庆师傅的教导在练习内功。亲庆不象现在的大部分研究生导师那样对自己的学生不管不问,采取放羊政策,虽然“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没个人指路还是不行。亲庆传授给王觉悟的是峨嵋派入门内功:望月心法。    
峨眉派不是女子所创吗,怎么还会有适合男子练习的武功?实际上峨嵋派的武功分为俗家和佛家两种,佛家武功首先修习的是玉女心经,适合心无旁骛的出家女尼;而俗家武功则适合俗家弟子演练,这入门内功就是望月心法,是一种讲究静、讲究思的心法,名为望月,实为望心。    
王觉悟用上望月心法,心神稳静下来。他把文小妹搬到平坦处,解开了她衣领上的扣子。当然,只是为了让她的呼吸能够更顺畅些,不过当看到她脖子下面白皙的皮肤,王觉悟还是虎躯一震。    
桶里还剩一些水,王觉悟用手掬来,小心的滴在文小妹的额头,希望这样能促使她醒过来。果然有效,不一会儿,小妹就睁开了她迷蒙的双眼,像刚睡醒那样。    
“这,这是哪儿?”小妹还没有醒利索,问面前这个和尚。  
“阿弥陀佛,这是唐朝,此乃雷音寺。”王觉悟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我穿越了?!”小妹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惊奇,明明刚才是被一只泼猴给惊着摔下台阶,不料一摔却摔到唐朝来了,好了,这下子可以问问杨贵妃用什么化妆品了。她挣扎着要起身,可刚才一路摔下来,腰酸背痛,怎么站的起来。她四下望望,这不还是峨眉山嘛,还是刚才的台阶,怎么会穿越了呢?她狐疑的望向王觉悟。    
王觉悟忍不住笑起来,“嘿,你忘了我啦,我们在火车上见过面,一起来的四川,我们还一起喝酒来着,你把我喝倒了,你怎么忘啦?”    
“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是和尚?那个猴子呢?我的背包呢?”一连串的问题似乎不是从小妹的口中,而是从她的眼睛里蹦出来。  
王觉悟就这么着这么着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给她讲明白了,当然,解她衣领的一节就略过去了。“你的脚扭伤了,背部估计也有瘀伤,上山是上不成了,下山也困难,这样吧,先到我们寺院安顿一下,等伤好了,或者明天,我叫个滑竿把你送下山去。”  
“那感情好。”小妹就不推迟,由王觉悟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爬台阶。捡起背包,她推了一下王觉悟,“还什么唐朝!你可真会开玩笑啊,我差点信了你去,你不是个好和尚啊!”  
王觉悟被推开,但又马上闪回来扶住小妹,她一只脚是怎么也站不稳的。
  洗象寺里本来就有客堂,留给游客们住宿的,最便宜的一个床位才20块钱,不过那是大间,有点像集体宿舍,小妹自然是不能住那里。王觉悟收拾出来一个单间,跟管事的和尚说是自己的同学过来住两天,管事和尚眼睛一亮:“女同学?”    
“哎,是,不过她扭伤脚了,还得向你借点红花油才行。”王觉悟不想和他啰嗦,只想着让他把住宿费免了就是。  
“好说,好说。”管事和尚眼睛瞟着文小妹,向偏殿走去拿药。  
“这个和尚的眼神好奇怪啊。”小妹有点担心的对王觉悟说,在这里,能信得过的也就王觉悟了,虽然他们也才刚刚熟悉而已。  
“和尚的眼神都那样,见了女施主就发光,习惯就好了,不用担心,我就睡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大声叫我就是,我睡的不沉。山气寒,被子薄,过会我拿来红花油,你在脚腕和瘀伤的地方抹点儿,早点睡觉就行了。”王觉悟像大哥哥照顾小妹妹那样叮嘱完,就要离开。    
“王觉悟,”文小妹喊住了他,他就又转过脸来,“干什么?”文小妹停了一会儿,似乎要酝酿点情绪制造点气氛,她小声说,“谢谢你!”  
“嗬,不客气,没事早点睡,我还得做晚课去呢,明天一早过来叫你吃早饭啊,好好休息。”王觉悟带上门走了。  
文小妹心道,“倒是个好人,怎么就想不开当和尚了呢?不是和尚就好了。”      
一壶茶的工夫,整个寺院都知道王觉悟来了个漂亮女同学,就住在他隔壁厢房。和尚们平常见到女游客也是品头论足,还各自打分,现在听说来了个貌若天仙的女施主,都兴奋的不行。王觉悟是能深刻理解他们心情的,他大学的时候就在一个和尚院,全院的女生加起来才能凑够一桌打麻将的,稍微比技院强点,技院估计是最差的了,一头母猪下崽儿也能成为全班的头条新闻。所以,他对这些秃头的窃窃私语都视而不见。    
回到禅房,亲空正歪在床上看小说,他就是这样,人家都在读《金刚经》《法华经》,他却一直在读《天龙八部》《楚留香传奇》《回到明朝当王爷》,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到这些书。亲空见王觉悟进来,笑问,“听说你来了个天外飞仙小师妹?”在王觉悟的印象里,他可从来没有这么笑过。    
“啊,不是师妹,一个同学,不一个院的,也不太熟。”王觉悟不想跟他说太多。  
“那现在不就一个院了吗,一个寺院,哈哈,”亲空捅了捅王觉悟,“嘿,刚才我瞥了一眼,是挺俊的,既然你佛心动不得,何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人家只是扭脚了才来这里暂住一宿,明天就下山了,你还能有什么念想?”王觉悟其实在心里说,“谁说我佛心不动,我可是春心大动啊,你个亲空,是不是看‘色戒’看多了越陷越深了,敢跟我抢女人。”  
“嘿,留个电话也好嘛,有缘还能再相见啊。”亲空吃吃笑着,完全进入到自己的情景幻境中去了。        
次日清晨,文小妹被一阵阵诵经声吵醒了,一看表,还不到五点,这群和尚,真是闲着没事干,还上早读?念经就念经,能不能改成心中默念?可话说回来,和尚不念经,就像苍蝇不嗡嗡,不务正业可不行,于是小妹翻身起床,休息了一晚,身体状况明显好多了。想来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她就拿牙具去水房洗漱。  
“哇,好凉啊,”文小妹拧开水龙头要洗把脸,没想到山上的水凉的扎人,不禁叫出声来。这时亲空走过来了,“啊,施主,你起的很早啊,”他和小妹打过招呼,又关切的问,“水凉吗?我给你弄点热水去。”  
不到一分钟工夫,亲空取来一个木盆和一瓶热水,将水兑好,用手试试水温,端到小妹面前,“洗吧,不凉了。山里的水就是凉,不过我们都习惯了。”  小妹一边洗脸,一边和亲空闲聊,“你怎么不去念经啊?”  
“我?我是俗家弟子,俗家弟子可以不用上早课。你用的是妮维雅的洗面奶吗?我也用啊,妮维雅有款男士清爽洗面奶。”  
“和尚也用洗面奶?”小妹差点笑出声来,她觉得一个光头和一个洗面奶放在一块真的很好笑啊,可能是她笑点太低了。  
“和尚也要脸面啊,要不佛主脸上也无光不是。”亲空解释道,他想告诉她不光用洗面奶还用大宝SOD蜜呢,却看见王觉悟拿着条毛巾走过来。    
“文妮,给你毛巾,你起的还挺早,一会去餐厅吃饭啊。”王觉悟把毛巾搭在小妹的肩上。小妹正把脸上的泡沫洗净,“谢谢啊,你念完经了?”  
“哪念经啊,打了个瞌睡,刚醒过来,就到点了。”三个人就都笑起来,不过亲空和王觉悟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人就站在那里看小妹洗脸,弄得小妹挺不好意思的。
  声明:峨眉山洗象寺是确有之处,借为本文故事发生场所,然本文中述及人物及其他皆为虚构,与现实无关,特此声明,以免后患。      
餐厅里人很多,但并不嘈杂,现在天还没有全亮,游客们大多还在梦乡,吃饭的只是僧人们。文妮、王觉悟和亲空三个人找了张小桌坐下,各自去窗口打了份儿饭,打饭的胖和尚见小妹长的俊俏,也多打了两勺。都是素菜,不过做的挺有滋味。    
“我去给你打碗汤。”王觉悟说,他觉得照顾小妹是他的责任,这峨眉山的汤,他一开始来的时候还喝不惯,一点味道没有,像喝胶水,可饿了的时候喝上一碗,还能隐隐觉出点香味来。他寻思文小妹这会儿肯定饿坏了,正是喝汤的时候。    
“我去给你弄点咸菜,”亲空也起身,又俯在文妮的耳边小声说,“我那里有牛肉干,别跟别人说啊,偷偷买的,当咸菜吃别人也不知道。”  
“呵呵,”文小妹莞尔一笑,“好啊。”见两人都离开了,她心里有点小高兴,没想到在这寺院里受到两个人的优待,不过都是和尚。王觉悟是个老实人,她把现在的这个和尚和那日火车上的青年作对比,发现相似性真的不大,那可能是他最后一次饮酒了吧,当了和尚可是有很多戒律的。而那个亲空呢,怎么看都不大像和尚,有点像纨绔子弟。两个人看来都对她有意思,可,和尚?!文妮想着想着就要笑起来。    
早饭吃完,却下起雨来。王觉悟和亲空一边一个搀扶着小妹到厢房去休息。雨越下越大,“这个雨看来停不了了,下雨山路湿滑,坐滑竿也危险,我看小妹你就再停两日,等脚伤好了再走吧。”王觉悟的建议也正合亲空的心思。    
“看来只能这样了。”小妹看着雨发了会呆,下雨天,留人天,走也走不了啊。两个和尚见小妹点头,皆面露喜色。    
就王觉悟来讲,他只是把和尚作为一种职业,其实皈依我佛的诚心倒不怎么诚,也就是混口饭吃,要他六根清净,简直是不可能的。在校园里,他也经历过两三场爱情,可都无疾而终。那天在山路上遇见受伤的文小妹,看着她秀气的脸,想起她火车上倚窗翻书的身姿,不禁怦然心动,内心生出要照顾她保护她爱她的冲动,他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和尚。    
就亲空来讲,小妹还真没看走眼,他确是个纨绔子弟,公安局长的儿子,但是在二十岁上的时候得了怪病,不能吃腥荤,一吃必吐,只能吃青菜,面黄肌瘦的,眼看着身体越来越弱。局长就找到峨眉山洗象寺的明和住持,问该怎么办啊,总不能眼见着这孩子一天天瘦下去啊。明和正好要加入政协,想找局长活动活动,就一口答应要把这孩子带到山上去,他告诉局长说,“我看公子颇有佛缘,希望能带回去调教,以便养病修身。”有住持罩着,局长也乐的答应。这样,亲空就来到寺里,得了法名,吃斋念佛。兴许是山上空气好,要不就是伙食好,虽没有什么腥荤,亲空的身体却一天天好起来,比两年前胖了,也健壮了,局长很是高兴,但还不让他下山,担心旧病复发,让他在山上再多待两年,巩固巩固。亲空也根本没把自己看成一个和尚,他把这寺院当作疗养院了,事实上他也正是来疗养的,不过这疗养院里没有女人,可真够郁闷的,想当年他在山下,哪天身边不围着几个美女啊。过往的游客虽多,可毕竟是匆匆过客,他也有心隔三差五下山到花花世界去,可局长老爹早叮嘱住持看好他,又在山门口派人盯住,偷着下次山老费劲了。漂亮的文小妹住进来,而且可能多住几天,他也就不由得开始大献殷勤以获美人芳心了,这于他简直是本能行为。        
后院,亲空找到王觉悟,“小子,你是不是也在打小妹的主意啊?你不知道本少已经看上她了?”    
王觉悟也知道这亲空有点背景,但也不能这么霸道吧,女人面前,男人平等嘛,爱情面前,公平竞争,他不卑不亢的说,“早就看上,就差表白了。”    
“敢和我抢女人?”亲空说着就要揪住王觉悟的衣领,他在山下的时候横行霸道惯了,最见不得有人跟他抢东西,今天看着王觉悟对小妹的那股亲热劲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内心驱使他要去教训教训王觉悟。对于打架,他是一点不怕的,小时候就练过跆拳道、柔道,还练过李小龙的截拳道,尽管都是浅尝辄止,一些招数上还是有板有眼,个人对阵好不胆怯。这方面王觉悟就有点欠,他才刚刚开始跟亲庆师傅练习,原先更是一点底子没有,虽爱好体育,算不上文弱书生,可要和亲空斗勇,还是少了几分胜算。    
可王觉悟不习惯让人抓着衣领,便也一反手,搂住亲空的脖子,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旁边却传来笑声,“哈哈,二位注意身份啊!”
  说话的是一个穿阿迪达斯运动装的中年人,身材中等,可能由于常在户外活动,皮肤显黑,一双见多识广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注意力集中,似乎总想在你身上发现什么。这人自称叫徐侠客,和古代那个地理学家近名,虽然身姿矫健,但既不佩剑也不带刀,很难看出侠客的风范。他在寺里住了好一段时间了,说是一个地质学家,专门来峨眉山进行勘察的。因为他手里有地质学会的介绍信,还盖着大红公章,住持还特地请他为全寺的和尚们上了一堂地质课。    
说到这里,不得不谈一下明和住持的雄才大略,他有心要把洗象寺办成全国名寺,让人一提起佛教,一提起寺庙,就会想到洗象寺,很显然这靠做广告是不行的,佛教又不是快餐,洗象寺又不是肯德基,那需要什么?当年蔡元培担任北京大学校长期间提出并采取革新措施,积极贯彻“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方针,这一方针对北大、中国革命以及现代高等教育都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在明和看来,建设寺院也需要这个方针,也需要开放思想,兼容并包。所以,他大兴土木,把寺院整饬一番;他在互联网上发布招聘启事,把大学生招到寺院来,来了怎么用另说,先来了就成,跟某些城市引进高层次人才一样,只管引进,不管怎么用,为什么啊,光引进就够他们费脑筋的了,还考虑怎么用?高层次人才难道不会自己发挥作用么?也是;他还重视各方面的机会,重视人才,重视提高僧人们的综合素质。所以,看到徐侠客这么个地质学家要在寺里住一段,住持就抓住机会,请他给全寺僧人上了一堂地质课。和尚们天天念经啊念经啊,哪晓得什么地质?都很感兴趣,不过就是听不大懂,那比《法华经》难懂多了。也难怪,毕竟是自然科学。王觉悟倒能略懂。    
徐侠客主要讲了峨眉山是怎么来的,这一下子把和尚们坠进云里雾里,峨眉山不就已经在这里了么。实际上却不是,早在距今约8.5亿年以前,峨眉山区还是一片汪洋。在距今4.5亿年左右时,峨眉山区开始华丽浮出水面,形成汪洋中一座孤岛。可惜后来,随着海平面的上升又沦为海底,在7000万年的时候,峨眉山才真正的崛起。崛起的过程却是一波三折,波折的时候则大地颤抖,山崩地裂;由于一波三折,峨眉也形成了“三大层七小层”的样子,其中报国寺为第一层之麓,这洗象寺则为第二层之麓,上面的接引殿为第三层之麓。而实际上,根据峨眉山沉积的岩层,以及下面的花岗岩计算,两者的厚度相加,峨眉山的应有高度为海拔 7000多米,而现在峨眉山的最高峰也不过海拔3099米,那么还有3000多米的岩层怎么不见了呢?这就是徐侠客此行的目的,他寻找那另外的3000多米的岩层来了,这听的年轻僧人直咋舌,年老的僧人直摇头。说是那么说,可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大自然造就了峨眉山瑰丽多姿,李白不都说了嘛,“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又说“峨眉高出西极天”,可见其山势俊伟。自从徐侠客忽忽悠悠讲了一通课之后,僧人们就对这位施主有了几分敬意,好像他通晓古今那样。    
这天,他在后院见到亲空和王觉悟两个在那掐起架来,觉到好笑,就以长者的身份把二人叫开。“小师父们年轻不要气盛啊,学佛可是要讲究制怒的,心不平,气不和,那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佛的境界。圣经上不也说了嘛,要恨你的敌人,先去爱他。”    
两个人哪听得进这些,尤其还扯上什么圣经,这个徐侠客对着佛教徒讲基督教的教义,当真是个外行,隔行如隔山,一点不假。两个人停下手来,省的徐侠客在一旁看笑话,不过内心里却还是别扭着。要说为一个女人打架,真是再正常不过,当年曹操不还为了个女人而进行赤壁之战吗?吴三桂不是为了个女人才引清兵入关吗?两个人,两个男人,正要为了一个女人而进行一番最简单直接最正常最人性化最酣畅淋漓的战斗时,却被一个要寻找三千米地层的家伙搅了局,真是少了作者和读者的兴。
  4 风雨天雒选上山,月黑夜亲远揭秘    说也奇怪,峨眉山的天气是古怪多变,却还没有像这样下雨的,淅淅沥沥哗哗啦啦的下了三天了,还没有打住的意思,好像老天爷在吸溜溜的喝啤酒,搞的持久战,偶尔晕乎晕乎,却不醉。    三天下雨,雨多路滑,旅游车也停了,滑竿也没有,徒步也危险,有不少人被搁在山上。文小妹又望着窗外的雨发呆。天空像个喋喋不休的孩子,洼地上积起来的雨水早已没脚,雨点还要顽皮的溅起泡泡。人生如梦,大雨如注。时间好像也被打压的无法抬头,蓬头垢面,像阴雨天的向日葵。    小妹倒没有多少担心,她已经跟学校请假,要养脚伤。这几天王觉悟给弄了点草药,碾碎了敷在脚腕上,挺有效果的,疼痛感小了,也消肿了。亲空老是来缠着她要和她聊天,有时候却动手动脚的,她不喜欢他,一点也没有和尚的风度,倒像个大一新生。    待了这几天,小妹对和尚的生活也有些了解,和她想象的差不多,但又不太一样,她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或许他们的功夫都不如电影《少林寺》中的李连杰?待在这里也不能说没有心思,她还是和史仁保持着短信联系,毕竟是段感情,不可能说断就断了,就是快刀斩乱麻吧,乱麻也可能让快刀卷了刃啊。从言辞里可以看出,这事儿对史仁打击挺大的,你甚至能从他的短信中闻出亚硝酸胺的味道来。    小妹所住的房间靠近寺门,进出的人都得经过这里,正在她兀自发呆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细雨中。一把花里胡哨的雨伞下,一头黄毛,络腮胡,门牙虽然不是暴牙,看上去却象是老鼠兔子等啮齿动物的牙,这人不是雒选还是谁?
  文妮一开始挺喜欢雒选的,他是史仁的铁哥们儿,大大咧咧,风趣,会讨女孩子欢心,也有钱,可自从他花了文妮的闺蜜圆圆之后,小妹简直要恨他了,这个对圆圆始乱终弃的家伙,一个花心大萝卜。那以后每次见了他,小妹都要给他白眼看。他长的就不像个正经人,听说又和不少马仔混在一起,小妹倒是不怕他,就想躲着他,见了都心烦。那他来峨眉山干什么?还在这下雨天?烧香还原?求佛赎罪?该不会只是锻炼身体这么纯洁的目的吧,难道和山上的哪个小尼姑有染?照他那个德行,能干得出来。    文妮正纳闷之际,雒选也看见她了,笑嘻嘻的走过来。“哎呀呀呀呀,果然在这里啊,天外飞仙女菩萨,让我好一顿找啊。”    文妮更纳闷了,“雒选,你怎么来了?旅游?找我干什么?”她本来对雒选的到来感到惊奇,可看见那个嬉皮笑脸,就觉得也没什么惊奇的,所以问句的升调也不是很高,好像不是在问他,倒像在懒洋洋的回答他。    雒选来到檐下,却并没有收伞,“旅游个屁,我跋山涉水,就是来找你来啦。”    “找我?”文妮心生疑窦,脑海里把他们两个人的时间交集过滤了一下,没有什么事情能促使他来寻她啊,还在这种鬼天气里,难道是为了三年前她借了他的三块钱?    “找你膜拜膜拜!”雒选的话让文妮更纳闷了,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只好怔怔的看着他。雒选继续说道,“瞧瞧你有多大魅力,把我哥们儿变成那个样!真该给你好好烧烧香啊。”    “史仁?他怎么了?”原来他是为了史仁的事而来的,小妹的心便提了起来,“他不是回去了吗?”    “回去?回哪里去?他就一直呆在四川没走!失魂落魄的,借酒浇愁的,弄的都没个人形了,还不都是你害得!你可真厉害啊,都说女人是祸水,我看是硫酸,我要有瓶硫酸,就学学人家清华学子,嘿,你倒躲到这和尚庙来了!”雒选一边嬉笑着说,看不出他是真生气还是在拿腔捏调,一边把手里的雨伞转起来,水滴甩到文妮的脸上去。    文妮站起身来躲开水滴,“你,你怎么这样!”    “怎样,怎样!史仁酒精中毒都躺了两天了,还能怎样?你倒逍遥自在啊。”雒选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无赖样,让人生厌。    “啊,他怎么。。。”文妮失神坐下,没想到她的决绝给史仁造成了这样大的影响,酒精中毒,他酒量可不行啊,现在怎么样了?洗胃了?身体肯定虚弱的不行了吧,分手的时候他不是笑的挺自然的么,怎么会这样虐待自己,他不也说好合好散么,又为何想不开。她的内心一时充满了担忧和纠结,她想起上山时碰到的那只猴子,感觉它已经跳到她的背上了。她应该怎么办?立即下山去看望他?雒选来者不善,他要打她吗?为哥们儿报仇?她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该如何是好。水滴甩到她的脸上,也没有去理会。      “干什么,你?”王觉悟从禅房出来,正好看见雒选欺负小妹,一个箭步冲上来,把伞夺了,挡在小妹的身前。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文小妹的眼睛里好像噙了泪水,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滴易碎的水晶,而水晶crystal里面本来就含了泪水cry;她一袭白衣坐在那里,像一朵柔弱的莲,头微微低着,而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她的忧伤从她的形状里散发出来,让看她的人整个心都sei了。她在为自己的决绝而懊丧吗?在因受了雒选的欺负而委屈吗?她细小的肩膀开始抽搐起来。    
王觉悟了解了大致情况,要和雒选理论一番,而雒选却倒背过手去,不再搭理他,好像他把文小妹弄哭了,就已经达到目的了,剩下的事他才不管呢。他溜达到正殿,要去在佛主面前磕几个头,许几个愿。  
王觉悟只在那里呆呆的站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文妮好。亲空走过来,还以为是王觉悟把她弄哭了,要和他拧巴,被小妹制止了。    
“小妹,哥不能让别人这么欺负你啊,告诉我谁把你弄哭了,哥找他算帐去!”亲空有心要为小妹出气,可小妹自己没有这主观愿望啊。    
“好了,别哭了小妹,哥带你去看山上的猴子去!”亲空见小妹不说话,想要逗她开心,自己还装模作样的扮了扮猴子,小妹还是无动于衷。    
“你们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小妹轻声说。这话就仿佛要把一段故事情节硬生生的塞回去,王觉悟和亲空虽然不大情愿,也没有办法,只好走开。    
雒选在寺院里转悠了一圈,见有客房,自己也不急着回去,就开了一间,住下来。他是专门来找文妮寻气的吗,他和史仁是铁哥们,史仁也太不争气,被女人甩了还还真跟受了什么打击似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他雒选才不会为了个女人就去喝酒喝到中毒,用情倒是用情,不至于用这么深吧,所以从这点上,他有点气恼史仁,觉得他不像是男子汉大丈夫,有点像男子汉大豆腐,软绵绵的。史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刚接到一个任务。现在道上的黑老大们都对一个什么破经书感兴趣,叫什么《正经》,不说它蕴藏了什么样的奥秘,就单是文物价值,也不可小觑,所以雒选上面的大哥就派手下人到全国各地的寺院里去查询,看能不能找到这经书的线索。分给雒选的片区正好是西南区,所以他接到史仁的电话,就打飞的赶到四川来了,一是要拉史仁一把,主要的还是要到寺院里去查找经书。    
雒选从报国寺一路走上来,见寺就进,见佛就拜。寺庙有大有小,有的有藏经阁,有的没有。他一般趁晚上到藏经阁里去翻阅,不过见到的都是正儿八经的佛学著作,根本不见要找的经书。他也不知道文妮在洗象寺里住着,碰到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确认之后才顺道把她欺负了一番,当是找乐子了。    
这个洗象寺,有好几出院落,藏经阁就在后院,看上去不小,加上寺院正在施工,人多而杂,正好浑水摸鱼。雒选在转悠了一圈,打探好地形之后,就想着趁晚上到藏经阁里遍览群书去。说实在的,他不喜欢上头派来的这个工作,千儿八百个寺院里面,去寻找一本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经书,无异于大海捞针啊,所以,他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去找,就当作是游山玩水了,到最后一句“没找着”就可以交差了;可走的寺庙多了,他对这经书也感兴趣起来,有时当他向老和尚问起《正经》时,他会察觉到他们眼睛里的诧异,诧异一闪而过之后,他们不是讳莫如深,就是顾盼左右而言他,看起来,这里面确有玄机。      
寺院里的晚饭素的要死,像雒选这种习惯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主儿来说,肯定受不了,他草草的吃了点米饭,就往山下走走,想寻点吃的,他记得洗象寺下面不远处有个茶馆,不光卖茶、茶叶蛋、竹竿、方便面,好像还有火腿肠、牛肉干什么的,也比在吃寺院里的萝卜咸菜强啊。    
天色已经蒙黑,峨眉山在月光下显得静谧娴美,蜿蜒的山道上散落着一些灯光,就是大大小小的茶馆。大部分茶馆都是白天开晚上关,只有少数几个是晚上也不关的,洗象寺下面这个就是。雒选赶到的时候,茶馆里空荡荡的,全不像白天游人多的时候。中间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着僧袍的年轻小沙弥,一个是穿着阿迪达斯运动装的中年汉子,两人正在那里谈笑风生,桌上摆了一盘牛肉,还有泡椒鸡爪。一点没错,这两个人一个是亲空,一个是徐侠客。说别人都在寺院里诵经吃素,他亲空怎么就跑到这里来吃肉聊天了?还是那句话,人和人,是不一样滴。    
雒选好热闹,他和徐侠客在白天也见过一面,就凑了上去。徐侠客也邀他入席,他闻到一阵酒味,感情那茶壶里倒出来的不是茶水,而是香洌的全兴大曲。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怪不得亲空已经面色红润,眼神有点迷离了。雒选闻到酒气,不觉精神一振,喜上眉梢。这几日来,他都没好好吃顿酒肉了,没想到这小茶馆挂羊头卖狗肉,竟然是茶壶里装酒!它挂靠在洗象寺门下,看来和尚们也是离不开腥荤啊,这茶馆老板真会做生意,寺院里的香火钱,又倒腾成他这儿的酒肉钱。    
茶馆老板叫王二,原先是青城山的道士,后来当道士当烦了,想跳槽,于是就来到这峨眉山开了个茶馆,他知道僧侣生活的苦闷,就茶壶里面装美酒,一个愿卖一个愿买,买卖就成了。这亲空是常客,王二也了解了他纨绔子弟的背景,自然待之甚周。而亲空也是从来不赊账的。有时候亲空喝的大醉,也懒得爬回洗象寺去,就在这茶馆的里间凑合一宿,所以亲空这和尚当的,那叫一个舒服。    
雒选和二人寒暄过后,就一起吃酒。雒选和谁都是自来熟,保证三句话之后就能称兄道弟,几杯酒下肚,他已经认徐侠客做了大哥,亲空做了小弟,再喝几杯,俨然就有桃园结义的意思了。    
三个人边喝边聊,一开始雒选还有点拘谨,后来就放开了,海阔天空的聊,荤段子一个接一个的讲,三人不时嘿嘿笑作一团,哪个男人不爱听荤段子啊,雒选可不缺材料,手机里保留了几百条短信呢。    
徐侠客最为年长,不过也很风趣,而且喝酒后面不改色,亲空就不行了,三杯下肚就面色绯红,全世界人都知道他喝酒了。全兴大曲喝到一定程度,容易让人诗兴大发。于是徐侠客也准备即兴赋诗,他起身离座,装模作样的踱来踱去,然后深情的望了一眼天上明月,摇头晃脑的吟出了这样一首:  
离地三尺一条沟,  
一年四季水长流。  
不见别人来洗澡,  
只有和尚来洗头。    
惹的雒选和亲空笑的直不起腰来。尤其是亲空,摸摸自己的光头,笑的已经岔气了。“你个老小子,很坏很坏啊!”    
从三个人的状态来看,亲空已经醉到八分了,再喝下去,估计不久即有望倒地不起,而雒选和徐侠客连五分都没有,两个人的酒量可见一般,但二人都没有再喝的意思了,雒选索性开始趴在桌子上装醉,毕竟晚上还有正经事要干呢。这时店家却又提了一瓶酒过来,说要和他们一起喝一杯,大家不好推辞,醉醺醺的亲空也鼓起掌来。    
王二还是保留了他作道士时的体形,远远的看上去颇有点仙风道骨,不过酒量却不行,一瓶酒刚下了一半,就已经有点忘乎所以了,一会儿要“为我的前列腺炎干一杯”,一会儿又要“为我的初恋女人干一杯”,一会儿又要“为世界和平干一杯”,在王二主动把自己灌醉之后,雒选和徐侠客就想架着亲空回到寺院去,可亲空说什么也不走,还蹲到地上打坠儿,没有办法,二人就只好相互搀扶着歪歪斜斜的回到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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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选他们在茶馆吃酒的时候,王觉悟在和文妮聊天。他也不知道和她聊什么,只觉得有好多话要说,可到底要说什么他也搞不清,或许只是站在一块儿就行了,轻柔的月光,画一样的两人。    
“哎,你说普贤菩萨是骑白象好看,还是骑白马好看?”小妹也想尽力忘掉白天的不快,她想明天就下山,脚伤好的差不多了,连日的阴雨也在下午停住了,该回去了,得保持一个轻松的心情。    
“应该是骑白象吧,唐僧才骑白马呢,哎,你说是不是有个方便面的品牌是白象来?”王觉悟心知小妹也要下山了,多处一会儿是一会儿吧,他真想去牵牵小妹的手,不知那是怎样一种感觉。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就算了,要是小妹像她昏倒在山路时那样,他就敢拉她的手了。    
“不光白象方便面啊,还有种白象牌电池呢好像。”    
“是啊是啊。”王觉悟附和道,就再无话。此刻他只感觉到了小妹的美和自己脑中的空白。Money is money, beauty is beauty。就像你在浑浑噩噩的清晨醒来,心里叫喊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可你四下望望,到处是平淡无奇的生活,不近人情的平淡,你心里开始琢磨生活的意义,时间的秒针在你的每一个毛孔里穿过想要把你缝起来,阳光虽然照耀着你却似乎并不给予你热量,这时一个身影如一阵清风,桂花香气飘过你,你有一种猛然惊醒的感觉,甚至双眼都充满了力量,那就是文妮的美在你身上起的作用。所有的凡俗琐事都已离你远去,你心中只有那么一线温和的亮光。    
两个人在月光下站了许久。文妮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王觉悟想伸出手来,可终究还是没有,唉,他不像原先的他了,都是当和尚当的,“好吧。”他说。    
小妹走了后,王觉悟在树下盘腿而坐,想练习一下亲庆师傅刚教的断水心法,这是比望月心法更进一阶的内功心法。望月心法是个缓慢的过程,能让人逐渐进入井台空明的心境,王觉悟练习后觉得这心法对有失眠症的人最合适,而这断水心法则截然不同。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实际上抽刀断水,水未曾断,但刀已在水间,刀刃依然锋利,寒光依然耀目,就像睡梦中的人突然折身而起,断水心法要求在平稳柔和的背景下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清醒,仿佛它用的刀正是一柄钠刀,它在人的心灵中所产生的光芒,正是钠在水中燃烧一样。当然,这只是王觉悟自己的臆测,亲庆并没有说的很详细。稳坐了一会儿,王觉悟就有点老僧入定的感觉了。    
月亮渐渐隐去了,天空显示出一种冷峻的黑,风在峨眉山上穿行,树叶的响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山猴的嘶鸣,似乎在暗示这个夜晚不是一个平常的夜晚。        
雒选回到客堂,用冷水洗了把脸,山上的冷水真冷啊,好像都带着冰渣子。酒喝的是真不少,冷水一激还能清醒些。他抽了支烟,一明一灭的烟头象是在和他对话。侧耳听了听外面,一点动静没有,半夜三更,三更半夜,和尚们都该睡的正香,得抓紧行动了,他们起床早,时间还是比较有限。于是雒选悄声出门,猫着腰往后院的藏经阁走,可毕竟酒劲儿还没有下去,脚步有些踉跄。    
摸到门,竟然虚掩着,没关,雒选心头一喜,不及细想,就闪身而入。可他关门的时候不小心,发出“咣当”一声响。    
“谁?”屋里本来有一点光亮,忽的灭了,黑暗中传来一低声喝问。    
雒选一惊,却并不着慌,这半夜里躲在藏经阁里的,非贼即小偷,大家都是一路的,有什么好怕的。酒壮人胆,他干脆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四下照照,想找见那人,一边回答,“我!”    
在藏经阁的一角,正站着一个人,身穿阿迪达斯运动装,徐侠客,他来干什么?狐疑之际,雒选走上前握了握阿迪达斯的手,“原来是徐大哥呀,你也来上厕所?”
  徐侠客一怔,也认出了雒选。原来他们两个回去后都没有睡下,都想着到藏经阁里偷东西,没想到巧A和巧B两个矢量相向前进,pia的一下,碰巧了,选择的时间有冲突啊。徐侠客心中犯嘀咕:他来干什么?不会也是来找那本经书的吧,我辛辛苦苦在寺院里卧底了这好多天,好事就要成了,竟被这小子搅和了!这徐侠客,确是一个地质学家,却也是一个古籍爱好者,很早的时候,他就听说有这么一本经书,好像叫《正经》,用特殊材料制成,价值连城,而且上面记载了亘古不变的真理真言,可以让人大彻大悟,甚至可能产生一种新的宗教。关于这本经书的传言很多,尤其是在现时每况愈下的社会环境下,这本书要是能出世,世间可能又是另一片气象。有很多人想得到它,可没人知道它的确切下落。徐侠客认定这书藏在某个寺院的藏经阁里,因此借地质考察之机,寻访古刹庙宇,想一探该书的仙踪,他的这种意愿,不能说完全被它无上的价值所吸引,更多的还是出于一种天生的好奇心,这到底是怎样一本书,竟会蕴含这样的力量,他确想一窥究竟。可是不知道雒选这小子什么来路,看上去就是个混混,不过要是被混混缠上,也够受的。这小子倒是玲珑,把这藏经阁当厕所?这里的和尚听了岂不要把他乱棍打死?既然他给了个坡,徐侠客倒也乐得顺坡而下。  “是啊,尿喝的多了,酒也多,我在这找了半天了也没找到个坑啊。”徐侠客在语气中加了几分醉意,言辞也颠倒些,反正彼此都在装,装的也得像点儿才好。他重新点燃打火机,也看清了雒选的面目。    
“ 好个毛贼,竟把这里当厕所!”随着一声断喝,门哐当一下开了。    
月亮已躲在云层后,王觉悟打坐也渐入佳境,脑中一片空明,他的脑此时就像打开的果仁那么洁净。月黑人静,耳聪目明。王觉悟正在默念断水心法的口诀,却听到有脚步声向后院而来,他看见一条黑影像老鼠那样沿着墙根,一路走到藏经阁里去了。这是什么人?还有人深夜去调素琴阅金经?唉,不管他了,作为一名和尚,打好自己的坐再说。可是,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也往藏经阁里去了。难道今天藏经阁里有秘密会议?正所谓“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这也难怪,世间本无事,何处惹尘埃,由他去吧。王觉悟正要闭目养神,却看见又一个身影跟了过来。前两个身影都没有看见他,这个却向他打坐的地方看了看,还招手示意他过去。王觉悟凝神一看,这第三个人身着僧袍,正是亲远师傅。于是王觉悟也起身,跟了过去,事有蹊跷,让他生出一些兴奋。    
“好个毛贼,竟把这里当厕所!”亲远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就推门而入。这藏经阁好歹也是佛门圣地,是寺院的图书馆,佛教精神靠什么得以延续万代,不就是靠这些佛经吗,竟然有人把这里当厕所!气死人啦。    
徐侠客和雒选吃了一惊,没想到被抓到现行,还好刚才没提经书的事儿,只是把这里当厕所,应该算不得大罪过,顶多算个醉过罢了。    
“啊,是,是方丈啊,你,你怎么也来这个五谷,五谷轮回之所、所、所啊。”徐侠客想继续扮醉,蒙混过关。    
亲远冷笑,“别装醉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在找那本经书么?!”    
经书?什么经书?这藏经阁不全都是经书么,有什么好找的?难道是九阴真经?不过看那俩人也不像习武之人啊,找来干什么?王觉悟听的糊涂,却也不好插话发问。侠客徐和雒选却已经开始滴汗了,看来一切都在这老和尚的掌握之中啊。雒选想要打出去算了,这老和尚和小和尚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干上一架,夺路而逃,连夜下山,谁知道他是谁啊?主意已定,他就要拔步往外冲,却被徐侠客按住。徐侠客久历江湖,看出这老和尚有几分功力在身,绝不好对付,既然他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再狡辩也没有用了,不如先服软再说。    
徐侠客摆脱了醉意,笑道,“原来师傅都已知晓,我们也是听说了那经书的妙处,只想找来一观,绝无他意。”    
雒选被徐侠客按住,见他向老和尚讨饶,也只好赔笑附和道,“是啊是啊,绝无他意。”他俩现在是一丘之貉,一条线上的蚂蚱,系在一处了。    
“那书并不在本寺之中,”亲远淡然道,“二位施主枉费心机,心术不正,纵然得到此书,也没有什么益处,还是好自为之吧。”    
徐侠客和雒选点头称喏,心里想着早点溜之大吉最好,可能那书真不在此山中啊。    
王觉悟却忍不住了,问道,“师傅,那是一本什么经书?有怎样的妙处?”    
“这个,”亲远刚要启口,突然在前院传来了女子的呼救声!
  5 住持不主持,觉悟始觉悟      
由于连日阴雨,鲜有游客入寺,这客堂里住的女客人也就文妮一个,那女子的呼救声不是她还能是谁?!王觉悟甫一听到呼救声,就知是文妮出事了,第一个拔腿冲了出去,直奔客堂。    
众人赶到客堂的时候,正见到亲空在那欺负文妮,他把她按倒在床上,欲行非礼,而文妮正极力反抗。    
“干什么你!”王觉悟一把拉开亲空,亲空一身酒气,醉的厉害,他甩开王觉悟的胳膊,还想继续非礼,还一边咬着舌头叫,“别,别管我,我,我洗头!”他虽然醉着,手上倒还有几分力气,用蛮力把王觉悟甩开了,现在他脑子里估计只剩下一根筋了。王觉悟继续往后扯他。  
亲远出招了,老和尚虽然看上去干瘦老迈,力道却不小,他用一个手指在亲空的后脑勺上一弹,象是点了什么穴道,亲空就像一滩烂泥似的委顿下去。然后亲远一只手拿住他的领子,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拎出去了。    
文妮慢慢的平静下来。她和王觉悟交谈过后,回来也没有睡觉,一直在收拾行李准备明天下山,谁知亲空醉醺醺的就破门而入,二话不说就要对她动手动脚,她一个弱女子怎能拗得过亲空,只好大声呼救,所幸大家赶来的及时。酒后乱性的醉和尚被制服,文妮向大家道谢,众人心里都很尴尬。亲远算是长者,年轻和尚吃酒,已犯了酒戒,酒后又想胡来,犯了色戒,现在住持不在家,他是寺里最德高望重的人了,有管教不严的罪过;徐侠客和雒选刚刚被捉贼捉赃,而亲空的酒后失态和他们也有莫大关系,正是他俩把人家灌醉的,亲空的酒量不佳固然是内因,可他俩的外因还是作用很大;王觉悟本想着文妮能平平静静下山,他已经要到她的电话,以后也好联系,现在却出了这等事,虽然是他英雄救美赶走泼猴把她带到寺中来,却不想寺中还有亲空这样的人形泼猴。众人便只是喏喏,讪讪的离开了客堂。    
亲远把亲空拎进了训诫堂,相当于把他关进了小黑屋,住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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