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老想到这件事我就开心当兵的地方,开

当年当兵的地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将乐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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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年前后,我曾在将乐县的一个地方当兵,是工兵,几十年过去了,不知现在福建方面的战友有没有这个地方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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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当兵的地方是在将乐的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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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方叫井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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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5楼你在南口当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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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的连长姓陈,是福洲人、指导员姓肖,湖南人。有熟悉这些情况的战友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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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5楼具体在哪,我也弄不太清楚了,不过听你的口气,你应该对这个地方较熟悉,请你多说几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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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南口是军事生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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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0楼你好,有一个维护营,你听说过吗?
回复:5楼阱陇,通信和公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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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2楼有一个安装连,你知道吗?
回复:12楼这个会不会有点泄漏军事机密之嫌疑啊?
回复:13楼不知道,也许撤了吧。番号都变了。我也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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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5楼可能是时间太久了,了解的人不多了。谢谢你朋友,祝你一切安好。
我也在那里面待过。做了什么事不能说,只记得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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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6楼不用谢!
在南口的嘛
现在都变了啊
番号也变了&&
别的就不能多说了啊
第一工兵团?31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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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老想到当兵的地方,开着小3在有生之年想再去走一趟.
31支队警通排第排齐齐哈尔电话班杨丽华,译电员朱毅...在湖北襄凡合影湖北襄凡黄集知为什么些日子老想年轻时当兵方,想开3去走趟,2004年有位警通排战士在网发相片与79年我在那个时间当兵样子差,我从事无线电通讯专业任部队机要员,有相片..中国人民解放军00319部队31支队(师部).
引用 神奇天路
18:44:30 发表于 主楼 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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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尹焕成,22岁,北京人,打小我爸就给我起个小名叫嘎子,所以,我走到哪儿,通常人们都叫我嘎子,很少有叫我大名的。1973年7月,我中学毕业,到陕西**昭乌达盟插队,一插就是两年。1975年12月,我爸挖门子盗洞,从北京托人,一直托到昭盟,用120块钱买了一块上海手表(当时那是老贵了),送给当地一位武装部干部,就这样,我穿上了草绿色军装,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临上火车那天,我爸给我算了这么一笔帐,说道,虽然花120元,可你想一想,你复员以后回北京,进入全民企业,找到一个好工作,随后又娶到一个好媳妇,120元钱和这两样比,哪个更重要?你说这钱花得值不值?说实在的,你爸算有能耐,能找到人,能让你当兵,让不,没能耐的,还不得手握骟刀给地球捋毛(割草)。地球上的那两根毛都让你们捋得颠过来倒过去,还嫌没捋够?
提起在草原上用骟刀割草,我立马觉得两个膀子发酸。我想,这辈子要是能够接触任何一种生产工具,我都不会再去碰骟刀,它给我留下的记忆除了挨累就是挨累,所以,在离开草原的那一瞬间,我发了毒誓,这辈子再也不回来看一眼它了。
坐了几天闷罐车,来到新兵连,天呐,我抬眼一瞅,差点没背过气去,因为我又来到一片大草原。
这是怎么搞的呢?
原来,我当兵的地方就在距呼和浩特不到100公里的**草原上,我不过是从屎窝挪到尿窝,转了一大圈,还是没脱离开草原。我想,这辈子什么都没干,整个把美好的青春岁月献给辽阔无尽的大草原了。
我想,这是不是命运故意在捉弄,我越不想来的地方,它越让我光顾,还要留守,备不住再找个草原姑娘结婚生子扎下根呢!
提起草原姑娘,我还真认识一位,名字叫娜仁花,19岁,长得怎么说呢?肯定是不赖。想一想,象我这种**之徒,长得赖肯定看不上眼。我对女人外表美丽的始终不渝的追求,构成我对所有女孩的关注都源自于第一眼是否能打动我心的那份感触上,而我第一次看见娜仁花,心律就没变慢过,做梦就没离开过,茶余饭后就没不思念过。要说我不偷偷暗恋她,那是绝对不了解我这个人一分钟都不会停止滋长的觊觎之心。
于是,我瞅准一切机会与她接触,甚至与她幽会。
坦白地讲,我跟她拉过手,搂过脖,还亲过嘴,但绝对没扯过事,这倒不是我没有这种想法,而是因为,就在我即将离开部队的前一天,就在我把她拉到草丛深处,就在我俩滚在一起----并且,我的JJ已经发硬的时候,一头野狼的嚎叫把我从痴迷中惊醒。
其实,这头狼距离能有一公里远,不至于马上攻击我,但由它所发出的那种恐怖的声音一瞬间让我浑身战栗,小JJ马上软得象棉花,再也没有了那种企图坚挺的坚定欲望。我以为,这是老狼不成全我,用一种骚扰的方式打破我的黄梁美梦。
唉,看来,我注定与娜仁花只能保持纯洁无比的守望之心。
而二天,我就离开了驻地。
而我离开驻地的真正原因,是出自于中越关系的紧张。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段时间,我们突然接到战备命令,一瞬间,在中苏边境全线立即呈现出剑拔弓张的态势。我们侦察连被告知,睡觉不许脱衣服,搂着56式半自动步枪(俗称56半),**上膛保险关闭,营地全部熄灯,无线电静默,呵,原来以为是演习,后来才知道,这的确是我当兵几年来第一次经历的一级战备。
我当时对国际政治不是太了解,不知道中苏关系为什么一下子紧张起来?后来听蓝连长说,不是与苏联,而是与越南紧张了。我想,越南在南边,与我们远着呢,干嘛它那面紧张,我们这面抽筋呵?
连长蓝俊雄(32岁,四川万县人)说,你个傻B,什么都不懂。越南是苏联的走狗,替苏联在东南亚张目,扩充势力范围,还要打亲中国的柬埔寨,所以,我们准备收拾它。收拾它的时候,**子要反感,所以,我们得提防着它。
我问,收拾谁?
蓝连长说,你他妈的,一点脑子都没有,还能是谁,越南呗!
我问,越南,怎么收拾?
蓝连长说,你说怎么收拾?就象我收拾你那么收拾。
是的,在我们汉语言里,收拾包含着战争的手段与方式,那就是,看他不顺眼,不老实,不本份,就用拳头揍它。从我到侦察连,一共挨过蓝连长两次打,一次是师里搞打靶比赛,我代表侦察连参加,结果把靶子打飞了,蓝连长气得从后面踹我两脚腚沟子,踹得我吃牙裂嘴,疼了好几天。再一次,是我酒后滋事,把大裤衩给打了,结果,他听说之后,上来打我一个耳光,也让我疼了好几天。
所以,所谓收拾,就是打。
我对战争一直是心怀向往。打小,就知道我们是怎么用小米加步枪打败**的,怎么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打小日本的,怎么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上朝鲜打美国佬的,所以,在开启面对世界敞开的那个童心窗口上,我对战争能够改变人类命运、解放普天下劳苦大众的认识深信不移,时时梦想着要当兵,拿起钢枪,把自己壮丽的青春献给祖国。
这会儿,当听说有人骚扰我们南部边境的时候,打我们歪主意的时候,侵害我们国家利益的时候,一股怒火油燃而生。于是,当蓝连长在学习时间里,给我们念这方面文章和报纸的时候,传达上级通报的时候,我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南下,去揍那个忘恩负义的小越南。
不过,气愤归气愤,我们是军人,一切都得服从命令。
1978年8月初,我师突然接到换防命令,至于到哪儿换防,谁也不知道。8月5日上午7时,我连从驻地乘汽车来到呼和浩特,准备从那里乘坐火车出发。就在临动身的头天晚上,我偷偷约娜仁花出来,来到营房外面的一片很深的草丛当中,想跟她扯把事,但哪曾想,偏偏狼不做美,给觉黄了,没有扯成。想到自己都23岁还没有碰过女人,心里总是痒痒的,不是滋味。
在回来的路上,娜仁花问道,你为啥要跟我扯事?
我说,我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不,确切地说,是部队要离开。
娜仁花问,到哪里?
我说,不知道,可能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专门乘车,到呼和浩特火车站送我。在车站的月台上,她站在车门前望着我,与我依依惜别。
她说,嘎子,别望了给我写信。
我说,嗯。
她说,写多点,别写一点点。
我说,嗯。
她说,别把地址写错了,那样我收不着。
我说,嗯。
于是,她担心我马虎,又把地址跟我核对一遍,随后,咬住我的耳朵根,悄悄说道,等你回来的时候,咱俩再扯事。到那时,我领你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肯定不会有狼来。
我点点头,说,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火车就要开动了。此时,她泪眼迷离,流露在表情里的那份深情厚意,真得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在火车动弹的一刹那,我在心里说,再见了,娜仁花,我回来以后一定拥抱你!
其实,我巴不得快一点回来,好跟她扯事。
随后,我们坐着闷罐车,一路向南开。在车上,蓝连长有一次特意走到我的身边坐下,一缕从气窗上射进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脸通红通红的,原来,他刚刚跟我排排长洪战君(25岁,甘肃酒泉人)喝过酒。之后,他拿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球瞅瞅我,讪讪地说道,你小子挺他妈有艳福呵!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没吱声。在他的话里,妈妈的我都听习惯了,也没在意。我心里知道,我与他的关系没有处好,一直都挺紧张,他看不上我,我自然也瞧不起他。他嫌我总给连里惹事,军纪很差劲,我则嫌他土气,出身于农民,一切作派也跟农民一样,事事都小心眼。虽然读过两年军校,但农民习性一点也没改变。
另外,我还看他当官之后,平生一种军阀作风,总在我面前装B,尤其是喝点酒更是如此,好象他就是专门因为管我而到侦察连来当连长的,所以,我打心眼里有点讨厌他。同样,他看我也横竖不顺眼。咱俩见面,说话的时候很少,点点头就过去了,好象根本就没有什么话好说。这么说吧,也就是我的个人军事技术在连是数一数二,擒拿格斗样样行,要不然,他早把我一脚给踢出侦察连了。
在部队,侦察兵是香饽饽,谁当兵都愿意在侦察连干。
即使他不把我踢出侦察连,那么,也得把我这个小班长撤了。
我之所以能当上小班长,主要是我与洪排长关系好,处得就象哥们一样,所以,洪排长由班长升为排长以后,就把他那个班长的位置给了我。如果不是这样,由蓝连长来做任命,那我肯定是一点戏都没有。
蓝连长看我不吱声,又问了一句,你怎么装哑巴呀,有屁就放呵?
不难看出,他这是明显的挑衅行为,如果要是换成别人这样,我备不住会**。但他不行,他是连长,我的顶头上司,要**,肯定吃大亏,倒大霉,所以,出于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考虑,我决定克制,装傻B,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蓝连长说,我告诉你,这回换防,你要再给我惹事,搞大姑娘,我就把你JJ揪下来喂狗。
我一听,真的无语。遇到这么一个连长,算是我倒霉。从到侦察连的第一天起,他没少给我穿小鞋,我的克制已经到了极限,几乎要达到发泄的程度,可是,每次一看他喝多酒的那个熊样,跟我喝多酒的时候差不多,我也就原谅他了。嘿,男人嘛,喝点酒,撒点野,耍耍小脾气,很正常,别当回事就行。
可是,我虽然理解他,他却对我有恃无恐,欺负我有点变本加厉,此时,竟然伸出一只手,揪住我的一只耳朵,还摇了几下,把我疼得眼泪差一点就要下来。
他问道,那个大姑娘咬着你的这只耳朵,说啥了,给我学学。
我他妈真得气坏了,娜仁花跟我说什么,有必要告诉你吗?你算老几呀?正当我要发作的时候,理智再一次提醒我,不能,出手可就惹**烦了。于是,我还是克制住了。
他看我不吱声,还想说什么。可这时,他的肚子闹得上,赶紧挤到车厢一角,坐到马桶上屙稀去了。只听扑啦啦一阵响,屙得还挺厉害呢。一直到车停下来,他也没离开过马桶。
车停下以后,车门一打开,往外面一看才发现,天呐,我们晃当了四天三夜,竟然来到云南境内。直到这时候,我们才知道,到这里来,正是奉之命,准备参加对越南的军事行动。当时,具体是什么行动仍然不晓得,但有一点,我们隐约感觉到,边境线上的**味特别浓厚,可能随时随地都要打起来。
到云南以后,我总想打听打听中越关系方面的事,但是,蓝连长在一次列队的时候,明确地说道,告诉你们,主要是你,嘎子,就你好起皮儿,好惹事,你给我好好听着……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不得打听任何消息,不得给家里写信,不得私自外出,不得谈论与军事训练无关的话题,违者以纪律论处,严重者以军**处,听明白没有?
全连125号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明白!
接着,我师就在距离边境400公里的一处山区驻扎下来,进行为期四个月的军事集训。然而,就在集训期间,我意外地碰到中学时代的女同学许菁鑫(22岁)和男同学邵灼兴(23岁)。
许菁鑫是卫生兵,她的父亲原来是北京军区的一个大官,至于多大我就不清楚了,否则她不可能到部队来。要知道,在我们这里,女兵百分之百有来头,有背景,绝对不一般。而邵灼兴是我师坦克团的,是一名坦克兵,跟我一样,也是先下乡,后当兵的。其实,我们三个人一直都在一个师里,只是由于驻地离的太远,互相不联系,所以,从当兵以来,谁都没有见过面。要不是这次到云南来,我们仍然没有机会见面。真的,这次能有四个月的时间在一起,尤其是与许菁蕊在一起,让我感到温馨极了。
说句实话,许菁鑫长得很漂亮,对我有好感,但我对她却心生敬畏,不敢有过多的奢望。一是因为她有**背景,我跟她比不了,一比就心寒。二是我心里装着娜仁花,总不想在她不在身边的时候越雷池半步,去拈花惹柳。我对感情的专一程度其实并不比别的男人差,只是在十分寂寞无聊的时候才生出一点花花肠肠。不过,在每次见面的时候,我还是尽量保持一种克制的心态,以回避许菁鑫投射过来的那种火辣辣的目光。
真的,克制的力量具有一种无以复加的渗透性,它对我无所谓,但对许菁鑫却形成情感攻击的万钧之势。就是说,我越是克制,她越是要主动。我越是回避,她越是要寻觅。到后来,我越是退缩,她越是要进攻。诚然,这种劲头的确带有一种匪夷所思的内含,我不想读懂它,它却日趋突出、显现、招然若揭。终于有一天晚上,部队组织看《英雄儿女》电影,女兵去了好多,许菁鑫也去了。我当时有一阵对南方水土不服,天天闹肚子,就在电影放映前去找许菁鑫要药片吃,所以,很自然地坐在她身边。当然,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她有意让我坐在她身边。当电影放映到一半的时候,我的心里象揣着一只小兔子一样开始砰砰跳。
她的肩膀紧挨着我,胳膊就在我旁边,而我不敢去靠,怕她躲开,可我感觉到,这就是机会,应该抓住,绝不能让它放任流逝,于是,我牙一咬,把左手伸过去,先试探性地挨上她,然后悄悄把一个指头搭在她的胳膊上。
我的脸热得狠,也就是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让不我的面颊肯定通红。
手指搭上一会儿,她没有推我,于是,我把整个一只手搭在她的小臂上。我感觉到她顾拥一下,接着就停下来。看来她没有反感,我的第一步成功了。
现在,我需要进一步动作,把右手也放上去,这样,如果顺利的话,我可以两只手握住她的手臂,甚至可以来回抚摸。我把右手提起来,从她的胳膊窝的下方伸进去。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生怕她把我的手推到一边。
甚至,我已经做好她推我的准备,届时,我立即向外边靠拢,离开一点,以减少她对我因骚扰她而产生的某种反感情绪。
但同样,她没有那么做。
这对我来讲简直又是一个莫大的成功!现在,我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要求太高,也不能走得太快,以免操之过急,欲速不达,中途夭折。
我一直以为,跟女人得玩循徐渐进,水滴石穿,千万不能玩毛手毛脚,甚至疾风暴雨才正确。
因为是夏天,南方的天气很热,我们穿得都是短衫,这样,只要皮肤一接触,就有一种强烈的质感。就因为这一点,我的jj悄悄立起来。
现在,我觉得全身的电流在流动。但电源在她那里,我浑身是导线,jj则是灯泡,肯定鼓得又圆又亮,不过我看不到它,只能感觉到它。它照亮的是我心中最深层的空间,弥漫着芬芳,充满着期待。
现在,我不可能让它软下去,而它又促使我进一步行动,胆子比原先变得更大,准备向她身体的上半部进攻。我想,她隆起的胸脯离我并不远,甚至,那里的一起一伏都能感觉到,只是,我现在所考虑的是以什么的方式感觉而已----
即是用手,还是用心?
经过万分之一秒的停顿,我决定用手。
我长长呼一口气,让自己变得平静一些。我想,这样可以有效地控制我的动作,说白了,就是不要让手哆嗦。因为手一抖,兴许就会坏事,闹个前功尽弃的结局。
于是,我悄悄抬起一只左手,在黑暗中向她身体的上半部伸过去。
这是一个懊丧得不能再懊丧的时刻,不知为什么,电影胶片突然折了,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起哄的声音。虽然,胶片很快又接上,可受到这种断裂的影响,我的jj软下去,再也没有硬起来。
没有这种热血涌动的胆略,我的左手也停止越过三八线的尝试。直到电影终场,灯光齐亮,观众席上传出乱哄哄的声音,我都一直是老老实实的。
散场以后,我俩一起往营地走。这时,她趁周围没有人,一把拉住我的手,久久地握着,不想撒开。她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自明。那一刻,我惶惑地向两边看了看,握着她那双小手,感受着她的那份持续升高的体温。她静静地站着,借着一束清淡的月光,脉脉含情地望着我,眼神里有着几分期许、惆怅与缠绵。的确,我想从她的目光里寻找娜仁花的影子,可是,哪儿去了呢,一点也找不到?
我想,也许,正是因为战争,我与娜仁花不得不分开。也同样是因为战争,我却与许菁鑫又不得不走到一起,这是不是我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事情呢?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我与许菁鑫搞对象的消息不胫而走,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如果碰到好心的领导知道了不要紧,但要是碰到象蓝连长这样的,他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呢?
肯定又是嫉妒加怨恨。
不过,那是他的想法,我并没有在意。
就在我与许菁鑫双双坠入爱河的时候,邵灼兴这小子也没闲着。他很快与当地的一个叫阿朵的黎族少女搞上了,而且,在一次与我一起喝完酒之后,竟然一时冲动,把根子搞到人家的肚子里。结果,连阿朵都没有发觉,自己竟然悄悄怀孕了。
部队纪律严明,是绝对禁止搞男女关系的,尤其与地方老百姓更是如此。这事要是让部队知道,那还了得,非得整死邵灼兴不可。不过,邵灼兴晓得,这事除了我知道以外,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而我不可能给他泄密,所以,邵灼兴对这事并不害怕。
前前后后,我与阿朵只见过三次面,印象嘛,还算不错。
12月下旬,我们的集训结束。据说,军事行动很快就会展开。一天,我们坐上向南走的一列小火车。这种车又窄又小,铁轨只有一米宽,据说是当年法国人修建的。由于兵多车少,后勤部门临时把它由一层改成两层,这样,可以在运输过程中不打破部队建制。可就这样一改,整个一列车变成鸽笼子,上上下下塞满人,那罪遭的就甭提了,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当时我就想,去的时候装得满满登登,回来的时候很可能变得稀稀拉拉----也就是说,有的人永远也回不来了。无疑,这是一趟买不到返程票的火车,它的终点站叫战场。
就在小火车启动的一刹那,我与许菁鑫分别了。她要坐哪趟车上去,我不得而知。
日下午,开过誓师大会之后,我们全连集合。据说,军事行动马上就要展开。为了适应战时需要,我们都剃了光头,写了遗书。我的基本装备是,一支56式冲锋枪,配弹400发,**4颗,军用匕首1把,军用战锹1把,雨衣1件,水壶1个,净水片1包,急救包2个,压缩饼干1斤,除此之外,还背15公斤炸药,总负重达到35公斤。我想,背这么多东西去打仗,纯粹是瞎扯蛋。连走路都挺困难,怎么去冲锋呢?
蓝连长喷着满嘴酒气,在队伍前来回走了两圈,停在我面前,问道,嘎子,有什么要求吗?
我说,没……没啥要求,就是感觉背得东西太多,太沉,走路不方便。
蓝连长说,放心吧,冲锋的时候不会让你背这么多。不过,虽然炸药可以不背,但你不要有其它过重的思想负担。
我一听,他话里有话,问道,什么负担?
蓝连长说,别尽想着大姑娘。
站在我身边的大郑、葛宗海等人全都笑了,大裤衩还特意把嘴捂上,我一看,真得挺来气,可是,我想了想,还是不敢发作,忍了。
蓝连长看我的衣兜装得挺鼓溜,问道,这里是啥?
我说,压缩饼干。
蓝连长不信,伸手掏我的衣兜,一掏,掏出2包茶花烟和1只金属打火机。蓝连长嘴一咧,问道,这是压缩饼干吗?如果是,你给我吃了,现在就吃?
我嗫嚅地说,我……我……
蓝连长把手一挥,说道,以后不许总跟我撒谎撂屁,没一点正经样,听明白没有?
我说,明……明白。
蓝连长说,烟嘛,没收1盒,还你1盒,打火机也还你。记住,冲锋的时候脑袋低点,别傻乎乎的直巴梭登往上上,给敌人当活靶子,知道嘛?敌人的武器跟你手里的武器是一样的,一枪就能把你脑盖揭开,让你脑浆四溅。
蓝连长跟我说这话,让我听着挺烦得上。再说,他平白无故没收我的烟,也让我十分反感。
随后,蓝连长说,下面我宣布战场纪律,惊惶恐惧不听指挥者,杀!贪生怕死临阵逃脱者,杀!擅自行动不守纪律者,杀!荀且偷生投敌叛国者,杀!自伤自残逃避战斗者,杀!听懂没有?
我们答道,懂了!
这五条杀令一宣布,使在场的人无不为之一惊。我当时心里就想,他奶奶的,这是逼人玩命呢,让不就得变成这家伙的枪下鬼。
蓝连长润润嗓子,继续说道,同志们,上去以后,你们给我狠狠地打。战场上没有仁慈,只有你死我活。战争是什么,就是杀人的勾当,杀人的买卖。你不让敌人流血,敌人就让你残废。你不宰了敌人,敌人就毙了你。所以,绝对不能手软。你们要所向披靡,勇往直前,把敌人的内脏掏出来擦亮你们的刺刀,要让敌人的血迹映红天边的彩霞!
队伍里爆发出一片惊叹声。
蓝连长又说一遍口令,对各排布置任务,然后抬手看看手腕上的表,说道,大家放松一点,唱唱歌,不过,要小点声。全体向右转,出发!
于是,我们向南进发。走不远,蓝连长对洪排长说,洪排长,起个头,让大家唱唱歌。
洪排长答应一声,然后,瞅着我说,嘎子,起个头,唱歌。
唱歌?我当时琢磨,唱什么呢,我又会唱什么呢?想了想,我忽然想起先前看过的一部南斯拉夫电影《桥》的主题歌,并且,我们连翻译葛宗海(31岁,越南归国华侨)根据这首歌的旋律,重新填写歌词,很快就在连里传唱开了,于是,我也没想起不起头的事,就自己先唱起来。很快,大家都跟着我唱起来,不过,听起来声音都挺低沉的,还有点挺悲壮感----
呵祖国再见,呵祖国再见
呵祖国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我的钢枪紧握手中
听到命令就去冲锋
呵祖国再见,呵祖国再见
呵祖国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你的战士已经出征
准备为你流血牺牲……
日清晨6时许,万炮齐鸣,大地巍巍颤抖,尖锐的啸音响彻天空----战争的时钟终于以它锵铿有力的节奏敲响了!
炮弹在头上呼啸,有时弹片擦着脑瓜皮飞过去,瞬间能感受到强烈的热度,如果头稍稍抬起一点势必会被掀去半拉儿。我把牙咬得紧紧的,头不敢抬,身子已经被铺天而落的泥土埋住半截,我合计,要是再打一会儿炮,我就得被活埋了。
我们攻击的这处高地编号为2203,据说,这是越军自己编制的,后来被我军掌握,也使用了此编号。几乎就在同时,2203高地上的敌人拚命向我们射击,**象雨点一样扑来,当即就有人被击中倒下,有的人还没有打一枪就牺牲了。
我扑进一个弹坑,及时趴下,我往两边一看,有的战友仍然象被割断的麦杆纷纷倒下,这时,蓝连长向身后的鲁日更(19岁,陕西宝鸡人)招一下手,命令道,爆破组,上!
于是,鲁日更带领一个三人爆破小组,拿着轻机枪和炸药包快速向敌人的碉堡群接近,可没跑几步就有俩人中弹牺牲。
大郑又带领第二爆破组上去,冲到第一个碉堡前,一时被机枪打得抬不起头,紧随他的一个爆破手的脑袋被当场打成蜂窝煤,脑浆喷溅裁倒了。
我稍稍欠起一点身子,发现敌人开始**,炮弹接连在我们中间**,有的战友被炮弹**的冲击波抛向半空,又重重摔下,命大的受伤,命小的当场就牺牲了。
我们被敌人密集的火力压制住,再一次前进受阻。
曲营长突然喊道,嘎子!
我扭过头看见曲营长。他猫在一个石头后面,一边观察上面的情况,一边指挥部队进攻。曲营长指着敌人的一个机枪手说道,嘎子,干掉他!
我明白他的意思,抬起头,立即举枪,但胳膊不知为什么竟然颤抖起来,结果这一枪干飞了。
我感到有点惭愧,第一次开枪竟然未中。
这时,曲营长又向我打一个手势,意思是,再干一把。
我点点头,趁一排**从身边扫过的一刹那,迅速起身,扣动板机,但那个敌人正好也在转身,结果又未打中。
两次射击都没打到敌人,一时间,我对自己的射击能力一时失去自信,我想,在训练场上的那些本事都到哪去了呢?难道我只是一个只会显摆、臭白话、而实际不中用的窝囊废?
我又向上爬十几米,距离顶峰还剩下不到40米距离。突然,在左前方突出的一处掩体上又响起持续的高机枪声,掩体是用沙袋围的,敌人猫在里面从射孔里向外打。而且,射手竟然是俩个个长头发的女人。这是一对姐妹,大的叫黎婷卉(24岁,越南柑唐人),小的叫黎婷花(22岁),黎婷卉是越军英俊师A师一团一营三连连长,她妹妹是她手下的战士。
我不得不承认,这姐俩枪打得的确准,密集的弹雨专门往人员集中的地方泼,弹着点所到之处溅起一片片迷雾。
这时,黎婷卉躲在一棵大树墩后面,扛着一只火箭筒准备射击,我立即瞄准他,一顿**干过去,但还是没有打中她。
眼下,我想干死这个敌人,却没一点办法,因为道理很简单,我根本无法抬头,更无法射击,射角全被封死,只要一露头必定被击中。
这是由**织就的死亡之网,几乎帖在我的后背上,我能感受到它的灼热与急遽,它的狰狞与恐怖。我琢磨,或许我已经暴露,所以敌人才把所有的火力向我集中倾泻。
我向右来一个侧滚,但由于用力过大险些滚到下面去,如果真要是那样,蓝连长以为我临阵脱逃,那么,备不住会当场毙了我。他是现场指挥官,对手下的士兵具有生杀大权。'
我躲到身边的一条土沟里,利用沟壁做掩体以躲避流弹,这时我又听到曲营长喊我。
我正要抬头,却看见一个长得精瘦的敌人,端着AK-47,向我们打来一串**,曲营长躲闪不及被击中胸部,身子向上一挺,突然倒下,我赶紧扑过去,帖在他身边,一遍遍地喊道,曲营长,曲营长!
他没有回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牺牲。
我的喉咙一阵阵酸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说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想到曲营长平时对我不错,眼圈当即就湿润了。突然我发现蓝连长爬上来,看到曲营长牺牲,竟然一把抓住我的胸脯,问道,你他妈为什么不把那个敌人干掉,干掉敌人,曲营长能牺牲吗?你他妈的说话呀,说话呀?
我知道,蓝连长心里难受,一时把火气发到我身上。可凭心而论,敌人打枪我怎么能挡得住?曲营长牺牲怎么能怪我呢?你这火气向我发得没有道理呵!
可我一看蓝连长那个愤怒以极的样子,连半句话都不敢说。我想,如果我崩出一个字,他听着不顺耳,都备不住会一枪毙了我。想想看,他平时对我就不怎么好,又看到曲营长在我身边牺牲,以为是我没打着敌人,而敌人开枪打中了曲营长,能不怪罪我吗?所以,这会儿,我一句话也敢说,就是能说,也得装哑巴。
可我装哑巴也不行,只见蓝连长冲着我又扑过来,用双手抓住我的胸襟,怒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进攻……怎么,你害怕了,装熊了,是不是?你想往回跑,是不是?我刚才就看你有这个举动,想当逃兵,是不是?
我嗫嚅地说道,没……没有……
蓝连长一把撒开我,说道,你妈了B的,要再给我装熊,老子就毙了你,站起来,给我冲!
透过一片硝烟,我拿起曲营长刚才使用过的望远镜向上一看,正好看见刚才向曲营长打枪的那个敌人,我注意到,这家伙有四十来岁,脸上好象有麻子,左一个坑,右一个坑,看来,他是一个军官,正在指挥手下人作战。发现他,我立即端起枪准备干,嘴里忿忿地骂一句,操你妈的,我干死你!
可是,麻脸不停留,来回移动,我连续打两个点射也没有打中他。
这个人叫弓盛水(41岁,越南老街人),是越军英俊师A师一营营长,奉命守卫着2203高地。
前方的机枪仍在不断地吼叫,形成一张宽大的火网,完全**住部队进攻。洪排长来到我左侧4米远的地方,让我掩护他射击。于是,我抽出**向前方猛然一撇,在一片爆烟声中洪排长举枪射击。
透过浓浓的硝烟,我看见高机后面的那个敌人像被人用木棒猛击头部一样向后一跃,仰面倒在身后的土坡上,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脸上还带着刚才的那副狰狞表情。
机枪被打哑。随后机枪旁边的几个敌人还想捧起机枪接着打,却被我方的一发迫击炮弹给报销了。
我们迅速冲上去,占领第一道堑壕。当我跳进堑壕里的时候,一脚踏在敌人尸体上。我定睛一看,嗬,100多具,沿着堑壕几乎是相挨着排列。他们大多是被炸死的,所以个个面目皆非。
此后,我连在2203守卫十天,第十一天一早,奉命随全师向南挺进,目标是进攻香畔市。我们把阵地全部交给兄弟部队把守,期间,**立即为我师进行必要的人员补充,使我师的人员及装备又恢复到战前水平。此时的我师已经变成一个加强师,相当于一个集团军的规模。
香畔是什么地方?我们一概不知,但猜测,肯定是一个重要的地方,让不,**不会搬我师去啃这块硬骨头。
我连整队来到一条公路上。嗬,路的左边到处都是大炮,一门挨着一门,一眼望不到头。路的右边到处都是69式坦克,一辆挨着一辆,构成一个庞大的金属阵列,也是一眼望不到头。
这种坦克全重36吨,乘员4人,安装一门100毫米滑膛炮,配备有穿甲弹、破甲弹和榴弹,弹药基数为44发。辅助武器有一挺12.7毫米高平两用机枪,配弹500发,一挺7.62mm并列机枪,配弹3000发,和一挺由驾驶员操纵的7.62毫米航向机枪。这种坦克一走起来呼呼叫,连地面都跟着颤动。
公路上排满运兵车、装甲车、战地救护车、军用吉普车、军用工程车、榴弹炮车、加农炮车、火箭炮车、布雷车、通讯车、防化车,浩浩荡荡,绵延不绝,象似一股阻挡不住的洪流,一起向南滚动。
在公路的一侧,我们步兵部队分成十二路纵队,与机械化部队同方向挺进。只见官兵们雄纠纠、气昂昂,刺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个个充满战斗豪情。
我在这极其简单的一瞥中,不由自主地意识到,一部庞大的战争机器已经开始运转了。想让它停下来,根本不可能。
在公路下面的另一侧,还有数不清的民兵及民工队伍,他们一般也跟我们一样穿着军装,背着步枪,但仔细看会发现,他们的军装上没有领章和帽徽。
他们主要担任运输、构筑工事、救护伤员、搬运烈士的工作,并根据需要配合野战部队行动。看来,这场战争必定是一场大战、恶战,否则不会有如此规模的战争准备。这么说吧,这种蔚威壮观的场面,过去我只有在电影里看到过,不可能在别的地方看到过。
如今,我不仅看到了,而且,还是其中的一员。
我注意到,路是土路,有10多米宽,上面坑坑洼洼,布满弹坑,使车辆走上去,难免产生颠簸感。由于这里是山区,道路弯弯曲曲,时而上坡,时而下坡,无论从坡上向两头看,哪一面都望不到头,显得气势恢宏。
在一辆463号69式坦克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邵灼兴从炮塔上探出头来,高声向我喊话,嘎子,嘎子。
我一听,声音挺熟悉。但他戴着坦克帽,我一时半会儿没有辩认出他是谁,又为什么喊我?
我想,除了我连的人外,在这里怎么会有人认识我呢?
稍后,我才回过神来,认出他是邵灼兴。
看到他,我马上想起阿朵到连队辨认的事,我真想马上问问他,为这事,我到现在还一直为他背黑锅呢!
我摘下冲锋枪,向他举了举,大声说道,灼兴,我已经开火了,昨天打了一天,2203就是我们拿下的。
邵灼兴指指炮管,握握拳头,说,我也开过炮了,炮管都打热了,端了敌人四个碉堡。
我说,行,好样的。
邵灼兴把手团成一个喇叭型,说,嘎子,别忘了,打完仗以后回去泡妞,泡妞万岁!
我当时脸有些发热,也很生气,我想,他怎么能说这话,这要是背蓝连长听到了,还不说我品质有问题?所以,我赶忙向他摆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
坦克比我们走得快,履带声又隆隆响,不大声喊叫,彼此说话根本就听不清楚,所以,我没再执意要跟邵灼兴再说什么,也放弃了想问他阿朵怀孕那件事的念头。
邵灼兴过去以后,蓝连长有意放慢脚步,等我过去,然后叫住我,问道,你认识他?
我说,呵……认……认识,我中学同学,也……也是北京人。
不知道为什么,蓝连长一跟我说话,我就显得舌头不利索,总嗑巴。也许,是我平常不怎么跟他说话,所以,一张嘴心里就紧张,打怵,不知所云。
蓝连长问,他刚才说泡妞是怎么回事?
我说,那是说着玩呢,没有的事。
蓝连长说,是没有吗?
显然,他是指阿朵的事,或者是娜仁花的事。
我说,没……没有,绝对没……没有。
蓝连长说,好吧,现在我不追究你,帐以后再算。
我一听,心里合计着,这是什么意思,以后要跟我算帐?他为什么总揪住我的小辫子不放呢?说实在的,对这种人,我是相当讨厌的,说话不明着来,总是阴阳怪气,话里藏话,总想把谁收拾了。我想,这有什么呀,你大不了就是个连长呗,还能把我吃了怎么的?大不了,老子的班长不当了,你爱找谁当找谁当。实在不行,我离开侦察连,这么大的部队,哪里还装不下我,至于我在你面前象三孙子似的大声不敢吱,大气不敢出吗?
但我想是想,可一看到他那对大眼珠子,连一点脾气都没有。
管营长喊蓝连长,他答应一声跑过去了。曲营长牺牲以后,管营长接替他的职务,由副营长升任为营长。
队伍又向前走一会儿,这时,庞延石(24岁,山西太原人)开着解放牌大卡车,上面装满炮弹,从我身边经过。他一眼在步兵队伍中发现我,立即从驾驶楼里伸出头,冲我喊道,嘎子,嘎子。
庞延石是邵灼兴的哥们儿,他俩是在新兵连认识的,在云南集训的时候,邵灼兴曾经带着他特意来我的住处看过我,还一起喝过酒,打过两次交道,算是交成的一个好朋友。听到他喊我,我答应一声,也向他招招手。
真的,在这地方遇到同学、朋友,心里特别高兴,我真想把他俩中的一个喊下车,这样,好向他俩讲一讲昨天打仗的事。不管怎么样,我是打过仗的人,也算是经历过生死搏斗,见过许多死人的人,最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我敢说,我要一讲,无论他俩是谁,肯定都爱听。
但同样,庞延石也停不下来,脚一踩油门,开过去了。
我们快步走着,钢铁洪流滚滚向前,真有点急行军的味道。尽管我们的身上都肮脏不堪,但是,每个人的战斗意志都特别高涨。至于我嘛,却不是那样,因为,我一想到蓝连长要在战场上毙我的那个举动,我就对上战场心存焦虑。说实在的,要是贪上一个好连长,我卖卖命也值个,但贪上这么一个连长,我一天防他都防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替他卖命?我琢磨着,要是再打仗,我得离他远一点,省得尽让他盯着我。我甚至琢磨着,如果我阵亡了,蓝连长一定特别高兴,总算解除了我这个心头大患。
真得,这是一条深刻的经验教训,要是跟你的顶头上司闹别扭,到头来,保管没有好果子吃。
我们登上一处山坡,这时候,我看见有十几个背上背枪的女兵正在做战地宣传,其中,中间的一个女兵在用力打竹板,其他人都和着竹板的节拍做郎诵,说道----
战友们,向前进
多立功,杀敌人
为祖国,洒热血
为人民,献青春
在晨曦当中,在硝烟之下,她们站立的身姿象显得特别美丽,久久地映在人们的心中。我敢说,在战场上,有这些姑娘鼓励着我们,没有哪一个战士不热血沸腾的。
她们是百灵鸟,声音悦耳动听。她们飞翔在硝烟之中,让战争的残酷性变得暗然失色。
是的,战争应该让女人走开,但她们却选择了参与。
我急于想接近这些女兵。能够在清一色的男人世界里看见她们,真得使我有些兴奋。我不知道这个节目是谁安排的,也许是团长,也许是师长,总之,太有人情味了。
让这些女兵鼓励男兵们作战,比任何一个政委、一个教导员和指导员做战前动员,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可以说,这就是 女兵的力量,或者说,是女人的力量,女性的力量。
在我走近她们的时候,脚步难免有点乱,心中难免热血奔涌。突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实在的,我越接近她们,越想听到这个声音,而它竟然真得出现了。
我仔细听,并且,又特意进行仔细辩认,在一个个娇嫩的脸蛋上直勾勾地瞅,天呐,找到了,不是别人,而正是她——许菁鑫。
她身穿军装,头戴草帽,后背上背着一支折叠式冲锋枪,**夹里压满**,站在最中间的位置上,正在用铿锵有力的手势做朗诵。也许,站在她身边打竹板的那个姑娘发现我在注意许菁鑫,就用肩头碰碰她,提示她注意我。
果然,她一抬眼,看见了我,还激动地用力点一下头。我俩彼此只瞅一眼,但却立即使我俩的眼里盈满泪花。
是的,在这样一个特别的场景中邂逅,难免带有一种特殊的意味。自从在云南集训地分别以后,这是我俩第一次在战场上相见。
原来,许菁鑫所在的师部卫生所,已经变成一支火线救护所,随着野战部队开赴前线。她现在是班长,这十几名女兵都是她手下的。开战之前,她们奉上级命令,要在部队行进途中,担负起做战地宣传的任务,于是,她们在战前抓紧排练,开战伊始就派上用场了。
我无法停下脚步,更无法与她交谈,只好从她眼前匆匆走过去。在离开她的一瞬间,我真得想回头,但我不敢,因为,我看到蓝连长正用一双贼溜溜的眼珠瞅着我呢!
于是,我低下头,闷声不响地往前走。可是,走出去大约一百多米远,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了许菁鑫喊我的声音----嘎子——,嘎子——
我扭过头,我连的所有人几乎都扭过头,看着她向我跑过来。我想停下,但又不敢,为难地瞅一眼蓝连长,合计着是不是应该跟他请一会儿假。
蓝连长看出我的意思,但根本没理我,把眼睛挪到别处去了。我没招,只好盯着洪排长看,我想,洪排长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洪排长太理解我,也是对我太够意思,他拿眼神瞥了瞥蓝连长,然后说道,嘎子,去吧,快一点儿,别磨叽。
我答应一声,把身后的背包和**摘下来,交给大裤衩,让他先替我背一会儿,然后,我离开队伍,向后转身,撒开双腿,快速迎着许菁鑫跑去。我心里急火火的,恨不得长出双翅飞起来。
我站到许菁鑫面前,她也站到我面前,我俩都气喘吁吁,显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都沁出热汗。我本想伸出手,与她相握,但没有料到,她竟然伸开双臂,紧紧地、也是大大方方地与我拥抱。
头上有硝烟,脚下是热土,阳光透过烟尘的缝隙,向大地洒出万丈光芒。我俩的这个紧紧拥抱的身姿,就象剪影一样,被定格在晨曦之中。
后来,洪排长告诉我,管营长瞅到这个情景之后对他说,这是人世间最美丽的画面。
但蓝连长却不这么看,边走边说道,没想到,泡妞的又是他。他妈的,看起来,我们这帮当兵的全阳痿,就他的能挑起来,所以,就他会泡妞,大家都别回头,向前看,走!
部队在继续前进。
山坡上,许菁鑫的脸帖在我的胸前。随后,她看着我前胸的血迹,问道,怎么,你负伤了?
我摇摇头说,不,这不是我的,是敌人的血。
许菁鑫问道,你亲手杀死过敌人吗?
我点点头说,杀过。
许菁鑫说,你要多多杀敌,多立战功。
我说,杀敌或许能做到,立功嘛,不指望。
我想,有蓝连长在,我即使立了功也评不上功,这年头都是领导说得算,能不能评上功并不在我。
许菁鑫说,我想,你能,一定能。
我点点头说,但愿吧!
许菁鑫说,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说,为了你,我也这样想。
许菁鑫说,是的,为了我……确切地说,是为了我们俩。
我没再吱声。
当着这么多的人,许菁鑫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或许,她以为,她就想拥抱我,用这种方式与我相见与分别,她不怕别人说什么,她觉得,她有权利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把自己爱的意思传导给我,并且,让它化做一种力量,激励我战斗!
稍后,我想对她说,我爱你……
但想了想,没有说出来。不过,我虽然嘴上没有说,并不是不想表达,所以,这会儿,我产生一种强烈的、忘情地、不顾一切地想吻她的愿望,并且,这种愿望的自私性决定了,我不想征得她的同意,而一味地,或者说半是强迫地去这样做,无论她接受不接受。
我在产生这个念头的最初一瞬间,不是没有顾虑,因为这毕竟是在战场,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我的身份又是军人,如果平时这样做,肯定会被人耻笑,甚至,会被冠以有伤风化的恶名而遭受公众的谴责,所以,如果是在平日里遇到她,我是不可能产生这个念头的,即使产生,也不可能那么做。但现在不同,我已经没有机会再这样做的,战场形势的严峻性,以及在**与炮弹面前生命所显示出来的脆弱性,使我产生一种生离死别的悲壮情愫,基于此,我对所有的嘲讽、耻笑与非议都报以蔑视的态度,不去管它们,理睬它们,坚定地做我要做的事情。
于是,我大胆地把嘴唇压上去。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反抗的,似乎也是拒绝的,或者说是扭捏的,但很快,她就被我的激情征服了,不再反抗,拒绝,也不再表现扭捏。甚至,使出浑身的力气,用一阵颤栗的狂吻,来回馈我的爱意。所以,在那一刻,我和她都是忘情的、沉缅的、陶醉的。
但意识到周围有坦克,有大炮,有部队,意识到这个动作有点不和时宜,引人注目,我俩很快把嘴唇又分开了。
许菁鑫抬起头,用手抚摸我的脸,轻得不能再轻。那只手细长,白嫩,我真想张开嘴咬一下。我看到,她的眼角湿润了,经我手这么轻轻一摸,结果,眼泪就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稍后,她掏出手帕,擦干眼角上的泪痕,又为我擦擦脸上的汗,推开我的手说,你去吧,他们在等着你……
我向后一瞅,果然,我们全连的人几乎都停下来,回头望着我,而我一看他们,他们赶紧把头掉回去,继续向前走。
我回过身,向后退两步,一时间,我心中热血沸腾,猛烈撞击着胸膛,然后,我咬咬嘴唇,站稳脚跟,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再见!
她也向我回礼道,再见!
我转过身,去追撵部队去了。我再也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因为,如果那样,我实在受不了,一定会淌眼泪,止都止不住。而在这时候,我是万万不能流泪的。
因为,无论是我还是她,都必须正确地面对现实,面对战争。
可以说,这是我第一次吻她,同时,我也隐隐地感觉得,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1 毛子抵达A
就在我们的大部队整体向前推进的进修,在莫斯科郊外的一个军用机场,一架安-22远程重型军用运输机正在整装待命,准备起飞。这架飞机将要搭载193名苏联顾问,奔赴越南,直接指挥越南军队与中**队作战。从开战以来,已经有好三批毛子开赴越南,这是第四批。
涅斯托尔(41岁)是执行此次出征任务的具体负责人,他毕业于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曾在东德服役,做为步兵上尉营长参加过震惊世界的布拉格事件,以处事果断、作风干练著称。
天色很黑,但机场的灯光却显得十分明亮,把跑道照得如同白昼一样。
安-22是世界上最大的运输机之一,货舱容积640.3立方米,可运载地空导弹、火箭发射年、导弹运输车、坦克、汽车等。
涅斯托尔正在等待的是两批人,一批是苏联军事技术顾问团,由122名男性成员组成。另一批是由射尔盖大尉(26岁)率领的顾问团通讯连,由71人组成。在这个连中,有一半竟然是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军官。所有的军官都全副武装,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在机场宽阔的道路上。
军乐队奏歌,全体出征人员陆续登上已经敞开舱门的安-22。
随后,飞机关上舱门,准时起飞,冲上茫茫夜空。
在机舱里,在中间的一排座位上,坐着电报员热妮娅(23岁),她生得一副金黄色的头发,长着一双碧蓝碧蓝的眼睛,只要一笑,必定有两个酒窝露出来,象两朵绽放的鲜花。这个漂亮的姑娘是从步兵通讯学校刚刚毕业的,没想到,毕业后就赶上一场不是发生在本土的战争。
与热妮娅并排坐一起的,正是这支通讯连的谢尔盖大尉,是伏龙芝军事学院里的一名高材生,毕业后直接进入野战部队,在东柏林执行过情报搜集任务,不久前到莫斯科军官技术培训班接受为期三个月培训,结果,还没等结束,就被赋予出国作战的任务。
事情巧得是,他与热妮娅刚刚在一次军校毕业生联谊舞会上认识不到一星期,就坠入到一种无法自拔的爱河之中。他喜欢热妮娅,强烈得每时每刻都想向她表达这种爱意,但是,他毕竟不在莫斯科,所以,他对能否得到尤妮娅还心存疑虑。他一直以为,如果一个所爱的人不能在身边,那么,这种爱常常是要被距离冲淡的。
但这回不同,因为,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热妮娅也被选入这个出国作战的通讯连中,而且,他担任连长,她是他的部下,这样,将有一段时间,他可以经常在她身边----并且,是以战斗的姿态沐浴爱河。他珍视这一经历,他觉得,这是命运为他安排的一个充满英雄色彩的难忘之旅。
这时,坐在身边的似乎与他有同样感受的热妮娅情不自禁地唱起一首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时间让他心旷神怡。
热妮娅在唱的时候,那种悠美的嗓音很快调动起大家的情绪,于是,几乎机舱里所有的人都随之唱起来。似乎,他们都会唱这首家乡的歌曲,而且,竟然把和声部份唱得十分默契,悠扬而动听。
在大家唱和声的时候,热妮娅抬起眼皮。此时此刻,她即是挨着谢尔盖,也是依偎着他,感觉到他魁武的身体里散发出的一种热量,象温泉一样滋润着她。她无法抗拒这种热量,她以为,自己一定会被熔化掉,溶入到他的目光之中。似乎,她愿意接受这种被熔化的邀请,所以,总感觉自己有些情不自禁。有的时候她想克制,可是,她那热辣辣的眼神总是把她心中的秘密透露出去,容不得隐藏一小会儿。受到这种禀性的驱使,她不再隐瞒,而是大胆表露。于是,她意味深长地瞥一眼顶头上司,轻声问道,射尔盖,下面还是莫斯科的郊外吗?
谢尔盖向舷窗下瞅了一眼说,不,已经离开了……你很喜欢那里吗?
热妮娅说,呵……是的,我非常喜欢。
谢尔盖说,郊外的夜色非常美。
热妮娅也透过舷窗瞅着外面,说道,是呵,美得我不愿意离开。
谢尔盖说,但……必须离开。
热妮娅问,我们真要去越南打仗吗?
谢尔盖搂住她的肩膀,把头枕在她的头上,不无深沉地说,是的,等我们一落地,就等于进入战场。
热妮娅说,可是,我没法把中**人当成敌人。
谢尔盖说,我也是一样……可是,只要一落地,中**人就会把我们当成敌人。
热妮娅问,呵,是这样吗?
谢尔盖说,是的,没有错。
这时,涅斯托尔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口琴,给大家当起伴奏。他的口琴吹得相当娴熟,使机舱里的歌声骤然变得富有韵味,充满诗情画意。于是,借着这种音乐的渲染性与感染力,大家又唱一遍,而这一遍比上一遍唱得更加投入,余音袅袅,情愈骨肉。
在涅斯托尔的眼里,姑娘们个个都很漂亮,难免不让他心驰神往,心旌摇曳,浮想联篇。现在也就是他属于负责人,行为受点约束,不然的话,他真想找个机会,跟这些军官姑娘说说话,调调情,说不定某一天晚上能得到一次令人惊喜的艳遇的机会,并且,能够如愿以偿地摘得甜果子。所以,一想到这,他吹得就更来劲了。
的确,他离开故土,同机舱里的其他人一样,即将投入到炮火纷飞的越南战场。他能回来吗?大家能回来吗?谁会留在那里,谁会浴血疆场,谁会马革裹尸?都是未知数,可以说,这个严肃的问题远不如歌声那么好听,不仅他在想,大家都在想,不过,谁都不会说,而是让歌声代替他们,道出对家乡和亲人的无限思念与眷恋而已。
十几个小时后,时值中午,在河内的一处军用机场,安-22即将着陆,奥巴图洛夫同越南国防部部长武元甲(60岁)前来迎接。就利用等待这个时间,武元甲在机场迎宾大厅里来回踱步,大脑高速运转。他走到一说书扇窗前停下来,望着机场上空空的跑道愣愣出神。他深知,从开战的那一记刻起,越南国家最艰难的时刻就来临了,而且,形势一天比一天紧,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甚至比抗击美国佬那时候还难过----因为,美国佬只是空中轰炸,而中国却是实实在在的地面进攻。
他想,必须找到一个有效的办法迟滞中**队的进攻速度,保证河内在必要时有充分的时间转移,不至于使整个国家的首脑机关被彻底摧毁。他深知中**队的强悍,也为自己原先所犯的错误及过份轻敌深深自责。
他想,前不久,千不该万不该在中国人强烈反对的情况下贸然进攻柬埔寨,千不该万不该把占有越南军队总数85%的10万主力部队调往柬埔寨作战,使担负越中边境防卫任务的部队只有1个主力师和1个农业师,其余全部为地方部队、边防部队和民兵,从而,给中**队发动大规模进攻提供可乘之机。千不该万不该把杨得志和当做军事对手来看待----就是说,当得知他俩已经调往广西和云南前线准备与我国交战时,应采取明智而果断的措施做出让步,这样,就可以避免使整个国家陷入战争危机……
而眼下,一切都迟了。
本来,他想坐一会儿,闭上眼睛,休息一下,自开战以来,他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两个眼圈都熬红了。可是,他眯不着,眼前全是火光,耳里全是炮声,他十分惦念前线的情况,于是,又挣开眼,赶紧利用机场电话,向黄师长询问战场情况,问道,黄师长,现在情况怎么样?
黄师长说,非常糟糕,中**队太凶悍,肯定顶不住,看来硬碰硬不行,我们不是对手。
武元甲说,不碰又怎么样?
黄师长说,我觉得,赶快想出一个别的办法,比如让苏联出兵……
武元甲说,苏联已经答应向我们立即提供应有的军事援助,苏联军队早已经在中苏、中蒙边境集结,随时准备开辟第二战场。
黄师长问,真要动手吗?
武元甲说,应该是,因为,苏联的远东军区、后贝加尔军区、西伯利亚军区、中亚军区、土耳其斯坦军区都布署在中苏、中蒙边境,其中驻亚洲地区的总兵力已经达到130万,坦克14000辆,飞机4300架,随时都可以动手。如果苏联军队使用几个合成机械化集团军组成蒙古方面军的话,那么,他们可以从**方向发动进攻,横跨**草原及燕山山脉直逼北京。根据二战经验,苏军的作战方式是宽正面,大纵深,高速度,讲究集团攻势,预计10天之内即可以抵达北京城下,这样,就可以迫使中国就范,停止向越南进攻。另外,如果苏联军队不从**突入,还可以选择从东北突入,使用当年消灭日本关东军的战术围歼沈阳军区,占领整个东北,并切断关内外联络,为苏军远东集团和蒙古集团与中国主力部队在北京会战做好准备。
阮师长问,什么时候开打?
武元甲说,我头两天已经同奥巴图罗夫探讨了这件事,他向我拍胸脯承诺,只要中**队那面一动弹,这面就马上动手。
黄师长说,太好了,看来,只有苏联能救我们,只有苏联…… 武元甲说,所以,你一定要给我顶住,坚决顶住!
刚刚放下电话,那面,奥巴图洛夫就过来了。他俩礼节性地握握手,寒暄几名,然后,他向奥巴图洛夫通报了刚刚获得的战场情况,并且,针对云南方向的中**队迅速向前推进,已经剑指越南北部的枢纽城市香畔的实际情况,向奥巴图洛夫紧急提出建议,即苏联应该立即出兵,在中国北部边界开辟第二战场,从而,使苏越两国从南北方向形成对中国的夹击之势。
但是,面对他的建议,奥巴图洛夫似乎置若罔闻,说道,部长同志,我来这里,是指挥顾问团作战,而不是别的,别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武元甲从奥巴图洛夫的答复里,看出想让苏联履行条约义务,出兵开辟第二战场该有多么难,或者说,根本就不可能。看来,苏联人压根就不想卷入这场战争,所以,他不得不把思路重新调整到国内战场上,在他看来,眼下,香畔一仗肯定不可避免,而且,它将要决定这场战争的走向,以及越南今后的命运,意义非同一般。
奥巴图洛夫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部长同志,香畔有那么重要吗?
武元甲说,如果香畔不保,攻打河内的门户洞开,整个越南就危险了。
奥巴图洛夫问道,你在那里驻扎有多少部队?
武元甲说,一个加强师,叫英俊师A师,师长黄少荣,还有两个公安团的地方部队,都归黄师长指挥。现在我提议,将军同志,能不能在你的顾问团成员当中,马上任命一名前线总指挥,从黄少荣手里接过指挥权,以利于香畔一战的胜利?
奥巴图洛夫点点头说,好吧,这个提议我接受。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让我们的人直接指挥总要比间接好一些。
武元甲说,那就这样定了。
奥巴图洛夫说,我很快就会做出安排。
武元甲说,谢谢将军同志。
这时,安-22下来了,经过最后的滑翔,稳稳地站在停机坪上。而在武元甲看来,给越南人民带来希望的那一时刻就是从飞机降落的那一瞬间开始了。诚然,起降架与地面跑道轻轻一碰,擦出的虽然是一片细碎的火花,但闪烁出的却是国际主义的灿烂光芒。他以为,只有把香畔一仗的指挥权交给大鼻子,那么,拯救才有效,香畔才有亮,否则,就危在旦夕,风雨飘摇。想到这,武元甲的嘴角微微咧开一道缝,让一泓笑意通过疲惫的面部神经,尽量明显地向外张扬与扩散。此刻,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是呵,真应该感谢苏联,让这批世界上最优秀的军事专家降临到越南的土地上,无疑,他们重任在肩,能不能保住香畔,下一步就看他们的了。
很快,舱门打开,一身绒装的涅斯托尔首先出现在出舱口,接着,谢尔盖、热妮娅等人按照次序,跟着他走下飞机。也许,这是他们第一次呼吸到亚洲的空气,第一次体会到阳光落在亚洲土地上的那种不一样的感觉,第一次看到远处的椰林和宽大的芭蕉叶,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感觉到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十分残酷的战争,倒是感觉象似经过一番长途飞行之后,终于抵达可以休闲渡假的旅游目的地,如此以来,他们的目光左顾右盼,倒显得十分新奇,而且,还带有一点须微的激动。
稍后,涅斯托尔整理队伍,在奥巴图洛夫和武元甲面前站定。他们排成两个整齐的方块阵列,其中,一个阵列由122人组成,另一个由71人组成。当然,看得出,他们好象要接受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来告诉他们这是哪里?属于什么国家?他们要肩负什么使命?这个仪式很简朴,远不及从莫斯科出发时那么热烈,富有情调,另外,这个仪式显得还有点充满悲壮的气氛。
欢迎仪式自然由奥巴图洛夫主持。第一个节目就是报到。先是涅斯托尔走出队列,以军人的姿势向奥巴图洛夫敬礼,说道,苏联军事技术顾问团122名成员向你报到,接受你的指示,听从你的命令,服从你的指挥,陆军少将涅斯托尔报告完毕!
奥巴图洛夫说,入列。
涅斯托尔还一个军礼,说道,是!
然后他退入队列当中。
之后,该谢尔盖出场了。他习惯性地整整军容,在迈步之前,还不忘深情地瞅一眼站在身边的热妮娅,并以一种铿锵有力的步伐,走到奥巴图洛夫面前,跺脚,并腿,立定,敬礼。这一套规范动作做得实在太标致了,使他显得虎虎生风,充满青春朝气。
他说,苏联军事顾问团通讯连71名成员在规定时间内准时抵达,并向您报到,听候你的战斗命令,大尉射尔盖报告完毕!
奥巴图洛夫还礼,说道,入列。
谢尔盖说,是!
随后,奥巴图洛夫开始讲话,说道,姑娘们,小伙子们,你们代表着一个大国的形象,肩负着国际主义的光荣使命,带着对越南人民的深厚情谊,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在此,我以苏联驻越南总军事顾问的名义,向你们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并致以崇高的敬礼!此时此刻,我们踏上越南国土,就等于踏上硝烟弥漫的战场,那么,就让我们发扬曾经有过的大无畏精神,为苏越两国人民的传统友谊、为打击我们面临的共同敌人而英勇战斗,有没有信心?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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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巴图洛夫在河内有专门的地下作战指挥部,设在苏联驻越南大使馆的使馆区内,里面沙盘、地图、投影、会议桌、各种通讯设施应有俱有,甚至还有一间供奥巴图罗夫独立使用的会客室、办公室兼卧室。这个指挥部是大使馆在开战前的一星期特意为他准备的,因为,当时,苏联通过侦察卫星发现,中**队在云南、广西一带大量集结,战事一触即发,所以,为履行《苏越友好合作条约》,苏联必须在河内建立属于自己独立使用的作战指挥部。
从机场回来,奥巴图洛夫带着涅斯托尔、谢尔盖和热妮娅等人拾级而下,走进指挥部大门,在指挥部办公室内的沙盘前站定。奥巴图洛夫一脸严肃,恨不得把他的意图一下子全部说出来,不过,出于一种工作习惯,他还不能过于急躁,而应该掰包子瞅馅,把问题一点一点说明白。
他指着沙盘,对大家说道,同志们,我现在不得不告诉你们,形势非常严峻,或者说非常可怕。这绝对不是一般的边境军事冲突,而是一场实实在在的战争。2月17日清晨,中国50万大军越过边境线,向越南境内全线进攻。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是从广西,一路是从云南,双管齐下,象猛虎一样扑过来,对越南6个省11个县同步发起攻击,在一千多公里的战线上,与越南第3、316A、337、338、345、346师,以及16个地方团、4个炮兵团及大量武装民兵约15万人残酷激战。广西这一路已经突破莫隆、通农、茶灵、布局关、东溪、水口、同登,云南这一路已经突破布多、巴丹、南臊、封土、天汛、高地、深店、果沙、坝洒、东桑、楠密、谍兰、新官、老街、阿曼、小曹、巴南棍、西罗楼、金鸡塘、马鹿塘、刘发烟等地。
涅斯托尔说,看来,越南军队没有挡住。
奥巴图洛夫叹了一口气,说道,越军的防守战术呈现出手工作坊式的特点,完全属于游击战性质,一看就知道是从他们从前的中**事顾问那里学来的。而且,有相当一部分越南军队已经被中**队包围,许多战斗正在越军后方进行,整个防线濒临崩溃的边缘。与此相反,中**队正浩浩荡荡地向南开进,逼近香畔,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情况万分危机。所以,现在,时间刻不容缓,必须立即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巩固香畔方向的防御,因为,香畔失守,河内门户洞开,完全不保,必然成为中**队的囊中之物,为此,必需在河内----香畔方向建立新的防线。
涅斯托尔说,没想到,号称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越南军队会这么糠。
奥巴图罗夫说,最糟糕的是,他们的指挥通讯系统完全瘫痪,连找个说话算数的人都非常费劲。
谢尔盖问道,这以说,现在最危险的云南这一路?
奥巴图洛夫说,是的,这一路,中**队进展极快,已经打到香畔城下,香畔市岌岌可危。我再强调一遍,香畔是越南北方的枢纽城市,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说什么都不能丢。所以,你们到达以后,当务之急,或者说首要的任务,就是设法保住香畔,可以说,它就象当年我们保卫斯大林格勒一样重要。
涅斯托尔说,将军同志,我要求到香畔去,亲自指挥越南军队作战,只要给我两个师整编师的兵力,我就可以把中国的一个主力军悄无声息地送回老家去。我相信,以我们苏联人经过无数次战斗所确立起来的正规的战术理论,对付只会玩游击战出身的中**队不成问题,不在话下。
奥巴图洛夫说,看来,你是志在必赢。
涅斯托尔说,我来越南不是旅游渡假,而是一心想带领越南军队同中国人战斗,把这帮兔崽子撵回去。
奥巴图洛夫说,少将同志,你很有叱咤风云的将军气魄。
涅斯托尔说,这是由我的信心决定的,将军同志。
奥巴图洛夫沉吟片刻,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么,我向武元甲推荐,由你担任香畔市的前线总指挥。怎么样,这个担子很重,压力很大吧?
涅斯托尔说,请放心,这两天,我天天研究中**队的两个主帅,一个叫,一个叫杨得志,可以说,我基本把这俩个人研究透了。中国有句俗语叫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我相信,通过对中**队的了解,我能够完成你赋予我的这一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
奥巴图洛夫说,很好,不过,我要向你通报最新情况,据可靠情报,云南这一路的中**队刚刚换了主帅。
涅斯托尔略为惊讶地问,换了主帅,换的谁?
奥巴图洛夫说,一个叫**的人,今年只有38岁,原来是武汉军区作战部副部长,在杨得志从武汉军区司令员调任昆明军区司令员时,**是被他唯一从武汉军区带走的骨干。
涅斯托尔说,呃……你手头有这个人的具体资料吗?
奥巴图洛夫说,没有,只掌握这些,其它情况一概不知。
涅斯托尔说,这没有什么,换谁我们都得同他打。换老的,我们可能打得吃点劲。换年轻的,我们可能打得更痛快。不过,我想问,中国为什么要换呢?
奥巴图洛夫说,或许是杨得志对越南的水土不服,正在闹病,跑肚屙稀,上吐下泄,已经离开了越南。
涅斯托尔说,呃,原来是这样。
奥巴图洛夫说,不要小瞧这个人,非常狂妄,据说,在战争爆发之前,他曾对杨得志说过这么一句话。
涅斯托尔问,什么话?
奥巴图洛夫说,打越南用不了两个星期就能解决战斗。
涅斯托尔说,嗯,这话是够狂妄的。
奥巴图洛夫说,看来,你的对手并不简单。
涅斯托尔说,打城市是非常复杂的一件事,简单的对手绝对打不了这种复杂的战役。
奥巴图洛夫说,你认识到这一点就行。
涅斯托尔问道,将军同志,我们都去香畔吗?
奥巴图洛夫说,是的,少将同志,我考虑,这一次由你亲自带队,带领通讯连,总人数是71人,加你是72,立即到香畔去,从越南人手里接过指挥权,指挥越南军队作战。谢尔盖大尉,为什么要把你的通讯连调到那里去,就是要让你迅速建立前线部队的通讯联络,把指挥系统恢复。同时,与中**队进行卓有成效的电子对抗,大量收集情报信息,掌握中**队的具体动向与作战意图。
谢尔盖说,明白。
奥巴图洛夫说,为了帮助越南,我已经要求武元甲,要尽快从柬埔寨调回一个主力军,分乘火车和我们的安-12大型运输机,昼夜兼程往回来,驰援香畔,并加强河内北部防线。我还以最快速度,帮助越南组建一支BM-21火箭炮师,布署在河内与香畔方向。总之,我所能采取的一切措施都采取了。
涅斯托尔说,从军事角度讲,必要的布署是必须的。
奥巴图洛夫说道,你是应越南国防部的要求被派过去的,任务的艰巨程度可想而知。我实在不希望发生在边境一带的情况又在香畔市重演,那样,不仅是对越南,也是对我们由众多优秀军人所组成的苏联军事顾问团最直接的污辱与打击。要记住,34年前,拥有不败战绩的苏联军人从来没有输给过穷凶极恶、装备精良、武装到牙齿的德国人,由二次大战所给苏联军人创造的辉煌至今仍然光芒四射。而在34年后的今天,肩负着光荣使命的苏联军人同样会不负众望,在远离苏联本土的战场上,同样会创造奇迹。我相信这一点,尤其是由你来完成这一使命,我更加相信。
涅斯托尔说,我从将军的目光里已经看到你对我及我的助手们所寄予的深切期望,对此,我向你保证,我要用生命的誓言来维护苏联军人在国际上的崇高威信与尊严。就是说,当由苏联军人指挥的越南军队在香畔市重创中**队的时候,整个苏联军人乃至国家的荣誉将再一次被发扬光大。请放心,这一时刻终究会来临,也肯定会来临。
奥巴图洛夫说,是的,少将同志,你的认识一点不比喜马拉雅山低。不过,在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你还应该灵活对待。你需要什么,我们尽量给你提供,包括情报、兵源、后勤物资及武器弹药。或许,做为一名军事家,我同样考虑到最不利情况的出现,那就是香畔市沦陷,但是,我总不相信它会发生,这就要看你的了。
涅斯托尔说,把一个擅于打人海战术的军队摁倒在荒山野岭之中,或许,这就是我要做的、又要做好的事情。
奥巴图洛夫说,嗯,希望你马到成功!
涅斯托尔问道,将军同志,前线形势我都明白了,我想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奥巴图洛夫说,当然是越快越好。越南国防部为你们安排两个连的警卫力量,全程保护安全,你们就放心大胆地干吧!
涅斯托尔挺直胸脯,正了正**,说道,嗯,明白。将军同志,我们可以告辞吗?
奥巴图洛夫指着沙盘说,可以。看来,你们只能坐汽车去,火车走不通,铁轨都被**了,中国人的炮弹扔得比下饺子还密,许多城镇都销毁了。我可以肯定地说,中国人的大炮堪比我们当年打希特勒的大炮,实在是太厉害。所有的交通大动脉都被割断,但是,通往香畔的15号公路还可以走。
涅斯托尔看着沙盘说,是的,将军,我们乘坐汽车,走15号公路。
奥巴图洛夫看了一眼他们的着装说,你们都穿着苏联军队的服装,这不行,都要换了。
热妮娅问,为什么?
奥巴图洛夫说,你们不能穿这身衣服上去,绝不能让中国人发现你穿这身衣服。要记住,我们的行动严格保密,不仅对中国,对全世界都是这样----因为,这一行动肯定具有国际影响。
涅斯托尔说,明白。如果有衣服,我一会儿就换。
奥巴图洛夫说,衣服有,越南人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
这时,一名使馆工作人员恰巧抱着一叠崭新的越军服装进来,放到一张桌子上。
奥巴图洛夫同每一位苏联军事握手,然后说道,你们受命于危难之时,相信你们带着苏维埃共和国的荣誉,全力以赴地指挥越南军队顶住中国人的进攻。到香畔以后,你们一定要同越军英俊师A师黄少荣师长配合好,并且,要同所有的越南同志配合好。
涅斯托尔说,放心吧,我们能做到。
谢尔盖说,是的,我们能。
热妮娅却说,将军同志,我们一定会信心百倍地走上战场。
奥巴图洛夫拍拍她的肩膀说,很好。此时此刻,大家都在看着你,希望你们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作战任务。
涅斯托尔说道,谢谢将军对我们的信任,请将军记住,在香畔,不仅有越南军人在战斗,同样,也有我们苏联军人在战斗!
说完,涅斯托尔双腿一并,其他人也跟他一起,向奥巴图罗夫行一个标准的军礼。
从使馆里出来,涅斯托尔带领谢尔盖、热妮娅等几名苏联顾问,分乘20多辆中国原先支援给越南的北京212越野吉普车,沿着15号公路,风驰电掣地向香畔市行进。除了这些吉普车之外,随行的还有3辆苏联制造的嘎斯69A轻型越野车改成的移动式车载十五瓦电台车,4台牵引式燃油发电车所组成的车队,5台两轮摩托车,7台三轮摩托车,另外还有10辆解放牌军用汽车载着两个越军警卫连共240余人的警卫力量,用以对苏联顾问及设备提供安全保障。所以,车队显得耀武扬威,浩浩荡荡。
他们都穿着越南军人服装,腰上全部配备一支也是中国原先支援给越南的五四式**,离远看,很难看出他们是一群外国人,而只有走近看,才能发现他们与越南人是有相当大差别的,因为,他们的头发几乎都是棕色,或者黄色,而且带卷,眼睛蓝得象一汪泉水,鼻子又高又大。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距离香料不到一公里的路段上。只要再往前开十几分钟车,就可以顺利到达目的地。一路上,涅斯托尔发现,道路两边不时闪过腐尸,风一吹,臭不可闻。许多房间与临时工事被炸塌,有的还在冒着枭枭余烟。
突然,涅斯托尔发现,前面出现军人。没有人组织他们,但他们全部都是向南走,好象来自南方的巨大磁性吸引着他们归心似箭。在有的地方,拥挤的人群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格奥尔吉的车队想逆流而上,实在是难上加难。
这是一群溃退的人流,其中,被打散的士兵神情沮丧,狼狈不堪,是为了活命,往南边逃窜。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军人的士气,倒象一群丧家之犬,无精打彩地走在路面上。
涅斯托尔再也看不下去这种局面。如果是难民向后撤,他无话可说,因为难民逃跑是本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是谁也不能指摘的事情。但对成群成群的军人向后撤,或者说,是被打乱建制的部队向后撤,无论如何想不通,同样,也不可能接受。如果现在就让他接过战场指挥权,那么,毫无疑问,他首先就会毙了这伙人,绝不能让他们的这种象瘟疫一样的涣散情绪传染给其他军人,从而败坏军人的形象与荣誉,他以为,自古以来,军人都应该遵循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必须往有枪声和敌人的方向运动,而不是往没有敌人的后方逃跑。对于逃跑者,无论快慢,虽远必诛!
涅斯托尔蹦下车,站到道边的一个沙包上,大声地喊着什么,意思是让挡道者给他让路。但是,没有人听他的话,也没有人听得懂他的话,情急之下,他掏出**,向空中打去。
叭叭叭----枪声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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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涅斯托尔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奥巴图洛夫给他配备的越南翻译,在涅斯托尔鸣枪的时候,就站在他的后面。通过翻译,涅斯托尔瞪着双眼,大声地喊道,站住,凡是军人,凡是拿武器的,都给我站住,不允许你们后退一步,不允许!
现场的军人们几乎都停下来,黑压压的,能有好几百。他们个个衣衫褴褛,疲惫不堪,一看就是经历了艰难的鏖战,甚至有的人满身是伤,满面是血,是不得已才撤下来的。他们的军官要么阵亡,要么开小差,使他们成散沙一片,毫无组织纪律可言。他们的后撤是盲目的,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谁会来组织与领导他们。
涅斯托尔让翻译从吉普车里拿出一只电喇叭,自己说一句,交给翻译说一句,以使自己的意图迅速而准确地传达给眼下的这些残兵败将。
他说,越南士兵同志们,我是苏联军事顾问涅斯托尔,我从现在开始,就是你们的战场指挥官。我告诉你们,你们没有退路。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拿起枪,同中国人战斗。你们看一看周围这些老百姓,多么可怜,多么悲惨,你们都往后跑,谁来保护他们?他们可都是你们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所以,你们不能后退,听明白了吗?坚决不能后退!
现场的军人们嗡嗡议论一会儿,渐渐地平静下来。他们觉得,这个大鼻子说得对,有道理,是以理服人,所以,他们开始把注意力向这个洋人的身上倾注。
涅斯托尔挥舞着**,接着说道,现在,我以战场指挥官的名义告诉你们,谁都不许后退,更不许逃跑,无论你以什么样的理由这样做,我都视你为逃兵。你们知道什么是逃兵吗?在战场上,逃兵就是罪犯,我们对逃兵的处理方式就是一个,就地处决!听明白了吗,就地处决!
士兵们你瞅我,我瞅你,想张嘴说什么,却又觉得没有理由说出口,所以,最终保持沉默。
涅斯托尔说,没有疑问,好吧,现在,我命令你们向后转,向有枪声、有敌人的地方走,谁敢后退半步,以军**处!
人们的情绪平稳下来,渐渐地,大家认同了这位洋顾问的话。
刚才那位讲话的伤兵说,我们没有吃的,喝的,没有人管不后撤怎么办?
还有一个说,我们负伤了,连药都没有,伤口作烂了。
涅斯托尔说,吃的喝的、武器弹药、急救药品,马上就供给你们。你们不要担心,在我们强大的苏联支持下,你们缺什么,给你送什么,只要你们拿起枪就行。请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那位伤兵说,我们是锦旗师的,刚刚突围出来,大部分人还没出来,全被中**队给包围了。
涅斯托尔问,你们的指挥员呢?
一个豁牙子士兵说道,不知道。
又一人说,可能被打死了。
涅斯托尔问道,你们现在有多少人?
一个头上缠绷带的人说,我们冲出来大约两个营,五百多人。
另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人说,其他人都被中国人干死了。
涅斯托尔收起**,比划着双手说,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我要求你们两个营合并成一个加强营,我就是你们的代理营长,从今以后,你们就叫我涅斯托尔营长。现在,我以营长的身份要求你们,在我的右手方向,按八列纵队集合。听到没有,在右手方向,按八列纵队集合!
这些散兵毕竟都是正规军人,受过良好的军事训练,所以,当涅斯托尔要求他们排队的时候,很快站成八列。这会儿,他们已经形成一个阵势,不再显得混乱一片,张慌失措。他们已经抱成一团,听从一个人的指挥,不再是游荡涣散,无组织无纪律。
稍后,涅斯托尔发出稍息、立正等指令,就地训练他们一番。然后,他说道,全体注意,把枪扛在肩上,向后转!
队形一齐转过身,面对的方向是通向北面的道路。
涅斯托尔走到队列前面,向翻译问明白越语的数字怎么数,然后说道,注意我的口令,预备----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虽然他们走起来不是很整齐,但基本整齐。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心被归拢到一起,形成一股凝聚力,并由此而转化为一种潜在的战斗力。他们向北面走去,正好与刚才的方向相反。与此前的吊儿郎当、溃不成军相比,现在他们显得精神抖擞,步履坚定。偶尔,他们还扯着嗓子喊几句口令,使之步伐更加整齐划一,锵铿有力。
在此期间,包括热妮娅在内的其他一些苏联顾问也从车上下来,加入到训练越南军队的行列中。他们都具有超强的军事素质,训练越南人就跟老师教孩子一样。很快,越南人就上道了。现在,他们不需要做别的,只需要踏着步点、跟着口令迈步就可以了。
他们一直向北走。在响亮的口令声中,涅斯托尔似乎感觉到一种庄严的气势,神色显得异常凝重。或许,他隐约意识到,前面正在一场残酷的战斗正等着他呢!
走了大约20多分钟,他们迎面碰上一群军人,约有一个连,为首的就是黄师长。黄师长39岁,长着一双小眼睛,擅于用一双怀疑的眼光看待人。在离得挺远的时候,他就听到一阵锵铿有力的踏步声。起初,还以为是哪一支新调来的部队上来了,正待要设卡盘问。可拿望远镜一看,队伍前面竟然是一位外国人,穿着越南军装。从这一点上,他很快猜测出这个人是谁,于是,赶紧走上前,做出急迫要迎接的样子。
在相距30米的地方,涅斯托尔喊了一声,立----定!
全体军人齐刷刷地站定。
黄师长首先走上前,向涅斯托尔敬礼,说道,本人是英俊师A师师长黄少荣,前来迎接苏联同志。
涅斯托尔还一个礼,说道,我是苏联军事顾问涅斯托尔少将。
说完,涅斯托尔向黄师长一一介绍了苏联军事顾问团成员,并通过翻译,同黄师长简单交谈几句,然后,涅斯托尔指着他刚刚组织起来的站在身后的那支队伍说,黄师长,这是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全部交给你指挥。
黄师长说,是,本人奉命接管。
涅斯托尔说,现在,我们马上进城。
黄师长说,好,走吧!
随后,涅斯托尔带领苏联顾问们分别坐上一直跟随在后面的吉普车,在黄师长的带领下进入香畔市。在驶入一条中心区域的街道时,涅斯托尔让司机把车停下,和黄师长下了车。黄师长一边走一边比比划划,向他介绍着眼前的香畔市。在他的介绍中,不乏眉飞色舞的表情。是的,他以对香畔的熟知程度,来向欧洲客人做着某种不厌其烦的展示。
黄师长介绍说,香畔市位于河内西北60公里,置身于群山环抱之中,是越南北部的经济、军事重镇,也是一处避暑胜地。你看,这些欧式建筑风格曾经吸引不少外国人,甚至包括一些外国政要及其家属。这些楼房都没有太高的,全部是独门独院的别墅,古色古香,造型典雅,与现代文明气息交相辉映,谁身临其境,都会陶醉其中。
涅斯托尔说,的确很不错。
黄师长说,越南有多位领导人在这里建有避暑别墅,一到天热的时候都撒丫子跑过来,住上一段时间,他们看中的,就是这里的旖旎风光。另外,我们中央政治局也频频在这里召开重要会议,研究和制定国家的大政方针,不过,自从战争开始以来,没有哪一位领导人再敢跑到这里来,原因很简单,这里距离中国较近,已经成为一座中**队锋芒所指的危城。
涅斯托尔问,城里的老百姓呢,我怎么没有看到老百姓?
黄师长说,都跑光了。
涅斯托尔问,跑哪儿去了?
黄师长说,都在往河内跑。
涅斯托尔问,这么说,现在香畔是一座空城? 黄师长说,不,有人,是军人。你看,这里所有的街道都垒起了工事,所有的房屋都变成屯兵点,所有的设施都用来为战争服务。
涅斯托尔一边听着介绍,一边用眼睛巡视,此时,在涅斯托尔眼里,香畔已经剥去美丽的外衣,全部被枪炮填充,游走在街道上的稀稀落落的人,除了士兵就是民兵,个个显得神色慌悚,如同惊弓之鸟。
黄师长继续介绍说,香畔还有一处可圈可点的地方,那就是,在它东面有一座北越最大的由你们苏联援建的富磷矿,矿里面有几部从东德引进的大型挖掘机,每台价值都在百万美元以上,还有几十辆太拖拉重型翻斗车、十几列火车等等,都属于是对越南北部地区国民经济产生重大影响的大型矿山设备。
涅斯托尔问道,你刚才说,香畔处于群山环绕之中,那么我想问,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山?
黄师长说,这些山高耸而险峻,山沟、断崖、河谷、洞穴纵横交错,密集分布,人贸然往里闯,能进得去,但出得来与出不来却不好说了。另外,这一代还曾经有野人出没,至于猛禽类的野兽几乎随处可见。
涅斯托尔问,高度有多少?
黄师长说,一般都在500米至1000米之间,山与山的比高也多在500至1000米不等,坡度大多在40度左右,有的地方甚至超过60度。一般来讲,在这样的地形中是没法找到路的,也不可能修成路,所以,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是天然的,人工雕琢的痕迹十分罕见。正是因为这里深沟、洞穴和悬崖陡壁较多,地势特别险要,易守难攻,天然屏障比比皆是,所以,它们对守卫香畔至关重要。这里道路稀少,河溪纵横,从西北方向连接香畔市的只有一条15号公路,路宽仅有8-10米宽,最大纵坡度为9.5%,最小曲半径为20米,路面是用碎石铺的,桥梁、涵洞较多。
涅斯托尔问,只有一条15号公路?
黄师长说,是的,只此一条,还是当年中国人帮助修的。除此外,还有几条沿溪流修筑的小道,只能走人,不能走车。你看,这里林木茂密,雨多雾大,竹林、树木、茅草丛生,遮天蔽日,并有藤蔓攀缠,植被覆盖面积达到70%。虽然现在正值旱季,但时常雨雾连绵,能见度极差,20米以外的东西模糊不清。
涅斯托尔问道,气温呢?
黄师长说,早晚温差变化大,气候反复无常,昼与夜,晴天和阴天,河谷与山顶,一般温度都相差15-20度。即便是大晴天,刮过一阵山风之后,说下雨就下雨。而一但下雨,草湿路滑,淤水严重,别说是走人,即便是擅长翻山越岭的动物也是寸步难行。
涅斯托尔问,在山里布防没有?
黄师长说,布了,这里的每第一座山峰、洞穴、要道、沟壑、河岸、桥梁都设置有重兵把守,配署的装备有高射机枪,火箭筒,105迫击炮,122加农炮,125榴弹炮,若干反坦克地雷及反步兵地雷。在一些重要地段上,还设置铁丝网、竹签与陷阱,而一般竹签上面都有毒,一但扎破皮肤将直接威胁生命安全。
涅斯托尔说,这样看来,倚仗着如此险要之地,即使中**人长着一双铁脚,也休想跨过这些雄关险隘。
黄师长说,是的,他们难以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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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香畔市的是越军英俊师A师,成立于1950年,一直是越南人民武装力量的英雄单位,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完全实现装备苏式化,历史上曾经参加过抗法、抗美及解放南方的战争,杀敌无数,功勋累累,从无战败纪录,为此,越南国防部曾经给他颁发过“百战百胜”的奖旗,越军各级别的军事指挥官都毫无例外地由本师负责培训,具有越军教导师的性质。
不是吹牛B,在越南,如果谁说出自己曾经是英俊师A师中的一名成员,那么,往往会把对方吓一个跟头,或者让对方敬畏有加,不为别的,就为这个头衔。它的光芒程度刺人眼睛,谁要是不认识,那可真是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呵!
事实上,英俊师A师名声响亮,如雷贯耳,的确出自它是一支历史悠久的野战王牌部队,综合战力始终位于前六名,是名符其实的主力师之一。它的装备堪称一流,战斗力极其强盛,不仅擅长于山岳丛林作战,也擅长于在平原河谷地带打运动战、攻坚战与阻击战,曾经在奠边府战役与对美作战中屡历战功,一度令法国与美国士兵闻风丧胆。
试想,这样一支英雄部队难道会在中**队面前麻爪吗?
显然不能。不仅如此,一向自负的黄师长多少有着与涅斯托尔相同的性格,可以随心所欲、不失时机地在一些公开场合吹牛B,声称,我的部队能够随时随地在任意一个方向上吃掉中国部队的任意一个主力师。
涅斯托尔是用两个整编师,打发中国一个主力军悄无声息地回老家。而黄师长是用自己的一个整编师在任意一个方向上吃掉中国任意一个主力师。
俩个人的大话异曲同工,不仅被河内的多家媒体复制过,见诸各大报端,给惊惶失措的越南人带来莫大的精神慰籍,甚至,也一度给河内的决策层造成种种错觉,觉得中**队的进攻步伐既然不能阻止于边境线,那么,也必然会在香畔市面前立定站住。他们从来不觉得这种可能性是虚拟的,意淫的,带有自欺欺人性质的,而是深信不移。
这就难怪,此次为什么武元甲把防守香畔市的作战任务交给英俊师A师了,这即表现出河内决策层对该师的信任与依赖,同时也表现出对保住香畔市的无以复加的重视程度。
在越南国防部看来,边境防线全面崩溃已经令其颜面扫地,痛心疾首,如果能够在守卫香畔市的作战中捞上一笔,那么,不仅能够为越南军队挽回一点失败的面子,也能够通过重创中**队而实施难得的绝地反击,将中**队从香畔市撵回去,从边境撵出去,一句话,要把中**队逐出国土!
不错,在他们看来,军事斗争的种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只是需要把最有利的条件发挥到极致,这些条件包括情报、装备、兵源、地形等等,尤其是正面战场上的一次强有力的阻击,势必会为实现这种可能性、改变整个战场态势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那么,毫无疑问,这种阻击任务只有靠英俊师A师来完成。
所以,武元甲的想法是,在前期作战做不到的事情要力图在香畔市做到,在边境线上打不赢的战斗要力争在香畔市打赢,在边境线实现不了的夙愿要全力在香畔市实现。香畔市不应该、也不会成为沦陷的代名词,反之,而应该成为复仇与雪耻的翻身之地。
也就是说,在国家保卫战中,越南再也经受不住失败一次之后的再一次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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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斯托尔一行顺利到达香畔,而对武元甲来讲,于张慌之中抓到的这根救命稻草,势必比没着没落的盲目抵抗强上一百倍。所以,他对涅斯托尔的喜欢程度不啻于天降救兵,把全部的赌注都押在他身上,这从我师的一支电子侦听大队截获到的越南国防部给英俊师A师的一份密电中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这份密电是这样写的----
英俊师A师师长黄少荣,请你在任何时候与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忘记把全体部队的指挥权毫无保留地交给涅斯托尔少将。此电勿复。
随后,涅斯托尔将一支败军重新整顿后,完整地交给黄师长,并跟随他一同进入香畔市。
当吉普车驶入一条中心区域的街道后,涅斯托尔让司机把车停下,和黄师长一起下了车。黄师长比比划划,向他介绍着眼前的香畔城。在他的介绍中,不乏眉飞色舞的表情。是的,他以对香畔的熟知程度,来向欧洲客人做着某种不厌其烦的展示。
香畔城的精美是出乎涅斯托尔预料的。它有一排排欧式建筑,做工考究,设计结构精巧,一般都是二层或是三层,绝没有再高的。它们沿着街的两边排列,象似特意码出的白色积木,规整而又别致。每幢建筑周围都有一个小花园,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花,五彩缤纷,沁人心脾。
一般来讲,这都是党政机关,或者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住的地方,周围不仅有商店,还有邮局、银行等基础服务设施。如果不是战争,这里一定非常典雅、宁静、恬淡,是一处风光无限,竹林掩映的地方。
但是,现在它不同了,在各个街道上,差不多间隔三、五十米,必定有一座街垒,或者工事,或者反坦克路障,院子中、房屋顶、窗户里到处都是枪口,而且方向基本都是指向北面。街面上看不到行人,因为老百姓差不多都跑光了。在各个军事设施里,全部隐藏着军人。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们的存在,香畔就是一座空城,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现在,香畔还保持着完美的品格,还在向世人展示迷人的魅力,述说昔日的风光。孰不知,这一切,都仅仅是一种诉说而已,因为,在涅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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