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与领导不和有点不高兴我了,也不和我说话。是因为有桌客人来了,我把打烊时间提前告知了,然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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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了么?”他抬起眼帘,盯着她,一副“你不会我就教到你会为止”的样子,云翡哪敢说不会,当即干笑着点了点头。&  他放开她的手,笑了笑: “那好,重写一张去,不许潦草。”&  真是老奸巨猾的家伙,云翡背着他,恶狠狠写下“尉东霆”三个字。这个人实在讨厌,精明的仿佛脚底板上都长着十八只眼。&  她一脸气恼,但写完了转过脸来,却是温柔恬美的微笑:“尉将军,你看这次可以了吗?”&  他接过来,看着自己的名字,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那纤细秀巧的字体,真是无比可爱,一笔一划都像是一朵朵小花,一直开到心里去。&  她小心翼翼地问:“成不成啊?”&  他默然不答,不紧不慢将那张纸折起来,放进衣襟里,这才慢悠悠问:“你怎么突然又肯了?”&  云翡立刻献媚的笑:“因为......因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将军啊,怪不得你武功那么高,还那么有钱。”&  尉东霆:“......”&  云翡说完立刻后悔不该说最后一句,暴露了自己见钱眼开的小毛病。&  尉东霆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是因为你弟弟吧。”&  云翡被他一语道破心思,心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索性直说道:“我弟弟年幼,我不放心他进京,不如我答应和你......”&  她不好意思说下去,垂下眼帘,睫毛 ,白皙娇俏的脸上很难得的露出害羞的表情,美丽的叫人惊艳。&  果然是这个原因。尉东霆揉了揉眉心,叹道:“可惜你晚来了几天,云琮进京的事我已经呈报皇上,圣旨已下,无法更改。”&  什么!白忙乎?被他戏弄了!&  云翡抬起眼帘,脸上那些美丽可爱的红晕淡成粉白,再是雪白,最后,她板着脸,凶巴巴道:“把那张纸还我。”&  果然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狐狸,尉东霆莞尔:“你不是说这次绝不反悔么?”&  云翡怒道:“我愿意嫁给你,是不想让云琮进京。现在阿琮要进京,我再嫁给你,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才不会那么傻。快把那纸还我。”说着,不顾形象的动手便来抢。&  尉东霆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细细皓腕,肌肤滑腻,纤细可爱,仿佛有种魔力,让人爱不释手,不愿放开。&  “那,我的银子你是不是退给我?”&  云翡气道:“你去赌场赌钱,输了还能要回去么?本来就是愿赌服输的事,大将军可真是小气。”&  明明是她赖皮,倒成了他小气。尉东霆又气又笑,“赖皮鬼,我可没输,输的是你。”&  云翡脸上一红,凶巴巴道:“回头还你便是,小气鬼。”&  他笑了笑:“那好,你还我银子的时候,我再把这张承诺还你。”&  云翡气得想要咬人,“好,你等我,我即刻回家给你拿银票去。”她又急又气,心里真是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一时心急情切,结果又被他算计了。以后和这种老狐狸打交道,一定要一万倍的小心谨慎。&  “不急。只要是我的,就早晚是我的。”尉东霆放开她,笑容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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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莫名其妙让云翡心里一跳,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别有深意,于是张口就问:“什么意思?”&  尉东霆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模样,含笑不答,却把那张纸拿出来递给她,“逗你玩的。”  云翡立刻把纸抢过来,团成一团握在掌心里。&  尉东霆柔声道:“我要赶回京城,咱们后会有期。”&  这句话越发的让她心里生出一种不妙的直觉。匆匆道了声告辞,云翡拉开房门便走了出去。既然阿琮进京已经无可挽回,那她也就不再继续求他了。&  等候在外面的宋惊雨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此行谈判未能成功。说也奇怪,这位所向披靡的大小姐每次到了尉东霆的面前都铩羽而归,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一路上,云翡情绪低落,心情很糟糕,看来阿琮去当人质的事,已经无可挽回,事已至此,唯有顺势而为了。&  回到家,她径直去了云定权的书房。&  云定权一见她便问:“阿翡,你娘可同意了?”若不是还惦记着苏永安留下来的那笔银子,他早就对苏青梅翻了脸,那里还用得着去与她商量。因为那笔银子,他不想和她闹得水火不容,林清荷的事情还未解开心结,偏偏又有了阿琮的事,实在是不巧。&  云翡摇摇头,恳切地看着他,“爹,我想陪着阿琮同去京城。”&  云定权一怔,蹙起眉不解地问:“你为何要去?有阿琮一人即可。”&  “阿琮年幼,孤身一人前往京城,娘一定不放心。我若同去,即可照顾阿琮,也能让朝廷对爹更放心。”&  云定权默然不语,在他心里,云琮这个儿子娇生惯养,资质平平,送去当质子也无所谓。云翡虽是女儿,却深得他心,聪明机敏,处处肯为他打算,又生的一副倾国倾城的好相貌,将来可定下一门有利的亲事。因此,反而有些不舍得。&  他并未将那七岁的小皇帝放在眼里,一旦打败秦王,早晚会和朝廷翻脸,届时,尉卓定会拿一双儿女要挟......&  但是这些话他怎好明说,顿了顿道:“我会让宋惊雨跟阿琮同去,不会有事。”&  “宋校尉毕竟不是家人。阿琮只有七岁,又从未离开过家,一个人孤零零去京城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我若同去,娘应该会答应。”& & 云翡之所以坚持同去京城,正是因为她太了解云定权。万一和朝廷翻脸,他极有可能会放弃阿琮。对他来说,将来会有很多的儿子。可对云翡来说,阿琮是她唯一的弟弟,也是娘唯一的儿子,绝不能有任何闪失。若是自己和云琮同在,一来可以照应他,二来,也能在爹心里多增加些分量。&  云定权思忖片刻,道:“也好。你陪着阿琮同去,你娘总无话可说。”&  云翡点头:“有我陪着,娘一定会同意的。”&  阿琮是苏青梅的心头肉,爱如性命,眼看女儿也不能劝得丈夫回心转意,又气又恨,再加上林清荷的事一直郁结于心,于是一气之下,卧病在床。&  云翡看着病后越发显得憔悴苍老的母亲,悄悄将自己藏着的两万两银票交给她:“娘,这笔银子你收好。若是爹逼得急了,你拿出一万两银子给他解燃眉之急,剩下的一定要收好,等我回来。”&  苏青梅泣不成声道:“阿翡,我真是瞎了眼,嫁了你爹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阿琮是他亲生儿子,竟然忍心送做人质。”& & 云翡抱着母亲的肩膀,娇 软地劝道:“娘,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阿琮是去给皇上当伴读,朝廷现在正在重用我爹,对阿琮一定会礼遇有加。说不定阿琮将来还会成为天子近臣。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琮。况且还有宋惊雨在,你担心什么。你自己多保重,很快我们便会回来。”&  事已至此,云翡只能违心地安慰她,因为她太了解她娘的性子,苏青梅自尊心强又把感情看得重,不会虚与委蛇,更不会忍气吞声,只会梗着性子硬碰硬,逼急了便一走了之出家为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全然不想这么做,其实是亲者痛仇者快。&  所以,云翡即便知道爹是个靠不住的人,却还只能两边和稀泥,不然一拍两散又没钱,吃亏的只会是母亲和弟弟。&  走出房间,她悄声对白芍道:“你好好照顾夫人,家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书信告知。特别是二夫人那边有什么消息你要多留心。”&  白芍点头:“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府中的下人丫鬟都心向苏青梅,云定权惦记着那笔银子,不会对她太过分,林清荷半年之内不会回来,所以云翡想来想去,娘一人留在家里,暂时还算放心。&  到了启程之日,清晨,细雨霏霏,苏青梅哭的肝肠寸断,云翡领着阿琮拜别母亲,带着随同进京的茯苓和齐氏走出了州牧府。&  台阶下,车马已经备好。  云定权正在与宋惊雨说话:“阿翡阿琮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若有急事,速来报我。”&  “大人放心。”宋惊雨拱了拱手,俊美的眉目一如往日平静镇定,仿佛此行不过是去游山玩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惊风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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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翡领着云琮拜别了父亲,登上马车。宋惊雨带着二十名亲兵,护着马车,直往洛阳而去。&  一路北上,清秀宜人的山水画面便渐渐少见,□从灵动变得厚重。云琮一路心事重重,原本无忧无虑的小胖脸上,表情沉重,嘴角翘的可以挂只夜壶。幸好有 齐氏和姐姐作陪,才不至于一路哭到洛阳。&  月初,车马到达洛阳城外。&  驿站驿长亲自迎了云翡姐弟为他们接风洗尘。同来的二十名亲兵原路折返,驿长亲自带了四名随从送他们入城。&  城门处戒备森严,出入都要验看百姓随身携带的东西,还要盘问身份。有驿长带领,出示了文牒,云翡的马车和行李才免于被检。&  城墙上布满了手持长枪的士兵,胸前的军装上写着黑体的“齐”字,云翡暗想,这摇摇欲坠的大齐朝廷能撑到第七年,也委实是个奇迹,可见丞相尉卓是个极有手段的人。  他是小皇帝赵旻的外祖,把持朝政已有多年。这世道云谲波诡,人心难测,尉卓究竟是真心地想要复兴大齐振兴朝廷,还是以幼帝为傀儡独揽大权居心叵测,谁又知道?&  入了城,云翡好奇的揭开帘帷,朝这座古城看去。即便皇室没落形同虚设,洛阳依旧有着不同凡响的帝都之气,亭台楼阁,掩映在灼灼桃花袅袅翠柳之中,如同一位体态婀娜的美人,团扇掩面,秀色隐约。&  一片繁华太平,根本看不出来乱世景象,百姓不关心谁做皇帝,只要自己的日子平安无忧。街道上熙熙攘攘,路边的摊贩好像卖什么的都有,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许多都没见过,云琮忍不住露出了欢喜的神色,从马车里朝外东张西望,终于暂时忘记了忧愁。&  云翡的目光被秀丽婀娜,风光旖旎的洛河吸引。&  春水澹澹,长桥卧波,一岸遍植桃李,花开妖娆,一岸遍植翠柳,绿烟十里。岸边长堤上站满了折柳相送的离人,这一幅春光明媚,热闹繁华的画卷,又隐隐飘荡着若有若无的离愁,真是异样的美丽。&  马车径直到了应天门外,驿长将文牒送进去,不多时,宫门大开,从里面走出几位太监和一队士兵,最后出来的一个人,面如冷玉,挺直如松,正是大将军尉东霆。&  身上的云龙纹软甲让他比往日更多了一抹坚硬冰冷的气质,锐气逼人,俊朗非凡。&  云翡微微一怔,没想到来接云琮入宫面圣的人,会是他。&  隔着众人,他一眼看过来,目光率先落在云翡的脸上,深邃犀利中带着一抹说不出的味道。&  云翡忙错开目光,带着云琮低头见礼。&  一双黑色官靴落入眼帘,上面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麒麟,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睛凶神恶煞地瞪着她。无形之中,一股迫人的气势压了过来。&  她心里暗叹,真是冤家路窄,日后恐怕还少不了和他见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阿琮在京城还不知道要呆多久,京城是尉家的地盘,看来过去的恩恩怨怨,自己只能大人不记小人过的统统忘掉。&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才不会傻到和他较劲,这可不是荆州,她也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州牧小姐。于是,毕恭毕敬地行礼。&  尉东霆低头看着面前屈身行礼的小丫头,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样子,还真是像极了大家闺秀。眉目如画,婷婷修雅。&  如墨秀发梳成双飞燕子髻,一串大小如一的珍珠绕在发髻上,中间斜插一支点翠,素雅静美。白玉般的耳垂下也缀着两颗珍珠耳坠,随着她低头,活泼泼的在脸颊旁晃动,叫人忍不住想要定住那两颗小珠子,以免晃了眼,乱了心神。&  浅色春衫上绣着暗紫的石榴花,素净端庄。可是他却想起那天在莲花山的山路上,她提着裙子飞奔的模样,不由暗笑,这小狐狸装模作样的本领一等一,要不是早认识她,这会儿一准儿被她温柔可爱端庄娴雅的模样给骗了。&  目光恋恋不舍收回来,他弯腰托起云琮的胳臂,道:“皇上在德阳殿,我带你进去。”&  云琮很是紧张,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云翡,圆圆的小胖脸有点发白。&  云翡附耳轻声道:“皇帝与你同年,七岁的小孩子,你怕什么。”说着,朝着他 啪地拍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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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琮满面通红,捂住小 乖乖地跟在了尉东&霆的身后。一位白面无须的老太监走上前,一脸和&善地伸手在云琮身上摸了一遍,然后才放行。&&&&云翡目送着阿琮小小的身影,看向王宫的内&里。&&&&巍峨的宫殿井然有序,错落有致,沉浸在一片&风和日丽的□之中。皇宫分为南北两宫,中以复道&相连。复道正中是一道汉白玉雕刻而成的道路,高&于两旁地基,路面雕着飞龙云海,显然是皇帝御用&之道。&&&&御道两旁各有一条青石大道,尉东霆引着云琮&走上右道,走向玉阶朱梁雄伟壮阔的德阳殿。&&&&石道旁十步一卫,手执金吾,威仪凛然。两侧&盛开着浓丽雍容的牡丹,国色天香,千娇百媚,和&士兵身上的铁甲兵器,形成刚柔相济的对比,却有&一种奇异的和谐壮美。&&&&时间过得极慢,云翡看着那条飞龙云海的御&道,心里暗暗的想,野心勃勃的爹,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踏上这条御道?她说不清楚,是盼着他成&功,还是盼着他安于现状。波谲云诡的乱世,她不&关心谁做皇帝,她只想能护着娘和弟弟就好。&&&&终于,半个时辰后,云琮沿着长长的石道走过&来,背后那雄伟的德阳殿,壮阔昳丽,愈发显得阿&琮身姿渺小。尉东霆带着几名禁军走在云琮的身&侧,缓步而来,身上的软甲闪烁着清幽的冷光,剑&眉星目,挺拔俊美如天神。&&&&直到他走到眼前,云翡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看了他许久,她忙眨了眨眼,赶紧把他从自&己的眼眶里挤出去。&&&&“姐姐。”云琮紧上几步,扑过来握住了云翡的&手,小小的手心里竟然都是汗。&&&&云翡暗暗好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胖孩儿,&面圣有什么可怕的。同是七岁的孩子,龙座上的赵&旻还不如阿琮,不过是个被关在金笼子里的小傀&儡。&&&&尉东霆道:“皇上御赐宅邸离皇宫不远,每日&有专人接送云公子入宫。今夜太后皇上设宴为二位&接风洗尘,你们先回去歇息吧。”&&&&“谢太后皇上隆恩。”云翡一副公事公办,客客&气气的表情,仿佛从来不认识他,恭恭敬敬地道谢&之后牵着云琮上了马车,飞快放下了帘帷。&&&&尉东霆暗暗发笑,这小丫头还是张牙舞爪的时&候最可爱,大家闺秀一点不适合她。&&&&一名名叫秦方的太监,带着两名内监和八位禁&军护送他们至一处宅院外,两进的院子,那同来的&八名禁军,前后门各站了四名把守,名为保护云琮&安全,却透着一股软禁的味道。&&&&庭院里站着两个十七八岁的鲜灵少女,见到云&翡和秦方等人进来恭恭敬敬行礼。&&&&秦方指着两人道:“这是奇花、异草,专门侍&候小公子生活起居。”&&&&云翡忙笑吟吟道谢,心里却想,这大约是丞相&或是太后送来监视阿琮的耳目吧。&&&&秦方道:“老奴先告辞,酉时三刻,老奴亲自&来接二位入宫赴宴。”&&&&“多谢秦公公。”云翡立刻塞了一张银票给他。&&&&秦方竟然一点也不客气,不动声色的收下银&票,转身带着两位小太监走了。&&&&庭院面积不大,干净整洁,房间都已收拾利&落,起居用品一应俱全。齐氏和茯苓,将带来的行&李搬进来,奇花和异草婷婷袅袅地等候差遣。这两&位少女虽然看上去灵秀美丽,赏心悦目的紧,可&惜,来路不明的人,云翡怎么敢用?就算长的像天&仙,也要被打入冷宫。于是,好心把她们送去宋惊&雨那里,让赏心悦目的花花草草陪着年轻英俊的宋&校尉。&&&&可是没想到,宋惊雨竟然一脸的不领情,板着&冰块脸,快要掉下冰渣来。&&&&厨房里备有一名厨妇和两名打杂的下人。云翡&也不甚放心,让齐氏去负责厨房,茯苓专心照顾阿&琮。&&&&忙碌了一下午,将行李东西都归置好,眼看要&到了赴宴的时辰,云翡和云琮各自沐浴更衣,准备&停当,就静等着宫里派人来接。&&&&酉时三刻,秦方准时带人驾车前来。&&&&云翡一看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暗道,果然还&是皇家有钱,即便是落魄的皇室,这份气度依旧让&人瞠目。&&&&登上马车,她更是暗暗咂舌,车厢之宽绰,在&内起卧行走,竟丝毫也不受拘束。厢顶四个角分别&镶嵌了四颗夜明珠,厢壁贴着金色软缎,银丝线绣&着如意吉祥纹,内里包着丝绵,即便路况不好,不&小心碰到厢壁上也不会磕疼。&&&&云琮好奇地张望,艳羡地说:“姐姐,回头咱&们的马车也这样装饰。”&&&&云翡将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那就叫僭&越,是要治罪的。”&云琮吐了吐舌头,不以为然。&&&&云翡搂着他,在他耳边小声道:“阿琮,你要&记得,这是京城不是荆州。在荆州,爹是土皇帝,&咱们可以随意任性。这里可不成,一言一行都要谨&慎,特别是在宫里,千万不要多说话,只管装哑巴&装笨蛋。”&&&&云琮吐了口气,道:“姐姐,我本来就和那一&群老头子无话可说啊。”今天上午皇帝接见的时&候,旁边的丞相,太傅等,全是老头子,实在无趣&又沉闷。&&&&“不管任何人,只要问起爹的事,你就什么都&说不知道。”&&&&云琮哼了一声:“我本来也就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云定权狠心将他送到京城,阿琮小小的心&里对父亲充满了不满和失望。再加上从小到大都是&母亲和姐姐带他,云定权甚少归家,云琮对他一直&是敬怕多过亲近。&&&&云翡想了想又道:“不论别人问起什么,你都&尽量装糊涂。一定要记得,言多必失,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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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琮半懂不懂地点点头,本来轻松的心情也被&严肃的姐姐搞得沉重起来。&&&&云翡摸摸他的头,柔声道:“阿琮,既来之则&安之,凡事往好的地方想,你能和天子一起读书,&是你的福气。丞相给他找的都是最好的老师。”&&&&云琮点点头,抱着她的胳臂喃喃道:“我在荆&州也可以念书,在京城也见不到娘。”说着,大眼&睛一眨,滚下来两颗大大的眼泪。&&&&云翡抱着阿琮,心里有些发酸。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离家,陌生的地方,看似平静,却又危机暗&伏,从此一切都只能靠自己。&&&&马车行到应天门外,茯苓和宋惊雨被留在宫门&外,云翡带了阿琮进宫。&&&&黄昏时分的宫殿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寂&静中生出慵懒孤寂的威严。云翡牵着云琮沿着复道&右侧的石道,缓缓走向巍巍南宫。&&&&夕阳一寸寸落下去,雄伟的德阳宫坐落在整座&宫城的中轴线上,圆顶上的琉璃瓦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宫殿周围环着方形的一池碧水,取天圆地方&之意。正值掌灯时分,突然间整座宫殿的灯亮了起&来,一盏一盏连绵而起,仿佛一道耀眼明亮的洪波&由远而近汹涌而来,气势恢宏雄伟,让人叹为观&止。&&&&云翡看见这一幕壮观景象,隐隐有些明白为何&那么多人,想要坐在那金銮殿上。&&&&宫人引着她和云琮,沿着白玉阶踏进德阳宫。&&&&内里亮如白昼,半人高的青铜烛台,一盏一盏&伸进重重帷幔,层层叠叠像是浩瀚海波,地上金红&色的地毯上绣满了牡丹, 的仿佛永不凋零。&&&&云琮已经是第二次面圣,比上午镇定许多。云&翡素来胆大,被宫人引着低头步入殿内,伏地施&礼。&&&&三拜九叩之后,一道极清脆的童音在面前不远&处响起:“平身,赐座。”&&&&云翡谢恩之后,被领至御座下方的宴席上坐&下。这时,她微微抬起眼帘,飞快的扫了一眼坐在&上位的小皇帝赵旻。&&&&他比云琮大了三个月,看上去却没有云琮健&壮,清秀瘦弱像个女娃娃,一脸稚气,就算穿着龙&袍,也没有所谓的帝王之气。&&&&她听父亲提过,景帝驾崩时,嘉义太后身怀六&甲。当时朝中分为三派,一派要拥立秦王为帝,一&派要迎吴王继位,而以尉卓为首的一派坚决要等太&后诞下龙子继承皇位,大齐之乱由此开始。&&&&尉卓为了及早稳定局面,让太医用了催产术,&嘉义太后提前一月生下赵旻,所以这位小皇帝一直&身体病病怏怏。&&&&赵旻的右下首坐着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目光&犀利如炬,云翡眼角余光碰到他,便匆匆低下眼&帘,这位应该就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尉卓。&&&&尉东霆坐在尉卓的右下,目光不动声色的从她&身上滑过去。云翡换了一件更加端庄秀雅的裙衫,&小小年纪却身着深紫色,但奇异的是,却偏偏衬得&她肌肤雪一般白皙透明,人如一颗晶莹剔透的紫玉&葡萄, 欲滴,叫人想要忍不住含到口里吞下&去。&&&&这场接风宴极其无趣。云翡心里好笑,什么大&齐朝,分明就是尉氏天下,太后丞相大将军聚在一&起,这宫宴就像是尉家的家宴。&&&&丞相尉卓异常地沉默,席间几乎一言不发,但&云翡却莫名感到那种强大阴沉的气场无时不在。阿&琮年幼,皇上也是个孩子,君臣之间无话可说。唯&有太后不时问上云翡几句话,才缓解了冷场的尴&尬。&&&&嘉义太后尉琳琅,二十许的年纪,美丽端庄,&气质高贵,一张美到无可挑剔的容颜,和尉东霆有&几分相像。但即便是笑着,她的神态也一直淡淡倦&倦。身边衣香鬓影,人影络绎,她却给人游离在外&的感觉,仿佛浮在荣华富贵的顶端的一朵云,飘渺&轻狂,无所眷恋。或许是青春妙龄却在深宫守寡的&缘故吧。&&&&无聊的接风宴终于结束,皇上赏了阿琮文房四&宝还有几幅名家字画。太后赏了云翡一套金镶玉的&首饰,和一件华丽的白狐风氅。&&&&云翡姐弟谢恩告辞。出了宫,被禁军护送到居&处。&&&&翌日吃过早饭,秦方带着两名太监和六名禁军&驾车前来接云琮入宫,傍晚时分再送回。虽然路上&有人护送,但云翡还是不放心,让宋惊雨在后面悄&悄跟着,以防万一。&&&&眼下赵旻正在重用云定权,所以人质云琮的境&遇,可比当年的秦异人好了太多。沾了小皇帝的&光,现在由大齐最好的老师来教他课业。云翡觉得&这趟京城之行,也算是有益阿琮的成长。俗话说严&师出高徒,在荆州有母亲护着娇惯着,难成大器。&&&&不过云琮可不怎样想,一入皇宫他就等于完全&失去了自由,身边全是陌生人。严厉可怕的老师,&笑容扭曲的太监,老气横秋的小皇帝,还有高难度&高强度的功课。&第一天度日如年的熬过去,秦方带着他离开的&时候,他都快要激动的哭了,简直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可是偏偏这时,大将军尉东霆迎面而来,身着&软甲,手按长剑,人还未到,一股强大可怕的气场&就像是一个大铁笼子当头罩下来。&&&&云琮像一只小松鼠一样,赶紧立在道旁恭恭敬&敬行礼。&&&&因是云翡的弟弟,尉东霆对这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也多了几分好感,既然碰到,便随口问了几句&他的课业。&&&&云琮磕磕巴巴勉强答了两句,便想要溜之大&吉。&&&&突然尉东霆又叫住他,弯下腰来,柔声&问:“你姐姐在家,可喜欢读书?”&&&&云琮正要回答,突然想起来姐姐交代过,无论&任何人问起家中事都要说不知道,当即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尉东霆蹙了蹙眉,又问:“那她喜欢&做什么?”&&&&云琮瞪着圆乎乎的大眼睛,又摇摇头:“不知&道。”哼,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信息。&&&&尉东霆觉得好笑,“那你知道什么?”&&&&云琮眨了眨眼:“我什么也不知道。”&&&&尉东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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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琮一回到居处,便从马车上跳下来,飞奔到云翡身边抱住姐姐,可算是活着回来见亲人了。  阿琮入宫,云翡也挂念了整整一天,捧着他的小胖脸蛋,先大大地亲了一口,这才关切地问:“今天在宫里怎么样?”&  不问还好,一问云琮的眼泪就哗哗下来了:“呜呜,不好,被打了。”他委委屈屈地把手心伸出来给姐姐看。&  云翡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本白白胖胖的小手,掌心又红又肿,中间还破了皮。&  茯苓和齐氏都惊呼了一声,急忙围上来问:“谁打的?”&  阿琮瘪着嘴道:“太傅。”&  一听是太傅杨文硕,云翡也很无奈,那个七十二岁的老头,状元出身,学识渊博,德高望重,恐怕连小皇上都敢打手心,莫说是阿琮了。&  云翡捧着阿琮的小胖手吹了吹,安慰道:“没事没事,晚上喝碗鸡汤就好了。”&  一想到弟弟突然从蜜罐掉到了冰窟窿,云翡好不心疼,晚饭特意让齐氏做了许多好吃的补偿阿琮。炖鸡汤,小苏肉,炸莲夹,都是齐氏的拿手菜。云琮大快朵颐,结果,翌日一早,他就闹着肚子疼。&  茯苓急忙去叫了云翡过来。&  齐氏守在床前,急得脸色都变了,“小姐,莫非是昨夜肉吃的多了?积食不化?”&  云翡疾步上前,先是摸了摸阿琮的头,见他不烧这才稍稍安心,回头对茯苓道:“你让宋惊雨速去请个大夫来。”&  云琮皱着小眉头,一个劲儿的哀哀叫疼,把茯苓和齐氏急得团团转。云翡更是心急如焚,站到门口等着大夫来。&  终于,宋惊雨领着一个青衣男子,越过二道门,疾步而来。云翡一看那男子身上背着的药箱,长松口气,但再一看那青衣男子的长相,不由又蹙起了眉头。&  这位大夫也实在太年轻了些,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容貌清俊,青衫飘逸,那里像是个大夫,倒像个温润的书生。&  阿琮生病,云翡此刻恨不得将宫里的御医叫来才好。一看宋惊雨请来如此年轻的一位大夫,不由心里有些失望。&  宋惊雨并非随便请了一个人来,出门之时,先问了守在前门的那几位禁军,四人异口同声推荐了百年老店杏林药堂。&  宋惊雨问清了路,便直奔杏林药堂而去,见到年轻的章松年他也有些迟疑,但听说他是章家长孙,十六岁便已经开始治病医人,这才敢请了回来。&  云翡并不知道章松年的来历,因他太年轻,一双眼睛打量着他,明明白白的写着不大信任。&  章松年对上她的目光,恍然一怔。面前少女,身着淡青纱裙,乌发黑眸,婷婷玉立,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是那双眼眸却不似仙子般宁静淡泊,古井无波,黑如曜石,晶亮明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波流转之间,似乎一股明媚浓丽的暖风熏了过来,他脸上微微一热。&  宋惊雨道:“小姐,这是杏林药堂的章大夫。”&  “章大夫里面请。”云翡侧身请了他进去。&  云琮躺在床上,还在继续喊疼。&  云翡柔声道:“阿琮,大夫来了。”&  章松年上前,先是细致地询问了饮食,接着便伸手去按云琮的腹部,手指还未碰到他的肚脐,阿琮便是一声惨叫,把云翡吓了一跳。&  章松年笑了笑:“别怕,这里疼么?”  “疼,哎呀。”  章松年又换了个地方问:“那这里呢?”  “也疼。”&  章松年一连按了几个地方,明明手指下的小肚皮 无硬结,云琮却到处都喊疼,把一旁的云翡都急出汗来。&  章松年反而排除了几种急症的可能,号脉之后又让阿琮伸出舌头来仔细看了看,最后,他扭过头对云翡道:“小公子没什么大碍,稍稍有些胀气,吃些消食散便没事了。”&  云翡有点难以置信,瞪着眼睛问:“当真?”情急之下,她忍不住身子前倾靠近了章松年,一股淡淡的馨香扑入了章松年的鼻端。&  章松年一时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垂眼帘点点头,然后打开药箱,取出三包粉剂,交给云翡:“一日三次,温水送服。”&  云翡半信半疑地看着土黄纸包着的粉剂,再次不确定的问:“只有一天的药?”&  “一天便好。”章松年的眼睛自信而明亮,语气也极笃定。&  章松年走后,云翡忍不住道:“这位大夫如此年轻,我总觉得不大放心。要不要再去别家另寻一位年长的大夫来瞧瞧?”&  宋惊雨不由笑了:“我问过,这附近最有名的药堂便是章家的杏林药堂,已有百年历史。杏林药堂的小儿消食散在京城最有名气,就连宫里的小皇帝也经常服用。章松年是章家长孙,十六岁便坐诊药堂,小姐只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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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翡听得这些话,这才对章松年的印象有所改观。恰这时,秦方驾车来接云琮入宫,云翡忙上前告知阿琮生病之事,暂时先替他告假三天。&  秦方道:“小公子安心养病,奴婢这就回去禀告皇上。”&  “多谢秦公公。”  秦方带人折返宫中。&  云琮留在家中,那三包药喝了竟然一点效果也没有,吃过晚饭,依旧吵着腹痛。云翡让宋惊雨又将章松年请了过来。&  时近黄昏,章松年匆匆前来,一眼看见廊下翘首以盼的娉婷少女,淡青纱裙在暮色中一片朦朦胧胧,仿佛美玉笼着淡淡的青烟,平平凡凡的回廊仿佛因她的伫立而多了几分清雅。&  他从未见过如此动人的少女,灵动活泼,大方天然,见到陌生男子,丝毫不见 。&  云翡看见章松年,便迎上去急匆匆问:“章大夫,你不是说三包药一天便可好么?怎么我弟弟还是腹痛不止?”&  章松年依旧先问云琮的饮食。  云翡答道:“他胃口很好,饮食正常。刚吃过晚饭,是清淡的白粥。”&  章松年走进房间,号脉之后又做了一番检查,然后抬起头对云翡道:“恕我直言,小公子并没有病。”&  云翡急不择言:“他腹痛不止,怎么会没病,我看是你看不出毛病吧。”&  章松年出身杏林世家,自十六岁坐诊药堂,从未碰见有人这样质疑他的医术,但面对如此美丽清纯的少女,却无法生出一丝一毫的气恼,只是红了脸,低声道:“小姐若是不信,可再去别的药堂请大夫来诊治。”&  “若是别的大夫瞧出了毛病,你可要退我的诊金。”云翡因为焦急,一双眸子灼灼逼人,亮晶晶闪着光。  章松年点点头,脸色有些窘迫。&  正在这时,茯苓走进来道:“小姐,大将军带着御医来了。”&  御医!云翡又惊又喜,连忙走出房门。&  暮色渐起,院门处已经高悬了风灯,尉东霆挺拔的身影已经到了廊下,身后跟着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云翡一看那老者须发斑白的模样,便觉得心里好似吃了个定心丸。年轻的统统不靠谱,长的俊俏也没用。&  尉东霆道:“太后得知云琮生病,特意让刘御医前来诊治。”&  “多谢太后,刘御医里面请。”云翡立刻满脸笑容热情恭敬地将刘庆和请了进去。慌忙之中,完全忽略了尉东霆的存在,眼角的余光都未顾上扫他一眼。&  尉东霆踏进房门,发现屋内竟然还有一位清逸俊秀的男子,不由心里一沉,多看了两眼。&  章松年并不认识尉东霆,但却认识刘庆和,这位宫里的御医正是他祖父的好友,连忙上前行礼。&  刘庆和见到他也颇感意外,问道:“你怎么也在?”&  “晚辈来给这位小公子看病。”章松年顺便将自己的诊断说了一遍。&  尉东霆松了口气,原来是杏林药堂的大夫,不过,这丫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人家看,是什么意思?&  刘庆和听了章松年的介绍,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他常年给小皇帝看病,经验丰富老道,给云琮诊脉之后又做了一番检查,然后摸着下颌白须沉吟片刻,对尉东霆道:“大将军,小公子并没有什么大碍,腹痛或许只是精神紧张所致。”&  云翡难以置信。&  云琮立刻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不对不对,我就是病了,我肚子疼的厉害,我的手心也疼的厉害。”&  尉东霆突然笑了笑,对刘庆和道:“你们先出去,我来看看。”&  众人鱼贯而出。&  云翡疑惑不解地看着尉东霆走到了云琮的床前,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云琮更加紧张,缩在被子里瞪着一双大眼睛,小声小气地问:“大将军,你会治病?”&  尉东霆点点头,弯下腰一本正经道:“依我看,你肚子疼是因为肠子坏了。把肚子割开,坏掉的肠子拿出来切掉,肚子就不痛了。”&  云翡瞬间无语.......尉将军,说你是庸医都侮辱了庸医这两个字啊。&  云琮吓得脸色苍白:“我不要。”&  尉东霆将腰间的剑取下来,柔声道:“你别怕,这是太阿宝剑,吹发即断,割肉也很利索。”&  阿琮啊的一声尖叫,从床上跳下来,“姐姐救我。”&  云翡忍不住气道:“尉将军干嘛吓唬他。”&  尉东霆提着宝剑上前一步:“阿琮别怕,我来替你治病。”&  “我肚子不疼,我骗你的,你不要过来。”阿琮吓得脸色发白,像小猴子一样飞快地往云翡身上爬,可惜他太重,云翡也抱不动他,他急慌慌扒着云翡的脖子使劲往上一跳,眼看就要将云翡扑倒。&  尉东霆眼明手快,一把托住她的纤腰。&  云翡抱着阿琮一起倒进他怀里。尉东霆闷笑一声,将他们扶住。&  云翡脸色绯红,将阿琮从怀里扯出来,嗔道:“小坏蛋,你干嘛骗人。”&  “我不要,”云琮刚说了个开头,一眼看见旁边提着太阿宝剑的尉东霆,俊面含威,甚是可怕,马上又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云翡心里一动明白了,原来他是挨了打不想入宫读书,所以装病。关心则乱,她一向精明,没想到被这小鬼头给骗了。&  尉东霆了然地笑:“这一招皇上也用过,被我一次便治好了。”&  “尉将军英明。”云翡的眼中很难得露出敬佩的神色,清丽的脸上浅浅露出两个梨涡,眸光婉柔,涓涓若水。&  尉东霆顿觉心上如暖风拂过,春水宛转绕芳甸。突然她眸光一转,又俏皮地笑:“阿琮若是能有尉将军这样的舅舅就好了。”&  顿时一股萧瑟寒风将那满江的春水都冻成了冰。尉东霆咬了咬牙:舅舅......&  云琮把头埋在姐姐怀里,小声嘀咕:“我才不要这样的舅舅。”&  看来男孩子还是要有个人怕才好,不然就要无法无天。&  云翡捏着阿琮的胖脸蛋,吓唬他道:“下次若再敢骗我,我就把你送给大将军当义子。”&  义子!尉东霆眼前一黑,气得想要吐血。&  云琮惨兮兮从姐姐的胳臂缝里偷眼看去,大将军的脸已经黑的可以沾墨汁写字了。救命啊,我不要有这样凶巴巴的义父。&  “哼,以后再不老实,只好把你送给大将军好好管教。”&  阿琮连忙小声讨饶:“姐姐我不敢了。”&  尉东霆吸了口气,冷声道:“阿琮,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你姐姐说。”&  云琮立刻溜之大吉,跑的比兔子还快,果然是装病。云翡又气又笑,回眸一看,尉东霆沉着脸瞪着她。&  云翡不解地眨着大眼睛,对他突如其来的愠意很是莫名其妙。她心思一转,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那三千两银子。&  她连忙嫣然一笑:“大将军,那银子我带来了,正要找机会还给你呢。你稍等,我去取来还你。”说着,便要去隔壁的房间给他拿银票。&  尉东霆胳臂一伸,拦住她的去路,冷冷道:“利息怎么算?”&  云翡一怔,笑容立刻僵住了:“还有利息?”&  他哼了一声:“当然。”&  云翡暗暗叫苦,干笑着问:“大将军要多少钱的利?”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利息太高啊,不然就亏大了。&  “利息不高,但不能用钱来还。”他眯起眼眸看着她,眸光深邃莫测。&  云翡一头雾水:“那用什么?实物?”&  “你不是冰雪聪明么?”尉东霆抬头拍了一下她的脑门:“总之你慢慢想,想好了用什么当利息,再来还我。”说着,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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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翡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来拍她的脑门,还未等她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尉东霆已经出了房间,她气呼呼 了一下被他摸过的留海,心道:这人真是抠门小气,老奸巨猾,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要什么利息,还不用银子来还,那用什么,金子,珍珠还是宝石?&  尉东霆走到门口,云琮一见他便往宋惊雨身后躲。&  尉东霆停住步子,对他招了招手。&  云琮小老鼠一般磨磨蹭蹭到他面前,怯怯地叫了声:“大将军。”还好,那把削铁如泥、吹发即断的太阿剑已经收了起来。&  尉东霆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以后,你白日在宫里跟着皇上读书,晚上回到家里跟着宋校尉习武,身体强健便不会生病。”&  阿琮一听腿都吓软了,两行眼泪立刻争先恐后地往外飙,天哪,还要不要人活,白天在宫里累死累活,回到家里还要练武功。&  他眼泪汪汪地想要找救星,奈何救星这会儿在屋内正在苦恼那笔莫名其妙的利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尉东霆笑眯眯地看着他,“胆敢偷懒,我就把你带到将军府,亲、自、调、教。”&  后面四个字他刻意说得又慢又重,简直就像是小鞭子一下一下抽到阿琮的小心脏上,眼泪飙地更欢了。&  云翡站在屋内听到这番话,又气又笑,对尉东霆的气恼不禁又消了。貌似阿琮就缺这样的严厉管教,她虽然一心盼着弟弟上进,却始终无法像外人一样狠心。于是她尽释前嫌,走出房门恭送大将军。&  章松年和刘庆和等候在院中,云翡想到方才冤枉了章松年,心里很是抱歉,于是轻步上前福了一福:“方才我一时情急言语不当,请章大夫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章松年脸色一红,忙回了一礼:“不敢。”&  云翡不由对他轻轻一笑。&  院中灯光暖暖照到两人身上,两人皆是如花年纪,如画眉眼,一应一答,轻声细语,仿佛那戏台上才子佳人的一幅动人画面,竟是说不出来的温柔和美。&  尉东霆心里一阵发闷,她对他可从来没这样温柔的说过话,唯有算计他的时候,才笑得 一样温柔恬美。&  云翡带着云琮将三人送出大门外,对刘庆和和章松年再次道谢。&  院子外头等候着七八名禁军,尉东霆上马先行而去,心里总觉得她对那章松年有点过分亲热。&  云翡因误会了章松年,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翌日带着茯苓云琮上街买了一只紫毫笔和一方端砚,亲自送去杏林药堂。& & 宋惊雨领着她到了西府大街,第一个店铺便是杏林药堂。不少人进进出出,看上去生意十分兴隆。杏林药堂这几年名声大起,也是托了小皇帝的福。这位身体羸弱的小皇帝时常积食发烧,刘庆和便推荐了杏林药堂的小儿消食散,百姓听说连宫里的皇帝都服用杏林药堂的药,于是便纷纷前来。&  章松年作为章家长孙,是祖父章明全刻意培养的接班人,自十六岁起便在药堂里坐诊。虽然年轻,也在西府大街小有名气。云翡进去时,他正在给人看病,年轻俊秀的面孔端庄严肃,又不失温和。&  云翡带着茯苓云琮静静地站在一旁,等那位病人去抓药,这才走上前去。&  章松年一见到她,十分意外,急忙起身相迎,脸上莫名其妙涌起一片浅浅的红晕。&  云翡说明来意,将紫毫笔和端砚送给他,笑吟吟道:“送给章大夫写药方,不知用着是否顺手。”&  章松年又惊又喜,先是推辞,后又连声道谢,白皙清秀的面孔上遍布红晕,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着实可笑。&  云翡告辞出来,茯苓便小声道:“小姐,我瞧那位章大夫是喜欢上你了。”&  云翡嗔道:“不要乱说。”&  “真的,你看他耳根儿都红了。”&  云翡噗的一笑:“是你喜欢上人家了吧,不然怎么连人家的耳根都瞧得那么仔细。”  茯苓羞红了脸,“小姐你怎么倒打一耙。”&  云翡盈盈一笑:“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这位章大夫虽然年纪轻轻,却医术高明,而且还和刘御医有交情,说不定以后还有求到人家的地方,所以我才来道歉送礼,你别东想西想。”&  茯苓点点头,心里叹道:这位章大夫年少有为,相貌俊美,只可惜身份入不了云定权的眼,和小姐是万万不可能的,注定要是一场单相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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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假满,秦方依旧来接云琮入宫伴读。  小皇帝赵旻和云琮名为君臣,却同是七岁孩子,熟稔起来之后,云琮发现,可怕的不是小皇帝,而是丞相尉卓和大将军尉东霆。&  前者是个目光阴沉永远板着黑脸的老头,后者是个目光犀利永远伴着俊脸的大叔。两个人只要同时出现,立刻方圆一百里都要寒风萧瑟万物凋零,连小皇帝都要陪着小心。阿琮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这两个姓尉的。但是尉东霆却偏偏喜欢找他说话,每次碰到他便问上几句闲话。&  比如今日,他又倒霉地碰上了大将军。云琮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心里敲着小鼓,看着那双黑色官靴走到自己的眼皮底下。&  官靴上的火麒麟凶巴巴瞪着他,像主人一样可怕。&  头顶上响起一声低沉清朗的声音,“阿琮,这几日晚上回去可好好练功了?”&  阿琮连忙点头:“回大将军,每天都练。”&  “嗯,回头我问问你姐姐,你可说了谎。”&  阿琮暗暗叫苦,蚊蚋般哼哼了一声。&  头顶上沉默了片刻,大将军的声音变得轻柔许多,“你姐姐在家做些什么?”&  云琮摇摇头:“不知道。”&  “......”又是这三个字,尉东霆 眉心,发现小家伙儿今日格外的神清气爽,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目光落在阿琮腰间。宝蓝色的腰带上系了一个半月形的香包,做工精美,绣着竹叶,十分别致。&  他弯腰拿到手里看了看,莫非这是她绣的?如此一想,这小小的香包便愈发的让人爱不释手。  “这里面放的什么?如此好闻?”&  云琮又道:“不知道。”&  不知道.......尉东霆现在听见这三个字就想打他的 。&  他吸了口气,笑眯眯道:“阿琮,你再说不知道,我就把你领回将军府亲自教你武功。”&  阿琮大惊失色,忙不迭道:“我的确不知道这里面放的什么,这是章大夫送我的香包。”  尉东霆眉头一蹙:“章大夫?”&  云琮连连点头:“嗯,他说这荷包可明目醒脑,还可防蚊虫叮咬,特意送给我的。”&  “他为何要送你东西?”&  “因为我姐姐送了他紫毫笔和端砚,礼尚往来啊。”&  尉东霆咬了咬牙,好一个礼尚往来,原来还是她先送人家东西。&  云琮一看大将军脸色冷得快要结冰,吓得大气不敢出。&  尉东霆沉着脸,拍拍他的圆脑袋:“你回去告诉你姐姐,利息翻做五倍。”&  云琮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什么利息?”&  “她知道。”尉东霆哼了一声,阔步离去。&  云琮捂着小心脏长长的吐了口气,赶紧迈开小短腿飞快地出了宫门,爬上马车。&  翌日正值月中考,云琮焦头烂额地交了试卷,小脑袋里全是之乎者也,浑浑噩噩地走出宫门,突然一个人影的出现,让他骤然清醒。&  “大将军。”  “利息的事可转告了你姐姐?”&  阿琮低头哼哼道:“已经告诉了。我姐姐正在剪花边,听了五倍利息,一下子把手指头剪到了。”&  还真是爱财如命的丫头,尉东霆又气又笑,忍不住问:“严重么?”&  阿琮道:“还好,章大夫已经给她包扎过了,说是三两天就可以好。”话一说完,他发现方才还一脸和煦的大将军,脸上已经乌云压城。&  阿琮赶紧小心翼翼地告辞,从压抑可怕的皇宫回到居处,他才觉得自己恢复了生机。不过,晚上还要一项任务,便是跟着宋惊雨练武。&  原本他在荆州时,已经跟随宋惊雨学了两年,但因为苏青梅太娇惯,云琮时常偷懒。如今到了京城,苏青梅不在眼前盯着,宋惊雨便对阿琮严厉起来。阿琮自己也不敢再偷懒,生怕哪天大将军问起来,被宋师父或是姐姐告了状,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云翡坐在廊下,看着弟弟打拳的动作一板一眼,像模像样,心里十分欣慰。&  茯苓和齐氏也都满面含笑地看着,茯苓小声道:“多亏了大将军,不然小公子才不会这样听话。”&  齐氏点头:“男孩子又皮又野,要有个人怕才成。”&  一听她们提到尉东霆,云翡气不打一处来,从没见过那样黑心黑肺的人,坐地起价,竟然要五倍的利息,高利贷也没这样黑的。&  正在腹诽,前院的奇花走进来禀道:“云小姐,大将军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几个人立刻起身恭候。&  片刻功夫,就见异草提着灯笼,引了一个人沿着檐下走了过来。&  一看那 颀长的身影,云翡便觉得一阵剧痛袭来。&  不是手,是心。一想到五倍利息,心疼的快要死掉,手上的那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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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东霆健步而来,暮色中的身影越发的魁伟。云翡忍着满腹的不满和心里的剧痛,屈身行礼:“不知将军驾临,有失远迎。”&  尉东霆笑了笑:“我碰巧路过,顺便来看看阿琮是否偷懒。”&  云琮立刻道:“回大将军,我没有偷懒,姐姐和宋师父可以作证。”&  尉东霆点头笑笑:“那就好。”&  云翡才不相信他会“碰巧”加“路过”,更不会相信他突然过来,只是为了看看阿琮是否偷懒。  果然,他扭头看着她,眼眸亮若寒星,叫人不可逼视。  “云小姐,我有事想要你商议。”&  “大将军请。”云翡客客气气请了尉东霆进屋,吩咐茯苓上茶,且看他有何话说。&  尉东霆坐下之后,目光率先落在她的手指上。  左手的食指缠着一圈白布,胖乎乎的像是一颗可爱的蚕茧。&  “你的手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没什么。”云翡将手放到身边,心里气道:还不是你。&  “这是太医院里配的紫玉膏,治伤极好。”&  云翡扭头一看,尉东霆拿出一个胭脂盒大小的精致秀巧的紫色小盒,放在她身边的桌上。这显然就是不打自招,说明他已经知道她手指受了伤,而且受伤的原因,估计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云翡又羞又窘,抬起眼帘,飞快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纤纤小手将那紫玉膏推了回去,客客气气道:“多谢大将军,不必了。”&  尉东霆:“......”&  本来对他这种铁骨铮铮的男人来说,剪刀剪破点皮肉就如同蚊虫叮咬了一下,根本不屑于医治包扎。但因为是她,所以才这么大张旗鼓地要了这贵重的紫玉膏来表示关心,可惜她根本不领情。一副拒人千里,敬谢不敏的模样,实在让他郁闷。&  更郁闷的是,他发现她的腰间也带着一个香包,用翠翠的绿锦缝制而成,挂在腰间仿佛一块翡翠。&  原来不光送了阿琮,更主要的是送了她。他明知故问:“这香包可是和阿琮的一样?”&  云翡点点头,很奇怪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皇上见阿琮带着那个香包很是喜欢,叫我来讨一个给他。你这个挺好,就送给皇上吧。”说着,他伸出手来。&  云翡:“......”&  这香包里面也不知章松年放了什么香料,香气极其清淡好闻,而且的确有明目醒脑之效,云翡心里还真的舍不得。 “那我明日请章大夫再做一个,送给皇上吧。”&  尉东霆眉头一蹙:“就这个。”&  看他那严肃的神色,仿佛不给便是欺君之罪,云翡只好割爱,恋恋不舍地解下来,放到他手心里。&  尉东霆拿过香包,慢悠悠问:“利息可想好了?”&  果然是来谈利息的,云翡早有准备,立刻献媚地笑:“大将军不过是和我说笑的,才不会在意这点利息,对么?”&  那笑容天真甜美,纯净的像是无人幽谷里的一朵小小兰花,两个梨涡甜的仿佛灌满了 。怪不得有美人计之说,尉东霆忍住心里蔓延开的绵软温柔,一字一顿道:“很、在、意。”&  烛光照着他英挺俊朗的眉眼,目光深深,叫人看不透。云翡眨了眨眼,讨好地问:“利息不用银子,是用金子么?”&  他意味深长地说:“比金子更贵。”他就不信她没听过“情比金坚”四个字。&  云翡又眨了眨眼,皎洁如月的脸上,却是一片可爱的迷茫:“我可真想不出来比金子更贵的是什么了,夜明珠还是宝石?”&  看来真是财迷心窍了,想了想去,就知道金银珠宝上打转,尉东霆失望地揉了揉眉心:“你若是想不出来,那就五倍利息,拿银子结算好了。”&  五倍!云翡心尖一抽,马上笑的蜜一样甜美:“将军放心,我一定会想出来的。”&  “三个月想不出来,就拿五倍利息还我。”&  云翡立刻一副心碎的快要死掉的样子。&  尉东霆起身离去,再待下去他的心脏也不大好了,这丫头心里除了钱,没别的。&  云翡捂住心脏,和云琮一起送了尉东霆出去。&  阿琮疑惑不解地看着他手里的香包,又看看姐姐,小声道:“姐姐,你怎么把章大夫的香包送给了大将军?”&  云翡不满地哼了一声:“是他要走的,要送给皇上。”&  阿琮奇怪地嘟囔:“皇上不喜欢啊,他说女人才带这个。”&  云翡心里怦地跳了一下,突然觉得那里有些不对.......&  天气一日日地热起来,云琮因为勤奋练功,个子窜的极块,从荆州带来的衣衫,几乎都穿不下了。& & 云翡带着茯苓出门,去给阿琮买衣裳。问了几家铺子,云翡暗暗咋舌,没想到京城的物价,竟然比荆州贵了那么多,看来以后还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才成。云定权虽然会给她银子,但经历了林清荷的事之后,云翡觉得银子还是比爹可靠的多。谁知道她和阿琮要在京城待几年,手里银子越多,她才越有安全感。那个尉东霆,说&不定还要找她要利息,手里必须得有钱。&  她心里盘算着,以后该怎么过才能更省钱,可是又想起来外公说过,钱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忽然间她心头一亮,对啊,为什么不想着挣钱呢?现在她离了荆州,京城谁也不认识她,云定权鞭长莫及,她可是一人说了算。&  挣钱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顿时像是春草发了芽,瞬间枝蔓缠绕,占了她整颗心,娇俏的脸蛋,立刻变得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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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出来买东西的,可是一旦有了做生意挣钱的念头,她逛街就有了目的,一路上走走看看,脑中主意转个不停。&  街上人流熙攘,不时听到外地口音。云琮说过,尉丞相为了振兴朝廷,要举办一场选拔人才的考试,分文武两科,日子定在七月初一那日。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京城来了不少前来备考的外地人。&  一行三人走到洛河边,柳堤上春光明媚,游人如织,青碧的河水,烟波澹荡。河堤上来来往往,即有进京城的外地人,又有出京城折柳相送的离人,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云翡突然心里一动,扭头对茯苓笑嘻嘻道:“咱们在京城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想法子挣点钱。”&  茯苓眨了眨眼:“怎么挣钱?”&  云翡指着河堤上的人,“你看离京的人都在河边折柳相送。可是送别没有酒,岂不是少了许多滋味?咱们可以在河边开一家酒肆啊。”&  茯苓一怔:“这,成吗?”她扭头看了看宋惊雨。&  一直默默跟着两人身后的宋惊雨立刻道:“此事若是被朝廷知道,恐怕不大好。”&  云翡俏生生道:“我正正当当挣钱,不偷不抢,光明正大。便是皇上问起,我也不怕。再说,云琮是来做人质的,我可是自由之身,为何不能做生意挣钱?”&  宋惊雨还是摇头:“即便朝廷不管,云大人知道,恐怕也不会同意。”&  茯苓也点头:“是啊,将军必定不肯让小姐抛头露面去开店的。”&  云翡想了想,突然对宋惊雨嫣然一笑。她生的美丽灵秀,一笑起来,两个梨涡,比世上最芳醇的美酒还要醉人。&  但是,宋惊雨立刻如临大敌,因为这位鬼灵精怪的小姐,每次这么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看着他时,都没好事......&  果然,云翡笑容甜如蜜糖一般,亲亲切切道:“那就你来做开店好了。”&  宋惊雨嘴角一抽,当即回绝:“在下没钱。”&  “没关系,我来出资,宋大哥做个挂名掌柜就好了。”&  “宋大哥”三个字像是一颗霹雳弹扔进了心里,炸的宋惊雨头晕眼花,心慌意乱。他磕磕巴巴道:“小姐,将军若是知道,还不气得暴跳如雷。”&  云翡偏着头,慧黠地笑:“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再说,我爹忙着和秦王打仗,那里顾得上我们。”&  宋惊雨急得额角出汗:“此事不妥。”&  云翡眨了眨眼,笑靥如花:“宋大哥你是不是就想呆在家里,和奇花异草两位小姑娘在一起啊?”&  茯苓噗的一声笑出来。&  宋惊雨瞬间脸红过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打定主意要挣钱的云翡,越想越觉得可行。她本钱不多又没经验,先从小本生意做起,积累经验再慢慢做大。  小酒肆只需要几样简单的下酒菜,再配上好酒就成。齐氏做饭的手艺不错,每日准备几样下酒菜不成问题。至于酒水,叫宋惊雨去寻一家好酒坊进货便是。&  白日阿琮待在宫里,她和茯苓,宋惊雨都闲在居处。这么多闲人,待在一起无聊发愣还不如开个店,既可以打发时间,还可以挣钱。不过,她是绝对不能抛头露面的,她爹虽然爱钱,却又死要面子。&  “宋大哥,我记得你曾说过,江湖上有卖假脸的,对不对?”&  宋惊雨嘴角抽了一下:“那不叫假脸,江湖上通常称之为面具。”&  云翡笑吟吟道:“你去替我买一张来好不好?”&  宋惊雨一怔:“你要面具做什么?”&  看着云翡那眉飞色舞,财迷心窍的一张如花笑颜,宋惊雨顿时觉得整个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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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翡只是笑,神神秘秘道:“别问了,快去帮我买张面具回来。”&  宋惊雨这两年对云翡的脾气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她一向古灵精怪,满脑子主意,这会儿将军夫人都不在跟前,她更是无法无天自己说了算,谁也管不了她。没奈何,他只好大费了一番周折,这才买回一张面具交差。&  云翡拿到那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贴到脸上。二十两银子果然花的值得,这张面具,不仅服服帖帖,而且十分自然逼真,戴上去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个人,即便贴近了镜子细看,也瞧不出来什么破绽来。&  她对着镜子东看西看,兴奋不已。茯苓端了茶进来,骤然见到屋里有个陌生的女子,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水也泼了一地。&  云翡一看连茯苓都没认出自己,越发高兴,扶着腰咯咯笑起来。&  茯苓听出云翡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拍着 道:“天哪,小姐你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屋子里进了贼。这面具可真是逼真极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不过,可没小姐你本人好看。”&  云翡笑嘻嘻道:“好看不好看倒不打紧,只要不被人认出来就好。万一将来被我爹知道,你可要保密。”&  茯苓连连点头:“那是当然,小姐你放心。”突然她反应过来,惊诧地问:“小姐,你当真是要去当伙计?”&  “本来是想让你去的,可是再一想,你动不动就花痴,看见长相俊美的酒客恐怕还会倒贴酒钱,再说,”云翡目光横了一眼她胸前的 ,叹道:“你这里太鼓,实在装不了男人,只好小姐我亲自出马了。”&  茯苓脸色羞红,不知道自己被小姐嫌弃丰满,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云翡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笑道:“你去给我买一套粗布的男子衣裳来。”&  茯苓小声道:“小姐,你在荆州不是大大地挣了一笔银子吗”言下之意,何必再去做这小本生意。&  云翡嗔了她一眼:“谁还会嫌弃钱多啊。再说了,人心不可靠,必须要有银票撑腰。唉,你不懂的。”&  她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倒仿佛经历了多少人世沧桑似的,一张光洁莹润的童颜红粉脸蛋,配着这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表情,看上去真是又可爱,又可笑。&  茯苓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她那里知道云翡的苦衷。&  对她来说,她娘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情情爱爱不可靠,唯有银子才是实打实的,咬到嘴里都能把牙齿磕掉。反正在京城闲着也无聊,开酒肆既可以打发时间,还能攒私房钱将来留给娘。&  云翡小时候经常跟着外公去苏家的店铺里视察,数着白花花的银子,可比做针黹活儿读书画画美妙多了。眼下无人管束,可正是快快活活挣钱的大好时机,闷在居处实在无趣。&  她下定了决心要在京城大展钱图,吩咐茯苓去向守在前后门的几位禁军打听打听,京城里那里卖的酒最好喝。酒肆生意好不好,酒最为关键。&  不多时,茯苓兴冲冲回来禀报:“小姐,他们都说京城最好的酒是神仙醉。”&  云翡一听便噗的笑了:“呦,好大的口气,神仙都能灌醉。”&  茯苓点头:“这可不是提前串通好的,前后门的禁军,我问出的是一个答案。”&  云翡笑吟吟问:“这酒如何个好法?”既然前后门八名禁军异口同声都说这酒最好,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信口胡诌。&  茯苓扳着手指头,将那几人的话学给她听:“此酒用山中甘泉酿造,浓香独秀,甘醇清冽,口感幽雅爽净,回味绵长,光温记酒坊的那口窖池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那几个禁军说起来都是交口称赞,恨不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云翡忍不住笑,看来,神仙醉的的确确是个好酒。&  她立刻叫来宋惊雨,给了他一百两银票,笑盈盈道:“宋大哥,你去温记酒坊找他们管事的谈一谈,问问神仙醉的价钱如何,怎么进货,要多少定金,回头咱们就进这家酒坊的酒来卖。”&  宋惊雨一看她这架势是铁了心要实打实地开店了,只好接过银票出了门。还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回来了。&  一看他神清气爽,英气勃勃的模样,云翡便直觉他带回来的是个好消息,笑眯眯地迎上去问:“如何?”&  宋惊雨一向冷肃的脸上很难得地露出些许笑意:“温家的酒,除了供应京城的六家大酒楼之外,只卖给一些达官贵人。”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他高兴了一路。&  云翡一看他一脸欢欣,还以为是特大喜讯,谁知道迎头泼一盆冷水,她叹了口气,这个消息可真是让人半喜半忧。&  忧的是,这酒只特供六大酒楼和达官贵人,她的小酒肆不可能进到货。喜的是,如果她的酒肆能卖这种酒,不必刻意宣传,生意便能很好。温家的酒之所以名气大,让人交口称赞,看来难买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物以稀为贵,人通常会有这种心理,越是得不到越是好的。&  宋惊雨见她拧着好看的柳叶眉,默然不语,以为她已经知难而退,心里暗喜。&  可惜,还没等他高兴一会儿,就见云翡眼眸一亮,那蹙起的眉头便展开了,两个甜甜的梨涡若隐若现。这个表情他再熟悉不过,看来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果然,云翡冲着他嫣然一笑:“宋大哥你放心,这酒我一定能买到。”&  尉东霆每次在宫里碰见云琮,他都是一副老鼠见了老虎,避之不及的表情,那种想要拔腿就跑,却又硬生生忍住不敢跑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奇怪的是,今天老远看见他,他居然没有溜之大吉,反而主动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大将军,我姐姐有个口信要我带给将军。”&  尉东霆心里一动,问:“什么口信?”他已经有数日不曾见到她了,又找不到什么借口去她的居处,只好在云琮这里套点她的消息。不过阿琮这小鬼,最近变得很狡猾,“不知道”变成了“不晓得”。&  阿琮瞪着大眼睛道:“她说要还大将军利息,大将军明日午时若是有空,请到温家酒坊门前,她在那里恭候大将军。”&  她居然要主动还他利息,看来是终于开了窍......尉东霆唇边忍不住浮起一抹笑意,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伸手摸了摸阿琮的头:“好,明日午时,我定前往。”&  翌日午时,他换了一件素缎锦袍,轻装简从到了温家酒坊所在的洛水街,让随从等候在街口,他自己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温家酒坊在京城十分有名气,神仙醉他也喝过,只是想不到她为何约他在此见面,而且还是午时,街上行人熙攘,实在不是个适合谈论“利息”的地方。&  洛水街紧邻洛河,街边也遍植了柳树。但温家酒坊的门前,却种了几棵合欢,一树飞红,一个少女婷婷玉立在树下,月白色轻纱长裙,被风吹得翩然若仙。&  尉东霆禁不住脚步一顿,心里竟然有些纷乱,青天白日的,他竟然生出一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奇异感觉,半暖半醺流光,指尖心上缠绵。&  那少女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盈盈施了一礼:“大将军。”&  合欢树后的酒坊里,清冽的酒香淡淡飘过来,让人仿佛有了醺然欲醉的感觉,不知道是空气里的酒香,还是她美丽的梨涡。&  他轻步走上前,以手挡唇清了一声嗓子,突然间觉得有点窘。街上时有行人,她不会当街说出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吧。&  “将军,我想到怎么还你的利息了。”她嫣然一笑,醉人的梨涡里 了春光。&  他沉着脸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隐隐觉得心跳有些快,按捺激动的心情,灼灼双目盯着她的唇。&  突然这时,宋惊雨领着酒坊的掌柜温长安走了出来。&  温长安一见门外站着尉东霆,大吃一惊,急忙上前行礼:“小人不知大将军驾临。有失远迎,请大将军恕罪。”&  尉东霆的确想要治他的罪,关键时刻出来煞风景。&  “温掌柜,我要买一坛神仙醉,送与大将军。”云翡笑吟吟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温长安。&  温长安一看这美若天仙的少女和国舅爷站在一起,又甚是亲密,如何能收她的银子,忙不迭地跑入酒坊,亲自抱了一坛酒出来,“小人孝敬大将军的,请大将军笑纳。”&  尉东霆有点莫名其妙,正欲推辞,云翡已经示意宋惊雨接过了那坛酒,然后偏头对着温长安盈盈一笑:“温掌柜,以后我们来买酒,温掌柜不会不卖给我们吧。”&  温长安连忙陪着笑脸:“小人怎敢。”国舅爷的人,他怎么敢得罪。&  云翡目的已经达到,回眸对尉东霆一笑:“将军,我们走吧。”&  宋惊雨抱着一坛酒,不急不慢的跟着后面。&  日光明亮,映得她白皙如玉的容颜浮起淡淡的粉色,鬓角的秀发一丝一缕的轻轻飘,他的心也轻轻飘在半空里,貌似是约他来谈利息的,怎么突然变成了买酒?走了几步,尉东霆忍不住提点她:“利息呢?”&  云翡避而不答,反而问道:“大将军喝过神仙醉吧。”&  “喝过。怎么了?”&  云翡扬起脸,巧笑倩兮:“将军说,利息比金子还贵。我终于想到了,原来大将军想要的利息是神仙醉,俗话说千金难买一醉。所以,神仙醉就是利息,我猜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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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迁,电脑修去了,马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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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心的欢愉悉数变了味道,就像是甜甜的白糖在锅里熬过了头,变成了黑乎乎的苦糖汁。尉东霆停住步子,低头看着她,温柔亲暖的目光,瞬间清冷下来。周围的气压无形之中立刻变得低沉压抑,仿佛要下一场昏天黑地的暴雨梨花针。    宋惊雨已经觉到了一股迫人的杀气,布满了尉东霆的周围,而那个身处杀气漩涡中的少女,真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竟然还敢笑得春风满面芙蓉开,不怕死地将一个信封递给那满身杀气的人。    “尉将军,这是你放在我这里的三千两银票,今日和利息一起还给你。”    尉东霆深吸了口气,眯起眼眸定定看着她:“我可没说利息就是神仙醉,千金难买一醉这说法怎么能算?若这样说起来,岂不是还有千金难买一笑?”    他话未说完,云翡接道:“那就更好办了,我对尉将军笑一笑便是。”她果真冲着他粲然一笑,眉眼弯弯,梨涡尽现,潋滟流光的眸中仿佛有一片璀璨斑斓的星海,亮晶晶的光芒晃得他心神荡漾。    他按下心里的一片纷乱,板着脸道:“总之,利息不是酒,也不是笑,你继续想。”    云翡不服气的问:“那是什么?将军当日在荆州猜我爱吃的菜,还让我把答案先写在纸上,以免赖皮。可是将军如今却把答案放在心里任意改,这可不公平。将军敢不敢把答案先写在纸上,先交给宋大哥,然后我再来猜?猜对猜不对也好有个人作证。”    尉东霆拧起眉头,她是故意还是无心?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他心里想要的“利息”,怎么好让第三人知晓。    “将军不写,那我就当我猜对了。”云翡盈盈一笑,转身朝着酒坊的方向走去。她就知道他不会写出来。    等候在酒坊对面街边的茯苓,迎上去吐了吐舌头:“小姐,大将军好似很生气。”    云翡莞尔笑道:“气气他又怎么了,谁让他整天算计我。”    茯苓心里默默替大将军伸冤:小姐,好似是你一直在算计人家吧。巴巴把人家叫来就是为了当布景,叫那温家掌柜瞧瞧你和国舅爷的“亲密关系”。    尉东霆一露面,就解决了进货的大问题,云翡深深感觉“国舅爷”三个字真是一张所向披靡的王牌。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争权夺利,果然是有了权力,便有许多说不尽的好处啊。    作为一个爱憎分明的好姑娘,她决定把这份人情悄悄放在心里,以后有机会再谢他,不过不能明谢,不然他知道自己当了布景,一定会气得冒烟。    每隔半月,白芍都会传信来京,云翡从信中得知云定权已经率兵离开了荆州北上攻秦。父亲不在家,云翡反而更放心母亲。晚上等阿琮回来,便和他一起写了家书传回荆州给母亲报平安。    至于父亲那边,云翡心想,他眼下是无暇顾及自己和弟弟了。这样也好,她在京城做什么,只要宋惊雨不说,他一时半会儿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更加放心大胆地积极筹备自己的小酒肆。因不便抛头露面,她拿出私房钱,让宋惊雨出去筹备一切,她坐镇指挥。    半月之后,洛河边开了一家风格古朴清雅的小酒肆,青竹小屋,原木桌椅,门口高悬的酒幡上写了四个豪放的草书大字:“折尽春风”。    这家酒肆开张的第一天便吸引了众人的关注。酒肆门前放了一张桌子,一个美丽婀娜的少女,站在门前,只要是给过往行人,都会倒上一杯美酒,请人免费品尝。最最让人惊讶的是,这酒竟然是价钱昂贵,轻易买不到的名酒神仙醉。    一时间,小酒肆门前围满了人,众人发现这小酒肆,还有个特别的地方,便是门前的柳树上挂了一个小铁环,下面用细铁链系了一个铁球,若有人能将铁球抛起,从那铁环中通过,所有的酒钱全免。    茯苓一说,立刻便有几个男子跃跃欲试去投球。这事看似简单,却又要臂力又要准头,那铁球极沉,铁环又只比铁球大了一圈,高高挂在树上,极难投中。    因为洛河边不仅有那些折柳相送的离人,还有许多京城赴考的外地人。习武之人,几乎没有不爱酒的,所以,云翡想出这个铁环投球的噱头就是为了吸引这些前来参加武考的男子。    宋惊雨没想到这开张第一天便能有如此多的人过来。很快,茯苓手边的一坛酒已经被人尝空了。云翡又提了一坛过来,她穿着男装,带着面具,脖子上系了一条小方巾,乍一看便是个伶俐机灵的少年,一点也瞧不出本来面目。    宋惊雨本来对她亲自担任“小二”一职甚是不放心,但看她这幅改头换面的模样,终于无话可说。    转眼间,酒肆开张已是第六日。本来并未抱什么挣钱希望的宋惊雨,心里暗暗感叹,云翡身上果然带着经商的天分。因为酒肆的位置好,名字特别,噱头有趣,神仙醉好喝,酒菜价钱公道,每日都有不少人来。    出门远行的人一般都选在上午离开,河堤上折柳相送的人,常常会到折尽春风里喝上几杯美酒,倾诉离别之情,这时是酒肆生意最好的时候。酒肆过了午后便打烊,晚上更不会开张,一来是因为温掌柜每日最多也就卖给宋惊雨七坛神仙醉,二来阿琮傍晚要回来,无论生意多挣钱,都比不上阿琮重要。    云翡每天最开心的时候,便是打烊了之后数钱的那一刻,开店赚钱可比在家当规规矩矩的州牧小姐欢畅多了。    眼看时间不早,店里客人只剩下最后一座,云翡拿起打烊的木牌,走到门口打算挂上去,这时,一辆华丽阔绰的马车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八名骑着骏马的侍从分侍马车的左右,两匹高大神气的黑色骏马拉着马车,淡金色的盖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一顶金色的帐篷。    一行人走到近前,马车的帘帷是敞开的,里面影影绰绰坐着一个人。    云翡无意间扫了一眼,这时,车里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楼四安,就在这儿吧。”    赶车的车夫是个三十许的精壮男子,立刻喝停了马车,然后跳下来,对云翡道:“这里可有饭菜?”    云翡本想说,这是酒肆,并非饭店,但一看那马车如此华美,这几名侍从又仪表不凡,看来那马车里的主人,一定是非富即贵,非常的有钱,顿时,甜甜一笑:“啊,有的有的,几位客官想要用点什么,里面请。”    楼四安点点头,转身放下脚踏。    这时,从马车里下来一个男子,年约十八、九岁,身材高挑,一身明蓝色金丝团花锦缎长衫,衬得他面如冠玉,清雅高贵,身上清清爽爽没什么配饰,唯有腰间孤零零挂着一个羊脂白玉的鱼形玉佩。    云翡打眼一看,便知道这玉佩价值不菲,不由暗暗高兴,果然还是个大主顾。    她忙笑着施了一礼:“公子里面请。”    那清贵少年对她的话恍然未闻,微微仰头看着酒幡上“折尽春风”几个草字,眼中现出一抹赞许之色。然后径直越过云翡的身边,走进了酒肆,从头到尾,对她这个小伙计,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扫过一缕。    真是好大的架子。宋惊雨剑眉轻蹙,脸上隐隐露出一丝不悦之色。但云翡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照旧热情万分地招呼着。    宋惊雨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如此的能屈能伸。她可真是钱迷心窍的无可救药啊,可惜,他没钱。    少年落座之后,云翡探着腰身,笑眯眯问道:“请问客官要点什么?”    贵公子一言不发,冰雕一样的俊美面孔,连眼皮都未掀起来一下,可真是不一般的冷傲。    站他身边的楼四安,利利索索地报了几道菜名。    云翡听得一脸干笑。这儿可不是大酒楼啊,什么四喜鸭子,西湖醉虾,怎么会有?她陪着笑道:“不好意思,小店里没有这些菜,有五香牛肉,脆皮花生,椒盐兔腿,皮蛋黄瓜。”    贵公子剑眉一蹙,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楼四安马上道:“公子,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吧。”    那贵公子嗯了一声,立刻起身便走。    云翡眼看这好好的生意又飞了,实在是有些舍不得,追上去道:“几位长途奔波,不若先喝些酒解乏乏,小店里的酒香飘十里,浓香甘冽,乃是京城名酒神仙醉。公子,公子......”    那贵公子本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高傲冷漠目不斜视,完全不理会她的盛情挽留,听到神仙醉突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冷冷地问:“你说,你这里卖神仙醉?”    云翡连忙点头:“对啊,温家酒坊的神仙醉。”    贵公子眉头一蹙,突然沉下脸色,哼了一声。然后拂袖而去,上了马车,仿佛很是气愤。    云翡莫名其妙地目送着这一行人华丽丽的离去,恍然看见一堆白银袅袅而去,好不怅然。但是,心里又觉得奇怪,这少年是谁?为何听到神仙醉,是这个反应?  
花生华生楼主35楼
  宋惊雨将打烊的木牌子挂上,哼道:“这种人的生意不做也罢,饿上三天,鼻子就不会朝天长了。”    云翡噗地笑了:“鼻子长到头顶也没关系啊,只要他出手大方,痛快给钱。”一提到钱,她便眉开眼笑地扑到了柜台后。打开钱柜,她立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宋惊雨忍不住暗叹,她即便戴着面具完全变了个人,可是这见钱眼开的笑,可是一点也改变不了。    打烊之后,茯苓去后厨下了几碗葱花面。三人坐在酒肆里简单地吃过饭,锁好门便离开了酒肆。    已过了午时,宋惊雨赶着马车,慢慢沿着洛河边往回走。阳光懒洋洋的晒得人昏昏欲睡,云翡坐在马车里,握着手里的钱袋,虽然钱不多,却踏踏实实地甚是美妙。    可惜,这美妙的感觉太短暂。    云翡怎么都没想到,翌日送走阿琮到了洛河边,酒肆还未开业,就见门口的柳树下,眼巴巴地等了一个人,温家酒坊的掌柜温长安。    一见到宋惊雨,温长安便三步两步地跑过来,一脸急色地叫道:“宋兄弟,果然是你,你怎么不早说你买酒是来开酒肆啊。”说着,他一拍大腿,简直恨不得哭出声来。    宋惊雨一愣,“怎么了?”茯苓和云翡从马车上下来,也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好端端地温长安为何会如此痛心疾首地找上门来?    温长安跺着脚道:“宋兄弟,你可把我坑苦了。我以为你买几坛酒是自家饮用,谁知道你竟然是来开酒肆。”    宋惊雨忙道:“温掌柜,你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温长安道:“宋兄弟,我们温家酒坊和金玉堂酒楼签有协议,神仙醉不得卖给任何别的酒店酒肆,只能供应给这六家金玉堂酒楼。昨晚那金玉堂的掌柜便找上门来,拿着合约叫我赔钱呢。”    说起此事,温长安后悔不迭,那天见到宋惊雨仪表堂堂,气宇不凡,云翡天姿国色,和国舅爷熟稔亲密,他以为这两位定是出自权贵之家。宋惊雨这几次去买酒,数量又不多,他只当是买回去自己饮用,一点都没疑心他用作别的。 一时疏忽大意便出了漏子。    宋惊雨一怔,立刻看了一眼云翡。云翡也没想到居然会这样一出儿意外,一时间也呆了。忽然间,她想起来昨天来酒肆的那一行人,莫非,那少年是金玉堂的人?    宋惊雨道:“温掌柜,那金玉堂的掌柜是谁,我去和他谈谈,看能否通融通融。”    温长安苦笑:“宋兄弟你难道不知道?这京城的六家金玉堂酒楼,都是山西首富陆盛的产业,陆家富可敌国,每年为朝廷捐银数十万两,连皇上都看重几分,我们可不敢得罪。”    骤然听到陆盛的名字,云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因为这个名字,她虽然远在荆州,却从小到大不知听过多少回,这位山西首富,正是她外公的偶像。    他在三十年的时间内,从一个小小的粮仓小吏白手起家,成为山西首富,积累下了数不胜数的家产。名下的商铺、酒楼、客栈、钱庄遍布整个山西。据说,他出行要乘坐十八人抬的大轿,宽敞舒适的像是一座移动的房子,里面铺着波斯进贡的毛毯,箱顶放着夜明珠用以照明,轿里配备的恭桶镶着金边......    每次苏永安提起他,都会翘起大拇指道:“这样的经商奇才,百年难遇。”    那时她就激动万分地幻想,自己若是有一天能成为这样富甲天下的人,该有多好!一掷千金盖一座金屋,再找个夫君给自己看大门。不过,现在她觉得还是盖金屋给母亲和弟弟住,再养条狗看门比较稳妥,夫君这种东西不大可靠。    温长安昨日被金玉堂的掌柜质问,当时便赶到了折尽春风来看个究竟。可惜下午酒肆已经打烊,他只得回去,熬了一晚上,一大早便来蹲守,果然见到宋惊雨,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大意,做了违约之事,眼下真急得眼冒金星。    “宋兄弟,神仙醉你买回家自己喝无妨,开了酒肆外卖就万万不可。请宋兄弟体谅我的难处。”    说着,温长安冲着宋惊雨长鞠一躬。虽然宋惊雨和国舅爷有关系,但陆家他更不能得罪,金玉堂和温家酒坊有条约在先,神仙醉这些年之所以能名扬京城,金玉堂实在功不可没。他万万不能失了这个大主顾。    宋惊雨扶住温长安的手肘,道:“在下并不知道温家酒坊和金玉堂有约在先,我们绝不会让温掌柜难做,请温掌柜放心。”    “多谢宋兄弟体谅。”温长安大喜过望,连连作揖。    云翡是小伙计的打扮,一直不便插话,这时才说了一句:“温掌柜,此事因我们酒肆而起,一会儿我们前去解释一番,看能否得了金玉堂的谅解而免了温掌柜的违约罚金。”    温长安当然求之不得,将金玉堂的所在告知了宋惊雨之后告辞而去。    温长安一走,茯苓便忍不住急得跳脚:“金玉堂不让卖神仙醉,小姐你看怎么办?”    云翡咬着薄薄的嘴唇,眼睛转了转:“我去金玉堂找他们掌柜谈谈,看能否让折尽春风也分一杯羹,若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宋惊雨点点头。云翡在马车上换了衣服,揭下面具,心里开始想着一会儿怎么和那金玉堂的掌柜谈判。    原先这京城的六大酒楼并非陆家所有,后来一一被陆家收购,重新装潢,统一命名为金玉堂,分布在洛阳城繁华之地,乃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酒楼。    温长安所说的这座金玉堂算是六店中最大的第一分店,恰好就在西府大街,云翡发现竟然离章松年的杏林药堂只隔了六个店铺。    一眼看到这名噪京城的第一大酒楼时,她第一感觉便是不愧取名为金玉堂,的的确确是一副金玉为堂的气势,连门槛用的都是紫檀木,外面包镶金色铜皮,光灿耀眼。门口九级汉白玉台阶铺着墨绿色青竹地毯,取九九归一,步步高升之意。    更特别的是,门口的伙计不像寻常的饭庄酒肆是一身短打扮的男子,而是几位妙龄少女,身着一模一样的青碧色裙衫,鹅黄色头巾,端庄清雅,利落干练。    这样气派豪绰的顶级酒楼,莫说神仙醉,便是普通的酸梅汤,只要能进去,恐怕也要价钱翻番,身价倍增。    云翡本是满怀信心前来谈判,此刻见到金玉堂这番架势,脚步便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沉吟片刻,她转身对宋惊雨道:“我们回去吧。”    宋惊雨和茯苓齐齐一怔。难道不是特意来见见这里的掌柜,恳请让折尽春风也可以出售神仙醉么,怎么到了跟前,反而要回去?    云翡仰头看着这富丽堂皇的金玉堂,由衷地赞叹:“若我是这金玉堂的东家,也只许温家酒坊的神仙醉卖给金玉堂,而且,我会比金玉堂做的更霸气,就算达官贵人想买,也只能来我金玉堂来。”    茯苓听得糊里糊涂,小姐怎么突然站到了金玉堂的立场上。    云翡道:“唯有这样,才能显得金玉堂独一无二高高在上。其他酒肆若是能卖和金玉堂一样的东西,便掉了金玉堂的身价。这个道理就如同唯有皇上才可以用明黄色。所以,答应让折尽春风也可以卖神仙醉的事,我根本不用去谈,绝无可能。”    宋惊雨仔细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茯苓道:“我看小姐还是去找大将军吧,让他去和那金玉堂的掌柜说一声不就成了?”    云翡揉了揉眉心,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一想到去求他帮忙,心里便老大的不乐意。半晌撅着嘴道:“大不了我们不卖神仙醉了。看看是否有别的好酒。”    “小姐,咱们酒肆生意好,还不是因为有神仙醉。这才刚刚开业十天便换酒,恐怕不大好吧。”    云翡嘟着嘴道:“这点小事他未必肯帮我,我也不想去找他。”    “大将军怎么会不帮忙,小姐你只要对他笑一笑,他马上就会答应。”    当着宋惊雨的面,云翡十分羞窘,嗔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    茯苓一本正经道:“真的,小姐你每次笑的时候,他看你的眼光都不一样。”    云翡越发的窘,装没听见举步往前走,到了杏林药堂,正巧从里面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年轻人,正是那日从她酒肆里离开的贵公子。    他依旧是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目不斜视,下巴微昂,秋香色锦袍,周身清清爽爽,只在腰间挂了一个佩件,是一块碧绿欲滴的翡翠。    那翡翠几乎快要有云琮的掌心大,云翡眼睛一亮,迅速地在心里盘算,这得多少银子。他一块挂饰就要顶上人家珠翠满头披金挂银。    他阔步而出,身后除了亦步亦趋的楼四安,那八名健壮的侍从不离左右,看样子是他的护卫。即便是尉东霆这样的身份,出门在外也没有这样大摇大摆地带着这么多护卫。他到底是什么人?联想到昨日在酒肆中,他听到神仙醉时的那种奇怪表情,云翡不解愈发好奇他的身份。    于是,等他一离开,云翡便进了杏林药堂。    药柜前围着不少人正在抓药,章松年被一位年近七旬的老翁围着,正在耐心给他讲述如何用药。那老翁年迈耳背,一句话章松年要说上三五遍他方能听清。    茯苓忍不住赞道:“章大夫为人真好,年轻人可难得有这般耐心的。”    云翡回眸一笑:“我也很有耐心啊。”等着那老翁走开,云翡这才上前,笑眯眯福了一福:“章大夫。”    章松年又惊又喜,“云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这里,想向章大夫打听一个人。就是方才从这里出去,身后带了八名侍从的那位年轻公子。”    章松年笑笑:“你不知道么?他是山西首富陆盛之子陆源,金玉堂的少主,他初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方才来药堂看看。”    云翡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眼睛长到头顶上,身边跟着那么多的侍从,怕是被打劫吧,云翡忍不住想笑,还真不愧是首富之子,陆源这名字,是财源滚滚的意思么?  
花生华生楼主36楼
   章松年不知她为何打听陆源,但见她隐隐含笑,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是无比的俏丽温婉,仿佛一朵含苞初绽的昙花,一刹艳光已让人怦然心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腰间,秋香色的腰带上系了一条红宝石与珍珠镶串而成的璎珞,红白两色俏丽明艳,可惜他送给她的香包却不见影踪。一时间,心里生出一抹失落和微微弱弱的酸。    云翡冰雪聪明,一看他的目光扫向自己腰间,立刻嫣然一笑:“章大夫,你送我的香包实在讨人喜欢,被人硬生生抢了去,他日若有空闲,能不能再送我一个?”    章松年心里的怅然失落一扫而光,忙笑着应了声好。    云翡正欲告辞,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走到两人面前,冲着章松年拱手行礼:“多谢章大夫,你上次给我的那瓶药酒着实有效,家父今日特意叫我再来买一瓶。”    章松年对云翡含笑颔首:“云小姐你稍等。”他提笔写了一张方子,交给那男子,男子笑着道谢拿去药柜上。    云翡如今正在为酒烦恼,一听药酒两个字,便生出几分兴趣,问道:“他说的什么药酒?”    “他父亲年迈体弱,不思饮食。我为他调配了开胃健脾的药酒,每日饭前饮上一杯。”    云翡突然间觉得脑中闪过一丝灵光,立刻起身告辞。    走出杏林药堂,性急的茯苓便忍不住建议:“小姐,你还是赶紧去找大将军吧,叫他去给那金玉堂施压。”她握着拳头,凶巴巴道:“那个眼睛长到头顶的少主,骄傲的像只大尾巴孔雀,一看就叫人想打他一顿,把他尾巴上的毛全揪光。”    云翡被她仇富的口气给逗得直笑,不过,这个形容对那陆源还真是贴切。她摇摇头,正色道:“金玉堂是我的榜样而不是对手。不论我如何看不惯陆源,对陆盛,我只有敬佩。他的行商手法也值得我学习借鉴。靠自己动脑子挣钱才是长久之道,以权压人不是什么本事,我不会去找尉将军。”    “那小姐打算怎么办?卖别的酒?”    云翡点点头,双目晶晶闪闪,唇角笑出两个小小巧巧的梨涡,茯苓本是愁忧不已,一看她这胸有成竹的笑靥,便知道小姐又有新主意了。    折尽春风不再出售神仙醉,而是出售一种名叫胭脂侠的酒,口感清冽爽口,辛辣的余味中竟有淡淡的甜。    这便是云翡那日在杏林药堂得到的灵感,买来梨花白酒,放入人参枸杞等药材浸泡。众人听说此酒可补肾益精,养肝明目,补血安神,而且价钱比神仙醉还便宜,当然更乐于品尝。    解决了酒的问题,云翡心里越发感到,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眼看就要入夏,天气更加的热,打烊之后,茯苓在后厨做好葱花面,端了出来。    因条件所限,酒肆的午饭一般都做的极简单,到了晚上,阿琮回来,才丰盛无比。    云翡怕热,端起面条,坐到了酒肆门口的竹椅上。    这种自由散漫的日子,其实也很惬意,午后的阳光煦暖明媚,河堤上柳条随风轻拂,一眼看过去,如是一条绿色的长廊。    青翠绿烟中出现了两人,朝着折尽春风的方向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步伐矫健,身姿潇洒,煦暖春风卷起他的袍角,身后是翠色逼人如烟如雾的柳荫。这一幕场景突然和她初见尉东霆的情景重合了起来。    她不知不觉多看了两眼,这一细看,她碗里的面条不知不觉地停在唇边,忘了送入口中。    他竟然就是尉东霆!    云翡差点扔下饭碗就要避开,转念一想,自己戴着面具,他不会认出来,再说,他未必知道这酒肆是宋惊雨所开,或许只是偶然路过。    她抱着侥幸心理,按兵不动。    谁知道,尉东霆和那个人径直走到了她的跟前。    她低下头,装作不认识他,泰然地吃面。一双黑色官靴映入眼帘,鞋面上的火麒麟呲牙咧嘴,威风八面,代表主人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要识破她的真面目。    她的一颗心怦怦乱跳,简直快要掉到面条碗里。    尉东霆扫了一眼打烊的木牌,慢悠悠问道:“打烊了?”    云翡只好抬头,视线对上他幽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眼眸,本来就怦怦乱跳的心,又剧烈地狂跳了一下。    不过,她素来掩藏心思,所有紧张的表情都被面具盖的好好的一丝不露。    她起身对他笑了笑,友好又热情地说:“抱歉,小店已经打烊,前头不远,便有客栈饭店。”    尉东霆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一锭银子!云翡马上眉开眼笑,热情万分的问:“二位客官想要点什么?”    尉东霆的目光落在她那碗面条上,细如雨丝的面条,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几点油星浮在上面,有淡淡的芝麻香气。    “来一坛酒,几样菜,再下碗面。”他指了指那碗葱花面。    “好,两位稍候。”云翡立刻进了酒肆,对正在吃面的茯苓道:“快,来了客人,下两碗葱花面。”    茯苓扭头一看,吓得快要跳起来,磕磕巴巴道:“尉,尉,”    云翡不由分说将她推进了后厨,“快去做面。”    宋惊雨也没想到尉东霆居然会来,是有人告知了他,还是他并不知情偶然路过,不得而知。他神色如常地迎上去,抱拳施了一礼:“尉将军。”    尉东霆恍然一笑:“原来是宋校尉开的酒肆。”    为了增加可信度,云翡马上接了一句:“是啊,我们宋掌柜年纪也不小了,打算挣钱娶亲呢。”    宋惊雨脸色一红,招呼道:“尉将军请坐。”    尉东霆指着身边同来的年轻男子道:“这是禁军中郎将肖雄飞,这位是荆州州牧府校尉,宋惊雨。”    两人互相见了礼。    落座之后,尉东霆眯起眼眸看着外面十里长堤上的如烟柳雾,道:“不错,折尽春风......好名字。”    云翡提了一坛酒过来,给三人斟满杯子:“这是胭脂侠,将军请用。”    尉东霆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嗯,不错,口味很奇特。”然后对肖雄飞道:“你尝尝。”    肖雄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虽然也笑着赞了声好,心里却觉得有点奇怪。    今日尉东霆突然对他说,洛河边新开了一家酒肆极有趣,要来瞧瞧。他一听“折尽春风”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什么高档雅致的酒楼,现在一看,这不过是个弹丸之地的酒肆,酒水只卖胭脂侠,菜只有四道:五香牛肉、皮蛋黄瓜、焦皮花生,椒盐兔腿。    这样不上档次的地方也叫有趣?大将军不像是这么没品位的人啊。肖雄飞深深觉得大将军可能是被某些人给忽悠了。    但是看他表情似乎一点没有上当受骗的愤怒,神色悠然安逸,英挺的眉头舒展开,俊美的面孔露出一副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惬意。    云翡站在一旁悄然留意尉东霆,发现他神色平和,闲话如常,并没有找茬的意思,很像是和同僚一起偶然路过此处进来歇脚,于是便放心的进了后厨。    茯苓手忙脚乱地正在下面,脸色通红,手指发抖。    云翡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噗的一笑:“茯苓,你莫非是喜欢尉将军,怎么如此激动?”    茯苓苦着脸,跺着脚道:“小姐,我是害怕。尉将军是不是来砸场子关店的?”    “你想多了,他是来喝酒吃面的。”云翡眉开眼笑:“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大方,给了一锭银子哦!”    茯苓看着她见钱眼开的模样,忍不住叹气:小姐如今真是一头扎进钱眼里了,越来越爱钱,不愧是苏半城的外孙女。    面条下好了,云翡亲自端出后厨,送到桌上,笑吟吟道:“两位请用。”    肖雄飞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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