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在有很多中国在哪方面领先世界界为什么每年的诺维尔各奖项不占份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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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些许无望的故事。空想者被压抑绑架,异端们无法再与制度赌博,乌托邦不复存在,模子已经塑好,未知不可探求。但故事仍得继续,反思者的自我须得实现,&然而虚妄无法购买,只得安于当下聊以自慰。其余的不甘者只能站出来,试图引发残存的可能性。这即是些对群氓的反叛者,我们不存在。&&/emptyclub
崔卫平:黑格尔式的蜇伤
切斯瓦夫&米沃什《被禁锢的头脑》&&中文版导读&
  在某种意义上,米沃什的这本《被禁锢的头脑》,比乔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更加富有意义。奥威尔的那本是预言幻想小说,重在描写人们在巨大的外部压 力及恐惧之下,如何思想变形,完成了从属和归顺的过程。身在英国的奥威尔,并没有亲身经历俄式极权主义,没有看见它是如何从一个社会内部成长出来。实际上 任何被称之为&怪胎&的东西,都不可能仅仅是外来的,&被植入&的,而是有其自身深刻的历史、文化及人性的根源。米沃什写在1951年的这本,重心放在了 当时人们如何从自身的处境、困厄及个人野心出发,自觉并入强势力量,最终变成了压力的一部分。书中所见所闻,为作者本人亲身经历。
  切斯瓦夫&米沃什(),波兰诗人。当他1980年获诺贝尔文学时,他在美国伯克利大学斯拉夫语系教书,在波兰故乡他的作品不能出 版,不能在课堂上被提起,只能以地下的方式加以流传。曾经有人运用气球,将这本《被禁锢的头脑》,从美国降落在他母语的土地和山峦上。他被隔离的原因在于 开始写作这本书的早些时候,他从波兰驻法国使馆文化参赞的位置上离任出走。
  巴黎很少有人理解和接受他。时值冷战初期,巴黎的知识分子如萨特、波伏娃正陷入与斯大林主义的调情,这书被视为&美帝国主义的宣传品&。巴黎的波兰侨 民不相信&新信仰&的建立,不是出于恐惧和投机,是由于有人真心相信了某些&真理&,指责他在为共产主义&做宣传&。一位巴黎的心理医生认为,一个人已经 在现有体制中拥有体面位置,居然还要流亡他乡,一定是疯了。在极度十分困难的情况下,给予他支持的人中有两个光辉的名字:法国作家加缪和德国哲学家雅斯贝 尔斯,后者为他这本《被禁锢的头脑》的德文版写了序言。
  他本人之倔还在于尽管饥寒交迫,但是他不拿自己的故事和身份去赚。他是唯一一个不给&自由欧洲&写稿的流亡作家。很多年内他为自己出走的选择,感到 &罪过&和&羞耻&,这种感觉伴随了他的一生,认为那除了是一个灾难,而不是别的。1960年他去了美国一呆三十年,一边教书,一边坚持波兰语写作。&忠 实的母语啊/我一直在侍奉你。//每天晚上,我总是在你面前摆下你各种颜色的小碗。&&命运铺开一面红地毯,在一出道德剧的罪人面前&。(《我忠实的母 语》,绿原译。)
  冰冻解除之后,米沃什于90年代初回波兰,病逝于克拉科夫。他的诗歌与其他散文作品在中国一直有出版。80年代末,老诗人绿原译出了米沃什诗选《被拆 散的笔记簿》,成为许多中国诗人的最爱。近些年,陆续有《米沃什诗选》、《米沃什词典》、《诗的见证》问世。这本《被禁锢的头脑》,在人们翘首以盼很久之 后,终于有中文版面世。
  &被禁锢的&一词在波兰文里,有&使信服&、&使信任&,以及&被奴役&的意思。如果存在奴役,它也并不仅仅是强迫的,而是有着心甘情愿的意味。新信仰也许带着迷人的微笑,令人折服而不仅是压迫,这使得这本书拥有了极为丰富的阐述空间。
  这本书也会让年轻的中国读者,面对四十年代、五十年代的那批人们,有一个平行的了解。
  米沃什来自立陶宛一个贵族家庭,他出生的年代,立陶宛属于波兰。他的家族属于说波兰语的上层社会。当时的立陶宛首都维尔诺,是一个十分国际化的城市。 米沃什有一位堂兄,为立陶宛驻法国外交官员,用法语写诗。米沃什与他的年轻同伴之间,也有一个先锋诗歌的小圈子,他后来回忆道:那时候一个维尔诺的年轻诗 人头脑中所想的问题,与一个法国年轻诗人没有什么分别。在当时国际主义思潮的影响下,青年米沃什为自己的富有家庭感到羞惭。
  如此美丽一个的地方,却再三被外来强权占领与蹂躏。米沃什在书里这篇《伽玛,历史的奴隶》的开始写道:&最近半个世纪它曾轮流属于不同的国家,人们在 街道上见到各国的驻军,每改变一次政权,油漆工的工作量就会增加很多,因为他们要把政府门前的牌子和名称刷上新的官方语言,城里的居民又得换上新的护照, 努力适应新的法律和法令。维尔诺的统治者依次为俄国人、德国人、立陶宛人、波兰人,而后又为立陶宛人、德国人、俄国人。&
  1936年米沃什便出版了诗集,在当地享有文名。他与他的朋友们把自己的诗歌流派叫做&灾变论&,年轻人已经清晰地感到灾祸就在不远处。1939年, 德国与苏联的&里宾特洛甫&莫洛托夫条约&,瓜分了波兰,立陶宛归属苏联,红军开进了维尔诺。1940年米沃什从维尔诺逃到华沙,参加了左派的地下抵抗组 织。1941年这个地方被德军占领。1944年,苏联军队从德军手中重新夺回和占领了这个地区。两次目睹苏联军队占领,米沃什将某种看似势不可挡的力量称 之为&压路机&。&它沿途粉碎了一切,也粉碎了每个国家人民的希望,使其产生悲观失望的宿命情绪&。
  维尔诺的命运是整个波兰国家命运的一个缩写。今天的人们想要在脑海中再现那种场景是很困难的:一方面,是战争结束之后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另一方面, 是前进中的歌声、旗帜。这一回,闯入者最大的擅长还在于,将自己描绘成历史进步的代表,有一套完整的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学说,以&新信仰&的名义,要 求人们服从。即使在黑格尔那里,历史仍然以一种&无意识&的方式在演进,处于当事人的视野之外,而新信仰则把客观发展的&历史&替换成了&第一人称&,声 称他们这些人正好代表着历史运行的方向。
  在这种总体形势下,实际上并无选择。摆在人们面前的,就是如何不要被甩下来,如何适应这种形势,如何与眼前的局面达成妥协。米沃什用&开船前的恐惧& 来形容这种精神状态。社会危机和个人身家性命的危机,使得人们忘记了他们自身的精神道德危机,忘记了他们的道德困境和道德上的要求。人们把这个事实轻轻地 压下了。耻辱印在他们的脑门上,他们尽力想要忘却。
  该书第一个章节的标题为&&穆尔提&丙&药丸&。它来自一位波兰作家维特凯维奇发表于1932年的一部长篇小说《永不满足》,其中有各种各样的人们讨 论各种各样的问题,欧洲热门哲学人物胡塞尔、卡尔纳普的话题均在其内,然而书中的气氛却是诡异不幸的,人们陷入了虚无主义,深感一切都没有意义。市面上开 始流行一种据说是来自蒙古哲学家的药丸,吃了这种药丸人们就会变得安详和幸福。往日争论不休的问题,会变得非常肤浅和无关紧要。米沃什借用小说中&穆尔提 &丙&药丸这个比喻,来形容新信仰给人们精神上带来的稳定作用。这种药丸之所以生效,在于人们呼吸的空气中有这样四种元素:
  一、空虚。在精神上失去依靠。失去对于世界的统一解释和统一图景。这个东西原来可以连结一个社会里不同人群&&农民、马夫、工人和研究形式逻辑的大学 生。辩证唯物主义正好提供了一套新的对于世界的完整解释,让孤独人有了依靠,感到自己再次成为社会的一分子,让觉得自己百无一用的人们,重新对社会有用。
  二、荒谬。无意义感。原有传统的、温情脉脉的生活被打碎了,人们看到的是一些赤裸裸的生存行为:吃、喝、赚钱、做爱、生孩子,看不到任何理想前途,感 到缺乏人生意义。某种情况就像我们这里曾经命名的&小资产阶级的苦闷&。米沃什强调,那些以传统社会看来的&异己分子&,更容易被吸收进新体制。相反,那 些能够脚踏实地生活的人们,却不太容易受到这套东西的蛊惑。
  三、必要性。在上下文中,米沃什指的是一种徒劳感。知识分子害怕自己的工作是无效的,他担心自己写下来的东西没有创造力,不能跟上时代的脚步和需要, 不能与现实的运动保持同步。在种种干扰之下,&他写作冲动的源泉早就已经浑浊不清&。那种叫做新信仰的东西,据说既能够反映社会新的变革,还能够指导这种 变革。这就好像一下子骑到老虎背上去了。人们愿意为此赌一把。
  四、成功。不仅是获得未来人生的成功,正在发出召唤的未来,也需要一个当下的行为,就是成功地克服自己。某个作家需要接受一些&手术&,而他周围已经 有人经历过了,他们现在正以同情和鼓励的眼光看着他。跨进一个新的大门对他并非易事。从前习惯了绝望与否定的语调,现在的任务是要换一种肯定的和歌颂的。 他突然发现,这是能够做到的。于是,他终于&度过了转折期&,一条金光大道似乎在他面前无限展开。
  表面上人们更多表现为喜气洋洋,像被集体施了催眠术一般,脸上挂着那种沉默诡异的表情,从此不再开口。米沃什的观察力是惊人的。他强调,在波兰作家当 中提倡&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是一件比较晚的事情。而在短短不到两年之内,他已经感到不能忍受,意识到了后面即将到来的一劫不复的精神灾难。
  对于西方列强的失望,也是为东欧知识分子与中国知识分子所分享的共同经验。书中有一章叫做《看西方》,作为今天的一名中国知识分子,在其中也能够找到 许多共鸣。稍微拉远一点看,当时波兰知识分子遭遇到的这些问题,由战争的暴力与破坏一下子摔在人们脚面上的重负,也是一个现代性的遭际。人们从一个自洽 的、受庇护的传统社会,被抛入需要个人承受巨大压力的现代社会,许多传统文化并不提供这样的支持。
  米沃什设想后来的读者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难道人们没有就黑格尔式的历史运行观做出一番讨论吗?他的回答是:议题是人家设计的,对方有备而来。&在武装 好的理论家和应战者之间存在着比例失调的现象,就像坦克跟步兵决斗一样。&某种情况与中国一样:一个人即使熟读四书五经,掌握了唐诗宋词这样精美的文化, 但是对现代社会如何组织起来的,什么是人与人之间平等合作的关系,也仍然一无所知。结果是,运用前现代的方式去解决现代性的问题,本来应该往前一步,结果 却变成了往后一步,甚至是好几步。
  读到这些章节,我的脑海中会浮现出许多前辈的面容,想起他们说过的许多话。一位我尊敬的前辈,曾与我谈起过最初接触&社会发展观&所产生的巨大心灵冲 击,他感到有人能将历史的过去、现在及未来全部说透,真是了不起。王蒙先生也始终强调自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对自己早年的选择无怨无悔。无论如何,我 们应当尊重当事人的感受,尊重前人的道路,我自己的父亲所走的也是同一条道路。但是米沃什告诉我们,任何选择不是凭空产生的。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外部条 件,看似自由的选择其实未必自由。再者,选择也是建立在自身现实与思想基础之上,而这些基础本身可能是十分薄弱的。在这种条件下人的头脑更多是危机的产 物,它释放危机以及复制危机。
  米沃什揭示了某个晦涩的深层心理结构:深层是个人前途及道德危机,人们能够感受到的却又是发自内心的服膺(臣服),他没有把这个过程说成是出于外在压 力。面对一场&精巧的辩护&这种批评,米沃什的回应是,他只是诚实地写出了自己看到的东西,将不同声音、不同人们自己的解释、理由写进书里,他提到了巴赫 金的多声部叙述,而没有为了仇恨或怨恨,将事情简单化、符号化,更没有迎合一些等待在那里的人们的需要。
  每本书有其自身命运。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月的淘洗,该书的第三章&凯特曼&&伪装&,显得越来越有意义。它不仅适合极权主义的早期,而且对于后期极权主义,同样有着巨大的穿透能力。
  米沃什敏锐地指出,在来自欧洲东部的人,会发现西部的人们,不管是搬运工还是出租车司机,看上去表情坦然,轻松而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没有那种 内心的紧张、晦涩和难言。受到&辩证法压力&的人们则充满了矛盾。人们必须演戏。必须戴上面具。在大街上、办公室里、会议厅、工厂、甚至在起居室,人们说 每一句话必须考虑后果。战战兢兢的状态,并没有培养起人们道德上的敏感,而是相反:人人心知肚明,知道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如果不能中断,那么只有越演越 烈。
  米沃什引用了一百年前法国驻波斯外交官的一项发现,它被称之为&凯特曼&。按照这位外交官的描述,穆斯林世界的某些人们认为,为了使得信仰免遭世俗世 界的伤害,不仅应该对此保持沉默,而且还要公开否认自己的观点,公开羞辱和贬损自己,采用对方的立场和语言,出席一切在他看来是荒唐的仪式和表演,争取加 入到对方的阵营中去,借以蒙蔽对方,引对手犯错误。
  如此,人们在强权面前的潜台词就变成: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我正好是你要的那个东西,我是你的逻辑,你的立场。这下你没有什么可说了吧。如果犯错误, 那是你的错误,你的不幸和无力,与我无关。你的错误由你来承担,我的错误也由你来承担。因为我就是你。这样一来,事情的性质发生了变化:本来是被迫撒谎, 现在变成了一项主动的策略。他不承认自己是一个被欺骗者,反而认为自己是欺骗对方的人。他不是失败者,而成了是德胜者。在这种貌似欺骗中,他获得了某种道 德上的优越感。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人眼睁睁地从任何责任感中逃脱了。
  某种情况很像是在王小波的小说里发生的。比如《革命时期的爱情》里的王二,作为在豆腐厂工作的工人,他需要在输送豆浆的低空管道上行走,乃至这成了他 的一桩爱好,很难说这仅仅是因为工作的需要。革委会主任老鲁不停地要捉拿他,他必须不断逃离。读者或许产生这样的印象,老鲁想要捉拿他的外在现实,变成了 他的内在要求,这样他正好可以捉弄老鲁,以对方的逻辑,借此戏弄对方。他东躲西藏却又抛头露面,他在空中飞来飞去却又不断落地。
  有一次他被老鲁抓住了衣领,但那个领子是白纸画的,轻轻一挣脱就被撕成了两半,他本人就如断了尾巴的壁虎一样逃走了。还有一次他真的被老鲁抓住了,直 不楞登地倒在地上看似气绝身亡。老鲁吓得赶紧把他往医院送,送出厂门他就活蹦乱跳了。气得老鲁说,下次王二再没了气,不送医院,直接送火葬场。
  在小说里幽默一把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在现实中,重复他人的逻辑和错误,并不意味着找到自己新的起点,而恰恰会掩埋自己原来的立场,歪曲自己的 感情。让人性停留恶作剧的水平之上,并没有增添任何新的东西进来,富有意义的东西仍然被排除在外。长此以往,策略也会长成人的面具,戴在脸上拿不下来。以 一种空洞去对付另一种空洞,一种虚无去对付另一种虚无,一种同样是掩饰来对付原来的掩饰,这当然不需要花什么力气,只要顺势就行。
  米沃什抱着一种博物学家的兴趣,列举了各种不同的&凯特曼&伪装&。
  民族凯特曼。既然你们说苏联是最伟大的,那么我让你没法找茬的做法就是&&每说一句话,都称赞一下俄罗斯的伟大成就,腋下随时夹着一本俄罗斯杂志或书 籍,嘴里时时哼着俄罗斯歌曲,在俄罗斯艺术家演出时,报以热泪的掌声。而实际上,我可能认为那是一个野蛮国家,对此只有无比藐视。  革命纯洁性凯特曼。人们全身心地被&圣火&、&英雄&的神话所充斥,又被彻头彻尾的仇恨所灌满。憎恨把人们的人性拉向比较低矮的去处。
  美学凯特曼。一个人在家里坐拥广泛收藏的各国作家的经典作品,以及各种现代艺术的唱片,他已经从这种东西中形成了自己的美学品味,但是却随时准备抛弃和牺牲它们,加入到正在流行的恶俗趣味中去,并因为自己拥有这些伪装的技巧而感到暗自满意。
  职业工作凯特曼。一个学者能够做到严格按照党所指引的方向,做符合某个要求的报告。
  怀疑论者凯特曼。即犬儒主义凯特曼。
  形上学凯特曼。在原有的宗教背景之上,理解新信仰带来的处境,觉得这未必不是一场新的、不可或缺的赎罪炼狱。
  伦理凯特曼。人们摇身一变,披上了&新人&的外衣。他们表现出根除了旧社会的恶习,自觉将个人利益服从整体利益,工作勤恳,任劳任怨,严格限制自己的 私生活,常常表现得欢天喜地,对一切都感到很满意,并要求别人也这样做。米沃什认为,伦理凯特曼,是一种最为强劲的凯特曼,包括能够做到对原先的朋友铁面 无私,告发周围的人得到鼓励。
  &凯特曼&遍地,则是伪装遍地,谎言遍地。事情的真相被一层层覆盖了起来,被无数次地折叠在里面,无从打听。结果是人们患了各种精神分裂症,重度和轻 度的、长期和短期的。一个人与他自己相分离,与他自己之间隔着一条大河,他弄不清楚在他自己身上那些是真实的,那些是重要的;弄不清什么是该喜欢的,什么 是该抛弃的。事情原有的界桩被一再移动,他日益变成含糊含混。
  对一些人们来说,他们一开始也许并不是故意要撒谎和作恶,他们本性上也许是善良的,但因为拥有某个不谨慎的开头,继而步步迈向谎言的深渊,越走越深, 难以自拔。如果说最初还有良知的愧疚,知道自己的良心在什么地方,渐渐地,他变得不辨是非、不分善恶,因为他本人就是其中的一部分,模模糊糊地认为能够蒙 混过关就是真相本身。即使他原来是一个普通人,结果照样也可以挑战社会和他人:打着真与善的旗号,兜售他本人的假和恶,与他的大环境处于互为辉映&镜像关 系&当中。
  不难想象,也许有一天人们对这些厌倦了,想要重新开始,却不知道从何开始,源头在哪里。人们离事情的本源久矣。不知羞耻成了新的道德观。
  米沃什承认,他本人也玩过被要求的&游戏&,也妥协让步过,因此该书既是与他留在波兰的朋友之间的对话,也是与他自身的对话。这样一种自我反省的立 场,正是我们今天特别匮乏的。在溯本追源的今天,也应该包括通过审视自身的道德状况,找到自身的道德源泉,以自身的道德努力,促进整个社会的道德复原。一 个人起码要坚持住自己,不能让自己成为一块仅仅是遭受损失的大陆。
  波兰历史学家亚当&米奇尼克(1946&&),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想起了诗人米沃什的诗句。1982年米奇尼克写道:&当你独自站立,眼睛遭到催泪瓦 斯的刺激,警察在你面前晃动着手枪&&在这漆黑的、没有星光的夜晚,多亏了你最爱的诗人,你能够清晰地看到&&&雪崩的形成,有赖于滚落的石子翻个身 (切&米沃什)。于是,你想要成为那块扭转事件方向的石子&。
  书中还有四个令人信服的人物故事,应该都是有现实原型的,具体而微地展示了原先他的同行、朋友,甚至是一些思想气质十分边缘的人们,如何逐步进入了 &历史&的大门。在一个宏大背景之下,他又提供了具体的个案。其中《阿尔法,道德家》是最有深度的一个。这个人本身追求完美、纯洁,力求无懈可击,这使得 他的选择带上了一层悲剧色彩。
  这是一位作家,在战争期间也会以作家的眼光来看待世界。他创办了地下文学刊物,写作有关&受难&、&忠诚&主题的小说,表达了与纳粹决一死战的抵抗战 士的精神状态,对于小说中的主人公来说,祖国和荣誉高于一切。然而,还存在着个人信念之外、比个人信念更为强大的力量。那就是&现实&。实际情况是,地下 抵抗带来了重大牺牲,同时更多的人在集中营里被枪决。涉及到成千上万人的命运时,仅仅个人拥有的&忠诚&概念便显得远远不够。
  1944年的华沙起义,将这个问题推至极端。这是由远在伦敦的波兰&地下国家&发动的。其时苏联军队已经到了易北河对岸,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红军的马匹在河边喝水和洗澡。
  情形的复杂性在于,波兰人对于俄国人同样忧心忡忡,深知其吞并或或瓜分波兰的野心不死。因此,对于指导起义的流亡政府来说,便期盼能在红军到来之前,有一个已经运转的波兰政府,这样才有可能将主动权掌握在波兰人自己手里。这个思路有其道理,然而现实却不允许。
  米沃什形容为&这是一只苍蝇反抗两个巨人的搏斗&,其中一个巨人(俄)比另一个巨人(德)更有耐心,等待着苍蝇被一个巨人杀死之后它才出场,始终按兵 不动。结果是,两个月内华沙上空浓烟滚滚,手中武器为手枪、手榴弹、燃烧瓶的人们,完全不能抵挡来自德军的轰炸机、坦克和重炮,二十万人痛苦地死于残酷的 巷战,华沙变成一片废墟。幸存者逃进了森林,如果仍然忠诚于他的波兰祖国,而不是屈服于苏联红军,会被当作&起义的法西斯&。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死 路,在这种情况下,所谓&忠诚&,便显得无效、愚忠、狂热甚至可笑。
  米沃什回忆了他本人与这位道德小说家,一道迷失在华沙起义后的废墟瓦砾中的情景,他们&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幻想中的月球景观。这里一片沉寂。&一 个意想不到小木板出现了。它吊在一个金属栅栏上,上面用红色的漆写道:&兹比舍克中尉的受难之路&。谁是这位兹比舍克中尉?有谁知道他到底遭受怎样的折 磨?他所携带的是什么样任务?他是谁的儿子?或许是一个邮政官员的儿子?没有人知道这些了。那块木板上的字,就像是&从一个被毁弃的大地抛向天空的一声呐 喊&。一对朋友同样承受了这个来自死亡边缘孤独声音的巨大冲击。
  那些走向新秩序新信仰的人们,便怀着这样无边的绝望。而这也是米沃什本人曾经的思想道路:&他们能做什么?逃到森林里去?上吊?可是他们想活着,并且乐于接受重建国家的口号,最后逐渐接受了马克思主义。& 这样说话时,他几乎是是带着疼痛喊出来的。
  那么米沃什从什么地方开始走向&歧路&?他与朋友的分歧出现在何处呢?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是通过他的叙述完全可以找到线索。这位被他化名为 阿尔法的朋友拥有一种天生的抽象性,对于概念的兴趣远远大于对于具体人们的兴趣,他的小说中具体的人们及其生活背景,常常被概念所扭曲的,变成服从概念的 需要。此类需要也是建立权威的需要。而对于米沃什来说,具体的、活生生的、有名有姓的人们,比任何抽象的概念(方向)要重要得多。
  阿尔法写出了他的新小说,关于纳粹期间的华沙生活。米沃什这样评论道:&阿尔法在被蹂躏的城市中给我们读他的小说时,当时那可是&热门的话题&,却让 我们时常有一种奇怪而不自在的感觉。他竟然这么快就利用这些题材做文章,而且处理得如此顺畅。成千上万的人在我们身边受尽折磨致死,把他们所遭受的苦难如 此迅速地转化为悲惨的戏剧场面,这样做,在我们看来,简直是不成体统。&这里指的是,对于那些身体还未凉透的人们,要有一种敬畏和距离,而不是马上给他们 涂上胭脂。宁愿站在沉默一边,也不要站在喧哗一边。宁愿失语,也不要背叛心中悲哀肃穆的感觉,更不要马上去学会强权者的语言和腔调。
  书中《波罗的海》这一章,他发出一生中少有的尖锐批评。1944年,包括立陶宛在内波罗的海三国再次被红军占领,莫斯科中央加快了&改造&的步伐,所 谓&强化农村阶级斗争&的,使得战后拥有散落武器的人们逃进森林,组织武装队伍进行反抗。结果是更多的人被装进闷罐车,被送往人烟稀少的地方。&他们身后 留下了空无人迹、反复受到劫掠的村庄,风在破碎的窗户与撞开的门上呼啸而过&。这时候西欧人开始享受平缓的和平生活,没有人注意这一切。东方和西方的舆论 没有人关注这些。
  他尤其提到自己手中拿着的一封信,它来自原先生活在波罗的海的一个家庭,一家三口母亲与两个女儿,于1949年被流放到西伯利亚。信中以干巴巴的简短 语言叙述了她们在集体农庄工作的情形,而信的每一行最后一个字母都很粗,将它们连在一起看,就出现了&永恒的奴隶&这个字样。这是被抹杀中一声悲苦的叫 喊。米沃什从中想到了&还会有多少人想写信却没有写出来?还有多少可能会写这种信的人,因饥饿和过度劳累死于冷酷的北极地区,死时仍然在不断重复这句令人 绝望的话&永恒的奴隶&?&
  炫耀的强权与被沉埋的人们在诗人身上进行拉锯,就像曾经不同的力量在争夺和分割他的家乡,他的祖国。他自己经历的下面这个故事,同样体现了他面前世界 的分裂。1949年夏季的一个夜晚,作为锦衣玉食的外交官他去参加一个聚会,在&美好的世界&里喝酒、跳舞,直到凌晨四点才回家。夏天的夜晚很凉,他看到 了几辆满载着犯人的吉普车。在场的士兵和守卫穿着两层的军大衣,而那些囚犯们身穿夹克,冻得浑身哆嗦。&那时我明白了我是谁的帮凶&。
  米沃什决定停下来了,他不能再跟着时代的步伐往前走了。有人将&人&和&历史&对立起来,经过迟疑斗争,米沃什最终选择了&人&:具体的、生活在某处 的人们,有着熟悉亲切的面庞。他决定背负来自出身地的无边苦难,承担那些永远沉埋地下的人们的痛苦。他选择站在了失败者一边:&我是站在未来的胜利还是被 战胜的人一边,我的将来是赢还是输,全都无所谓。我只知道,如果我的朋友将尝到甜美的胜利果实,如果地球经过长达数百年计划经营而得到改造,对能活到那个 时候的人来说将是极大的悲哀。&这几句话表明,米沃什同样拥有奥威尔那样的预言能力。这种能力并不神秘,是一个艺术家对于人类事务的关心,所拥有的穿透性 目光。后来半个多世纪的历史,无可辩驳地证明了他说得对。
  实际上,这个世界在任何情况下都同时显出两副面孔:一方面是华美的和欢快的,另一方面是被掩埋,是痛苦的喊叫。这是米沃什写在1943年的一首著名的诗《菲奥里广场》,其中一边是在美好欢笑中度周末的人们,不远处的另一边便是犹太区着火的房屋、被风吹散的黑色碎片。前者对于后者全然没有感觉。然而,暴 力正是在人们的忽视中开始变得流行,悲剧在人们的轻率中一件接着一件发生。
  一个晴朗的春夜
  在华沙按狂欢的曲调
  旋转木马旁的我
  想起了康波&代&菲奥里
  兴高采烈的旋律淹没了
  犹太区屋墙传来的炮弹齐发声
  双双对对高飞
  在无云的天空
  有时从火堆吹来的风
  把黑色风筝吹过去
  旋转木马的骑者
  抓住了半空中的花瓣
  那同一阵热风
  还吹开了姑娘们的裙
  人们开怀大笑
  在那美丽的华沙的星期天
  (绿原译)
麦卡锡及麦卡锡主义
提起麦卡锡(McCarthy)这个人,一般人很容易和麦卡锡主义(McCarthyism)等同起来。其实,McCarthyism 是一个非常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名称。作为一个代表性名词,McCarthyism 本身是一个持续了许多年的大规模政治运动,从 30 年代末开始,一直到 60 年代初,持续二三十年,其间的活动与事件,如浪潮般,一浪接一浪的涌来,重塑了美国社会,而 McCarthy 的政治生活,只是碰巧在那最猛烈的一浪中,站在了浪尖上。
Joseph McCarthy,1946 年当上参议员。这个人据说当起哥们来,除了嗜酒如命,也是一挺好的人。他刚当参议员的时候,属于那种碌碌无为型混日子议员。要说他比起其他参议员来说,有 啥不同,就是这个在攻击别人时,不在乎自己的指控是否属实。但他又不像其他议员那样,用一些含糊其词的罪名来进行泛泛的攻击,而是有着切切实实的具体攻击 对像。他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法,在 1950 年时终于派上了大用。
1948 年,共和党候选人 Dewey 在总统大选中一路领先,而 Truman 所带领的民主党则分裂成三派。已经在 1946 年抢回国会的共和党人,自然认为这次大选如囊中取物一般。岂料在 Truman 再次打出了新政牌后,竟然扭转了战局,赢下了大选。
Truman 获胜后的经典照
这 次意想不到的失利,让共和党人有点措手不及。他们意识到,新政的政治遗产,国家对经济活动的主导地位,已经被主流选民所接受,任何想直接推翻这一现实的努 力,都变得异常艰难。同时,在外交上,共和党已然全力支持民主党推出的马歇尔计划。于是,内政外交,共和党一时间全面被动,竟然无从下手反击了。
这时候,不出意外的,总是让那些看上去有计划有准备的政客能够脱颖而出:他说他有招,就让他试试吧。
当 1950 年 2 月 9 日,Joseph McCarthy 在一次讲话中,口口声声的说国务院中有着共产党间谍,而且他手中就有着一个 205 人的名单,国务院的人也知道他说得是谁时,其他政客就被震住了。
国 会的反应是,成立一个委员会,让 McCarthy 来证明他的指控。这反而让其实手里什么都没有,嘴里跑火车的 McCarthy 可以名正言顺的展开攻击。而他则是一个擅于利用媒体的人。他知道自己的许多攻击是不实之词,于是,他往往在下午,记者赶稿时爆料,给出的内容又常常极对记 者的胃口,却没有时间去找他人质证,这样就让 McCarthy 的攻击能在第二天独占版面,而对手只能在后来的报导中反击。
共和党人 里,很多人都看不上 McCarthy 的这种技俩。但是,他们意识到,McCarthy 的这套在打击民主党对手的党派斗争中的确很管用:McCarthy 为他们找到了可能是民主党唯一的弱点,就是冷战。随着苏联在 49 年引爆了自己的原子弹,而蒋介石败走台湾,共和党可以借机指责民主党领导下的美国正在输掉冷战。
McCarthy 的第一个打击对像,就是当时美国在亚洲问题上唯一的智库,太平洋关系学院(Institute of Pacific Relations)。McCarthy 发难说,共产党的间谍已经渗入到了太平洋关系学院内部,并由此进入了美国国务院。
这一指责,可让民主党政府受惊不小。因为,McCarthy 所说,显然不难让人联想到当时刚刚落幕的 Alger Hiss 间谍案。
这 事儿,大约可以从 1945 年,苏联驻加拿大一官员 Igor Gouzenko 叛逃开始说起。从 Gouzenko 带出的资料,美国联邦调查局(FBI)获知,在国务院高层,有苏联间谍。这年 11 月,一名苏联间谍 Elizabeth Bentley 秘密和 FBI 接触,交待了她所知的 150 余人的间谍网。由于这位名单和 Gouzenko 的资料基本一致,FBI 本来准备借机撒网,以 Bentley 为饵,把其他人一网打尽,没想到苏联人早已查觉,其他人立刻滴水不漏,让 FBI 找不到证据。FBI 的老大 Hoover 咽不下这口气,就把这些信息慢慢传了出去,让国会的非美行为委员会(HUAC)来接手,从政治渠道来曝光此事。
这时候,FBI 查阅旧档,发现早有一个叫 Whittaker Chambers 的前共产党人,在 1939 年就向助理国务卿& Adolf Berle 告发了一批他所知道的共产党人,可是 Berle 查访了一圈都被认为是无稽之谈,他就存档不再管了。这次调出一看,Chambers 的信息和 Bentley 指认的间谍网相互印证。于是,Chambers 在 48 年 8 月被叫到 HUAC 出席听证。他指认了自己所在的共产党小组成员,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人,叫 Alger Hiss。Hiss 是哈佛毕业的法律高材生,在 Roosevelt 的新政中担任着重要角色。此时的 Hiss 在国务院负责国际会议,他是 Yalta 会议时 Roosevelt 的特别助理,后来又负责联合国的筹建。
这指认一出,大家都不当真。因为 Hiss 是哈佛大学的法学博士,平日里着装得体,吐字优雅,风度翩翩,仕途生涯也是平步青云。而相比起来,Chambers 虽然才华出众,当时是《时代》周刊的高级编辑,却是那种平日里不修边幅,做事特立独行,不在乎别人感觉的恣意狂行者。于是,无论是主流媒体还是政府高官, 都异口同声的相信 Hiss。但是,当时在 HUAC 内还默默无名的加州议员 Richard Nixon,却从 Hiss 对此问题的回答中看出了破绽。比如 Hiss 在回答是否听说过 Whittaker Chambers 这个人时,只说&这个名字对我没有任何意义&。而当委员会拿出 Chambers 的照片时,Hiss 表示,他&不能发誓说没见过这个人&。
于 是 Nixon 穷追猛打,发现 Chambers 对 Hiss 什么时候接送孩子,喜欢什么鸟儿这种细节都知道。这让 Hiss 陷于被动。于是,Hiss 选择了让 Chambers 在公众广播节目中指认自己,好发起诽谤诉讼。Chambers 接受了挑战,官司开打。Hiss 一方出动了大量上流人士作性格证人,来证明自己的品行。这时候,Chambers 拿出了底牌:他在十年前保留的还未曝光的机密文件底片。做事乖张的 Chambers 在此刻依然充满疑心,他把从朋友那里拿回的机密文件和底片藏在了后院的一个南瓜里。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从南瓜里拿出了著名的&南瓜文件&。这些文 件,有的被证明的确出于 Hiss 之手,而洗出的胶片里也有两份是国务院的机密文件。
Nixon 在&审阅南瓜文件&
最 后,在 1950 年 1 月,经过两次审判,Hiss 被认定伪证罪成立。他没有因叛国罪被起诉,完全是因为法律不允许用十年前的证据。但是,大家都知道,Hiss 是苏联间谍无疑。此案尘埃还未落定,半个月后,McCarthy 就扔出了他对国务院的著名指控,其理由在外人看来,自然也并非完全虚构。根据 FBI 的调查,在太平洋关系学院内部,的确有共产党员存在,而国务院的所有亚洲决策人员,也都是从太平洋关系学院来的,所以,这后面的关系和影响就很难说清。但 是,当 McCarthy 把这样一个问题放在冷战胜负的角度用黑白逻辑来评判时,危害性也随之显得异常巨大。
于是通过 Hiss 案,以 Nixon 和 McCarthy 为首的共和党人找到了打击民主党自由派的最佳政治角度,那就是美国是属于普通美国人的。自由派那些所谓的社会精英,就是 Hiss 和支持他的东部知识份子集团,是与普通美国人脱节的异教徒,他们不相信上帝,可以为了个人利益而出卖国家,背叛资本主义。而只有普通人,像 Chambers 这样的真正的上帝子民,才是坚定的反对共产主义,反对大政府,相信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经济的社会中坚。而事实上,当年共和党创造的这一逻辑,至今仍然会被时 不时拿出来攻击对手。
就这样,在国务院和其它政府机构中的间谍问题的后果被 McCarthy 无限放大,普通人开始接受这一听上去符合逻辑的说法:民主党政府反共不利正在让美国输掉冷战。McCarthy 也因而一下子获得了大量普通选民的支持。而民主党人则在这一指控前手足无措。一方面他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一方面,他们也意识到,如果他们完全否认 McCarthy 的说法,而国务院里再被发现有下一个如 Hiss 这样的间谍,他们将颜面无存。在这年的中期选举中,几名对 McCarthy 持负面意见的民主党议员落马,更是让心虚的民主党人萌生惧意,生怕被对手挂上对共产党软弱的牌子。
这样一来,虽然很多共和党议员都看不起 McCarthy 无端攻击的手法,但是他们也意识到,McCarthy 的攻击让民主党陷入被动,让党派优势向着己方一侧倾斜,这让他们都对 McCarthy 的行为采取了放任的态度。资身共和党保守派议员 Robert Taft 甚至鼓励 McCarthy 说,如果他的攻击被证明是不实的,就再另编一个。
1952 年,共和党终于在 Eisenhower 的领导下,重回白宫。
这 时候,McCarthy 不过脑子的风格终于让他栽了跟头。他继续自己对政府各部门的攻击,仿佛全然没有意识到政府已经易主,现在被他攻击的国务院已经是共和党自己的国务院了。 Eisenhower 一向看不上 McCarthy,开始的时候只是懒得管他。但是到 1953 年,因为自己的一位得力下属被征兵,McCarthy 不知天高地厚的开始和军方较真,事情闹到了参议院听证会上,结果 McCarthy 咄咄逼人的风格让陆军首席法律顾问面子上很难看。这可触到了军队出身的 Eisenhower 的敏感部位,他开始不动声色准备给 McCarthy 颜色看看。同时,这次听证会也是大部分美国人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 McCarthy 的真面目。擅于利用平面媒体的 McCarthy 显然没有意识到电视的巨大力量,他在听证会上没有风度的攻击性表现让普通人对他的印象直线下降。
于是,McCarthy 从一个共和党的进攻利器,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拖累。在 1954 年 12 月,参议院通过动议,将 McCarthy 禁声。McCarthy 的政治星运,就这样如一颗扎眼的流星一样,在短短的三年间,划过了政治舞台。三年后,McCarthy 被他的老朋友,酒精,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但 是,McCarthy 被国会禁声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的反共立场,也不是因为被他攻击的人所受到的伤害,而是因为他不尊重证人,不尊重国会的议事传统。其他的反共明星,比如 Nixon,还在一路高升,而 HUAC 这样的委员会也还在开着听证会。也就是说,McCarthyism 早在 McCarthy 得势以前就开始了,并没有因为 McCarthy 个人的失势而离开政治舞台。
作者:知乎
孙立平:抛弃“改革”这个词,换一套话语体系
  由于在外地,一些事情来不及细想,但怕回去想不起来,一来算是个记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引起讨论,先写在这里。核心的一个想法是,我们是不是应当抛弃改革这个词,换一套话语体系了。&  首先,改革这个词,已经被高度意识形态化了,而且在不同的人那里,被意识形态化的具体含义是不一样的。现在说改革,不同的人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  从现实的作用来看,改革这个词已经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你说要进行改革的时候,主张改革的人还没弄清楚改什么呢,反对改革的人先警惕起来了。也就是改革的力量还没动员起来,先把反改革的力量动员起来了。&  比如,你一说改革,既得利益者想是不是要动我的利益,公务员想会不会丢饭碗,老百姓想是不是要瓜分国有资产,思想僵化者想是不是搞西方那一套。还没做事呢,先惹一身骚。&  什么要敢试敢干啊,什么杀出一条血路啊,除了制造敌人,起不了多大积极作用。&  换一个什么话语体系?我主张建设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  首先,对新的十年要有一个更高的立意。中国人愿意按三十年划线。如果这样的话,可以说,前三十年建立了市场经济的基本制度框架。今后三十年,要在这个基础上建设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现在是新的三十年的开端。&  以建设开路,所有要做的事情都放到建设一个公平正义社会的题目下去做。建设的字眼异常温和,但打开了无限的空间。&  在建设公平正义社会的题目下,要有一场新的思想解放运动。前三十年,凡是有利于发展生产力的都应当做。今后三十年,凡是有利于建设公平正义社会的,都应当做。因为要建设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没有什么禁区。&  要建设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必须有一系列制度保障吧。这样就需要建立一系列新制度。如果将建立这种新制度的过程叫做改革,我也不反对。&  比如说,要建设公平正义的社会,权力总得受点限制吧,得有一套制度来限制权力吧。除非你反对建设公平正义的社会。&  再比如说,建设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老百姓的权利得得到保障吧,得有一套制度来保障吧。除非你反对建设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  再比如说,建设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经济上要有公平竞争的环境吧,妨碍公平竞争的东西得破除掉吧,除非你反对建设公平正义的社会。&  再比如说,建设公平正义的社会,财富的分配得公平一点吧,特别是机会面前得平等吧。除非你反对建设公平正义的社会。&  再比如说,公平正义的社会得有一个好的法治基础吧,起码老百姓遇到点事情得有个说理的地方吧。也就是说得建设法治社会吧。除非你反对建设公平正义的社会。&  公平正义,是今天中国社会的基本症结。经济缺乏活力是因为缺乏公平竞争的环境。社会矛盾突出是因为老百姓没有说理的地方。体制脆弱是因为无法提供公平正义。&  公平正义是凝聚变革共识,形成变革动力,超越左右分歧的重要基础。&  中国不需要再在改革的话语中纠缠,不是要克服改革的阻力,而是要在一套新的话语的基础上实现一种超越,以这种超越,实现实质性的进步。&  我的看法是,就中国目前的情况说,还在改革话语的泥潭中继续纠缠,我们已经纠缠不起。&  以上是随想随写,想法并不成熟。希望不要起对改革打横炮的作用。因为我对改革仍抱善意的期许,尽管不抱太大的希望。&  未来的十年,是改革开放以来最艰难的十年。因为在这之前,很多事情还可以拖,未来这十年,很多事情拖不了了,必须找到解决问题的思路。在这种情况下,新的思维是非常重要的。
什么是宪政?──评《联邦党人文集》
文/刘军宁原载 华尔街日报中文网&&&新的一年来临之际,一家南方媒体关于中国宪政梦的新年献词激起了阵阵涟漪,&宪政&随之成为热词,也再次成为需要中国人认真对待的议题。然而,什么是宪政?读读著名宪政文献《联邦党人文集》(汉密尔顿、杰伊、麦迪逊着)也许有帮助。书中指出,人类面对的难题是:&人类社会是否真正能够通过深思熟虑和自由选择来建立一个良好的政府,还是他们永远注定要靠机遇和强力来决定他们的政治组织。&暴政与宪政的区别就在于:暴政用强权来建立政府,宪政用自由选择和慎思来建立政府。&
数千年来,中国主导性的政治传统是,打江山者坐江山,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它只承认两种江山:&祖宗的江山&和&打下来的江山&。而所谓&祖宗的江山&最初也是打下来的。江山是打江山者的江山,天下是夺天下者的天下,打江山者传江山,夺天下者坐天下,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独占江山的理由之一,是因为曾为夺江山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宪政的理念彻底改变了这种江山与天下观。按照宪政的理念,&打江山&者并不能自动取得&坐江山&的天然权利。夺取江山时不论付出多少人命或物力的代价,都不构成可以垄断权力、不征求被治者同意而独霸江山天下的理由。因为,为劫掠付出的代价不能构成占有劫掠品的理由。在宪政之下,任何江山都是大家的江山,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因此谁治理天下要由特定地域范围内的天下人通过自愿表达来决定,表达意愿的方式是自由公正的投票与定期的竞争性选举。
在世界范围内,宪政逐步取代暴政而成为国家治理的主导手段,自有其深刻的原因。宪政秩序的持久力正在于它正视了现实中的人性。《联邦党人文集》洞烛了宪政与人性的契合之处:&政府本身若不是对人性的最大耻辱,又是什么呢?如果人都是天使,就不需要任何政府了。如果是天使统治人就不需要对政府有任何外来的或内在的控制了。在组织一个人统治人的政府时,最大困难在于必须首先使政府能管理被统治者,然后再使政府管理自身。&这就是说,如果人本性上是天使,无政府就可以了,政府是多余的;如果人本性上是奴隶,暴政就可以了,宪政则是多余的。人在本性上,既不是天使,也不是奴隶,那么,宪政就是必须的。暴政是管制臣民的,宪政是管制政府的。所以,从人性出发,人类既需要有政府,同时它又不能是暴政。
如何防止政府只管制民众不管制自己?这就需要靠宪政,由宪政之下的宪法和法律来约束政治家们扩张权力的欲望和专横使用其权力的冲动。因为掌权者们都有一种本性的倾向去扩大、逾越公共权力的边界。为此,英国保守主义思想家大卫&休谟提出了著名的&无赖假定&,作为宪政设计的思想指导。休谟说:在设计任何政府体制时,必须把政府里的每个掌权者&都设想为无赖之徒,并设想他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了谋求私利,别无其他目标&。&无赖假定&意味着,宪政设计与制度安排的前提是假设所有的当政者都是无赖,假设他们总是有集中权力、扩大权力、滥用权力、任意干预的倾向。阿克顿勋爵也讲过:有权必腐,极权极腐。暴政把最高统治者当圣人当救星,得到的却是恶棍、暴君。所以,尽管事实上并不是所有政治家都是无赖,但是,在宪政中必须把他们假定为无赖。
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宪政必须具有以下三个要素:&
1.自愿同意与和平施政。宪政要求:政治权力的取得、行使与更迭应当遵循正当的法律程序来获得公民的自愿同意。未经公民同意就上台的执政就不是宪政。所以有人说,宪政就是不存在永远的执政党。任何宪法都不应赋予政府或任何执政者以绝对的、不受限制的、专横的权力。这也正是宪政所要防范的。
一切政治的共同特点就是其始终伴随着程度与方式各异的冲突。宪政区别于其他政体形式的根本特点是,它为冲突各方提供了化解、调和与解决冲突的游戏规则。若是没有这种规则,没有冲突也会滋生冲突,一般冲突可能会酿成流血冲突。这种共同认可的游戏规则便来自于宪政之下的宪法与法律。没有宪政的社会往往面对两个相反的结局,即治与乱的循环。治是假治,而乱则是真乱。与暴政相比,宪政就是民众对政府有和平的否决权,政府对社会行使和平的管理权。
2.有限政府、分权制衡与法治。宪政对国家与政府的权力总是投以怀疑的目光。仅靠定期的自由选举并不能确保公民个人对国家权力的有效控制,还必须对权力加以分立、制衡。因此,政府权力的范围就应该受到严格的限制,即所谓&有限政府&。宪政之下,政府必须同时受到宪法对其权力的限制。宪法制定出政府权力的框架,包括政府的权限、行使权力的机制以及通过新法律的程序。
在西方,很多人甚至将宪政视作&限政&或&有限政府&的同义词。可以说,宪政就是限政。在宪政之下,宪法通常是限制政府和执政者的最重要的法律手段。然而,并不是每一部宪法都带来宪政。在宪政之下,宪法是防范政府与执政者的,是用来限制政府权力的。任何以防范民众为目的、对政府与执政者的权力不设防的宪法与法律,都是反宪政的。
3.保障权利与自由。宪政在形式上是一种规则体制、一种制度安排、一种治国手段。宪政并不是人类追求的最高目标,更不是最高的价值,而只是实现和保障最高价值的手段。宪政所要保障的最高价值是人类的自由与尊严。相比之下,专制暴政则专门践踏人类的自由与尊严。人类的自由与尊严是内核,宪政是保护这个内核的外壳。宪政貌似设计的只是冰冷的规则,其实它携带了丰富的价值主张和道德立场。它尊重人的尊严、权利和自由。所以,与暴政不同的是,在宪政之下的宪法与法律,保护人的自由与尊严,保障人的生命权、财产权、追求幸福权、参政权、平等权等一系列基本权利与自由,任何政府机构与个人不得侵犯。而对公民的权利与自由的保障,既维护了公民的尊严,又有效地限制了政府的权力。因为,捍卫自由与限制权力是一体两面。
宪政的出现也是基于人对自身的新的自我发现,即肯定作为个体的、自主自尊的人。它肯定人性中的善,直面人性中的恶。宪政的意义并不是被动的、犬儒的、纯程序性的、与价值无涉的,而是来自于人类的信仰深处。宪政的目的不仅是要防止专制、暴政对人的生命的践踏,而且在于为人们过上更美好的生活提供机会、创造条件、排除障碍。把上述三个要素植入民主,就得到了宪政民主。在今天,人们所说的民主,首先是宪政意义上的民主,是宪政民主。
宪政是暴政的天敌。宪政是关于设防的学说与政治。它要防备暴政,不论这种暴政是来自政府还是来自民众。因此,必须通过宪政来保护少数派。宪政就是限制政府,建立并维护一个正义的秩序。宪政是国家管理社会的一种政治体制,是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最为人性有效的一种政治体制。宪政就是把统治者关进笼子里,并加以驯化,把他们从统治者驯化为执政者,完全并永久剥夺他们手中作恶、专横的权力。一句话:宪政就是限政,就是驯服统治者,就是公民的权利与自由的最大化,政府权力的最小化。
中国在追求宪政过程中走的是一条艰难、坎坷、未见尽头的崎岖路。寻求用宪政秩序代替以治乱循环和成王败寇为特征的王朝政治与霸道政治,是中国自19世纪末以来的最持久而未果的政治追求。宪政的梦想在中国百年历史中从未彻底消失过。了断那个梦想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宪政变成现实,让它永远不再是梦想。
(作者刘军宁,北京大学政治学博士,中国文化研究所研究员,著有《保守主义》、《共和&民主&宪政》、《权力现象》等。文中所述仅代表他个人观点,您可以通过与作者联系。)
中国式腐败的表与里
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专栏作家 &&&树必自腐而后虫蛀之。&空谈误国&最近很热,尤其涉及人心向背的&腐败&问题之际。中共新一任总书记习近平多次表态&腐败涉及亡党亡国&,中央政治局会议要求要求别人做到的自己先要做到,而有救火队长之称的王岐山主管中纪委,甚至重现问计专家的新闻桥段。凡此种种,使得国人对于习李时代的&反腐&再掀热情:这次,来真的了?那么,中国腐败究竟有多严重?根据国际非政府组织&透明国际&的数据,如果清廉以10分为满分,在2011年&清廉指数&(CorruptionPerceptionsIndex,CPI)排名中,中国得分3.6,在183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在第75位,对比之下,香港为8.4,台湾为6.1,澳门5.1,印度排名95。透明国际的数据历史虽谈不上多久远,但不仅为学界接纳,近些年也出现在中国官方宣传文本之中;虽然其统计方式虽然不乏值得商榷之处,但中立性却不容置疑。对于中国,更为公允的评价应该是纵向比较。中国90年代曾经在41个国家排名中一度排名40,最近十年的低谷在2005年,分值为3.2,在158国家中排名78。&由此可见,比起过去,中国的清廉指数虽有起伏,但仍有不少进步,为何目前腐败愈发人人喊打?正如学者资中筠先生近期所言引发诸多反响,&现在我们国家最要命的是全社会腐败&&最可怕的是从小学生接受腐败教育:妈妈给老师送个礼,要不然对我不好。&数据是冰冷的,身边的故事则显得生动得多。伴随着&裸官&到&裸商&的过渡,近几年来腐败几乎成为最能够激起公众集体情绪的词汇之一,甚至当年提出腐败某种情况下有利于经济发展的学者张维迎,也对于近年腐败的加剧错愕不已,声称腐败已经蔓延到到语言领域。当我们谈论腐败的时候,我们在谈论什么?各家对腐败定义不知凡几,透明国际的广为人知的定义是&非法使用公权力以获取私利&,美国兰德研究生院院长RobertKlitgaard甚至给出一个著名公式:&腐败=垄断-责任+自由裁量权&。综合而言,笔者认为,腐败更准确的定义是掌握权力的个人基于其自由裁量权而收取租金。在真实世界中,政府权力就是一笔巨大资源,其中大部分租被政府收集,小部分被权力系统中的个人收集。也正因此,腐败问题有&表与里&两个层面:表面的问题是,在为政府收租的过程中,个人自由裁量权过大,将其中部分租金收入私人囊中;更深一层的问题在于,政府权力过大,收取的租过大,且未经完备授权,滋生了诸多寻租空间,也使得贪腐层出不穷&&更进一步,即使完全清廉的官员组成的政府,但仍旧可以收取过大的租。也正因此,民众对腐败的义愤,不仅在于腐败带来的社会福利损失,更在于腐败引发的不公加剧,也间接拷问政府收租是否公正、合理&&换而言之,腐败不仅是经济上的剥削,更是权力分配的歧视。现代政府,往往有作为民众守夜人的职责,收取合理租金有其必要性。与之对应,政府收租之后应该为民众提供所匹配的公共产品,而腐败减少了民众理应获得的服务;更加严重的是,官员收租之后,往往允许其收买者超出规则许可范围地行动,间接置其余于不公平境地,如此是双重的不公正与剥夺。也正因此,腐败并不是仅仅一群体制内官员自肥的封闭小圈子,其影响足以外溢到整个社会,诚信缺失以及潜规则盛行不过其中一端。城池破碎,还可修葺一新,但是人心颓败,恐怕难以重拾底线,腐败盛行之下,社会溃败的隐忧甚至超过社会动荡。在中国当下语境中,距离权力的距离,几乎定义了一个人成功的几率,腐败因此成为不公正获利的扈从。民众对腐败的憎恶,也掺杂着对不公正的收入不平等的义愤;当收入分配不均已经是社会稳定最大隐忧,如果这一不公在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制度性腐败,则是超级炸弹。腐败的负外部性可见一斑,可见人人都恨腐败,既然如此,为何不去根除腐败,甚至出现民间所谓&越反越腐&的咄咄怪现象?已故的美国学者奥尔森晚年曾经倾心于对权力及经济繁荣关系的研究,他认为经济成功要有两个必要条件:首先所有人都稳定的且界定清晰的财产权利和公正的契约执行权利,其次则是没有掠夺行为。&对照来看,腐败无疑是对于这两个条件的侵蚀,且如果繁荣的真理如此显而易见,为何没有所有国家都跟随?奥尔森指出,提供法律与秩序的成本,一般情况应该远远低于国民收入以及税收,财产等不平等甚至往往有助于维持秩序;但是在经济政策不善以及制度不良的国家,则存在另一番情况。在这类国家,政府的规定价格往往在市场出清价格之下(之上也成立),那么区间就有大量的寻租空间,买卖双方都会因规避法律而有所收获,私人领域的所有激励也倾向于破坏法律,这也是不少学者抱怨的&全民腐败&症结&&如果存在大量的价格扭曲行为,必然有各种形式的权力黑市存在,行贿与受贿也变得司空见惯。奥尔森强调,第三世界的政府倾向于试图推行违反市场规律的政策,甚至违反市场规律往往成为国家的行为规范;他认为这是腐败在苏联式国家不仅成为问题,甚至苏联解体之后也成为重要问题的原因之一。由此可见,对于权力的监督从来不是简单的问题,腐败更被列为是世界性难题。政府权力是抽象的,必然依赖具体的个人来实施,也正因此,官员天然具备自由裁量权;问题在于,如何约束这样的自由裁量权?一方面,如果这种自由裁量权依靠自上而下的行政控制来约束,不少组织行为学的文献证明,其有效性薄弱不堪,而且科层制下官员的晋升可能倾向于会超过他们的能力范围;另一方面,不少经济学研究也证明,至少对于底层官员而言,至下而上的监督也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效率&&比如,这就是民主而腐败的印度难以回避的现实困境。也正因此,反腐败而言,单向度的监督远远不够,必须&自上而下&系统中添加来自下层的与来自横向的约束,才有可能补足对权力的约束。下层约束的最好方式是官员以其政绩被问责,例如竞选;横向约束而言,其方式则包括新闻、出版、言论自由等带来的力量。回头对照,中国式腐败为何难解?症结在于,政府过分强大,不仅掌握了过分巨大的社会资源,收取了过多的租,而且民间社会长期被挤压,没有公民社会的基础,这使得下层约束与横向约束的可能性与渠道遭遇隔绝。从微观行为分析,腐败以及反腐,其实都是一种理性人的理性选择。从经济学而言,成本收益永远是第一考量,也正因此,不仅应该通过限制行政权力降低官员腐败的收益,也应该通过司法公正等方式降低举报人的成本,应该让公民有远离跨省以及劳教等恐惧的自由,如此,不仅腐败有望得解,经济繁荣亦可期待。(注: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作者微博:)
文/莫言&一轮巨大的水淋淋的鲜红月亮从村庄东边暮色苍茫的原野上升起来时,村子里弥漫的烟雾愈加厚重,并且似乎都染上了月亮的那种凄艳的红色。这时太阳刚刚落下来,地平线下还残留着一大道长长的紫云。几颗瘦小的星斗在日月之间暂时地放出苍白的光芒。村子里朦胧着一种神秘的气氛,狗不叫,猫不叫,鹅鸭全是哑巴。月亮升着,太阳落着,星光熄灭着的时候,一个孩子从一扇半掩的柴门中钻出来,一钻出柴门,他立刻化成一个幽灵般的灰影子,轻轻地漂浮起来。他沿着村后的河堤舒缓地漂动着,河堤下枯萎的衰草和焦黄的杨柳落叶喘息般地响着。他走得很慢,在枯草折腰枯叶破裂的细微声响中,一跳一跳地上了河堤。在河堤上,他蹲下来,笼罩着他的阴影比他的形体大得多。直到明天早晨他像只青蛙一样蜷伏在河底的红薯蔓中长眠不醒时,村里的人们围成团看着他,多数人不知道他的岁数,少数人知道他的名字。而那时,他的父母全都目光呆滞,犹如鱼类的眼睛,无法准确地回答乡亲们提出的关于孩子的问题。他是个黑黑瘦瘦,嘴巴很大,鼻梁短促,目光弹性丰富的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生病的男孩子。他攀树的技能高超。明天早晨,他要用屁股迎着初升的太阳,脸深深地埋在乌黑的瓜秧里。一群百姓面如荒凉的沙漠,看着他的比身体其他部位的颜色略微浅一些的屁股。这个屁股上布满伤痕,也布满阳光,百姓们看着它,好像看着一张明媚的面孔,好像看着我自己。
&&他蹲在河堤上,把双手夹在两个腿弯子里,下巴放在尖削的膝盖上。他感到自己的心像只水耗子一样在身体内哧溜哧溜地跑着,有时在喉咙里,有时在肚子里,有时又跑到四肢上去,体内仿佛有四通八达的鼠洞,像耗子一样的心脏,可以随便又轻松地滑动。月亮持续上升,依然水淋淋的,村庄里向外膨胀着非烟非雾的气体,气体一直上升,把所有的房屋罩进下边,村中央那棵高大的白杨树把顶梢插进迷蒙的气体里,挺拔的树干如同伞柄,气体如伞如笠,也如华盖如毒蘑菇。村庄里的所有树木都瑟缩着,不敢超过白杨树的高度,白杨树骄傲地向天里钻,离地二十米高的枝丫间,有一团乱糟糟的柴棍,柴棍间杂居着喜鹊和乌鸦,它们每天都争吵不休,如果月光明亮,它们会跟着月亮噪叫。
&&或许,他在一团阴影的包围中蹲在河堤上时,曾经有抽泣般的声音从他干渴的喉咙里冒出来,他也许是在回忆刚刚过去的事情。那时候,他穿着一件肥大的褂子,赤着脚,站在白杨树下。白杨树前是五间全村唯一的瓦房,瓦房里的孩子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漆黑的眼睛像两粒黑棋子。女孩子对他说:&小虎,你能爬上这棵白杨树吗?&
&&他怔怔地看着女孩,嘴巴咧了咧,短促的鼻子上布满皱纹。
&&&你爬不上去,我敢说你爬不上去!&
&&他用牙齿咬住了厚厚的嘴唇。
&&&你能上树给我折根树杈吗?就要那根,看到了没有?那根直溜的,我要用它削一管枪,削好了咱俩一块耍,你演特务,我演解放军。&
&&他用力摇摇头。
&&&我知道你上不去,你不是小虎,是只小老母猪!&女孩愤愤地说,&往后我不跟你耍了。&
&&他用黑眼睛很亮地看着女孩,嘴咧着,像是要哭的样子。他把脚放在地上搓着,终于干巴巴地说:&我能上去。&
&&&你真能?&女孩惊喜地问。
&&他使劲点点头,把大褂子脱下来,露出青色的肚皮。他说:&你给我望着人,俺家里的人不准我上树。&
&&女孩接过衣裳,忠实地点了点头。
&&他双脚抱住树干。他的脚上生着一层很厚的胼胝,在银灰色的树干上把得牢牢的,一点都不打滑。他爬起树来像一只猫,动作敏捷自如,带着一种天生的素质。女孩抱着他的衣服,仰着脸,看着白杨树慢慢地倾斜,慢慢地对着自己倒过来。恍惚中,她又看到光背赤脚的男孩把粗大的白杨树干坠得像弓一样弯曲着,白杨树好像随时都会把他弹射出去。女孩在树下一阵阵发颤。后来,她看到白杨树又倏忽挺直。在渐渐西斜的深秋阳光里,白花花的杨树枝聚拢上指,瑟瑟地弹拨着浅蓝色的空气。冰一样澄澈的天空中,一绺绺的细密杨枝飞舞着;残存在枝梢上的个把杨叶,似乎已经枯萎,但暗蓝的颜色依旧不褪;随着枝条的摆动,枯叶在窸窣作响。白杨树奇妙的动作撩乱了女孩的眼睛,她看到越爬越高的男孩的黑色般的脊梁上,闪烁着鸦翅般的光翚。
&&&你快下来,小虎,树要倒了!&女孩对着树上的男孩喊起来。男孩已经爬进稀疏的白杨树冠里去了,树枝间有鸦鹊穿梭飞动,像一群硕大的蜜蜂,像一群阴郁的蝴蝶。
&&&树要断啦!&女孩的喊声像火苗子一样烧着他的屁股,他更快地往上爬。鸦鹊翅膀扇起的腥风直吹到他的脖颈子里,使他感到脊梁沟里一阵阵发凉。女孩的喊叫提醒了他,他也觉得树干纤细柔弱,弯曲得非常厉害,冰块一样的天空在倾斜着旋转。他的腿上有一块肉突突地跳起来,他低头看着这块跳动的肌肉,看得清清楚楚。就在这时候,他又听到了女孩的叫声,女孩说:&小虎,你下来吧,树歪倒了,树就要歪到俺家的瓦屋上去了,砸碎俺家的瓦,俺娘要揍你的!&他打了一个愣怔,把身体贴在树干上,低眼往下看。这时他猛然一阵头晕眼花,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爬得这样高。白杨树把全村的树都给盖住了,犹如鹤立鸡群。他爬上白杨树,心底里涌起一种幸福感。所有的房屋都在他的屁股下,太阳也在他的屁股下。太阳落得很快,不圆,像一个大鸭蛋。他看到远远近近的草屋上,朽烂的麦秸草被雨水抽打得平平的,留着一层夏天生长的青苔,青苔上落满斑斑点点的雀屎。街上尘土很厚,一辆绿色的汽车驶过去,搅起一股冲天的灰土,好久才消散。灰尘散后,他看到有一条被汽车轮子碾出了肠子的黄色小狗蹒跚在街上,狗肠子在尘土中拖着,像一条长长的绳索,小狗一声也不叫,心平气和地走着,狗毛上泛起的温暖渐渐远去,黄狗走成黄兔,走成黄鼠,终于走得不见踪影。四处如有空瓶的鸣声,远近不定,人世的冷暖都一块块涂在物上,树上半冷半热,他如抱叶的寒蝉一样觳觫着,见一粒鸟粪直奔房瓦而去。女孩又在下边喊他,他没有听。他战战兢兢地看着瓦房前的院子,他要不是爬上白杨树,是永远也看不到这个院子的,尽管树下这个眼睛乌黑的小女孩经常找他玩,但爹娘却反复叮咛他,不准去小珍家玩。女孩就是小珍吗?他很疑惑地问着自己。他总是迷迷瞪瞪的,村里人都说他少个心眼。他看着院子,院子里砌着很宽的甬道,有一道影壁墙,墙边的刺儿梅花叶凋零,只剩下紫红色的藤条,院里还立着两辆自行车,车圈上的镀镍一闪一闪地刺着他的眼。一个高大汉子从屋里出来,在墙根下大大咧咧地撒尿,男孩接着看到这个人紫红色的脸,吓得紧贴住树干,连气儿都不敢喘。这个人曾经拧着他的耳朵,当着许多人的面问:&小虎,一条狗几条腿?&他把嘴巴使劲朝一边咧着,说:&三条!&众人便哈哈大笑。他记得当时父亲和哥哥也都在人群里,哥哥脸憋得通红,父亲尴尬地陪着众人笑。哥哥为此揍他,父亲拉住哥哥,说:&书记愿意逗他,说明跟咱能合得来,说明眼里有咱。&哥哥松开他,拿过一块乌黑发亮的红薯面饼子杵到他嘴边,恼怒地问:&这是什么? &他咬牙切齿地说:
&&&狗屎!&
&&&小虎,你快点呀!&女孩在树下喊。
&&他又慢慢地往上爬。这时他的双腿哆嗦得很厉害。树下瓦屋上的烟筒里,突然冒出了白色的浓烟,浓烟一缕缕地从枝条缝隙中,从鸦鹊巢里往上蹿。鸦鹊巢中滚动着肮脏的羽毛,染着赤色阳光的黑鸟围着他飞动,噪叫。他用一只手攀住了那根一把粗细的树杈,用力往下扳了一下,整棵树都晃动了,树杈没有断。
&&&使劲扳,&女孩喊,&树倒不了,它歪来歪去原来是吓唬人的。&
&&他用力扳着树杈,树杈弯曲着,弯曲着,真正像一张弓。他的胳膊麻酥酥的,手指尖儿发胀。树杈不肯断,又猛地弹回去。双腿抖得更厉害了,脑袋沉重地垂下去。女孩在仰着脸看他。树下的烟雾像浪花一样向上翻腾。他浑身发冷,脑后有两根头发很响地直立了起来,他又一次感到自己爬得是这样的高。那根直溜溜光滑滑的树杈还在骄傲地直立着,好像对他挑战。他把两条腿盘起来,伸出两只手拉住树杈,用力往下拉,树杈儿咝咝地叫着,顶梢的细条和其他细条碰撞着,噼噼啪啪地响。他把全身的重量和力量都用到树杈上,双腿虽然还攀在树枝干上,但已被忘得干干净净。树杈愈弯曲,他心里愈是充满仇恨,他低低地吼叫了一声,腾跃过去,树杈断了。树杈断裂时发出很脆的响声,他头颅里有一根筋愉快地跳动了一下,全身沉浸在一种愉悦感里。他的身体轻盈地飞起来,那根很长的树杈伴着他飞行,清冽的大气,白色的炊烟,橙色的霞光,在身体周围翻来滚去。匆忙中,他看到从忽然变扁了的瓦房里,跑出了一个身穿大花袄的女人,她的嘴巴里发出马一样的叫声。
&&女孩正眼睁睁地往树上望着,忽然发现男孩挂在那根树杈上,像一颗肥硕的果实。她猜想他一定非常舒服,她羡慕得要命,也想挂到树杈上去。但很快就起了变化,男孩伴着树枝慢悠悠地落下来,她看到他的身体拉得很长,似一匹抖开了的棕绸缎,从树梢上直挂下来,那根她选中的树杈抽打着绸缎,索然有声。她捧着男孩的衣服往前走了一步,猛然觉得一根柔韧的枝条猛抽着腮帮子,那匹棕色绸缎也落到了身上。她觉得这匹绸缎像石头一样坚硬,碰一下都会发出敲打铁皮般的轰鸣。
&&他莫名其妙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有个别部位略感酸麻,其他一切都很好。但他马上就看到了女孩躺在树枝下,黑黑的眼睛半睁半闭,一缕蓝色的血顺着她的嘴角慢慢地往下流。他跪下去,从树枝缝里伸进手,轻轻地戳了一下女孩的脸。她的脸很硬,像充足了气的皮球。
&&穿花袄的女人飞一般来到房后,骂道:&小坏种,你能上了天?你爹和你娘怎么弄出你这么个野种来?折我一根树杈我掰断你一根肋条!&
&&她气汹汹地冲到跪在地上的男孩面前,踢出的脚刚刚接触到男孩的脊梁,便无力地落下了。她的双眼发直,嘴巴歪拧着,扑到女孩身上,哭叫着:&小珍子,小珍子,我的孩子,你这是怎么啦&&&
&&&&一只浑身虎纹斑驳的猫踏着河堤上的枯草上了堤顶,肉垫子脚爪踩着枯草,几乎没有声音。它吃惊地站在男孩面前,双眼放绿光,呜呜地发着威,尾巴像桅杆一样直竖起来。他胆怯地望着它。它不走,闻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血腥味,他无法忍受它那两只磷光闪烁的眼睛的逼视,困难地站立起来。
&&月亮已升起很高了,但依然水淋淋的不甚明亮。西半天的星辰射出金刚石一样的光芒。村子完全被似烟似雾的气体笼罩了,他不回头也知道,村里的树木只有那棵白杨树能从雾中露出一节顶梢,像洪水中的树。想到白杨树,他鼻子眼里都酸溜溜的。他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只威风凛凛的野猫,趔趔趄趄地下了河,河里是一片影影绰绰的银灰色,不是水,是暄腾腾的沙土。已经连续三年大旱,河里垛着干燥的柴草,猫在背后冲着他叫,但他已无心去理它了。他的赤脚踩着热乎乎的沙土,一步一个脚印。沙土的热从脚心一寸寸地上行,先是很粗很盛,最后仅仅如一条蛛丝,好像沿着骨髓,一直钻到脑袋里。他搞不清自己的身体在哪儿,整个人变成了模模糊糊的一团,像个捉摸不定的暗影,到处都是热热辣辣的感觉。
&&他摔倒在沙窝里时,月亮颤抖不止,把血水一样的微光淋在他赤裸的背上。他趴着,无力再动,感觉到月光像热烙铁一样烫着背,鼻子里充溢着烧猪皮的味道。
&&大花袄女人并没有打他,她只顾哭她的心肝肉儿去了。他听着女人惊险的哭声,毛骨悚然,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他看到高大的红脸汉子蹿了过来,耳朵里嗡了一声,接着便风平浪静。他好像被扣在一个穹窿般的玻璃罩里,一群群的人隔着玻璃跑动着,急匆匆,乱哄哄,一窝蜂,如救火,如冲锋,张着嘴喊叫却听不到声。他看到两条粗壮的腿在移动,两只磨得发了光的翻毛皮鞋直对着他的胸口来了。接着他听到自己肚子里有只青蛙叫了一声,身体又一次轻盈地飞了起来,一股甜腥的液体涌到喉咙。他只哭了一声,马上就想到了那条在大街上的尘土中拖着肠子行进的黄色小狗。小狗为什么一声不叫呢?他反反复复地想着。翻毛皮鞋不断地使他翻斤斗。他恍然觉得自己的肠子也像那条小狗一样拖出来了,肠子上沾满了金黄色的泥土。那根他费了很大力量才扳下来的白杨树杈也飞动起来了,柔韧如皮条的枝条狂风一样呼啸着,枝条一截截地飞溅着,一股清新的杨树浆汁的味道在他唇边漾开去,他起初还在地上翻滚着,后来就嘴啃着泥土,一动也不动了。
&&沙土渐渐地凉下来了,他身上的温度与沙土一起降着。他面朝下趴着,细小的沙尘不断被吸到鼻孔里去。他很想动一下,但不知身体在哪儿,他努力思索着四肢的位置,终于首先想到了胳膊。他用力把胳膊撑起来,脖子似乎折断了,颈椎骨在咯嘣着响。他沉重地再次趴下,满嘴里都是沙土,舌头僵硬得不能打弯。连吃了三口沙土后,他终于翻了一个身。这时,他非常辛酸地仰望着夜空,月亮已经在正南方,而且褪尽了血色,变得明晃晃的,晦暗的天空也成了漂漂亮亮的银灰色,河沙里有黄金般的光辉在闪耀,那光辉很冷,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像小刀子一样刺着他。他求援地盯着孤独的月亮。月亮照着他,月亮脸色苍白,月亮里的暗影异常清晰。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月亮,月亮里的暗影使他惊讶极了。他感到它非常陌生,闭上眼睛就忘了它的模样。他用力想着月亮,父亲的脸从苍白的月亮中显出来了。
&&他今天才知道父亲的模样。父亲有两只肿眼睛,眼珠子像浸泡在盐水里的地梨。父亲跪在地上也很高。翻毛皮鞋也许踢过父亲,也许没踢。父亲跪着哀求:&书记,您大人不见小人的怪,这个狗崽子,我一定狠揍。他十条狗命也不值小珍子一条命,只要小珍子平安无事,要我身上的肉我也割&&&书记对着父亲笑。书记眼里喷着一圈圈蓝烟。
&&哥哥拖着他往家走。他的脚后跟划着坚硬的地面。走了很久,还没有走出白杨树的影子。鸦鹊飞掠而过的阴影像绒毛一样扫着他的脸。
&&哥哥把他扔在院子里,对准他的屁股用力踢了一脚,喊道:&起来!你专门给家里闯祸!&他躺在地上不肯动,哥哥很有力地连续踢着他的屁股,说:&滚起来!你作了孽还有了功啦是不?&
&&他奇迹般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倒退到墙角下去,站定后,惊恐地看着瘦长的哥哥。
&&哥哥愤怒地对母亲说:&砸死他算了,留着也是个祸害。本来我今年还有希望去当个兵,这下子全完了。&
&&他悲哀地看着母亲,母亲从来没有打过他。母亲流着泪走过来,他委屈地叫了一声娘,眼泪鼻涕一齐流了出来。
&&母亲却凶狠地骂:&鳖蛋!你还哭?还挺冤?打死你也不解恨!&
&&母亲戴着铜顶针的手狠狠地抽到他的耳门子上。他干嚎了一声。不像人能发出的声音使母亲愣了一下,她弯腰从草垛上抽出一根干棉花柴,对着他没鼻子没眼地抽着,棉花柴哗啷哗啷地响着,吓得墙头上的麻雀像子弹一样射进暮色里去。他把身体使劲倚在墙下,看着棉花柴在眼前划出的红色弧线&&
&&村子里一声瘦弱的鸡鸣,把他从迷蒙中唤醒。他的肚子好像凝成一个冰坨子,周身都冷透了,月亮偏到西边去了,天河里布满了房瓦般的浪块。他想翻身,居然很轻松地翻了一个身,身体像根圆木一样滚动着。他当然不知道他正在滚下一个小斜坡,斜坡下有一个可怜巴巴的红薯蔓垛。紫勾勾的薯蔓发着淡淡的苦涩味儿,一群群枣核大的萤火虫在薯蔓上爬着,在他眼睛里和耳朵里飞着。
&&父亲摇摇晃晃地来了,母亲举着那棵打成光杆的棉花柴,慢慢地退到一边去。
&&&滚起来!&父亲怒吼一声。他把身体用力往后缩着。
&&他把身体用力往后缩着,红薯蔓唰啦啦响着。月光遍地,河里凝结着一层冰霜,一个个草垛如同碉堡,凌乱摆布在河上。甜腥的液体又冲在喉头,他不由自主地大张开嘴巴,把一个个面疙瘩一样的凝块吐出来。吐出来的凝块摆在嘴边,像他曾经见过的猫屎。他怕极了,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出现了。
&&那是一个眉毛细长的媳妇,她躺在一张苇席上,脸如紫色花瓣。旁边有几个人像唱歌一样哭着。这个小媳妇真好看,活着像花,死去更像花。他是跟着一群人挤进去看热闹的,那是一间空屋,一根红色的裤腰带还挂在房梁上。死者的脸平静安详,把所有的人都不放进眼里。大队里的红脸膛的支部书记眼泪汪汪地来看望死者,众人迅速地为他让开道路。支部书记站在小媳妇尸身前,眼泪盈眶,小媳妇脸上突然绽开了明媚的微笑。眉毛如同燕尾一样剪动着。支部书记一下子化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流出了透明的液体。人们都说小媳妇死得太可惜啦。活着默默无闻的人,死后竟能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连支部书记都来了,可见死不是件坏事。他当时就觉得死是件很诱人的事情。随着杂乱的人群走出空屋,他很快就把小媳妇,把死,忘了。现在,小媳妇,死,依稀还有那条黄色小狗,都沿着遍布银辉的河底,无怨无怒地对着他来了。他已经听到了她们的杂沓的脚步声,看到了她们的黑色的巨大翅膀。
&&在看到翅膀之后,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来龙去脉,他看到自己踏着冰冷的霜花,在河水中走来又走去,一群群的鳗鱼像粉条一样在水中滑来滑去。他用力挤开鳗鱼,落在一间黑釉亮堂堂的房子里。小北风从鼠洞里、烟筒里、墙缝里不客气地刮进来。他愤怒地看着这个金色的世界,寒冬里的阳光透过窗纸射进来,照耀着炕上的一堆细沙土。他湿漉漉地落在沙土上,身上滚满了细沙。他努力哭着,为了人世的寒冷。父亲说:&嚎,嚎,一生下来就穷嚎!&听了父亲的话,他更感到彻骨的寒冷,身体像吐丝的蚕一样,越缩越小,布满了皱纹。
&&昨天下午那个时刻,他发着抖倚在自家的土墙上,看着父亲一步步走上来。夕阳照着父亲高大的身躯,照着父亲愁苦的面孔。他看到父亲一脚赤裸,一脚穿鞋,一脚高一脚低地走过来。父亲左手提着一只鞋子,右手拎着他的脖子,轻轻提起来,用力一摔。他第三次感到自己在空中飞行。他晕头转向地爬起来,发现父亲身体更加高大,长长的影子铺满了整个院子。父亲和哥哥像用纸壳剪成的纸人,在血红的夕阳中抖动着。母亲那只厚底老鞋第一下打在他的脑袋上,把他的脖子几乎钉进腔子里去。那只老鞋更多的是落在他的背上,急一阵,慢一阵,鞋底越来越薄,一片片泥土飞散着。
&&&打死你也不解恨!杂种。真是无冤无仇不结父子。&父亲悲哀地说着。说话时手也不停,打薄了的鞋底子与他的粘糊糊的脊背接触着,发出越来越响亮的声音。他愤怒得不可忍受,心脏像铁砣子一样僵硬。他产生了一种说话的欲望,这欲望随着父亲的敲击,变得愈加强烈,他听到自己声嘶力竭地喊道:&狗屎!&
&&父亲怔住了,鞋子无声地落在地上。他看到父亲满眼都是绿色的眼泪,脖子上的血管像绿虫子一样蠕动着。他咬牙切齿地对着父亲又喊叫:&臭狗屎!&父亲低沉地呜噜了一声,从房檐下摘下一根僵硬的麻绳子,放进咸菜缸里的盐水里泡了泡,小心翼翼地提出来,胳膊撑开去,绳子淅淅沥沥地滴着浊水。&把他的裤子剥下来!&父亲对着哥哥说。哥哥浑身颤抖着,从一大道苍黄的阳光中游了过来。在他面前,哥哥站定,不敢看他的眼睛却看着父亲的眼睛,喃喃地说:&爹,还是不剥吧&&&父亲果断地一挥手,说:&剥,别打破裤子。&哥哥的目光迅速地掠过他凝固了的脸和鱼刺般的胸脯,直直地盯着他那条裤头。哥哥弯下腰。他觉得大腿间一阵冰冷,裤头像云朵样落下去,垫在了脚底下。哥哥捏住他的左脚脖子,把裤头的一半扯出来,又捏住他的右脚脖子,把整个裤头扯走。他感到自己的一层皮被剥走了,望着哥哥畏畏缩缩地倒退着的影子,他又一次高喊:&臭狗屎!&
&&父亲挥起绳子。绳子在空中弯弯曲曲地飞舞着,接近他屁股时,则猛然绷直,同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哼了一声,那句骂惯了的话又从牙缝里挤出来。父亲连续抽了他四十绳子,他连叫四十句。最后一下,绳子落在他的屁股上时,没有绷直,弯弯曲曲,有气无力;他的叫声也弯弯曲曲,有气无力,很像痛苦的呻吟。父亲把变了色的绳子扔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进了屋。母亲和哥哥也进了屋。母亲恼怒地对父亲说:&你把我也打死算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把俺娘们全打死算了,活着还赶不上死去利索。都是你那个老糊涂的爹,明知道共产党要来了,还去买了二十亩兔子不拉屎的涝洼地。划成一个上中农,一辈两辈三辈子啦,都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哥哥说:&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老中农?有多少贫下中农你不能嫁?&母亲放声恸哭起来,父亲也&嗐嗐嗐哈,嗐嗐嗐哈&地哭起来,在父母的哭声中,那条绳子像蚯蚓一样扭动着,一会儿扭成麻花,一会儿卷成螺旋圈,他猛一乍汗毛,肌肉缩成块块条条,借着这股劲,他站起来,在暮色苍茫的院子里沉思了几秒钟,便跳跃着奔向柴门,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天亮前,他又一次醒过来,他已没有力量把头抬起来,看看苍白的月亮,看看苍白的河道。河堤上响着母亲的惨叫声:虎&&虎&&虎&&虎儿啦啦啦啦&&我的苦命的孩呀呀呀呀&&。这叫声刺得他尚有知觉的地方发痛发痒,他心里充满了报仇雪恨后的欢娱。他竭尽全力喊了一声,胸口一阵灼热,有干燥的纸片破裂声在他的感觉中响了一声,紧接着是难以忍受的寒冷袭来。他甚至听到自己落进冰窟窿里的响声,半凝固的冰水仅仅溅起七八块冰屑,便把他给固定住了。
&&鲜红太阳即将升起那一刹那,他被一阵沉重野蛮的歌声唤醒了。这歌声如太古森林中呼啸的狂风,挟带着枯枝败叶污泥浊水从干涸的河道中滚滚而过。狂风过后,是一阵古怪的、紧张的沉默。在这沉默中,太阳冉冉出山,砉然奏起温暖的音乐,音乐抚摸着他伤痕斑斑的屁股,引燃他脑袋里的火苗,黄黄的,红红的,终于变绿变小,明明暗暗跳动几下,熄灭。
&&人们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他的父母目光呆滞,犹如鱼类的眼睛&&百姓们面如荒凉的沙漠,看着他布满阳光的屁股&&好像看着一张明媚的面孔,好像看着我自己&&
左与右:自由的前景
作者:穆瑞&罗斯巴德&译者:程晔&【译序:1965年发表的《左与右:自由的前景》是罗氏政治和历史理论的里程碑。罗斯巴德在文中预言社会主义的崩溃,断言道:&社会主义拼命试图履行其宣称的目标:工业增长、提高群众生活水平、最终让国家消亡,却越来越不能用集体主义手段达到此目标。因此,社会主义的崩溃是必然的&。罗氏分析框架独树一格,为解读革命史上诸多无法理解的悖论提供了一把钥匙。请读者注意,罗虽盛赞革命,但明确指出共产主义革命的局限性,故不要误将其看成毛左。】&&&&  无论保守党是否自知,他们身上早打上了长期悲观的印记。长期趋势,甚至时间本身,都在与他作对,因此,国内趋势不可避免地通往左翼国家主义,而在国外,趋势则是通向共产主义。正是这种长远的绝望,反而古怪地催生出短期的乐观。既然保守党已经无望地放弃了长期,成功的唯一希望就寄托在当前。在外交事务上,这种观点使得保守党绝望地呼吁与共产主义决战,因为他觉得等的越久,事态将不可避免地更糟糕;在国内,这让他集中精力于下届选举,他总是希望获胜,却怎么都实现不了。保守党是实用主义的典范,他们又为长期的绝望所困,拒绝考虑或计划选举以外的事情。&  然而,短期和长期的悲观主义,恰恰是保守主义的应有之报,保守主义是前工业时代旧政权垂死挣扎的残余,因此,它是没有未来的。它在当代美国的化身-近来复兴的保守党,体现了腐朽势力,基督教原教旨主义者,乡村和小城镇的盎格鲁撒克逊美国白人的垂死挣扎。但是,自由的前景在哪里?自由意志主义者大多误把对自由的展望,与貌似强大、据说是盟友的保守运动联系在一起。这种纽带让人们容易理解,为什么当代自由意志主义者也染上长期悲观的特征。但本文挑战这一观点,认为无论在国内国外,虽然自由的短期前景似乎很暗淡,但无法遏制的长期乐观,才是自由意志主义者应有的正确态度。&  本论断基于一种历史观:首先,在18世纪前,西欧存在一个可识别的旧秩序(18世纪后,旧秩序仍在西方以外继续生存)。无论旧秩序是以封建主义,还是东方专制主义形式,其显著特症都是暴政、剥削、停滞、固定的社会等级、绝望并饥寒交迫的绝大多数人口。总之,生活是&肮脏、粗野、短命的&,那里有梅恩的&社会地位&和斯宾塞的&军事社会&。统治阶级的统治手段是征服,并且让大众相信所谓的君权神授。&  旧秩序过去是自由的大敌,现在仍然是;在过去的时代,它尤其显得强大,因为那时完全无法预见它有被推翻的必然性。当我们考虑到,自有史以来,旧秩序基本上一直遍布所有的文明;我们更加可以体会到,18世纪自由主义革命的胜利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伟大和荣耀。&  十九世纪末,反自由主义的德国历史学家在研究西欧历史时,陷入了极大的误区,他们混淆了这场斗争的一部分特征。他们错误地认为,对于近代早期资本主义的发展,绝对君主制和重商主义是必要的,原因是,它能起到把商人和民众从本地的封建约束中解放出来的作用。在现实中,那根本不是实情,封建制度正在市场经济的和平发展之下消融,而国王及其单一民族国家所扮演的角色,更像是再次推行和巩固封建主义的超级封建领主。国王把他自己的管制和垄断特权叠加在封建特权之上。君主专制国加强了旧秩序,比以前更专制。事实上,资本主义蓬勃发展得最早、最活跃的地方,正是那些中央政府很薄弱,或不存在的地区:意大利城邦、汉萨同盟、十七世纪的荷兰邦联等。而最终通过两个途径,推翻或剧烈撼动了旧秩序的根基:第一 ,工业和市场沿着封建秩序的缝隙扩展(例如,英国的工业是在封建主、国家和行会管制不到的农村发展起来)。第二个更重要的途径是,一系列巨变式的革命,摧枯拉朽般地动摇了旧秩序和旧的统治阶级:17世纪的英国革命、美国革命、法国大革命,所有这些革命都是必要的,它们开启了工业革命,至少部分地宣告了个人自由、自由放任的政教分离、以及国际和平的胜利。等级社会,至少部分地让渡到&契约社会&;军事社会也部分地让位于&工业社会&。现在,大多数人口能够灵活地劳动和定居,生活水平迅速提高,达到简直不敢想象的地步。确实,自由主义不仅给西方世界带来自由、和平的前景,以及工业社会里不断提高的生活水平,但也许最重要的,是它带来的希望--能夠日益进步,將大众从长年累月的停滞和绝望中解救出来的希望。&  围绕这一新的革命现象,西欧很快发展出两大政治思想:一个是自由主义。希望之党,激进之党,自由之党,工业革命之党,进步之党,人性之党;另一个是保守主义。反动之党,渴望恢复旧秩序的等级制度、国家主义、神权政治、奴隶制、和阶级剥削的政党。因为道义无疑站在自由主义一边,保守党为掩盖真相,呼吁浪漫主义、传统主义、神权政治和非理性主义,以此模糊意识形态的格调。政治意识形态两极分化,在意识形态谱系上,自由主义极&左&,保守主义极&右&。伟大的阿克顿勋爵,在其影响力的暮年,天才地感悟到,真正的自由主义本质上是激进和革命的。(他是思想史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有趣人物之一,越老越激进。)阿克顿写道:&自由主义渴求应该怎么样,而不顾现状是什么&。顺便说一句,阿克顿在得出这一观点时,第一个达到了&永久革命&的境界,比托洛茨基还早。格特鲁德&希梅尔法布在其杰出的阿克顿研究专著中写道:&&他的哲学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公开把未来视为过去的敌人,除非碰巧符合道德,否则不允许为过去保留任何权力。他承认,认真看待这种自由的历史理论,将&应该如何&优先于&现状如何&;实际上就是在构筑&永久革命&。&&  阿克顿在就职演讲中暗示,并在注释里坦率承认,&永久革命&是自己的历史哲学和政治理论的顶峰。...人的身上携带着善与恶的知识,这种良知的理念是革命的本源,它摧毁了过去的神圣性。......&自由主义本质上是革命的&,阿克顿评论道,&现实必须让位于理念。如果有可能,用和平和耐性,否则,就用暴力&【注1】&&自由党远远超越了辉格党&,阿克顿写道:&&辉格党人由妥协支配。自由党一开始就由思想主导......一个实用、渐进、准备妥协,另一个在哲学指导下制定原则。一个用政策对付哲学,另一个是哲学在寻找政策。【注2】&&  自由主义发生了什么?那么,它为什么在19世纪衰落了呢?这个问题众说纷纭,但也许根本的原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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