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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香茗
滕彪:临沂计划生育调查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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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河边的抗争(之一) “我家亲戚被抓了22口”(之二) 她的眼里没有泪水(之三) 到办公室上课去!(之四) 不扎也得扎!(之五) 学习班(之六) 向人性宣战(之七) “盯关跟主义” (之八) 人性不曾屈服(之九) 野蛮是如何炼成的?(之十) 后记 蒙河边的抗争 ——临沂计划生育调查手记之一 “你去告吧,去县城告也行,去临沂告也行,打死你也就一万块钱!” ——题记 日早6点左右,蒙阴县垛庄镇西师古村59岁的刘元成正在为女儿看家,还没起床,突然听到门外有叫喊声;他刚一开锁,一群人(大约九个,他认识其中一人叫韩凤燕)蜂拥而上,进屋到处搜寻,所有屋内搜寻一遍,没有找到他的女儿女婿,这伙人便把刘元成强拉硬拽(两个扭胳膊,一个按头),推进一辆红色昌河车内,直接拉到双堠镇计生办。这伙人就是临沂市沂南县双堠镇负责计划生育的人员。 双堠计划生育服务站人员把刘元成单独关押在计划生育服务站一间小屋内,第二天上午,他的儿子到双堠计划生育服务站去探望他,门口有人看守,受害人之子询问计划生育工作者,“什么是知情选择权?”工作人员季成修解释说:“到县计生委结扎经体检不合格后,再回到镇计划生育吃避孕药或放环。”他们拒绝放人。刘元成的妻子及儿子下午再次到镇计划生育服务站探望送饭时,却找不到他了。小屋内及计生委各间屋都看了一遍,都没有。镇里的人都说不知道,母子二人找了一两个小时,无奈只好又回家等待。 下午6点过后,亲属再次去要人,在去镇计生办的路上,发现他躺在营后村村后云彩桥边,无人过问。等他稍有清醒后,经询问才知道,他一天茶饭未进,头脑发胀,反应迟钝,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才放了他回家来找女儿女婿。他在计生办要吃饭,不被允许;当天下午四点,一女镇长(张婷举)满身酒气回来,她和五六名打手打完另外两个被抓的70多岁的老太太,就把他叫到院子里,用扫帚打他后脑,把三把扫帚打得粉碎;之后又用手掌打他耳光。五点多,将他关押在小屋内,并让他坐在水泥地上,把腿伸直,张婷举便带头用脚去跺受害人的腿,他们跺的跺,打脸的打脸,殴打后就用冷水泼到他头上。刘元成说:“你打我,我告你!”张婷举声称:“你去告吧,去县城告也行,去临沂告也行,打死你也就一万块钱!”她又说:“你是双堠四万人口中的渣子头。”刘说,“我是三十多年的老党员,我不是渣子头。”张婷举说:“我九八年入党的,就打你30多年党龄的!”一边说一边打。他被非法拘押两天一夜,一顿饭都没吃上。 陈光诚是当地有名的维权者,他很快介入此事。报警后,镇派出所来人作了笔录;陈光诚为他准备诉状(4月25日递交,5月9日受理)。 我和郭玉闪、图毕声在临沂调查的最后一天,刘元成老人最后一个向我们倾诉了自己的遭遇。他说,他一生遵纪守法,到了老年却被打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伙畜生,天理难容,难道真没有人敢管此事?我们从电脑上调出张婷举的照片,老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指着照片激动地说,就是她! 是她。不只一个村民认出了她。我们三个也认出了她。8月14日早晨,我们向日夜监视我们的人一个一个质问的时候,她和另外两个女人就站在村子里;我看她文质彬彬,没忍心去喝斥她。我很难把她的暴行和她的形象联系起来。 在我们之前,李健、江天勇律师、李和平律师、李春富律师来和华盛顿邮报的两个记者来过。江天勇律师和李春富律师来的时候,罪行正在发生。5月9 日晚,江天勇和陈光诚听见有人踹陈更江家大门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们就赶了过去,这伙人(十七八个)见到外人就往车上退,一车逃跑,一车被拦住,村民质问到,“你们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要跑?”黑夜中,所谓的计生执法者慌忙逃遁。 由于陈光诚和村民的维权行动,沂南的暴力计生运动持续了二十多天,到5月13日,抓人就停下来了,之后也有强制结扎的,但都是用各种纠缠办法。这比其他地方要短;而且,和其他区县不同,沂南没有收每天100元的学习费。在和沂南计划生育局的人员座谈的时候,我最后跟刘文冰副局长说,“第一,沂南的问题极为严重,但是第二,比其他区县做的要好。”不过这里我想说的是,“第一,沂南比临沂市其他区县做得要好;但是第二,问题极为严重。” 一个盲人维权者在某种程度上遏制了临沂计生暴行在沂南县的泛滥。但是他的力量还太小。焦点访谈不理他们,报社记者不敢涉及这个题目,也极少有律师愿意趟这趟混水。一个在临沂电台作法律节目的律师接到这样的电话只说“不合法,但管不了”就匆匆挂了电话。陈光诚跟我们讲:“我当时就站在河这岸,河那边就正在进行着大规模的犯罪,你无法制止它,那种痛苦无法形容。一个人的力量真是太小。”
“我家亲戚被抓了22口” ——临沂计划生育调查手记之二 三姨夫给我打电话说,你再不回来,你三姨就在里头被打死了。 ——题记 房钟霞,临沂市费县梁邱镇夏家沟村村民。第一次见到房钟霞是在蒙阴县垛庄镇,费县的四个人来向我们反映情况;我们在陈光诚家的村子被二十多人看守的情况下,走田间小路,赤脚过蒙河,分两批摆脱监视,和费县来的人会合。 房钟霞简单讲述了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她已经讲了很多遍: 俺生了两个小女孩梁邱镇就让俺放了环,放环以后也就一直在外打工,也没进站也没检查。在打工的时候怀孕,他们说俺违反了《计划生育法》,四处找俺。2004年农历11月初九,计生人员找俺妈谈话,要求交1000元押金,之后俺妈躲起来了。腊月又找俺婆婆,把东西摔坏,把她抓走,抓了放,放了抓,共三次。俺三嫂子也被逮了三次。2005年二月十九,把我姐夫(梁邱镇西边北艳庄胡勇军)抓走,在镇计生办被关了7天,打了27次。之后抓了我侄子(李强,27岁)、侄媳妇和他们一岁的孩子冉冉。关了一天一夜,侄子被打了14次,脚趾甲被计生人员用大皮鞋给踩掉了。逮了俺娘家的婶子(叫朱邵香,和我一个村的);又逮了俺婆婆家的嫂子家的妹妹,她是外乡镇的。他们见人就逮。2005年的农历三月,俺妹妹(第一胎怀孕已三个月左右)房钟艳因受我牵连也被逮去了。七八个人把她押上车,被关了一天,交了1000元出来了。我妹妹的婆婆(叫张什么荣)也同时被抓,在里面关了一个星期不给吃喝,后来交了1500元学习费后放出来。俺妹妹的公公去送饭时就被扣留了,而且一到就被六七个人打了一顿,关了一天后,他逃了出来。后来婆家的孙子、俺三姨和俺三姨夫(刘开冯)、三姨的孙女(不到四岁)、俺四姨(薛德英)、俺婶婶、俺舅母(小羊庄村,曹云香),都被抓了。俺舅母在车上被打得特别重,100多里路,打了一路,昏迷好几次。用橡皮棍打,用皮鞋垛;好像是打着肾了,有费县人民医院专家开的病历。把俺舅母打得到现在还不能干活。还逮了我五哥的小姨子(郭学兰)、三哥的小姨子(喜家园乡山头村柴玉风)。她本来到俺三嫂家串门的,早晨起来让他们给堵家去了。也不知道你姓什么也不知道你叫什么,逮着就往车拉,不听话就打。 三姨夫给我打电话说,你再不回来,你三姨就在里头被打死了。三月十一,我被迫回来,当时已怀孕七个月,被迫打催产针,过了一天,小孩流产,十三日早晨九点,做了结扎,结扎后,四姨才放出来。 因受牵连,房钟霞的亲属被抓走22口,包括3个孩子、一个孕妇和一个70多岁的老婆婆。这让我们感到非常震惊。为了核实情况,我和她说要见见她的亲戚。 第二天在费县梁邱镇见到了她的舅母曹云香,她讲到: 三月初九早六点多,一伙人(我认识的是梁邱镇妇联主任逄某某)去抓我,我在院里烧火,他们把我架走,当时家里有两个孩子和偏瘫的老婆婆。架出了大门,他们就指着头骂我:“我们一夜没休息,来抓人。你沾你亲戚的光,我也沾你亲戚的光。”几个人用橡皮棍打我;他们让我快点走,走慢了还打。上车的时候(车上坐着领着找我的那个婶子),又打我俩橡皮棍,还骂:“你妈个B,熊娘们儿。”又去南燕庄逮了我大姑姐。到计生办,把四大姑姐放下,又让我领着去逮三大姑姐(探沂镇,房钟霞的亲姨)。我说不知道。他们在车上又打又骂:“你这龟孙娘们,你不知道谁知道!” 我被打昏了,醒来的时候,我只知道自己盘着腿,捂着嘴。到了她家,门锁着。他们骂:“你龟孙娘们儿上车!”上车后,又给我推下来,让我带着去找她的邻居,让邻居骗俺三大姑姐说,“你妈病得厉害。”诓回之后,把俺三大姑姐、姐夫都推上车,大姑姐说,“小孙女怎么办?” 小孙女也被推上车。求他们让一个人抱孩子下车,求不下来。到计生办,把俺三大姑姐夫打了;又打俺三大姑姐。我被打了八次;到现在,一站起来后背就麻,小便有些失禁。我被关了三天,交了钱出来。婆婆病更重了,两个孩子(一个高三、一个初二)耽误了两天课;(因无人照管),小猪崽子都饿死了。 这个故事还有个尾声:过了一个月,村里修路搞集资款,镇计生办的人让房钟霞收10户的集资款;她不去,他们就拿铁锨、铁耙砸门好几次。他们为收集资款,见人就抓,见人就打,全村100多户都躲到田野里,晚上也住在哪,持续了两天一夜。为集资款的事儿,共有十多人被打。被迫每人交了134元。后来全村去费县上访(王光玉是代表),每人退了69元。 我给房钟霞和她舅母照了像,问她们提起诉讼是否有顾虑。她们态度很坚定。她们在讲故事的时候没有哭,她们已经没有了泪水。 她们不知道,我站在村里无人的小路上,悄悄地哭。 一院子的人还在耐心地等着我来记录他们的故事。他们的脸上只有淡淡的忧伤,和深深的迷惘。
她的眼里没有泪水 ——临沂计划生育调查手记之三 计生人员用橡皮棍打我哥,打完之后让我打; 我说我不能打我哥;他们又让我哥打我。 ——题记 在楚望台的《东庄》里,一个70多岁的老奶奶控诉:“俺这些年,眼泪也哭干了,心血也耗干了,现在多难过也掉不下眼泪来。”也许我经历的苦难太少了,自认为还算坚强的我在临沂哭了几次。最难受的一次就是听宋花厚讲述自己故事的时候。 宋花厚是费县梁邱镇马下沟村人,60岁左右。她的儿媳刘山花头胎是男孩,不让生二胎,2004年十一月初五查出怀孕,已经五个月。刘山花讲,查环员没有给送药具,体检几次又没有查出来,这不能赖她。但她的亲属开始面临大祸。 最冷的三九天,宋花厚被抓往镇计生办,要钱。因为她的另一个儿媳妇缺羊水,得花钱,老人央求:“我给你磕头了。”放回来后三天,又被捉去,这次关了四天,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她记忆犹新。计生办的人要钱:“3000也行,4000也行。”她说,“500,你救救我吧,你不同意,我就撞死在这儿。”出来后,她还得躲,只要刘山花不回来,就抓她。 据刘山花讲,腊八那天,她大姐、五妹、大嫂、二嫂、弟妹,同时被抓;全都被关了五天;每人交了500元,还得请他们喝酒,才放出来。腊月二十三,她大姐、五妹和五妹的四岁女儿,又被抓,关了六七天,共交1000元才出来。五妹不敢回家,二月十八,在另一个村子被抓起来,关了八九天;托人交了1000多赎回来。五妹又跑了,抓了房钟臣(刘山花的大伯子,宋花厚的侄子)。 宋花厚去了计生办,要顶替她的侄子。房钟臣出来。镇计生办的人开始用刑。“他们在里面用橡皮棍打我,又用巴掌打脸,打了十几下,我的牙打出血了。我有病,他们说我是装的。也不给我水喝(有时候看门的给我些水)。我就在水泥地上一晚一晚地蹲着,没铺没盖。” 这一次就蹲了26天;她哥哥蹲了18天,她嫂子蹲了5天。邻居老王(王宝坤)、房东振也被抓被打。这时刘山花的孩子出生了,交了25280元超生费,被关的人拿了钱才出来。 宋花厚说:“我哥哥(65岁)被抓了之后,计生人员用橡皮棍打我哥,打完之后让我打;我说我不能打我哥;他们又让我哥打我。”在记录这一段的时候,我忍不住无声地哭;却又不想让他们看出来,而且还得继续写。真想冲出去号啕大哭一场!就像王克勤调查定州屠杀之后在酒桌上那样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国家计生人员摧残比他们父母年纪还大的老人、施暴之后又强迫亲兄妹互殴,这立即使我想起印尼排华事件中用枪杆子逼迫弟弟强奸姐姐那类暴行。我想不出人性竟有如此邪恶,我想不出一个肆无忌惮地诱发邪恶人性的制度是怎样一个制度。我想不出60多岁的老人受到如此虐刑时是如何看待他们生活的时代和社会,我想不出那些披着人皮的计生干部在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能不能有些许的心灵的不安。 宋花厚的哥哥因为被关了18天,花生和羊被偷了,一些鸭子、羊、牛犊和小母猪饿死了,损失3000多元。宋花厚说:“我哥哥出来之后,生我的气,一直不跟我见面。他说,你拿3000块,否则永远别来。” 宋花厚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她的眼中没有泪水。但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却可以看出哭过的痕迹。
到办公室上课去! ——临沂计划生育调查手记之四 “计生办的劳力(男的)用双手抠我的软肋,这个最狠,太厉害了,我们都疼得哇哇哭。劳力都哭得哇哇的,何况是妇女。” 日晚八点,我们与梁淑合来到费县人民医院,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他的妻子裴京兰。她是临沂费县石板镇板桥村村民,50岁,见我们进来,艰难地坐起来,跟我们讲述她的遭遇。 她的二弟(裴京刚,费县石井镇裴家沟村人)超生在外打工。农历今年三月初五上午,四五个人冲到屋里就说:“我们是计生委的(即石板镇计生办),因你兄弟的事抓你!”有推的,有拉的,还祖宗奶奶的骂。第二天早饭后,在计生办的办公室里,四个男子把她的上衣扣解下来,兜起上衣蒙住她的脑袋,被打了一顿;脱掉她的鞋,用粗竹竿抽她的脚心脚面;裤子扣也被拽掉两个。他们打了四五十分钟。裴京兰心有余悸地讲,最疼痛难忍的用刑方法是,“计生办的劳力(男的)用双手抠我的软肋,这个最狠,太厉害了,我们都疼得哇哇哭。劳力都哭得哇哇的,何况是妇女。” 裴京兰被关了30天,每天都被审问,被酷刑折磨。30天中只有解手才让出来,其它时间不让出来。白天想上厕所,喊一声有人给开门,去的时候也是三四个人跟着。晚上喊有时候就不给开了,他们骂:“妈个B,再喊我揍死你个龟孙子的。”她的一个本家的孙子(51岁),喊不开门,只好站在窗户上尿。有个高岩庄的老妈妈,没办法只好尿在盛饭的瓷碗里,从窗户倒出去。被关的人经常得不到水喝,有一次她儿媳的妹妹送了一壶茶,一人一口很快就喝没了,那些人说,要不是沾她的光,都得渴死。裴京兰出来的时候,“衣服臭得不行,都脱不下来了。” 关人的房子,南头有两间,北头有好几间,她的那个屋子有二十七八个人,吃饭不让送,谁送饭就抓谁;他的儿子(梁峰)、没过门儿的儿媳妇(宋丽)以及没过门儿的儿媳妇的妹妹,都是因为送饭被抓的。她的大伯子、大伯嫂子、侄侄媳妇、邻居老韩、三大爷家的二兄弟,都被抓了,关了一天后交钱出来。 在她被关期间,又强行让她带路去抓她本家的四奶奶和四姥爷。他们在地里被逮住。计生办的人跟他们说是裴京兰让他们去抓的。裴京兰讲,“我四奶奶和四姥爷信了他们的话,都怪我。抓到计生办,我哭得不得了。我给他们跪下说,还怪我吗?四姥爷说不怪了;四奶奶还生气。” 梁淑合在家人陆续被抓了之后,才知道是因为他的内弟。“为了尽快解救我的家人,我不得不四处寻找裴京刚,先后去了苍山、临沂、吉林等地苦苦寻找,但都没能找到。” 四月初四交2600元放了,加上赎邻居的钱600元、儿子的钱1000元,共4200元。 惨剧还没结束。7月27日天还没亮的时候,石板镇计生办兵分两路:一路由副主任李子军带领五六个人强行将梁淑合、裴京兰抓走,同时将裴京刚的婶子(温西英)、裴京刚的岳父(朱绍玉)抓去进行禁闭;另一路窜至裴家沟村将裴京刚的叔叔(裴广友)、裴京刚的二嫂(刘成秀)以及邻居13人(裴广明、裴广林、蒋家美、刘洪娥、裴京燕、梁付花、裴彩霞、裴怀伦、裴京国、范银年、李中芳、梁凤玲、李善美)强行抓到计生办关禁闭;早晨五点多,对所有人进行拷打审问;用橡皮棍、用木棍子打。 梁淑合讲:“计生办主任彭京宝嫌审讯没意思,就令我们坐在地上,把腿伸直,彭京宝教着我们怎样打邻居、怎样打亲戚,让我们互相殴打。彭京宝又嫌打得不够标准、不够狠,说我给你们做个示范。他拿起裴京兰婶子的皮鞋底向裴京兰等人的脚面上狠狠地打了几下,当时裴京兰就哭了,脚面子肿得像馒头一样,鞋都穿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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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陈慧是个又懒又泼的村妇,一场逼迫而来的婚姻,导致她的丈夫不爱,公婆不喜。又遭表姐联手他人算计,落得个夫妻离异儿子被夺,惨死他乡的下场。
重活一世,意外发现自己身负异能。陈慧下定决心要经营好自己的生活,发家致富。让那个冷冽的军人丈夫,百炼钢化绕指柔,满心满眼只有自己一人,再生一个软软的包子,和美的过自己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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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
陈慧前世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当然,与她胸围成正比的还有她那肥硕的身材。
特别是在与陆定邦离婚后,陈慧便想着赚钱。至于怎么样赚钱,她试了两三年,从当小贩到扫大街的,这个女人愣是没有试出个名堂来。
这种口袋空心里鼓的人,都有这么一个通病,眼高手低爱幻想。陈慧在离婚后,就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捡到金子了,天上掉钱了,中彩票了,又或者是被富家子弟看上了,死缠烂打非她不娶了。
不过要真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她陈慧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病死在破旧的小出租屋里,此时,她的儿子,成为了别人的儿子,她的男人,成为了别人的男人,一家三口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她不甘,她悔恨,可那又怎样,只怪自己当初猪油蒙了心,亲手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但谁料她再次睁开眼,窗外刺眼的阳光一下子让她难忍的紧闭,黑暗中,只听得心脏“砰砰——”结实有力的跳动声,压倒屋外八月的喧嚣响彻她的脑海。
陈慧的意识一瞬间有些恍惚,她屏住呼吸,小心的伸出厚实的手掌缓缓的覆在自己的胸膛,这里,有一颗健康的,蓬勃跳动的心脏!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不断起伏着,仿佛心脏会因为身体主人的激动一不小心就要跳出来一样。陈慧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犹觉得自己还踩在云端一样,一切都飘飘忽忽的不真实。
可是心中难以言状的激动和兴奋,让她不由得又慢慢睁开了眼,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间房不大,但是却出其意料的整洁,窗子边摆了一张掉红漆的桌子,搁了一把有些年头的藤椅在那。她的身旁是一张木板床,墙角立了个柜子。
这一切都太过熟悉,甚至她都不用想,就知道窗户一打开,便可以看到自家的院子。
这是自己住了整整二十年的家啊。
陈慧扭着自己的一身肥肉下了床,朝着墙上挂的镜子走去。衣料摩挲的沙沙声如此清晰,心跳,体温,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
随着她的接近,镜子里便映照出一个臃肿的人形来。她看着自己那张还未被沧桑染上的脸,挤得只有一条缝的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猛的伸出手扇了自己一耳光,感觉到痛的同时,无声的热泪滚落下来。
天不薄我!
自己真的还活着!
“慧啊,你玫姐来找了,快点出来!”就在陈慧怔愣的时候,听到院子里陈母扯着嗓子喊她。
陈慧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颤,连忙提脚出门,院子里有两个人,一个含笑娇俏的少女,一个是坐在坝子里用胶鞋底搓着苞谷的陈母。
“妈……”陈慧哑着嗓子喊道,视线并没落到那个玫姐身上,而是有些贪婪的胶在自己母亲身上。
她的上辈子,一直到死,也没能见上自己的母亲一面。
“闺女咋啦?”陈母没有听出陈慧话里的异样,随口问道,手里仍旧不停的搓着苞谷子。
“没,就想叫叫。”陈慧转过脸去遮住自己的表情。
“多大人了,还撒娇呢。”一旁的少女抿嘴笑道,上前十分自然的挽过陈慧的胳膊,动作语气中都流露出亲近的意味。
陈慧心里一咯,心里一阵激促。
徐——玫——!
她在心中咬牙切齿的记起了这个人的名字。
来人是她的表姐,有着秀气的眉眼,好看的琼鼻,飘飘的红裙子勾出纤细的腰来,比她大一岁的徐玫,就像她的名字,像是一朵鲜艳绽放的红玫瑰一样。
陈慧往旁边一搁,又圆又肥,同样红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只会挤出一圈圈的肉来,应衬着发黄的皮肤显得俗气不堪,就像是上不得台面的村姑一样。
“慧慧,嗯?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不舒服?”见陈慧一副沉闷怔愣的模样,徐玫不由拉了拉她的手焦急的问道。
是的,她不舒服,很不舒服,特别是心里就像压了一坨铁疙瘩硌得慌。陈慧上辈子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很大一部分都是拜眼前这人所赐。
徐玫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就住在她家隔壁,表姊表妹间也比旁人来的亲近。事实上,当整个村的人都排挤陈慧的时候,就只有徐玫还愿意和她说上两句话。
但是没想到,这个她认为的亲人朋友,却是在暗地里给她使绊子最多的人。
这事还得重头说起。
第二章 前尘
陈家就陈慧一个独女,陈母也因为没能给陈家生出个带把的,被人戳了一辈子的脊梁骨。要不是后来赶上国家计划生育的实施,明里暗里讥讽她们家是绝户的还真少不了。
但就这么一个闺女,陈家自然疼进眼珠子里了,将陈慧捧在心尖尖上生怕嗑了碰了。
小时候的陈慧倒是长的胖嘟嘟的,一笑两个酒窝十分讨喜,正巧村头陆老汉和陈父又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铁哥们,两人一次喝酒喝高了就拉着当时十岁大的陆定邦,和陈家的小闺女定了口头上的娃娃亲。
但谁料陈慧这孩子一大了就长歪了,花一样的十六七岁愣是胖得一掐就可以流油一样。一身的泼辣性子更整个村都出了名,寻常人打她门前过多瞧了一眼,也能双手叉腰唾沫横飞的将人咒上半天。
而且陈慧惯是个好吃懒做的,家里农忙得时候不帮家里干活不说,两个老的回来还得不到一口饭吃,这样一个女人,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家谁会娶回去遭罪。
陆定邦她妈见陈慧这样也急了,特别是随着自己儿子在部队里的职位越来越高,她的心里就愈发膈应。这样一个吃死男人睡崩床的懒婆娘娶回家做啥?给自己儿子添堵么?倒是徐玫那孩子看起来还算乖巧,又是个极懂事的。
为了儿子的婚事,陆定邦她妈不止一次和陆老汉闹过,但十里八村都知道他们两家孩子的婚事,邻里邻外的还是不是用这桩婚事来刺他们一下,要是突然悔婚了,这样的大事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这还让不让他陆老汉做人了?
再说他和陈父关系也比较近,要是这事吹了,他拿什么脸去面对陈父。陆老汉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这婚,得结,一定得结!
这两口子意见不合,那怎么办?这是就先等几年再看吧。
可这一等,陆定邦就拖到了二十八岁,而陈慧也成了二十岁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咋回事,陆家这是不想要陈慧这个媳妇了呗。
而就是这一年,陆定邦他妹陆桂兰传出消息来,说是他哥在外面上看上了个交小学的女老师,正准备过年往家里带。
陈慧本不知道这事,但随即徐玫在她耳边轻描淡写的提了两句,陈慧就火上眉毛急了。
自家男人要抛弃自己了能不急么?
陈慧可一点都没有怀疑这事的真实性,她那小姑子不待见她,可是和玫姐可是亲近的很。这事玫姐都来提点自己了,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在说那陆定邦在外这么多年,被外面的花儿草儿迷了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想抛弃她这个糟糠妻,没门!
陈慧顿时眉毛一竖,撸起袖子就要冲向陆家讨个说法,但却被徐玫拉着了。徐玫温声细语的安慰一番,让陈慧意识到这样上门闹确实不是个事。
但重回一世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当初徐玫拉住她,不过是心虚怕被陆家知道,向她通风报信的是她徐玫,免得得罪了陆桂兰和陆家而已。
也正是因为徐玫劝住了她,平时脑子都懒得转一下的陈慧,终于动了一下脑子,做出了上辈子终其一生,她最后悔的一件事。
ps:文章背景是80年代~~~男主年龄由30改到28了,因为发现要真是定娃娃亲,差10岁的话女主真是个奶娃娃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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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往事
得到消息的当天,陈慧就在父母面前哭得那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就差没在地上打滚撒泼了。
二老见自家闺女这幅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前几年的时候,陈父便拉着陈母说过,这桩婚事不妥,陆家那小子真的是个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但自家闺女的品性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这婚事真的吹了,慧还不知道嫁不嫁的出去。眼瞅着自家闺女一天天大了,出于私心,他们明里暗里也给过陆家不少暗示,要陆家赶快将闺女娶过门去。
不过陆家一听他们提到这事就成了睁眼瞎,只说过两年等定邦稳定下来了,两孩子都大点再操办。
态度模棱两可的吊着,耗了她家闺女二十年,如今见着劳什子女教师,就想把他家闺女给踹了?
要是陆家一早就告诉他们没有这意思,陈家二老还没这么气愤。如今慧等他家小子都等成了老闺女,这要是在被退婚,要她的一生,该怎么办?
难道要他们的宝贝闺女绞了头发去做尼姑?
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当下陈母便急了,同老头子合计了一番,晚上便请了陆定邦过来吃饭探一探口风。
男欢女爱之事,谁能清楚得过当事人?陈家二老这次学精明了,直接拉住原主问。
陆定邦是个不善言语的,但往那一坐便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质,陈父同他对坐也不免觉得有些压力。
但陈父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哪能不知道道男人间的交情最开始都是从酒桌里喝出来的。他老子是如此,这做儿子的能跑得到哪去!
陈父一上来也不提两人的婚事,仗着酒量好一杯接一杯的灌。男人嘛,平时有什么心里话不都爱搁心底兜着,待会只要等这小子一醉了,趁机一问不就什么都明了了,这酒后吐真言,还真有那么几分理。
所谓长者赐不可辞,两家人又有那么一层关系在上面,陆定邦对于陈父递来的酒是来者不拒。但谁料那陆定邦越喝眼神越清明,一杯接一杯手不停的往嘴里灌。
这个时候,喝得都是高纯度的白酒,陈父喝得都开始冒胡话了,拉着陆定邦越看越趁心,张口闭口女婿叫的顺溜。
陆定邦也不反驳,陈父心里憋着事,吐真言的倒变成了他:“好女婿!什么时候来娶我家闺女过门?”
陈父着着实实的打了个酒嗝,顿道:“你不会真在外面看上什么女老师了吧!”
陆定邦将酒杯一搁,声音有些飘忽:“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事。”之后却像是被锁了嘴巴一样一声也不吭。
一旁听着的陈慧母女俩听得心里直挠,这话说一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陈父喝高了酒品不好,陈母忙着伺候这老头子,又有心给给女儿和陆家小子造独处的机会,吃完后便让陈慧送他出门。
陈慧在饭桌上一直不敢拿眼去看这个陆定邦,这会跟在男人后面,不由小心的抬眼去觑他。她的心砰砰直跳,只觉得这人比上去年见的时候又俊了。
刀削斧凿的脸上,因为喝了酒带了一层薄红,一双凌厉的眼在月光下似寒星熠熠。夜风带来男人的味道混着淡淡的酒气,陈慧在后面看着男人挺拔高健的背影,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
可是这个男人,看上了另外一个女人。
一想到这个本该属于自己的男人即将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夺去,陈慧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蜂尾狠狠刺了一下。
一股沉闷而又尖锐的痛感散开。
陈慧不由咬牙,心里又恨又妒,前面的男人却突然脚步一停,身子直愣愣的倒下。
见此陈慧不由小声惊呼一声,连忙将人拉了起来。却发现这个男人浑身沉得像泥一样,双眸紧闭,果(luo)露在外的皮肤烫人得厉害。
这幅模样,原来是醉了。
陈慧心头一时有些好笑,这个男人醉了竟是这幅安安静静的模样。她张口便欲喊人来帮忙,但是旋即涌上的一个疯狂的念头却让她的声音哑在了喉咙间。
“慧慧,你不看紧点你那男人,可就被别的狐狸精给勾走了。”
“我要是你,绝对不让他陆定邦走出自己的视线里。你不黏紧点,其他的蜂儿蝶儿可就巴巴的粘上来了。”
“你就成天知道吃吃吃睡睡睡,我看要是陆定邦跑了你找谁哭去。倒不如生米煮成熟饭……”
徐玫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响在陈慧的脑中,惨白的月光映照着她的一张脸青青白白的。
陈慧看着男人的脸,只觉得自己魔怔了一样,那种又酸又涩的感觉又漫了上来,心头一横,竟是将人带向她的屋子。
她虽然胖,但是也有将近一米七的个,力气比同龄的女孩都来的大,但拖着这么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还是有些吃力。
但此刻,她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性,就像是吊在拉磨的驴子面前的那困干草,让她感觉不到疲惫,直到将这个人拖到了她的床上,她才身子一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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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轨道
后来的事情,陈慧想着便一阵心尖发颤。
她的一生,由此偏离了轨道。
第二天醒来后的陆定邦是黑着一张脸出去的,眼刀子刮在陈慧身上简直要剥下两层皮来。但跨出门的男人一句冷冷的“我会负责”又让陈慧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陈慧未免有些得意的想着,这个男人想甩开她,做梦去吧!下午徐玫来的时候,看着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不由随口问了一句。
陈慧觉得这军嫂自己是当定了,好不得瑟,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同徐玫说了。
谁料这事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几天就在整个村里传开了。内容多半是陈家那个又丑又胖的老姑娘,渴嫁了强上陆家小子逼着男人娶回家。
这事多半是徐玫传出去的,但陈慧却毫不在意。这样一传,陆家板上钉钉的会娶她过门。
果然,没隔两天,陆家就敲锣打鼓的将人娶回了家。当晚陆定邦愣是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和衣就睡了。
这事本就让陈慧心里堵得慌,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男人就说部队有事急急的赶回去了。感情这么不待见她!
后来陈慧从农村里跟着去部队随了军,两人的关系也一直很糟糕。但降低到冰点,却是在随后沈慧听说那个女教师来部队探亲的时候。
探亲?是来看情哥哥吧!
沈慧当天就闹到了军区招待所去,一口一个奸夫淫(yin)妇的骂,还抓了那女人一脸血痕,臊得陆定邦没皮没脸的还被叫去了问话,最后还得了处分。
沈慧同时也被拉去做了思想教育,从训导员口中也知道了那姑娘确实是来看亲哥哥的。明着暗着的告诉陈慧,那两兄妹都是高干子弟,家里条件好着呢,怎么会和一个有妇之夫扯不干净。
即使是这样,沈慧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无风不起浪,她陆定邦和那个贱女人要是行得端坐得直,还怕别人说?
沈慧认定了是陆定邦是心虚,要不然,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又不是阳痿(wei ),半年碰她的次数一个手掌都数得过来,其他的精力发泄到哪里去了?
陈慧吵着闹着要离婚,陆定邦却一直沉默不语,此时部队里的体检报告也下来了,查出陈慧竟然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两人都没想到会有孩子,这事便算揭过了。
陈慧的身子一天一天重了,陈母便被接来家属院照顾她。两口子也因为这个即将出生的小生命缓和下来,直到来年三月生出了一个大胖小子后。
陆定邦在陈慧怀孕期间出了任务,连孩子出生都没赶上。要不是陈母回家之前千叮咛万嘱咐陈慧不要闹,要同男人好好过日子,陈慧早就闹翻了。
但到底心里膈应,一张脸也没什么好面色瞧,一天到晚冷言冷语的嘲讽陆定邦和那个野女人。
即使是这样,到底有个孩子在,陆定邦每天训练完了便早早回来。直到有一天,他一回家就听到孩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小脸憋得通红,一摸浑身烧得厉害,而此刻,孩子他妈竟然不在家!
陆定邦气得浑身发颤,抱起孩子就往军区医院冲,一出门却撞上楼上的张丽娟,拉住他说大妹子又和那老师打起来了!
陆定邦都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了,但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火急火燎的将孩子往医院送,一检查,说是受寒引起高烧烧成了肺炎。
到底是怎么做母亲的?孩子要是早点发现异样不过是感冒而已,愣是拖到烧成了肺炎。而她那个当妈的,竟然放着孩子不管出去发疯撒泼!
陆定邦开始还觉得忍忍就好了,毕竟沈慧年纪小还不懂事,此时却是心都寒了。
这次,是他主动提出要离婚。
陈慧一口气憋不下,好呀!你要离婚,那就把财产都就留给我,没想到陆定邦这都应了下来,唯一的要求就是孩子归他抚养。陈慧落不下脸来,便同陆定邦离了。陈慧心里暗恨,总有一天你陆定邦会哭着求着让我回来。
谁料离婚后她的生活越来越不济,她本就是个眼高手低的,有了工作又嫌钱少不肯好好做,到了快揭不开锅的时候,她便怀念起那个男人的好来。
想起月光下那个人棱角分明的脸,想起那个人每个月不过三十块钱的工资都如数上交。
陈慧后悔了。
她有一天悄悄的摸回了军区大院,却看见一个娇俏的女人跟在陆定邦身边,怀中抱着她的孩子。
两人亲密的模样让陈慧一瞬间看红了眼,却也意识到当初她真的是误会陆定邦了。因为他现在身边的这个女人,是军队文工团的一枝花。陈慧刚来的时候,经常听到家属院的女人们讨论她。
陈慧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晚了,没脸了去见任何熟人,便一直漂泊在城里。她骨头里就是个懒得,根本养活不了自己,此时又感染上了一种全国流行的病毒性感冒,没钱去治病,一天一天的拖着,小病都成了要人命。
流行病毒引发的心肌炎,转化为心肌坏死,这种病,只有等死。
陈慧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颜面了,她只想回家见一见自己的父母,见一见孩子,可是此时,她每呼吸一下都要撕裂心脏一样。
她只能待在租的房子里,躺在床上不停得咳嗽,每一次突然发作的剧烈心绞痛,都让她确切得感受到濒临死亡的痛苦,然后,她就真的死了。
陈慧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前世的记忆走马观花的从她脑海里浩荡奔过。或许有人看见离婚后的她会觉得她可怜,可是纵观她的一生,却是映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到底,是自己自作自受啊!
陈慧掩饰住自己满心对往事的悔恨,像往常一般随意的和徐玫说笑:“我好着呢,倒是你,今天没事做么?”
“哪能没事,一会还得去割猪草呢。”徐玫的心里有些发酸,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呀不如慧慧有福气,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还能嫁个好男人。
陈慧不可能听不出来徐玫话里的嫉妒意味,经历过上辈子,她就是个榆木疙瘩也该开窍了。
她这个表姐,对她的心态有些复杂。
一面她瞧不起陈慧长得又胖又丑,脑袋还不灵光,一面她又忍不住嫉妒这么一个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却从小娇生惯养还有一门好亲事。
就是由于这种心态,她才会屈尊降贵的同陈慧做好朋友,打小就懂事孝顺,帮着家里做事,模样生得又好,比起陈慧好了不知道哪去了。
陈慧瞧了一眼徐玫身上一尘不染得红裙子,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玫姐,你穿得这么漂亮去打猪草,你还真舍得呀!”
徐玫脸上有些发红,有些心虚的朝陈母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懊恼的向陈慧说道:“我一会回家换了再去。”
陈慧将面前之人那些细微的动作收入眼底,心里冷笑。她同这人做了半辈子的好朋友,哪点糟污事是她不知道的。上辈子是她太傻,才会不去深想任她利用。
徐玫这人,只是空有懂事勤快的名罢了!
她上辈子也常去徐家,可是没见过她在家中做过什么,反而是颐指气使的指挥她父母,在外面却表现得勤劳得不得了,什么活都抢着做。
倒是懂事,陈慧承认她是个有心机的。
Ps:觉得这一段剧情好狗血,但是狮子想到女主强上男主的情形就觉得好搞笑笑。因为扫黄不能具体描写,下面就简单来一点小剧场。
《胖姑娘强推男主角》
陈姑娘看着床上睡死的男人,到底是没经验的黄花大闺女,一时间犯了难。
鼻息间成熟男人的味道让她胸如擂鼓。
她在又担心男人醒来成不了好事,于是找来绳子将人双手双脚都捆了起来,强行推倒了陆定邦。
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恍惚间只觉得自己身上压上了一座大山,又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异样,睁开了眼瞧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他身上为非作歹。
男人自觉自己尚在梦中,迷糊间吐出几个字:“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胖姑娘一听激动了,骚首弄姿媚眼如丝:“你看我是什么妖精?狐狸精还是玉兔精?”
只见这男人,淡定的伸手捏了捏她肚子上的肉,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圈,两圈,你就是个水桶妖。”
于是,胖姑娘火了,加倍折腾这个男人。
于是,被捆绑一夜的陆定邦,第二天黑着一张脸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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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开始
经历过上一辈子,陈慧也没有心思去多搭理徐玫,随口一句:“那你快去忙吧。”便想打发她走了,但是没想徐玫又贴了上来。
徐玫此刻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特别是知道这不要脸的女人和陆定邦真的发生了那事过后。
她听到陆定邦和那女教师的消息,本来是想到陈慧这里来探探口风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没想到这个做人未婚妻的,倒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徐玫的心里就有些微妙了。
看吧,担着个未婚妻的名头还不如她一个外人。徐玫有些幸灾乐祸了,便忍不住添油加醋的在陈慧身边煽风点火。
看着陈慧气得双眼通红双脚直跳的模样,她心里说不出来的畅快。
但她没想到,她不过是随口一提,这个没皮没脸的蠢女人,还真爬上了陆定邦的床!
徐玫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哎,慧慧这下清闲了,那夜之后陆家就一直准备彩礼来着,你呀!只要在家里安心待嫁就好。哪像我,还得帮着家里做这样做那样的。”
徐玫忍不住心里冒酸水,如果没有那晚的事,说不定这婚事还真吹了。但是这下,出于责任,陆定邦也会将人娶了回去。
她那天说那话,自己也不是没偷偷的幻想过。可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又是出了名的孝顺懂事,可丢不起这人,没想到这不要脸的傻货一听就去做了。
而此刻听见徐玫这话的陈慧,却是不由愣住了!
彩礼?待嫁?
她听到了什么!
那么现在,是在她强推了陆定邦之后不久?
陈慧原本分不清自己具体回到了什么时候,但是徐玫这话,却无疑给她透露了这个消息。是了,上辈子也是这样,徐玫在这一段日子三天两头的往她家跑,不时的给她讲陆家又怎么怎么了。
如果说上辈子,陈慧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是什么,莫过于那夜鬼迷了心窍,上辈子陆定邦那么不待见她,许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就算计了他,逼迫着他担负责任娶了自己。但现在,陈慧却不由得心生感激起来。
还好,自己是重生到了这个时候!
一切,都只是刚开始。
如果她回到的是这之前,陈慧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再这样一次。
没有这样的羁绊,说不定这辈子,她真的就会错过这个男人了。
因为即使是重活一世,她也不知道,当初陆定邦那一句“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事”,究竟是要娶她还是要退婚的意思。
毕竟,曾经的那个她,真的是个很烂的人啊!
陈慧舒了一口气,本不想再搭理这人。
但是徐玫话里刺她的意味,说什么那夜之后才准备彩礼,不就是暗里嘲笑她一开始陆家就没有准备让她过门么?
陈慧对徐玫本来心里就膈应得很,刚刚就没差说让她直接走了,这下子这人又往上撞拿话堵人,陈慧话也说的不客气:“玫姐这话说得是,我也觉得是我上辈子积了福,要不然怎么打小就和定邦哥定了娃娃亲?”
这话一是提点徐玫,她打一开始就是陆家唯一的媳妇,你就算瞧着眼热也只能瞧着。二就是纯粹气她的,我陈慧就是天生有福气。
徐玫倒没想到这平时蠢得跟猪一样的表妹,会说这话来。自讨了个没趣,脸上扯出一抹尴尬笑来,干巴巴的说道:“那就先祝妹子夫妻百年好合了,我还得打猪草,就先回去了。”
说罢眼神落到了陈慧的脸上和衣服上,心里这才舒服了些,一身红裙婀娜的走了。
ps:因为狮子昨天没有更新,这一章是补得昨天的。然后晚上还有两章,不过发布得时候估计比较晚了。
妹纸们端午节快乐呀
第六章 父母(1)
陈慧心里厌恶这人,早就巴不得她走了,此刻也不留也不送,倒是坐到陈母旁边,伸手拿了个苞谷搓了起来。
陈母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今个倒是这么主动,都说要成家了娃就懂事了,果然是真的。一时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又泛上一层隐忧来,不免出声叮嘱道:
“慧呀,你嫁人了就要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平时多体谅着定邦,那孩子是个好的。”
但又想到亲家母一直对自家女儿不喜,这下子又出了这么个事,怕是慧更遭嫌弃了。手中的动作不免一停,有些语重心长的对着沈慧说道:“嫁人了,可就要懂事了。陆家不比家里,凡事多忍着些,要是真有什么,不要忘了还有个娘家。”
陈母可不是有想要挑拨自己女儿和婆婆的关系,倒是真真切切的担心自家闺女在陆家受气。女儿养了这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性,这个样子,嫁人总是要吃些亏的。
但好歹,还有个娘家做依靠。
陈慧一听这话,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去,眼里险些掉下泪来。
“妈,我晓得的,你放心。”
陈母见了陈慧这个模样,心里稍安,一面在胶鞋底上搓着苞谷籽,一面不停的同陈慧叨唠起来。
陈慧听着,心里一波一波的酸楚像是浪潮一般袭来。
而就在此时,听得院门“吱呀”一声,一个高瘦的中年汉子顶着个破草帽扛着锄把进来,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脊背有些驼。
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好,但是在见到院子里的陈慧时,便松了下来:“闺女身体好了?”
“嗯,爸你回来了啊。”陈慧应了一声,连忙站起身去厨房倒了一碗凉白开端出来。
“孩她娘,你说,要不我们在给慧添个电视机做嫁妆?”陈老汉将锄头靠在院门背后,向陈母说道。
陈慧端着碗的手一颤,险些将水洒了出来。
现在的钱可比她死去的那个年代金贵多了,大米一分四一斤,要买电视,就算是个黑白的,都要四百多!
这对于一个务农为生,一年也不见得能攒下五六十块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天价!
果然,陈母的声音有些犯难:“可是哪有那么多钱?”
陈慧脚下走得飞快,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
这是她的父母,是她上辈子临死都没能见上一面的父母,是将她自小就捧在心尖尖上宠着爱着的父母啊!
上辈子,她为了嫁的体面,免得陆家小看了她,愣是要死要活的哭着求着父母给她买了这么一个电视机,完完全全没有顾及到家里的情况。
后来她跟着陆定邦随了军,这台电视机却被自己的小姑陆桂兰给搬到了她的屋去。
自己上辈子,怎么就那么混账呢!父母给自己买了那么一台电视机,怕是连家里的底子都掏空了都还不够,不定时陈老汉拉下了一张老脸去找人借钱给她买的。
养自己这么一个女儿,还真的是养的白眼狼赔钱货啊!
第七章 父母(2)
陈慧心里酸楚,不免对自己又怨上两分,自己上辈子真是瞎了眼,怎么这些一点也看不见。
她上前拉住陈老汉的袖口,将凉水递了过去,压住心里的杂乱,脸上带了另一副表情。
“爸你说什么呢?什么嫁妆不嫁妆的!”陈慧的一张脸羞得有些发红说道:“打小不就给我备下了么?还买什么呀!爸你倒不如给我十块二十块的,存点当私房钱买零嘴吃。”
这倒也是,陈慧因为打小就和陆定邦订了婚,陈家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娃娃,家里有什么好的都想着给她留着。
这嫁妆,从她十岁起,家里便开始一点点的给她置备了。所以,现在陆家提出三日后要娶亲,陈家也没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手忙脚乱的。
陈老汉一听闺女这么说倒是有些乐了:“那敢情好,倒也省得麻烦。不过家里不给你置添妆,到时候你这个新嫁娘可别回来哭鼻子!”心里却是盘算着要去哪里找张电视机票。
陈慧一听老爸这么一说,自然知道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由有些着急:“爸,你就别想着买什么电视机了。我不兴那些玩意的,倒真不如给我点私房钱做小生意起本去。”
做生意?陈老汉自然知晓自家孩子有几斤几两的。但又不想扶了陈慧的兴致,便说道:“那好吧,我倒是要看你做得怎样。”
陈慧见陈老汉总算不提买电视机的事,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按照当地的习俗,新娘子和新郎在结婚前三天是不能见面的。沈慧这些天便一直没有见到那个男人,心里不由舒了口气。
她还没有做好见面的准备,有这么一个缓冲期也是好的。
不过因着两家婚事接近的原因,陈家也有不少三大姑五大姨的上门来帮忙。上辈子的陈慧名声不好,特别是在她嫁给陆定邦在陆家待得那一年里,简直糟糕透顶了。连穿着个开裆裤的毛孩子见了她都吐口水。
往事,真的是不堪回首啊。
她就差没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但是现在,虽然她做出了那种惊世骇俗的事,但这些来帮忙的人,碍于亲戚的原因,当着他们一家的面还是不会说什么的。
特别是,想到她陈慧要嫁的男人,可是村里这一辈,最有前途的一个的时候。
陈慧的婶子提了一篮子红鸡蛋,上面还搁了包白糖,打大门进来,脸上挤了笑,语调有些发尖说道:“哎哟,瞧瞧我家姑娘,模样越大还越标志了。”
她上辈子虽然长得不怎样,身材又胖,但是却最是喜欢听别人说她瘦了或者是变得漂亮了,显然,来人是捡着陈慧爱听的话说。
陈慧瞧着来人,这是她唯一的婶婶王芬。
她爸那一辈只有两兄弟,陈老汉只得了她一个女儿,而大哥那一家,却有两个儿子。
或许她这婶婶是一个称职得妻子和母亲,但是对于陈慧一家来说,无疑是垂涎他们的豺狼。王芬不止一次想要将自己的一个儿子记到陈慧一家名下。
甚至在陈慧的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和着那偏心的老太婆,硬要将她儿记在她家户口下。
谁让她妈只生了她这么个女儿呢?
可以毫不避讳的说,她这婶子,巴不得她落水被淹死走路被摔死,这样,她家的儿子就可以承了她爸这一支的财产田地。
而如今,做出这副巴结的模样,无端的让人生厌。
但人活一辈子,不就披了那么一层皮,面上的功夫任谁也要做足的。
陈慧带着羞意的瞄了一眼王芬手里的东西,陈母此时在屋子里忙着,陈慧便一手麻利的接了过来,亲切的说道:“婶婶来就来嘛,还提这么多东西啊干啥。”
王芬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带上长者那种欣慰的表情:“自家闺女都要出嫁了,我这当婶婶的要是打空手来,第一个不依的怕就是你这皮猴子!”
“这是说哪得话呢?婶子你今个就是来羞我脸皮的罢。”陈慧脸上有些扭捏,领着人进了堂屋。
陈家的屋子里此时都挂上了红色,鲜艳的颜色映衬着屋外的太阳明晃晃的。
陈母正在厨房炸酥肉,帮着的人手也多,王芬也进去帮忙打下手了。这么多人,想必这人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陈慧又见没啥自己的事,便先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坐在床榻上,一想到每个几天就要嫁给那个男人,便有些坐立不安。
等到回过头来,她又立到了屋内唯一的一面镜子前。
打自她重生后,便越来越喜欢照镜子了。倒谈不上臭美,只是每当看着镜子里面那张自己年轻活力的脸,才能够找回心一丝丝的真实感。
她老是觉得自己重生的这一辈子,就像是做梦一样。
镜子里照出的女人比前几日也没好到哪里去,又胖又丑一副乡下丫头的模样,不过一双眼倒是黑亮有神多了。
陈慧伸手摸着自己脸部油腻发黄的皮肤,有些惆怅,这几日她也学着上辈子听到的那些方子,试着贴黄瓜片,多喝水,甚至偷偷的拿了只鸡蛋试过用蛋清敷脸,要知道鸡蛋的价格可不便宜,这事要搁陈母知道了,十有八九会说她一顿。
但是效果,一点也不明显啊。
陈慧不免有些泄气,但也知道自己是操之过急,她拉了拉领口,露出胸膛前的一小块皮肤来,那个地方有一枚小巧古拙的铜钱,由一根红绳系着,映着白白净净的皮肤,倒是挺好看的。不过她脸上的皮肤,怎么就成了那个样子呢?
下一章男主出来了,话说,狮子觉得男主貌似就是个打酱油的,噗噗!狮子你够了,这样做真的没问题么!
第八章 嫁娶
陈慧没有将心思多分在这枚铜钱上,她也不记得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了。
依稀记得陈母说过这枚铜钱有些历史,陈慧翻来翻去瞅了瞅,上面是隶书“开元通宝”,小平背右上还有个福字样。
估摸着当初就是看到这个“福”字,家里便给她带上了。倒没有像家里其他的铜钱,都给做成鸡毛毽子底给糟蹋了。
陈慧放下手中的铜钱,将衣领立了起来,在自个屋子呆了一会,又觉得有些焦虑气闷,便又凑到厨房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可是还没进厨房门,便听见一道尖细的女声:“哎哟弟妹,你以后就享福啦!慧丫头这么小就懂得怎么拴住男人,你以后还真多了个儿子孝顺。”
一听这声音,陈慧的脸就落了下来。
她王芬哪有这么好心,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话不就摆明了讽刺她不要脸骗陆定邦上,床那事,又笑话了陈母是个不会生养的连个带把的都没有。
陈母听到这话亦是胸口一堵,陈慧一进门便看到自家母亲脸色僵硬,整个厨房气氛有些诡异。
此刻厨房里除了陈母和她那婶子,还有两个陈家的亲戚。
虽然脸上没有讥笑的表情,但是也没站出来帮衬着说一句。毕竟陈慧做出这事,要不是打小就定了婚陆家又愿意娶,搁在以前那可是要被拉去浸猪笼沉塘的!
她们打心眼里也是瞧不起陈慧的做派。
但一见陈慧进来了,几人脸上都带着些尴尬,特别是被撞破的王芬,讪讪的笑了笑:“闺女不是去歇着了么?”
此刻一口一句闺女叫得顺畅。
陈慧眉毛一竖,刹那间眼神变得凶恶无比。
王芬心中一跳,又想这这丫头片子惯是个泼辣的,动起手来眼都不眨,心中不由有些发虚,随即带着讨好的看了陈慧一眼。
陈慧冷言讥讽道:“我要是歇着了,怕就不知道婶子这么关心我们家了。”她看着灶台前面色不好的陈母,心头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上辈子因为她这个不孝女的关系,陈家父母没少受人白眼。
她上前接过陈母手中的漏勺,说道:“妈你歇着吧,让我来。”
陈母哪里看不出陈慧的维护之意,一时心中不由感慨孩子长大了。但是自家的孩子她又不是不晓得,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哪里做得来这些。
摆摆手说道:“不用,妈又不累,你自个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吧。”
陈慧一心想帮忙做事,哪里会就这么被打发了,她推推攘攘的让陈母去歇着,自己带上了围裙炸起酥肉来。
陈母本想陈慧是一时兴起,便在一旁看着,谁料自家闺女一上手就做得有模有样。陈母有些惊讶,但随即觉得自己孩子聪明,做什么事多看两眼就会了,心头又高兴得很。
接下来她待嫁在家的这几天,一直帮着家里做事,来她家帮忙的亲戚见到陈慧一改往常的作风,变得勤劳懂事起来,私下里也不免议论两句。
有说她转性的,也有说她赶着要嫁人装模作样要个好名声的。
但是无论别人怎么说,陈慧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一是她觉得自己上辈子欠自己父母的最多,想要好好弥补一番,另外就是她一闲下来,心中就止不住的忐忑。
对于这场婚姻,她很焦虑,生怕自己会走了以前的老路,同时心里又隐隐生出另外一种期待来。
终于,这一天到了。
两人的婚事定在八月十四,宜嫁娶,求嗣,正好赶在又在中秋节前。
一大早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清水村,昨夜里陈慧一直翻来覆去的没睡着,今一大早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过度的兴奋还是紧张,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困意。
但是她的脑袋却仿佛停止了思考一般,糊成了一片。她有些浑噩的上了迎亲的队伍,被身旁的男人牵着,晕晕乎乎的拜了堂,再被送进新房。
这个年代,还没有时兴西式婚礼,大抵的流程是按照传统的来。一套礼下来,陈慧就一直没出息的盯着握住自己的,属于男人的那只手。
骨节分明,宽阔厚实,掌心覆了一层薄茧。
满眼的红色刺得她眼生疼,感受到男人掌心传来的温度,陈慧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终于,又嫁给了他。庆幸,这辈子没有再错过。
在这一片喧嚣吵闹中,陆定邦的大掌一直牵引着她,让她觉得心窝都被捂热了一样。
陈慧在新房里乖乖的坐在床头,身下的瓜子花生硌得她大腿屁股有些疼,不由的挪了挪身子。
相对于外面的热闹,屋内就安静的不像样子了,此刻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内拉亮了电灯,随着时间点越来越晚,陈慧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甚至都感觉不到饿了,即使她一天到晚就早上吃了点东西。
终于,听到门口“嘭”的一下推门声,陈慧身子一僵,心都跟着掉到嗓子眼了。
她暗自握了握拳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眼正面的打量起这个记忆中的男人。现在已经不兴带红盖头,但是先前在酒席上的时候她一直鼓不起勇气,现在却想睁大了眼想要好好看看。
同样,陆定邦也在审视着这个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
他看着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比起印象中懒惰散漫的模样,显然是刻意收敛过。
陈慧知道自己此刻又胖又丑的样子入不得陆定邦的眼,但见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盯着自己,不由得还是紧张起来。
她上辈子就喜欢这个男人,但却被自己的虚荣和嫉妒蒙蔽了,做出了那些蠢笨的事,直到失去了一切,才幡然醒悟。
所以现在,即使是这个男人没有什么温度的眼神,却依旧让她觉得踏实心安。因为经历过上辈子,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责任心极强,只要她安安分分的跟他过日子,这个男人便不会扔下她。
第九章 新婚之夜(1)
男人的目光犹如实质性一样,攫住她不放。
陈慧也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这幅两人对视的场面,让气氛有些诡异。
等到陈慧双眼都有些发涩了,陆定邦才另有行动跨步进来,高健的身形,橘色的灯光将他身下的影子拉长。
陈慧看着一步一步接近的自家男人,迈开的大长腿,包裹在浆洗的红布长裤下,若隐若现的勾勒出肌理。她不由吞了吞口水,脑中无端的想起姿态从容巡视领地的豹子。
陆定邦素来是个严谨冷冽的,一张脸刀削斧凿棱角分明,平日里光是站在那就让人倍感压力。而如今,难得一见的一身火红。褪去往常的冷冽,倒是穿出了另外的一番勾,人景象来。
印着那双灿若寒星的眸子,陈慧只听到胸腔剧烈跳动的心“砰砰”不停。她的手脚开始一阵阵发软,男人的目光犀利的似乎一眼就能将她看穿一样。
随着陆定邦的靠近,成熟男人的气息混着酒气向她扑来。
陈慧脸刷的一下红了,突地从床铺边一下站起,对着男人探究的目光,瞬间又觉得尴尬,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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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了……”陈慧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嗯。”男人听此,脚下一顿,转身走了。
陈慧看着男人的潇洒离去背影,瞬间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陈慧不由的想到上辈子,结婚的第二天,男人就说部队有事急急的赶回去了。
也是这么毫不留恋的给了她一个背影。
陈慧那种心里被堵住的感觉又上来了,钝钝的快喘不过气来。
他不会这样就走了吧?
这个念头一上来,就像是疯狂的藤蔓一般缠住了她,陈慧心里闷得发慌,脚下一动急步追了上去,待反应过来,她便揪住陆定邦的衣角拉着不让他出门。
“邦哥,你要去哪?”她听到自己问道。
“你饿了,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男人的话很简洁,甚至语气都是冷冰冰的,但陈慧听着,心头却涌上一阵狂喜。
陆定邦在关心她,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其实这人没有她想象中的不待见她?
陈慧没有放开揪住男人的手,有些试探的问道:“我们还没有洗脸洗脚,我去打水和你一块?”
陆定邦没有拒绝,陈慧就当他是默认了,心里喜滋滋的跟在他的背后,看着男人宽阔厚实的脊背,觉得周遭灯光下明明灭灭的红色一下子变得更喜庆起来。
当到了厨房,陆定邦被陈慧打发去洗澡了,她自己下了面条,上面盖了个鸡蛋,捧着碗坐在厨房灶前的凳子上。
谁家的新嫁娘像她一样,大半夜的窝在厨房找东西吃。但是一听到旁边厕所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她就忍不住想笑。
此时南方的农村大多都是这样,厨房连着猪圈,厕所在猪圈里面。平时洗个澡方便什么的都在那。
但还好的是厨房都比较大又通风,厕所门那一关,便闻不见什么异味。
她呼呼的吸着面条,心里被涨得满满的。
陆定邦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都是个沉闷的性子,不爱说话。但她打上辈子就喜欢这个男人,无论怎么,横看竖看都觉得顺眼。
带陈慧吃完了面,里面的水声还没断。她便拿了帕子洗脸,将自己清理了一番,刚好赶上男人洗完出来。
见陈慧还在等他,陆定邦不由朝她多看了两眼,硬邦邦的说了句“走吧”,两人便一前一后的朝着卧室走去。
Ps:话说狮子不知道那个年代,结婚会不会半夜出去这样那样的(虽然我觉得不可能),妹纸们不要介意啊。
第十章 新婚之夜(2)
跟在陆定邦身后的女人越是靠近卧室,心头就越发的纠结。
上辈子她被陆家娶过了门,当晚陆定邦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第二天便走了,那时的她气不过,在陆家闹了好大一场。后面随了军,同陆定邦的关系也没有怎么缓和下来。
她一直到现在都搞不明白,从上辈子来看,陆定邦同那个女教师确确实实是没有关系的。但是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会没有需求呢?
在她嫁给陆定邦的两三年里,有过的夫妻生活双手都数的过来。想到这里,陈慧的神色不由有些恹恹的。
心底的那些蠢蠢欲动,就像被霜打了一样。
进了屋,陆定邦在她后面便将门落了栓,陈慧听着那一声轻巧的锁阖声,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屋内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她悄悄的打量着陆定邦,但是从男人如常的脸色上,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这两天秋老虎正猛,洗澡过后的男人穿得很清凉,上身是一件纯白的二道背心,下,身穿了一条短裤,脚上踩的拖鞋还湿淋淋的。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她都是盼的。
可是,她咬了咬牙,说道:“邦哥,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接着她跟做贼心虚似得,飞快踢鞋上床,裹了薄毯侧身背对着男人睡着。
陆定邦没有出声,但陈慧听到了他将灯拉灭的声音,接着又窸窸窣窣的上了床。
因为陆定邦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水汽。一躺下,陈慧便觉得身边清清凉凉的,还传来一股香皂的味道,很是舒服。
陈慧忍不住多吸了一口气,黑暗中,她的眼看向窗户的位置。接近中秋,月色格外的明亮。即使上辈子他们之间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现在和陆定邦躺在一张床上,陈慧还是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揣着个爱跳的蛤蟆似的。
但庆幸现在她理智还在。
陈慧背对着陆定邦,咽了咽口水,然后嘴上的语气却像是随意的提起一样:“邦哥,你什么时候回部队?”
“明天。”冰冷有力的话语,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这样啊。”虽然早知道是这样,但陈慧的语气还是止不住的失望:“那你明个肯定要去县上坐车了,村子到镇上都要走半个多小时,今晚就早点睡吧,别折腾了,免得明天耽误了事。”
这意思,就是表明今晚我们两夫妻,蒙着被子纯聊天就好了。
陈慧心里当然不是这么想得,但是身旁的男人上,床了这么久,手也不见得撘过来一下。她心里的那些小心思,自然就败了下去。
与其让这个男人提出那事,倒不如自己提出来的好,免得落了脸尴尬。
何况,她现在的这个模样,让她心头有些隐隐自卑,也不愿意就这么和陆定邦好了。
男人听罢也没说话,只是极淡的“嗯”了一声,听得陈慧心里一阵发涩。背对着男人睡着,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怎样也无法睡着。
没人说话了,气氛就一下子尴尬了。
看着陈慧如此模样,又想到今个是两人的大婚,陆定邦心头一时又有些愧疚,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道:“丫头,我有公职在身,部队的急令昨个就下来了,明天必须得回去,你……多体谅着些……”
这话,却是在想陈慧解释为何他明个那么急着走了。
上辈子的陆定邦连床都没上,一个人坐在凳子靠在桌上对付了一夜,第二天便顶着双大红眼匆匆走了。沈慧只当这男人不待见她,这事在她心中膈应了很久。
哪曾想到,这一世,陆定邦竟然是愿意向她解释起来。这个男人,是个极有责任心的。上辈子她看不明白,但现在,只是稍加一想她便知晓了。
要是真如她料的,陆定邦十分厌恶她,那么他大可不必顾及自己的名声,乘着军令下来便躲开了,何必要等到同她结婚了给她个名分之后?
而且,她和这个男人同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又是自己的枕边人,她哪能不知,陆定邦素来是遵纪守法军令为先的人,如今却是为了自己拖了一天。
想到这一层,陈慧一瞬间是悲喜交加,心头复杂得很。
这个男人娶她,多半也是因为责任吧。
第十一章 离去(1)
离床不远放了个凳子,上面一台座扇摇头晃脑的吹着凉风,只是没转那么一下,都会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本来白日里听不出来,但到了夜里就显了出来。
前几天陈家说要给陈慧买个电视机做嫁妆,但被陈慧拒绝了。二老舍不得委屈孩子,退而求其次的拿着票去买了把台扇。
加上那些大小就给陈慧备下的东西,陈慧可以说比整个村的多少大姑娘都要嫁的风光。
陈慧听着风扇的规律的咔哒声,心头又叨念着一些事,又加上白日折腾了那么久身子确实乏了,吹着习习的凉风就这么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早上天色还朦朦胧胧的,陈慧便下了床。
她的动静很小,但陆定邦也躺不住了。看着陈慧去了厨房,他揉了揉脑袋,昨晚他也一夜没有睡好。
因着昨天才摆了酒席,剩下的菜也不少。陈慧挑着干净新鲜些的热了热,,又下了面条,便去叫陆定邦吃饭。
陆母也惦记着她家定邦今天要走,一大早便起了准备给一家子做饭。没想见到陈慧刚叫了陆定邦从屋子里出来,脸上带笑的说道:“妈,快去洗把脸来吃饭吧。”
这下子陆母诧异了,他们家同陈家前几年走得近,又不是不知道这姑娘的性子。生她养她的陈家二老都没见得吃上两顿她做的,如今却是来她家变了性子?
她不由瞧了一样定邦的屋子,怕是昨晚陈慧尝到了甜头,今个想要在丈夫面前表现一番。指不定她家定邦一走,这人就原形毕露了。
陆母心下了然,一时又觉得自己擅自意测自己儿子房里的事有些不对,但到底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又不影响什么。
陆母点点头,自个取了帕子洗脸后,又去叫陆桂兰和她男人起床了。
一顿早饭,托着陆定邦的面和她只还是个新媳妇,表面上还算是吃得还算是其乐融融。早饭后陈慧就跟在陆定邦身后进了屋,陆桂兰收拾着碗筷,看着陈慧的背影,嘴里不依不饶的啐了两句。
“不要脸!就知道在大哥面前弄巧卖乖!”陆桂兰不忿,这人要做也不做全套,早饭做了,怎么不把碗筷桌子一块收拾了?
刚下了桌走到门口的陆父回过头来,低低的斥了两句:“少说点,她是你嫂子!你大哥马上就要走了,刚结婚的两口子回屋说点话有什么大不了的。”
被父亲这么一说,陆桂兰将手中的一把筷子重重的往盆里一丢,撅嘴嘟着气,却到底不敢再说什么了。
再说这边陈慧跟着陆定邦回了屋子,看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包,便不由出声问道:“邦哥,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没,妈都给准备好了。”
真是个木头桩子!陈慧看着像个锯嘴葫芦一般的陆定邦,心头不由叹了口气,这人怎么也不知道哄哄自己呢?
但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是这个性子,陈慧抿抿嘴说道:“我去给你准备点在车上吃的东西吧。”
听见媳妇这么说,陆定邦的动作一顿,开口叫住了陈慧。
“不用麻烦了,我赶着走。”
陈慧一听,心头的委屈就泛了上来。但好歹是经历了一辈子,脸上却没表示得太明显。
“嗯,那我一会送你去镇上吧。”这次陆定邦倒是没有拒绝她,反而多看了她两眼。
“慧,我今个不能陪你回门,这是一百块钱,你拿着看看要买些什么就买吧。”
陈慧一怔,有些呆呆的看着陆定邦从兜里掏出一张大票子来。
这个年代的钱有多金贵,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知道。陆定邦一拿就是一百,他的工资不过一个月才三十,陈慧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也不多说,直接把钱收了过来。
不管陆定邦出于什么心态,愧疚也好,还是想弥补也好,或者就是想用钱将她打发了。但是现在的她,确确实实最缺的就是钱。
ps:晚了半个小时,抱歉啊。狮子去吃个饭回来接着码字。今上午的考试真的是,考的我泪流满面啊
第十二章 离去(2)
陈慧穿着一件的确良的短袖,直筒的裤子让她本来就粗的腿显得更肥大了。她踩着步子跟在陆定邦身后,送他去镇上坐车。
清水村的地势有些偏,在山沟沟里。要想去县城里,就得先走个大半小时去镇上坐车。陆定邦可以说是轻装简行,手头没有什么东西便自己一路提着。
陈慧本着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自己贤惠的机会,开口几次想要帮他拿着,都被陆定邦拒绝了。一路跟着的陆慧兰在一旁就不由冷言讥笑着,听得陆定邦直皱眉头。
即使是儿媳女儿都去送人了,陆家父母还是不放心,于是一家人都随着陆定邦去镇上了。镇上只有政府门口停了几辆车可以去县里,每天早上七点一班,下午二点一班。
陆定邦去的时候已不算早了,车子里乌压压的坐在人,陆母急着催他快上车去,陆定邦便趁此凑在母亲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妈,慧是个好的,要是以后做错了事你别往心里去。”
陆母一听,眉毛一竖,佯带怒意的笑道:“你这孩子,倒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心里却是有些不喜陈慧,这才嫁进来,就开始挑拨他们母子关系了?人长得不怎样,倒是有些心思!
“哪能。”拍了拍陆母的手背以示安心,后来又向自己的妹子和陆父交代了一番,才走向陈慧。
陆定邦没有多言,握了握陈慧的手说道:“好好在家过日子,等我回来。”
陈慧听着,险些差点掉下泪来,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看着男人上了车,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一听着小姑子阴阳怪气的声音,陈慧的脑仁就开始突突生疼了。
陆定邦走了,她在陆家的生活便开始了。
上辈子她在陆家过得,岂止是一个糟糕可以形容。
她当初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心里憋着一口气,到了陆家,除了吃饭什么也不干,难得醒着的时候,就抓了把瓜子靠在门口吐了一院子的瓜子皮。
她本来在家惯是好吃懒做的,到了这边更是变本加厉。
开头一段时间陆家还忍着,可到了来年插秧农忙的时候,也不见这当媳妇的搭把手帮个忙。
这就算是养头猪也比这婆娘强!
那个时候,陆母和陆桂兰本来就看不上她,她本来的性子又是个泼辣的,弄闹得陆家一天到晚鸡飞狗跳。
直到有一天陈慧一把将陆母推倒在地上扭了腰,陆父被这么个不孝媳妇气得吹胡子瞪眼,也顾不得什么旧交情,直接叫了陈父陈母上门让他们将人带回去。
他们陆家,要不起这么金贵的媳妇!
那时部队里的陆定邦也收到消息,急急赶了回来,他当时正好领了副营职,便打了报告让陈慧随军。
陈慧一走,这才消停了些。
往事不堪回首,想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啊。陈慧思及上辈子的那些混账事,不由苦中作乐的笑了笑。
跟着陆氏一家子回到了家里,陈慧便忙着准备东西回门了。
烟酒是陆老爹拿来的,他和陈父本就交好,什么东西能衬这老伙计的心他自是知道。又带了白糖买了橘子,叫上陆定邦这边的亲戚,热热闹闹的去了陈家。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姑爷。
陈慧特意拿出陆定邦给的钱,包了个六十六块的递给父母。这回门礼,本来就挺讲究。她如此做,一是为了表明陆家特别是陆定邦对她的态度,二也算是份孝心。
尤其是在这男人不在的情况下,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等看她的热闹,她这样做不仅堵了那些人的嘴,还让父母安心。
即使按照风俗趁着天还没黑就回了陆家,但是这几天折腾下来,陈慧就只体会到了一句话,结婚是个累人的事。
用过了晚饭,陈慧便烧水准备洗澡去了。虽然现在已经入了秋,但是天气并不凉爽。许是因为她太胖的原因,浑身热得直冒汗,身上的衣服同皮肤黏黏糊糊的贴在了一块。
这样胖下去可不是个事,陈慧哗哗的洗了澡,往床上一趟,吹着台扇的凉风,暗自琢磨起来。
第十三章 小姑上门
要钱,要赚大钱。
要身材,要好身材。
陈慧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绪,得出这两条纲领来。
可万丈高楼都得老老实实的打地基,陈慧这两条,无论哪个都得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慢慢来。
但确定了目标,陈慧便觉得自己浑身有了干劲起来。她躺在凉席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起了,将自己的嫁妆和财产都掏了出来,研究一下自己手头到底有多少可以用的钱。
可这刚理着,就听得砰砰的敲门声,她那小姑子的声音就给传了进来。
“陈慧,快开门!”竟是连嫂子也省得叫了。
陈慧一听,立马将东西往柜子里一塞,落了把小锁。听出陆桂兰话里不耐的意味,她的眉头一皱,自家男人刚走,难道这个不对盘的小姑子就来找麻烦了?
陈慧猜得是八九不离十,她今天同陆家人回来后,傍晚徐玫就来陆家了,徐玫来这么一趟,担着表姐和好朋友的名,自然是先探听一下陈慧的近状。
不过这一世的她不想与这人多做交集,说不上两句就寻了借口走开了。倒是剩下她那小姑子和徐玫,两个人拉着手在小姑的屋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嘀咕了半天。
陈慧听着声音开了门,陆桂兰便毫不客气的挤了进来。
这间屋子本是陆定邦的,成婚过后陈慧自然也是住这个屋了。要说熟悉,作为亲妹子的陆桂兰自然是很熟悉的,但今个一进了屋,就拿着四处乱瞄。
待看见锁着的抽屉,眼底划过一丝不满。
就知道他哥偏心,今个还听说给陈家包了六十六的回门礼,看这样子,好东西都留给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了吧。
陆桂兰心头不爽快,也不等陈慧招呼,屁股一撅就往凳子上那么一坐,摆出一副兴师问罪高高在上的架势。
陈慧可没想到这么快自己这小姑子就来找自己麻烦了。上辈子她是个泼的,哪里容得别人欺负到她头上来,她没冲上去撕烂别人的皮就算好的。
可这辈子,却是有太多不一样了。
陈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重生影响了命运的走向,但是这些改变,即使是麻烦,她也是乐于见到的。
至少,这一世自己不会落得那么一个结局。
这么一想,陈慧心头越发敞亮了两分,应对起这个还算稚嫩的小姑子便没啥压力来。认真算来,陆桂兰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比她还小上两岁。
她两辈子加起来的岁数,比这个小姑子大了一旬不止,陈慧的心头便生出了一种懒得与小孩子计较的心来。
何况十对婆媳九不和,在中间还有个麻烦的小姑子。经历过上一世,她便知道,这人啊,还真是可以天生就不对盘的。
反正自己怎么贴上去都没用,没准人家还嫌你是个贱骨头,陈慧就懒得花那些功夫去讨好这个小姑子了。陈慧自个拉了张凳子,连眼神也没甩一个给陆桂兰,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拿起来慢慢的喝起来。
见陈慧这样,陆桂兰就差点没把不高心写在脸上了。
真是太粗鄙!太不知礼了!
她今个来本是想给陈慧个下马威瞧瞧,如今却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特别是这人连正眼都不拿来瞧她一下,分明就是看不起她陆桂兰!
顿时她的心情愈发恶劣起来。
ps:大家来为狮子碎掉的节操默哀。
有妹纸问异能这问题,其实这是个被动技能。
当初狮子做大纲的时候,并没有计划这个的。但是前段时间被吐槽太多,修改了设定和大纲,于是乎多了个异能。
而文章那个时候已经开始不少了,按照一般的写法,本来应该一开头就亮出金手指(异能)的,但是到了狮子这里,就只有为它的难产默默祈祷了。
按照估计,还有个好几章才会出来。(具体几是多少,狮子也预料不到~)
第十四章 不借
陈慧将陆桂兰的不满收在眼底,却依旧淡定无动于衷的模样。这辈子的陈她可没了上一世的急躁,性子稳了不止一点半点。
倒是陆桂兰先沉不住气来,寻了个刺头道:“陈慧,嫁进了我陆家,可比不得你以前的时候。这家里的事,该做的就得做,家里的两老,就得当亲爹娘孝敬。”
陈慧有些好笑,这陆桂兰明明比她小了两岁,一直不把她当嫂子看就算了,如今摆出一副长辈教训小的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说什么以前的时候,不就是暗指她好吃懒惰又不懂得孝敬父母么?陈慧也不恼,这本来也是事实,不过要是真搁上辈子的她,肯定当场就和这小姑子翻脸了。
陈慧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道:“嗯,这些我都知道。”
所以,就不劳烦你专程上门来说了。
陆桂兰被陈慧云淡风轻的态度弄得一怔,什么时候这个人转性了?
她打小就和陈慧不对盘,小时候这个女的就跟在自己哥哥屁股后面转,她心里就一直不舒服。凭啥一个外来的,要自己哥哥带着一起玩?
大些了听懂别人说这个贱女人和大哥定了娃娃亲,可看她那副又胖又蠢的模样,有哪一点是配的上自己哥哥的?陆桂兰心里不舒服,自己一向看不顺眼的臭婆娘竟然当了自己嫂子。
她心目中的大嫂,就应该像是徐玫那样的,贤惠大方,长得又好。哪里像这个女人,长得不咋的,还一身泼辣悍妇的性子。
何况她一向和徐玫走得近,就越发看不上陈慧了。
陈慧不冷不热的回答听得她心头膈应得很,扭头看向屋内的那把台扇,眼里亮了亮。
“哎,我说陈慧,这把台扇值不少钱吧。瞧这风吹得,真凉快!”
“那可不是,这可是我爸妈专门给我备下的嫁妆。”陈慧的语气故意带着一丝得意,故意咬重嫁妆两个字,心头却在冷笑。
她可没忘上辈子她那台电视机是怎么没的,谁知道此刻这大姑娘心里打的什么混注意。
陆桂兰摸了摸台扇,有些新奇的将上面的按钮都按了个遍,脸上全是欢喜,最后定住。整个身子完全挡在扇叶前面,眯着眼吹着风说道:“陈慧,我那屋子向阳,又热又闷,你把台扇借我用用呗。”
这语气,可不是商量。这风扇要是借出去,怕就没回来的日子了。
陈慧一听眉头便是一皱,脸拉了下来。
她可不信这人听不懂刚才她说的话,偏生还厚着脸皮来要,不就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么?
“不借,我自个还得用。”陈慧此刻也不想给这难缠的小姑子打什么弯弯绕,一口回绝。
虱子多了不怕咬,再担上一个心眼小的名声也不影响。
何况今晚这事,她就不信这陆慧兰敢说出去。还没订婚的小姑子,想贪墨嫂子的嫁妆,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那陆桂兰本想要是能拿走这个台扇最好,但她不是不知道陈慧的性子,哪里容得别人觊觎她的东西,自己只要稍微一刺,必定就和自己闹开了。
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陈慧这么一闹,刚嫁过来的新媳妇就这么不安份,父母必定不喜。
陆桂兰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噼里啪啦作响,这陈慧平日的性子就是冲动莽撞,做事不经大脑的。又是个一等一的泼妇,想要闹事哪里需要原因,那么她来借风扇必定会被忽视。
但是谁料,今个的陈慧,竟然这么坐得住稳得下来?
陆桂兰嘴角一撇,不满的说道:“还真是小心眼,不就个台扇么,不借就不借!”
第十五章 吓唬
还蹬鼻子上眼了?陈慧将水被“砰”的一声往桌上重重一搁,站起身来,抬脚朝陆桂兰逼近。
陆桂兰心里咯噔一下,眼见着陈慧那张脸黑得根锅底一样,即使知道这女的不会把她怎样,可一瞧陈慧那又高又壮的身形,心里还是不由有些发虚。
陈慧虽然是南方人,陈父陈母也不高,但是到了她这里,无论是性格还是外形,都像是突变了一样,愣生生的长出接近一米七的个子。
而陆桂兰,则是典型的南方娇小女人。
身形差距摆在这,陈慧第一次觉得自己吃了这么多年白饭长得剽还是有点震慑作用。她脸色不虞的靠近陆桂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瞧着这个女人拉长了脖子色厉内荏的瞪着她,突然咧嘴一笑。
“我说桂兰啊,听说最近爸妈忙着给你张罗定亲的事?”
“啊?嗯。”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陆桂兰看着面前笑得一脸灿烂样的女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也知道,我那堂哥陈兵这么大人了也没讨到媳妇。这不瞧你出落得跟朵花似的,打算陈陆两家亲上加亲么?就托我来说说。”
去他的亲上加亲!当谁不知道那陈兵是个什么货色,三天两头的就往家里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还想娶她?呸!这陈家的就没出个好东西!
陈慧看着陆桂兰急的差点跳脚的样子,心里颇为满意。果然恶人自有恶人治,这么一吓估计懂得收敛了。
她这小姑子十八岁了还没有定亲,同她的情况可不一样。当初她是没人愿意娶,而这陆桂兰,却是一个村的青年苗苗都瞧不上眼。
这一来二去挑花了眼,把年纪就给耽误了。而陆桂兰顶上的大哥又结了婚,一家人就只有可劲折腾她。
陈慧出嫁前,她那婶婶王芬就来找她悄悄说瞧上她那小姑子了,打算给她那大儿子娶回去当媳妇,托她打探打探下口风。
她那堂哥陈兵是个什么人她自然知道,出去打工跑了两年,钱没赚着倒是染了一身坏毛病回来。时不时的就往家里带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回来,每个两天女的就跑了。
平时见着村里的大姑娘,口头喜欢占点便宜不说,还动手动脚的。
陈慧倒没想过把她这小姑子往火坑里推,她今个这么一说,想吓吓她的同时也是给她提个醒。但陈慧心里还是有些恶意的想着,这几天陆桂兰会过得不安生,没准还会被她那堂哥缠上闹心一番,就止不住嘴角上翘。
她可没忘,上辈子这人给自己添了多少堵。
Ps:其实狮子是觉得自己智商捉急啊,小姑子和嫂子的第一次交锋,竟然就这么被我坑掉了,哭。
哎,还好保住了两更,虽然时间点不对吧,但是狮子努力将碎了一地的节操捡点碎片回来了。
第十六章 倒贴
陆桂兰的脸色不好看,见到陈慧眯着眼笑看自己的模样心头越发的愤恨。声音一下子拔尖:“陈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些什么歪主意!少把那些腌臜伎俩使在我身上,不然我大哥回来定第一个把你皮剥了!”
这话说得可真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连同别人做了什么陷害她。
不过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看起来还真让人舒畅。陈慧故意亲昵的拍着她的手说道:“哎,桂兰啊,都说长嫂如母,我这做嫂子的怎么会害你呢。”
这样的语气,在陆桂兰听来简直就差没说,你这小姑子的婚事就被我拿捏在手了!陆桂兰气极:“我父母还在,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倒贴货来指手画脚!”
一听倒贴货这三个字,陆桂兰的脸就沉了下来。
也倒是,像她这样紧赶慢赶巴巴嫁给他家陆定邦,陈父陈母担心她嫁进陆家受委屈嫁妆也备得极厚,落在陆家一家子的眼中,可不就是倒贴的?
陈慧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怨气来,要是上辈子,且不说陆家将她当正经媳妇对待,只要这家子人给她个好眼色看,后来是不是也会不一样?
陈慧看着眼前的小姑子,皮笑肉不笑的冷言道:“你这亲事,我还真惦记上了!”
“你……”陆桂兰被陈慧一句话噎得直哆嗦,但到底是个没嫁人的大闺女,想骂人嘴巴里也吐不出什么脏污的话来。
她怒甩开陈慧的手,嘭的一声摔门而去。
剩下陈慧一个人在屋子,台扇呜呜的吹着,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两杯凉开水,猛的灌了下去,也没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当初陆母本就嫌弃她,算计了自己儿子耽误了他的前程,男人结婚就走了,她在陆家能不受挤兑?
何况在他们心中,就像陆桂兰说的,她这个媳妇就是个倒贴货。陆母觉得她被自己儿子拿住了,饶是个脾气悍的也不敢再家里撒泼,时不时的给她脸色看。
陈慧上辈子的脾气,忍个一时半会便罢了。何况她又不是真傻,能伏低做小一辈子?她这一闹,就一发不可收拾整得陆家一天到晚鸡飞狗跳的。
她在清水村的名声本就不好,嫁到陆家越发坏了。
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简直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即使是事出有因,婆婆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的要逐她出门,到她这,有理也成了没理。
陈慧本来想气一气她那小姑子,没想到却把自己心头堵住了。
她蹭蹭的上了床,鞋子一蹬,摊在床上躺着。前程往事让她心头憋得慌,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索性又拉了灯,大半夜的翻箱倒柜清点起自己的财物来。
到底是这些黄白之物让自己安心些。
她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封了的红包。这是她出嫁前家里给塞的,一直没有机会打开来看。
一拆,里面整整齐齐的十张青黑色的十块钱。
陈慧手里握着钱,有些心酸。
她一直知道自己父母疼爱她,加上她的嫁妆,她的父母,简直是恨不得将家底都掏给了她。陈慧又慢慢的掏出其他的东西,粗粗一算,陈家二老给的,陆定邦留下的,平日里自个省下的,她手头能够周转的闲钱,竟然有将近一百五!
重活了一辈子,陈慧对钱的认识到了一个深刻的地步,特别是到了后面,自己揭不开锅医院都看不起的时候,真得是穷怕了。
这辈子,她一直都很明确,要赚钱,赚大钱!
心中的坚定,将先前那些烦躁沉闷扫了去,陈慧将整理好的钱锁好,深呼吸了一口,心绪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想起先前处理陆桂兰那事的冲动,暗暗有些后悔。
还说自己这辈子脾气改了沉稳了点,结果还是个一挑就炸的坏脾气。
Ps:话说女主这一章,给自己埋下了灾祸[s4012]。以后该发家致富改变自己啦~
第十七章 敲定
陈慧思量着,照上辈子来看,要想随军估计还要等一年才行。
但是这一年,怎么同婆家相处,却是个问题。陈慧吁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且先不论这些,要是一直呆在婆婆家,这钱该怎么赚?
清水村的位置偏,到镇上腿脚利索都得半小时,一天两趟车去县里,她总不能在村里或者镇里开个小卖部吧?
在这个时代,除了正儿八经的工作,出去做生意都是被人瞧不起的,她要这么做,还没被别人的唾沫淹死,陆家二老就该第一个跳出来了。
尽管如此,陈慧却从来没有一刻有过想放弃赚钱的念头。
上辈子她骨子里就是个懒惰虚荣的,长得又胖又丑,却喜欢好看的衣服,喜欢可口的食物。打死她也不愿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人就活这么一辈子,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舒坦些?
当初她强推了陆定邦,除开心里的那些悸动,陈慧承认,还有自己心里的阴暗龃龉之处。都说生得好不如嫁得好,若是得了这么个男人做后半辈子的依靠,那么自己应该无忧了吧。
她自认为给自己谋划了个好未来,为此甚至不惜面对陆家公婆的不喜和丈夫的冷淡。自己都不为自己谋算,不对自己好点,还有谁对你好?
难道这样的想法有错么?
陈慧躺在床上,手中翻转着脖颈上挂着的那枚铜钱,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上面刻着的“福”字,突地她五指紧握住,目光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
重活一世的她,终于明白,自己想法一直便是错的。
想要过得好没错,想要享受生活没错,错就错在她将自己的生活,一直依托在他人的身上。没嫁人之前是自己的父母,嫁人后是陆定邦。
一直靠他人,这样的日子哪会长久!这一世,她要靠自己的双手,过上想要的富足生活!
心头的那股劲,突地让陈慧心底升起一个念头。
山不转水转,赚钱的法子千千万,她就不信重活了一辈子的她会没有办法,陈慧握住手中的铜钱,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在陆家的日子,在陈慧一边盘算着该怎么赚钱和小姑子的不断挑刺中,过得也算很快。
不过让陈慧惊讶的是,这辈子她那婆婆,倒是不像上一世那样,动不动就给自己甩脸色,至少当着她的面还算客客气气的。
当然陈慧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和陆定邦走时对陆母说的那一番话有关。
她心底惦记着赚钱的事,嫁到陆家大半个月后,便借口说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给回了陈家。都是一个村的,何况陆定邦又不在家,回去住个三五天也不是什么事,这倒是给了陈慧极大的方便。
陈慧回到家,便挑着父母都在家里的时候,将她的想法提了出来。
“爸,妈。我想做点小生意。”陈家二老手上的动作一顿,皆是愣了一下。
“什么生意?”这倒是陈父先开口问道。
陈慧抿了抿嘴,她心底有了计较,但是口头却不能一下回答,这未免显得太过浮躁,于是说道:“爸,我打算做点吃的来卖。但是具体做什么,我们明个去县里看看再决定?”
上辈子她和陆定邦离了,日子越过越破落,便想着自个该怎么赚钱。各行各业她所能触及的都试了,虽然上辈子没干出个什么名堂来,但倒真是试出些门道。
做小吃饮食这块,上手容易,成本相对较低,是她现在处境的最好选择。
陈父一见自家闺女胸有成竹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皱眉道:“闺女,你可要想清楚了,去当小贩可不是什么光鲜的事。”
“爸,这都什么年代了,国家政策都鼓励个体户经济发展,更何况,管他黑猫白猫,能赚钱就成。”
“你这孩子,还真是掉钱眼里去了。”陈母有些忧心的说道。
“哎,妈!你就不知道了,现在的人都是笑贫不笑娼的,穷才给人瞧不起嘞!何况我在家能干个啥,撅着屁股地里干一天也不见得有个一两块钱,还不如让我去试试。”
陈母一听也倒是这个理,现在不比前两年,个体户走出去都得带个口罩遮着免得遭人白眼。但只要自己日子过好了,让别人眼红都来不及,还管得让人说什么闲话?
何况女儿一向惫懒,难得有个念头想好好做事,做父母的就这样掐掉了也不好。
于是陈母便问道:“做生意…要老多钱吧?”
陈慧一听不由得就乐了,这下当妈的也掉钱眼里了,不可置否的说道:“妈,这得看咱们做什么了,小本生意,我们家还是拿得出来的。”
陈母听女儿这么说,还是不放心,又说道:“闺女,这事能成么?不会赔本吧?”倒不是她不相信自己女儿,但自己养大的孩子有几分本事,当妈的能不知道?陈母虽然没有直接说明怕伤了孩子的心,但心中到底有所顾忌。
“妈,这事能成!准能成!都说不打无准备的仗,明个我们就去县里考察市场,再做决定!”
陈慧的信誓旦旦让两老安心不少,陈父敲了下烟杆,本以为闺女出嫁前只是随口提提,如今这个架势却是像打算了许久,陈父又将烟杆提起放在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说道:
“行!那就去做吧!”
这事就算这么敲定了。
Ps:话说女主可不是个柔软的包子,但是上辈子冲动易怒的性格让她吃了太多亏,所以如今才会比较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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