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外面不断梦见下雨 周公解梦,非常可怕,好像雨里有幽灵,我们躲在房子里不敢出来,外面到处都是鬼,

【莲蓬鬼话】《人间怪谈》(3)——夏夜乘凉派诡故事 by 雪花银  整个一天我的脑海里都在盘旋“阴楼”“凶宅”的字眼,这个小区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诡异可怕的事情..... - 虞娅囡的日志,人人网,虞娅囡的公共主页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有点饱”,“半饱”,“七分饱”,我只知道“老子还没撑死,继续吃啊!!”(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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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蓬鬼话】《人间怪谈》(3)——夏夜乘凉派诡故事 by 雪花银  整个一天我的脑海里都在盘旋“阴楼”“凶宅”的字眼,这个小区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诡异可怕的事情.....
【莲蓬鬼话】《人间怪谈》(1)&&夏夜乘凉派诡故事&by&雪花银
氏跑过去,大声说:&女同志,放松放松,不要这么紧张。&边说边把那女子的两条腿顺下来,令其曲蹬在床上。为了缓解产妇的情绪,让她浑身绷紧的肌肉放松开来,康氏在她下体一边按摩一边岔开话题,说:&你们这里的接生婆呢,为什么大老远去找我。&
  金发男人说:&怪了事了,我娘子今日生产,昨日我们黄仙集就一连死了三个接生婆,要不怎么会去麻烦你老人家。&
  康氏看那金发男子有口无心,分明是一通胡扯,怕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再多问。小心翼翼地使出浑身功夫,按揉了半天,终于稍微理顺了胎儿的位置,在&呼吸&&用力&的指导声中,那胎儿的一双小脚终于露了出来。
  康氏暗暗皱眉,脚先出,比较麻烦,弄不好胎儿就会窒息而亡。当即一边让产妇用力,康氏一边用手辅助,那孩子慢慢大腿也露了出来,产妇惨叫喊疼。康氏架起产妇一条腿,说:&侧身,微微侧身,孩子卡住了。&
  那产妇身子一扭便欲转身,忽然之间,人影闪动,那金发男子窜过来按住产妇。康氏发火了:&男同志让开,想要母子平安就老老实实在旁边呆着。&
  金发男子一愣,旋即满脸堆笑说:&我怕我娘子无力翻身,来搭手帮忙。&说着一手托着产妇臀部,一手托着产妇背部,小心翼翼抬起产妇的半边身子。
  一顺百顺,康氏之觉得手上劲道一松,那个胎儿就像拔瓶塞一样顺利拔了出来。然后眼睛一花,手上的胎儿已经被站在一边的黄美丽抢过去抱在了手上。
  康氏怒火冲天:&你干什么,脐带还没有剪!&也无怪康氏发火,在她眼中,这家人太不可理喻了,金发男人说来帮忙,到现在手还托在产妇屁股上,怎么瞧怎么别扭。这孩子刚生下来,产妇和孩子还没有彻底分离,黄美丽就不顾血污地强抢了过去。
  这都是什么事啊!
  黄美丽抱过孩子,就背对着康氏。储凤仙本来站在黄美丽后面,这一下就变得和黄美丽面对面,也看清楚了她手里抱着的婴儿。储凤仙跟康氏出去见识过不少接生,所以也基本知道接生的步骤。她指着黄美丽说:&脐带&&脐带&&&一眼未必,忽然又惊叫起来:&奶奶,这小孩有两根脐带!&
  康氏心想,胡说八道,哪有两根脐带之说!别是这孩子生下就有某种病态吧,当即正色说:&丫头,把孩子放下来让我看看。&
  黄美丽像是害怕无价之宝被别人抢劫,紧紧抱着孩子说:&不给,脐带我咬断了就是,康奶奶,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到前面找帐房拿钱就是。&
康氏眉头一皱,不怒自威:&让我看看孩子,我要确保母婴平安,这是我的原则!&
  黄美丽肩膀一抖:&你真的要看?&
  康氏说:&当然要看。&
  黄美丽向金发男子看去,金发男子面色沉重地点点头,黄美丽说:&好吧,看看可以,希望你有点心理准备。&
  康氏越发奇怪,她接生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断胳膊瘸腿歪嘴兔唇她什么没见过,见这孩子又需要什么心理准备!?
  黄美丽抱着孩子慢慢转过身,低头一口咬断脐带,满嘴是血地将孩子递给康氏。
  康氏却没有接,因为,在黄美丽咬断脐带后,康氏看到,孩子的身后真的还有一条脐带状的东西拖着。康氏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什么?&
  黄美丽冷冷地回答:&尾巴!&
  康氏愣住了:&尾巴,怎么可能?&
  黄美丽说:&我们这里的事,康奶奶看到就看到了,还希望不要说出去,其实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是有尾巴的。&
  康氏目瞪口呆:&每&&每个人?&
  黄美丽说:&你看看我嫂嫂。&康氏朝产妇看去,金发男子笑了笑,帮产妇翻了个身,松开按在产妇臀部的手,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露了出来。
  储凤仙人小不懂事,只觉得好奇,康氏却浑身都在发抖:&天啊,这里倒底是什么地方?&
  黄美丽说:&这地方离你们那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黄仙集黄仙集,康奶奶,你是聪明人,看我们集镇的名字还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康氏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一把拉住储凤仙的手,说道:&今天我糊涂了,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我们怎么来,姑娘你还是怎么送我们走吧。&
  黄美丽将手中的孩子交到金发男子的手里,说:&那怎么行,跟我来帐房,你的工钱我们可不能缺了你的。&
  康氏再也不敢多嘴,拉着储凤仙跟在黄美丽身后。储凤仙却是十分好奇,蹦蹦跳跳说道:&姐姐,你也有尾巴吗?&
  黄美丽点头微笑:&当然有啊,不信你来摸摸。&
储凤仙果然要伸手去摸,吓得康氏连忙按住她,储凤仙不服气说:&奶奶,你怕什么,不就是尾巴吗,很可爱的啊,毛茸茸,我也想有一条呢。&她孩子心肠,自然不知怕字怎么写。
  黄美丽掩嘴笑:&小妹妹可是当真,这倒一点都不难。&
  储凤仙说:&当真啊,有尾巴有什么不好。&
  黄美丽连连点头称是,康氏又惊又怕,小声喝:&凤仙,不许乱讲!&
  说话之间,黄美丽已经把康氏祖孙领到了帐房,帐房里有个白面后生端坐在那里喝酒,面前一盘花生米一碟小葱拌豆腐,他吃得十分开心。黄美丽说:&储先生,给这位奶奶一对金蟾。&
  康氏心说,这人怎么也姓储?
  那储先生应了一声,开了柜子,从里面摸出一对金光闪闪的金蟾来。康氏连连摆手推辞:&使不得使不得,哪里用得着这么贵重的东西!&
  黄美丽说:&一点心意,一定要收下!&
  康氏只是推辞,黄美丽最后说:&你要是不收,我就不送你走了。&
  那个帐房储先生笑着说:&跟我储百叶一样留在这里也不错啊。&
  康氏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储先生笑道:&你要不收,五小姐肯定不让你走,你真要推辞,怕这东西引起麻烦,不如先收了,回去以后,等到天黑,把金蟾往自家大门外一挂,我们自然会有人去回收。&
  康氏被弄糊涂了,只得将那对重重的金蟾装入衣服口袋。
  出了宅院大门,七绕八绕地走到正街上,小童黄七郎已经架着牛车在那里等待。
上了牛车,放下车帘,又是一段昏昏沉沉的路程。康氏和储凤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们醒来的时候,他们是躺在一棵老松树下的山石上。
  外面细雨迷蒙,她们身处之地因为松树的庇护,倒也显得干爽。康氏看看四周,正欲开口,储凤仙已经叫了起来:&奶奶,这是仙人洞附近啊。&
  她们身处的地方正是两座山峰的山坳间,传说中的仙人洞所在地。
  康氏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说:&凤仙,你还记不记得奶奶跟你说过的仙人洞故事。&
  储凤仙说:&当然记得啊,不就是卖豆腐的后生和卖豆腐的老头的故事吗?&
  康氏说:&这个故事祖祖辈辈传下来,里面的人都有实名实姓的,看来根本就不是传说啊。&
  储凤仙瞪大眼睛:&奶奶,你说那个故事是真的?真的有仙人洞?&
  康氏摇摇头:&谁知道呢,故事里那个卖豆腐的后生,名字就叫储百叶。&
  储凤仙说:&刚刚那个帐房叔叔也叫储百叶。&
  康氏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拉着储凤仙的手便寻路往家里走去。她心中已经明白刚刚所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黄仙集黄仙集,还不是黄大仙集中的地方么?故老相传,黄鼠狼和狐狸一样,是一种具有灵气,能够修炼成精的动物。
  (这个说法恐怕各地都有吧,银子看过一则新闻报道,说现在北京老城区最大的烦恼就是夜间有无数黄鼠狼出没,因为北京人尊崇这个,没有人敢打死黄鼠狼,导致黄鼠狼成患。)
  那个卖豆腐的储百叶,并非是被仙人接引成仙,而是被黄鼠狼精带去成了管账先生。
  回到家,康氏依旧惴惴不安,兜里的那两只金蟾就像两个刺猬,触得她浑身不舒服,妖精窝里拿出来的东西,她哪里敢留。当天晚上,康氏就偷偷将两只金蟾栓上绳子,挂在大门外。
临睡之前,康氏又把储凤仙叫到身边,把回家路上叮嘱她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大意就是让储凤仙严守这个秘密,不要把今天经历的事情讲出去,即使是对父母,也不可以提及。
  储凤仙看到奶奶苍白的脸,懂事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全家人还在睡梦中,康氏就早早起身了。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门看那两只金蟾。
  拴着金蟾的绳子还在,可是绳子两端的两只金蟾已经变成了两团干燥的泥巴。
  事情本来就这么过去了。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康氏明显发现储凤仙变得闷闷不乐,不在像以前那样开朗。
  储凤仙的父亲是手艺人,常年走家串巷去别人家做木工,储凤仙的母亲在附近一家小社办厂上班,两个人都很忙碌,也没发现储凤仙有什么不对头。
  一天下午,康氏正在自家院子里洗衣物,隔壁邻居家一个叫小顺子的男孩慌慌张张跑过来,对康氏说:&康奶奶,不好了,凤仙在学校给别人推粪池里去了。&
储凤仙所在的那个学校叫张家场小学,离家里很近,是附近几个村子合办的小学。
  那时候,农村的小学非常简陋,几间公用仓库改成的教室。男女厕所就是乡下那种小茅房,两间小小的屋子建立在一个搁着楼板的大粪坑上,屋内一半是楼板一半悬空,大小解就是蹲在楼板边缘,非常没有安全感。
  康氏一听小顺子的话,心急火燎,放下手头的活计跟着小顺子就跑,边跑边问:&她们为什么推我家凤仙。&
  小顺子说:&我听她们女生将,说你家凤仙是个怪物。&
  康氏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催说:&快点快点。&
  小顺子加快脚步:&有老师去了,凤仙肯定被捞上来了,康奶奶你别急。&
  康氏怎么能不急,凤仙怎么会变成怪物,除非&&除非是那些黄鼠狼做的好事,那个黄美丽说的话不会真的在凤仙身上实现了吧?怪不得凤仙最近一直郁郁寡欢,她肯定是在学校受到女生的嘲笑歧视而不敢吭声啊。
  等康氏赶到张家场小学的时候,储凤仙果然已经被几个老师从粪坑里弄了上来,一群人围着储凤仙指指点点,几个老师站在旁边,张大嘴巴瞪大眼睛愣着一动不动,没谁想到去给储凤仙清洗清洗身子。
  储凤仙的裤子褪到腿弯,身上沾满了臭哄哄的黄白之物,屁股后面赫然拖着一根筷子长拇指粗的尾巴!
  在大家的震惊无语中,康氏赶紧把扁着嘴哭泣的储凤仙领回了家,一边冲洗一边从储凤仙嘴里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原来,从&仙人洞&回来两天后,储凤仙的臀部脊椎处就开始微微作痛,慢慢就突起成了尾巴形状,这尾巴开始细短到几乎可以忽略,像是许多人耳边长的息肉一样。但是,它一天天在长粗长大。
  储凤仙一开始倒没觉得什么,还觉得很好玩。她洗澡是自己一个人洗的,家长也没有发现。可是这尾巴长到一定的程度,在学校里就掩饰不了啦。因为她必须上厕所,而学生时代的上厕所,要好的女同学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结伴前往的。储凤仙的秘密终于被女同学们发现,她们嘲笑储凤仙是母猴子。
  储凤仙第一次因为尾巴而郁郁寡欢。这样一段时间之后,储凤仙和女同学们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她的性格变得很孤僻。这种同学之间的对立关系积累到一定时刻就会发生冲突,所以这天储凤仙上厕所时和嘲笑她的女同学对骂,终于被那些女同学推入了粪池。
  康氏伤心不已,孙女长了尾巴,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康氏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黄仙集,找到黄美丽,破除孙女身上的魔咒!
  此后每天,康氏都带着香烛到仙人洞附近焚香祈祷。一个月以后,储凤仙的尾巴不但没有变没有,反而愈来愈大,长出了细细的绒毛。
  康氏恼了,香也不烧了,每天带着钉耙锄头到仙人洞附近挖掘,老人的心中,恨不得一锄头挖出黄鼠狼窝,一个一个敲死它们。至不济,把那个神秘的仙人洞或者是黄仙集挖出一角半角来也是好的啊。
  这一挖又是一个月,储凤仙的尾巴看起来已经像模像样了,绒毛厚密,松鼠一般。
  然后,康氏终于挖出点了什么!
故事说到这里,刘大哥住了口。
  我们听故事的心急难耐,纷纷开口问那个康氏到底挖出了什么。
  刘大哥苦笑:&还记不记得先头我跟你们提到过的那座顶顶特殊的古墓,对外界绝不公开的那座。&
  邵大力点头:&当然当然,你说死了三批专家的。&
  刘大哥说:&为那座古墓死的当然绝不止那三批专家,第一个为那古墓死的就是我老婆的奶奶。&
  胡知道猛地站了起来:&知道了,你是说,康氏挖出了那座古墓?!&
  刘大哥点点头:&她只是挖出了小小一个角落,当天晚上就没有回家,人们在仙人洞附近找到她尸体的时候,才知道了那个古墓的存在。后来,村里也有几个想去古墓弄点宝贝的人,就没有活着回来的,大家这才知道,那座墓很邪。&
  黄甜小声说:&刘大哥&&那个大嫂&&只是长着条尾巴,你又是怎么说她是魔鬼呢?&
  黄甜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刘大哥认为老婆是魔鬼,这才让他心安理得买了阴楼的房子,他究竟是凭什么认定刘大嫂应该不怕鬼呢?
  我心中一动,买房子买房子,对了,我们的房子是跟奇怪的孙小姐买的,刘大哥他们的房子又是跟谁买的呢,其他住户呢?时至今日,我们居然都没从这条最简单的线索上追查过!  
  刘大哥道:&那几批专家死了以后,仙人洞周围就被政府圈了起来,不再让闲杂人等靠近。张家场小学那些见过我老婆尾巴的女同学和老师把这事情一谣传,人人就都说我老婆被妖怪上了身,是现世魔鬼。我岳父岳母那时候还在,请了道士和尚来驱魔,可都没什么用,相反,那些做法的和尚道士回去都要生场重病,到后来,再也没人敢提什么驱魔降妖的事情了。&
  海洋点头道:&是了,中国老百姓欺软怕硬,既然对刘大嫂没有办法,降不了妖,那只有膜拜妖了。&
  刘大哥醉眼惺忪道:&可不是吗,听说后来还有人去我老婆家门口烧香磕头祈求平安的,谁家有夜啼郎,谁家住宅不太平,把我老婆请去转一转,往往太平无事,人家就说,我老婆比鬼凶,什么鬼都怕她。正是这个原因,我们才敢买这里的房子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说着说着,刘大哥就嚎啕大哭起来。
(夜啼郎,指晚上哭叫不停的小孩子。据说小孩子体质弱,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如果家里附近有凶神恶煞,就会把小孩吓得整晚哭叫。民间往往在住宅四周张贴这样的红字条&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啼郎,过路君子读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借大家的气场镇宅。)
  我们劝了半天,刘大哥才止住哭声。我说:&刘大哥,当初这个房子你是跟谁买的?&
  刘大哥愣了一下说:&一个姓段的女人,具体名字倒记不大起来了,那女的挺有名的,养很多猫的。&
  我和胡知道对视一眼,浑身打了个激灵,异口同声道:&段杏芳?!&
  刘大哥说:&对对对,就是她!你们知道这个人啊?&
  我们怎么会不知道段杏芳这个人呢。
  我们手里的那枚玉蝉很有可能就是从她手里流出来的啊。
  本来我们一直想不通,段杏芳这个养猫的怎么会弄到那枚玉蝉的,但是现在有头绪了。原来,段杏芳也曾经是这里的房主。或者说,她就是直接从倪老伯手中买的房子。所以,倪老伯和她,自然是认识的!
  我和胡知道向刘大哥点点头,我说:&我曾经采访过她。&
  刘大哥说道:&这女人买这房子倒是狠赚了一笔,可是她把赚来的钱尽糟蹋在猫猫狗狗身上,真让人想不通。&
  我一愣:&狠赚了一笔?那间房子高价卖给你的?&
  刘大哥道:&那倒不是,我一家她赚不到多少,可是一栋楼十一家呢,想来是赚了不少吧,我听说当年楼主把这房子卖出去的时候可是便宜得叫人不相信呢。&
  我们全部张大嘴巴:&什么&&你&&你说&&你是说段杏芳当年买下了整个明月小区?&
  刘大哥点头,一副&你们到想在才知道呀&的神色。
  胡知道结结巴巴问五个大学生:&你们房子跟谁租的?房东是谁?&
  五个大学生一脸茫然:&不&&不清楚,我们都是和房屋租赁中介公司打交道的。&
  我说:&刘大哥,你认识不认识孙小姐,就是我们没搬过来之前,住在601的那位孙小姐。&
  刘大哥说:&认识,当然认识。我和她差不多同时跟段杏芳买的房子,同一天去办房产交割手续的。要说这孙小姐和林先生还真是可怜&&&
  胡知道说:&等等,谁是林先生?&
刘大哥叹口气说:&林先生就是孙小姐的未婚夫啊,你们不知道?难怪,她把房子卖给你们,又怎么会跟你们提到林先生。&
  胡知道说:&这孙小姐和林先生到底怎么了?&
  刘大哥道:&他们也不容易,都是这个城市的外来客,在这里打拼,好不容易在段杏芳手里盘下这个房子,装修了准备结婚,可哪里想到,林先生不知怎么地,居然神经出了毛病,发了疯,谁都不认得了。孙小姐一开始整天以泪洗面的,说是自己买了这个不吉利的房子,害得林先生出了问题,后来我老婆常常去劝劝她,她就也不怎么闹了。书读得多的人,脑子还是蛮通透的,她说要把房子再卖掉,免得什么&&睹物思人&&说要把卖房子的钱全部给林先生家里,她要离开苏州这个地方,永远都不会回来。&
  我说:&那个林先生为什么发疯呢?&
  刘大哥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记得他们小两口头天晚上还在我摊子上吃过麻辣烫,第二天就传出林先生疯了的消息。&
  周立立说:&胡哥,银子姐,你们搬来这里的时候,我们五个人也刚刚住进来没几天,那个孙小姐倒是见过几面,也没看出来神色有什么不对劲,至于那个林先生,我们就没见到过,对了,刘大哥,那个林先生叫什么?&
  黄甜一个哆嗦:&疯子的名字有什么好问的&&&
  刘大哥道:&好像叫林&&林宝&&&
  &林宝康!?&邵大力猛地站起来说道,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
  刘大哥道:&对对对,就叫林宝康!&
  富文娜奇道:&邵大力,你怎么会知道?&
  邵大力的两篇嘴唇都在颤抖:&天&&天啊&&胡哥&&银子姐&&他就是,他就是&&&
  胡知道说:&别激动,慢慢说,就是什么?&
  邵大力双手撑在桌子上,大口喘气:&他&&他就是何川!就是那天来的疯子啊!我&&精神病院的人抓他回去的时候,就,就叫他林宝康!&
  MY GOD!
  那个某天早上忽然在我们家门口出现,硬要认我们为结义兄嫂的疯子何川,居然就是卖房子给我们的孙小姐的未婚夫林宝康。
  事情的复杂和蹊跷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像之外!
  如果林宝康的发疯源自明月小区,为何明月小区连死7人,独独是他一人疯癫而不致命呢?从时间上来推算,林宝康的发疯尚且在201研究生死亡之前,因为据后来了解,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住户基本上都知道林宝康发疯这件事,除了我们和5楼的5位大学生。
  如果说林宝康的发疯源于明月小区,那么他疯癫后所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跟我们明月小区的凶险有直接联系呢,那张奇怪的照片他又是从哪里找来的?
  我觉得一刻也不能等下去了,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段杏芳,把倪老伯的动向问清楚,或者,直接去精神病院探视林宝康。
  从他们两个人身上,总应该能挖出点什么的!
  我和胡知道决定明天去段杏芳的&猫王国&。
  海洋和邵大力自告奋勇说去探视林宝康。
  回头看王大哥没了声响,原来他已经醉了,趴在桌子上发出鼾声,眼角悬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
  这泪水仿佛催化剂,更坚定了我们探明究竟的信念!
段杏芳的&猫王国&在郊区,我们到那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多钟。我和胡知道都和单位请了假,扣钱也无所谓了,有些事情不弄清楚,憋在心里做什么事都是三心二意错误连连的。
  一个单门独户的大院子,离老远我们就闻到浓烈的异味。到院子的大门口,我们已经被熏得脑袋发晕,记得上次来采访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臭,看来,段杏芳这里的流浪猫是不断增加啊。里面一片此起彼伏,让人胆战心惊的&喵喵&声。
  还好人类的适应能力强,在一个环境中待时间长了,有了缓冲,就会对某种嗅觉听觉产生免疫。这不,在门口站了一分钟,我们已经渐渐回过神来。
  段杏芳还记得我,一开门就说:&是雪记者啊,欢迎欢迎,你看看这里,也没有个落脚地方&&&我朝院子里一看,心中不由又对段杏芳产生一丝同情,想想看,如果你是一个爱猫的人士,养一两只猫可能会让你心情愉快,养十只猫就会让你手忙脚乱心情狂躁,100只呢,1000只呢?漫山遍野一样的猫向你扑过来,磨牙练爪,真的会连杀猫的心都有啊&&
  猫王国,名副其实,真是壮观得可以啊,黑压压全是猫咪,打架的,伸懒腰的,睡觉的,爬墙的,撕纸片的,咬拖鞋的&&我的妈呀!如果不是天井的上方用网兜围住,恐怕还有&越狱&的,就算这样,头顶的网兜上也乱七八糟挂着十几只猫。
  我说:&段姐,我们这次不是来采访的,就是想问你点事情。&
  段杏芳说:&好啊,没问题,你们从后门进来吧,我后院隔开了,还算干净。&说着把前门关上,把我们从后面领进一个狭小的后院,段杏芳招呼我们在院子里的矮木凳上坐下,给我们一人拿了一瓶矿泉水,说,&我到卫生间冲个澡,换套衣服再来陪你们。&
  段杏芳冲完澡出来后,胡知道同学眼睛猛地一亮。气得我偷偷拧了他一家伙。
  换过衣服的段杏芳就像剥了皮的春笋一样,从脏兮兮的农妇样,一下子变得白嫩水灵,怪不得,怪不得她能把古董店老板唐毅松和馄饨店老板黄拐子迷得团团转。
  她那副捏得出水来的笑脸,略带一丝被猫抓破的可怜血痕,简直就是天生尤物的招牌啊。
  段杏芳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雪记者,到底是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这位你同事?&
  胡知道同学非常没出息地脸红起来,我说:&这是我老公,刚刚结婚没多久。&
  段杏芳说:&那要恭喜啊。&
我说:&你肯定没想到,我们的新房在哪里?&
  段杏芳眨眨眼,表示不明白我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说:&我们住的地方和你还很有渊源呢,我们的新房是明月小区的601室。&
  段杏芳猛地打了个哆嗦,手上的毛巾飘落到地上。我和胡知道两双眼睛注视着她,段杏芳足足愣了有半分钟,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怎么会是哪里,你们怎么住那里去了,我&&我和那个地方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说:&我们是和孙小姐买的房子。&
  段杏芳吃惊道:&孙敏把房子卖给你们了?&&她为什么把房子卖了!她不是买来和宝康结婚的么?&
  原来她也知道林宝康,我说:&林宝康疯了,有一阵子了。段姐,相信你也知道这栋房子的古怪,我们就是想弄明白到底古怪在哪里?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初的房主倪先生是怎么把楼卖给你的,他自己又跑到哪里去了?&
  段杏芳的嘴唇瑟瑟发抖:&林宝康疯了,天,怎么会&&倪先生,你&&你们是说倪汉民?&
  (倪老伯的名字叫倪汉民。)
  我和胡知道点点头,胡知道说:&这栋楼死的第一个人是他的女儿倪燕,接触过这栋楼的人都知道,这楼的古怪多半和地基下的古墓女尸有关。要了解更详细的资料,恐怕只有找到倪老伯,他才是亲眼见过那个古墓的人。&
  段杏芳忽然蹲下来捂着脸:&可不可以不要问我那里的事,我不想再和那栋楼有任何瓜葛,那,那里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段姐,谁都不想碰上这些事情,可是,为这栋楼,已经有八个人死去,一个人发疯。&我把话往残忍里说,&你知不知道,这九个人或多或少与你有些关系,如果不是你把倪汉民的楼吃下来,再倒腾给别人,也许这栋楼到现在仍然没有住客,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段杏芳的眼泪流了下来:&九个&&九个&&已经有这么多人出事了么&&&
  我说:&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我以为只要我自己摆脱阴楼,就不会再有事&&为了忘掉那个地方,我才养猫,我问过城东的崔瞎子,说猫是驱邪的。&
  我和胡知道一愣,驱邪?看来段杏芳在阴楼也&碰到&过骇人的事情。
  胡知道眉头一皱,问:&驱什么邪?&
  段杏芳连忙捂住嘴巴,好像害怕她说漏了嘴会被谁听到一样,猛劲摇头:&没,没&&&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怎么能瞒得住我和胡知道,我朝胡知道使了个眼色,胡知道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茶叶的铁罐,打开盖子,倒出那枚玉蝉:&段大姐,这个东西你总该认识吧。&
  段杏芳的嘴里像突然跳进了一只蛤蟆,牙齿得得地打着冷战:&这&&这东西怎么会在&&你们这里!?&
  我说:&段姐,我们知道这东西是你借着给黄拐子送猫肉的机会包到猫肉馄饨里去的,对不对?&
  段杏芳猛地跳了起来:&你们&&你们&&什么都知道&&你们是什么?!&
  我一愣,段杏芳吃惊之余,冒出一句&你们是什么&,她问的是&什么&,而不是&什么人&,她以为我们是&什么&?
  非人类?
  我说:&段姐,我们当然是人。我们只是明月小区的普通住客,想弄明白明月小区不断出事的原因而已。&
  段杏芳脸色稍稍平静:&你们不该追究的,你们应该搬出那个地方,再也别去想、别去管那个地方。&
  我说:&段姐,逃避不是办法,更何况,我们逃避不起,你知道,工薪阶层嘛,哪能说换据点就换据点的。住在明月小区的,多半和我们是同一个阶层,他们也不会轻易搬出的,段姐,你难道愿意继续看到有人死亡吗?你知道最近一个人是怎么死的吗,她是用大门将自己夹死的。&
  段杏芳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抛落下来:&怨我,都怨我&&要不是我贪那个便宜&&我&&好吧,我原原本本说给你们听就是,我不在乎他们有多少耳目了,这种日子我也受够了&&&
  胡知道说:&耳目,谁的耳目?&
  段杏芳道:&幽灵的耳目!&
  我和胡知道目瞪口呆:&幽灵?!&
 段杏芳说:&是的,幽灵,很多很多幽灵,有的躲在你梦里,有的躲在柜子里,有的躲在镜子里,他们最喜欢捉弄人,最喜欢吓人,你们不知道的,你们完全想象不出来的。&
  胡知道说:&好吧,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个世界到处都有幽灵?&
  段杏芳说:&不是不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到处都是,你永远也找不到他们,他们想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有时候明明记得某个东西放在桌子上,怎么去找也找不到,等过一阵不经意一瞥,那东西赫然还在原来的地方&&&
  我点点头,这情况太普遍了,尤其对我这个乱扔钥匙乱扔手机的马大哈来说。
  胡知道问:&那么,你的意思是&&&
  段杏芳说:&没错,这就是幽灵在捣鬼,他们把东西用障眼法藏起来,让你急得团团转,你越是急他们就越是开心,所以,那些东西你越急越找不着,你要不急了,那些东西就自动出来了。&
  我说:&幽灵到底是什么?&心说莫非就是鬼魂,阴楼的鬼魂的确不少,至少我们知道的就有七个,可是,在段杏芳拥有阴楼的那段时间,不应该有着么多的吧?
  莫非,这阴楼之前还有不为人所知的历史?
  段杏芳摇摇头,脸上现出那种迷惘的神色,良久开口道:&我还是从头说起吧,在没养这些该死的猫之前,在没有买明月小区那个该死的房子之前,我是一个中学老师,正式的,有编制的那种。&
多年之前,段杏芳的确是一名老师。大学毕业以后,段杏芳分到苏州某中学做数学老师,仅仅教学了一年,第二年便担任高二年级的班主任。
  在她带的那个班里面,有一个聪明漂亮又努力的女孩,她叫倪燕。段杏芳从档案上了解到,倪燕的母亲死的早,现在属于单亲孩子。段杏芳作为班主任,自然对倪燕的关心多一点。
  虽然,从年龄上来讲,段杏芳并不比倪燕大多少。
  段杏芳第一次见到倪燕的父亲倪汉民是在那学期结束前的一次家长会上。那个时候,段杏芳刚刚新婚,丈夫是学校的教导主任给介绍的,是教导主任的一个远方亲戚,搞建筑预算的。
  段杏芳第一次看到老实憨厚的倪汉民,潜意识里就感觉自己会和这个大自己几轮的汉子发生点什么?人的感觉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大部分带有准确的前瞻性。
  段杏芳自己也说不上来倪汉民到底是哪里吸引自己,讲相貌讲经济条件,倪汉民都远远不及自己的老公,可段杏芳就是控制不住,倪燕高三那年,段杏芳去倪燕家家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感情,真的是无法用标尺去衡量的东西。
  感情,是最莫名其妙的东西。
  段杏芳和倪汉民越来越熟络,一个存心不轨,一个老实憨厚任凭摆布,倪燕临近高考的前一周,段杏芳第一次躺到了倪汉民的床上。
  这,也是段杏芳第一次出轨。出轨的心理防线一旦突破,女人的性观念就会有个天翻地覆的改变,不知段杏芳后来的滥情是不是和这次出轨有莫大的关系?
  段杏芳已婚,而且不能离婚,离婚势必影响自己的工作,说不定还会丢掉饭碗,因为他丈夫是教导主任的亲戚。而她一旦丢掉工作,倪汉民当然供养不了他。
  倪汉民供养一个女儿已经磕磕巴巴,如何有实力养两个女人。
  所以他们只有偷情,并在偷情中谋划未来。
  机会转瞬就来到他们面前。
  如同文章前几章提及的那样,倪汉民住房所在的区域被开发区规划,拿到一笔安置赔偿款。政府安排的安置房却在城郊,段杏芳当然不愿意倪汉民搬到城郊去,那样一来,偷情的机会变少,成本增加,得不偿失。
  段杏芳知道市区有一块谁都不愿碰的地皮,如果集资在那里建房,很有可能用低廉的价格拿到土地批文。那块地皮是苏大附近的一片废墟,荒弃了很多很多年。
 段杏芳为什么会知道这块地皮呢?那得要上溯到民国时期,段杏芳的祖辈,曾经显赫一时,是当时北洋政府总理段祺瑞的堂兄弟,时任中国银行苏州分行行长,是个在南京国民政府和北洋军政府两边都能吃得开的人物。
  苏州西中市区域仍旧保留有&老中国银行大楼&的民国建筑,而苏大附近的那片废墟原先也隶属中国银行,乃是其名下的职工宿舍。
  (果然,在阴楼之前还有历史,听到这里我就在想,段杏芳所说的幽灵会不会是这个老建筑遗留下来的亡魂呢,这个老建筑当初有没有发生什么人间惨剧呢?)
  当年那个职工宿舍落成后就怪事连连,好多人住在里面发了疯,搞得人心惶惶,谁也不敢住在那里,最后银行职员全部搬走,大楼就此废弃。然而那年头有很多难民和生意人蛮不畏死,大楼遂变成难民营。
  又过了几年,住在里面的难民也因遭遇了这样那样的可怖事情搬了出去,最后整栋楼里只住着一户生意人。
  那个生意人是在养育巷开照相馆的田福生。
  (我和胡知道听段杏芳讲到这里,差一点跳将起来,田福生,不就是那个疯子何川嘴里的田蟑螂么!如果何川是孙小姐的丈夫林宝康,是个现代人,他又怎么知道民国年间的田蟑螂!怪!怪!怪!怪得离谱!)
  田福生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儿子,父子两个人在那栋楼里住了好多年,后来日本人轰炸苏州,一颗炸弹掉下来,炸掉了那栋大楼。日本人的飞机走后,大家在废墟里只挖出了田福生,却没有找到他儿子的尸体,这也是当年的一大怪事。
  田福生死后,他在养育巷的那个照相馆也不见有人去接手,后来就被警察局封了。
  因为这段轶事,大家都对那块地方敬而远之,连新中国成立以后,那地方也好像被刻意从市区地图上抹掉,没有人愿意在那多费精力。但是段杏芳心想,这事情已经过去六七十年了,那栋楼被炸掉的地方荒草弥漫,每日阳光照射,怎么说也不会再有问题。就鼓动倪汉民联合几个拆迁户把那地皮给要了下来。
  明月小区开始动工的时候,段杏芳为了避嫌,并没有去工地看过。倪汉民亲眼目睹从地基里挖出古墓,他害怕段杏芳担心,也没有将这事告诉段杏芳。
  倪汉民并不知道那段民国轶事,当然也没有足够的警觉心。
  等到房子盖好,倪燕出了事,倪汉民的心中才恐慌痛苦起来。他这才跑去和段杏芳汇合,把建房时发生的怪事详详细细和段杏芳说了一遍。
  那段杏芳也是十分慌张,又把那段民国轶事给倪汉民从头到尾细说一番。
倪汉民听完段杏芳的故事,嘴里不停喃喃念叨:&田福生&&田福生&&&
  段杏芳说:&汉民哥,你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倪汉民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上衣给扯了下来,精赤着上身。段杏芳满面红晕,心说,怎么谈着正事呢,他就猴急着要来这个&&
  哪知倪汉民脱衣并非为了段杏芳所想的那事,只见他慢慢转过身去,段杏芳一下子瞪大眼睛!
  就见在倪汉民的背上,写着好大一个&田&字!那&田&字从肩胛到腰眼,布满了整个背部,细看之下,那又不是写出来的,就像平白无故隆起的血色伤痕。
  段杏芳说:&这&&这是怎么了?&
  倪汉民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这几天每天起床背都痒,使劲挠,就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是一个&田&字吧,恐怕&&恐怕和你说的那个田福生有关。&
  段杏芳说:&可是田福生已经死了啊。&
  倪汉民说:&他还有一个儿子下落不明,他们父子俩敢住在那楼里十几年,肯定和这鬼相熟!&倪汉民说着说着眼睛里都快滴出血来,&她害死倪燕,我总得要知道为什么!&&那个什么田福生的儿子一定有办法和那女鬼联系&&不对,不对,是这鬼也要和田福生的儿子联系,要不她干嘛在我背上写这个鬼&田&字!&
  段杏芳看倪汉民势如疯狂,也不知如何解劝,倪汉民说:&小芳,你现在总共有多少钱?&
  段杏芳说:&不到五万块。&
  倪汉民说:&你把这五万块给我,我把明月小区顶给你,我一定要找到田福生的儿子!&
  段杏芳很是心动,最后还是把5万元私房钱交给了倪汉民,然后两个人跑去办了房产交割。明月小区从那个时候起,就变成了段杏芳的。
倪汉民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他七访八访,跑图书馆,跑档案局,不知怎么竟然给他找出了当年那个养育巷照相馆的一些资料,弄明白开照相馆的田福生是湖北武汉人,由此他断定,田福生的儿子当年肯定是回了老家。日本人进攻上海苏州的时候,无数人都往武汉撤退,田福生的儿子一定从其他难民的嘴里听说了父亲的惨况,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回来苏州。
  倪汉民把那个玉蝉也留给了段杏芳,就孤身一人去了武汉。那个年头,手机还没有像现在这般普及。倪汉民既没有手机,也没有BP传呼机,他和段杏芳之间的联系,都是由倪汉民打电话到段杏芳学校找她。
  段杏芳没想到倪汉民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系。
  她每日神思恍惚地守着办公室的电话,去上课也挂念着,晚上下班也会找上各种理由在办公室加班,能耗多久耗多久,她害怕错过倪汉民的消息。
  可是天天那么晚回去,丈夫不免有了意见,甚至有点那种怀疑那种猜测,男人一旦有了猜测,接下来就会去理性地验证,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段杏芳的丈夫很快就知道了她和倪汉民之间的传闻,加上又在段杏芳的抽屉里翻出了明月小区的房产证明,哪里还有假的!
  做男人的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他当即要求和段杏芳离婚。
  事实摆在眼前,段杏芳也没什么好说的,两人就这么离了。那个男人还算不错,只是把段杏芳扫地出门,并没有要求瓜分明月小区的房子。可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却没有放过段杏芳,终于找了个理由将段杏芳开除公职。
  段杏芳老家有个下岗的老母,听到这些消息,气得一病不起,没过几天就死了。段杏芳欲哭无泪,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回来苏州,可她在苏州举目无亲,便只好一个人搬去明月小区,暂时安下身来。
  她所有的积蓄已经交给了倪汉民,失去了工作更是度日艰难,无奈只得四处张贴启示,用极其低廉的价格出租明月小区的房子。
  段杏芳住进明月小区601以后,就感觉到不大对劲。
一个单身女子,住进空荡荡的大楼,大楼地基里有具古代女尸,而且这个大楼楼顶还刚刚莫名其妙摔死过一个女子,想不去害怕想不去胡思乱去都难。
  段杏芳整夜整夜开着电灯,即便是开灯睡觉,还是噩梦连连。非但是噩梦连连,屋子里几乎天天都有怪事发生,晚上段杏芳脱在房门口的鞋子,第二天一准不见,找来找去,不是在一楼找到就是在二楼找到,当时那两层房子还只是粗毛胚结构,连房门也没有。段杏芳疑心是谁和她开玩笑,想来想去又想不出能和她开这种玩笑的人选。
  没过几天,就有了神经衰弱的迹象。
  房子太毛胚了,一时半会也租不出去,段杏芳一边寻找工作,一边就把房子委托给了一家房产中介公司,是卖是租都行。
  每天晚上,段杏芳都不愿意靠近那个房子,尽量在外面胡混。因为身上钱不多,也不能去什么娱乐场所,跑来跑去就是几个街心公园,再不就是溜溜步行街。
  段杏芳和黄拐子就是在观前步行街的休息长椅上认识的。
  一个心怀胆怯,想找个依靠,一个存心勾搭。
  两个人很容易便混在了一起。
  有黄拐子作伴,段杏芳才有回明月小区的胆子。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黄拐子天天晚上陪段杏芳回家,第二天一早才离开。
  黄拐子在明月小区住了大概半个月,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因为,怪事已经在他们身上发生。
 黄拐子的背部和倪汉民一样,长出了一个大大的&田&字。段杏芳心知肚明,看来倪汉民的想法是正确的,这里的怪事的确与那姓田的父子有些关联。
  两个人不敢再在明月小区住下去,搬去了黄拐子家。可是这恐惧就像附骨之蛆,如影随形,到了黄拐子家,两个人依旧噩梦连连,这噩梦却又和在明月小区的噩梦不同。
  段杏芳最常梦到的就是,一个神情模糊的男子拉着一个扎麻花辫的女孩向她走来。梦里的情形如同信号不好的电视,看起来什么都很模糊。男人和女孩走到离她不远处就停下来,男人伸出右手,仿佛是向她索要什么东西。
  这梦翻来覆去做了五六回,段杏芳就再也忍耐不住,跟黄拐子说了。黄拐子神色大为慌张。说他这几天来也是做同一个梦,不过他梦到的又和段杏芳的不同,他梦见那个女孩,向他伸出两只手,那两只手仿佛托着两个立体投影。
  左边手上一团火光,火光里米粒也似的人影惟妙惟肖,有人痛苦挣扎有人尖声惨嚎。右手上便似托着一堆棉花糖。那手托异象的少女嘴巴微微开启,发出蚊呐一般细微的声音:&地狱和冤死城,你选哪一个?&
  (故事听到这里,我和胡知道心中的惊讶已经积蓄得快要爆炸了,冤死城,冤死城,这个名词我们可是听说过的。在我三爷爷家&过阴&的时候,三丫头给我们送来了玉蝉,我们问三丫头是从哪里来的,她说的不就是冤死城吗!?看来,冤死城里非但有三丫头,还有那个男人,这和小脚九姨太说到那个空间不谋而合!)
  黄拐子惊慌之下,认定是段杏芳给他带来了不干净的东西,他再也不敢和段杏芳住在一起,他出钱给段杏芳在郊区租了一间屋子(就是后来的猫场),和她分了开来。
  分开之后,黄拐子果然不再发那些怪梦。
  段杏芳到城东找了个瞎子算命,瞎子告诉她猫能驱魔,她就开始收养流浪猫,心中的恐惧让她不安,她只有不停地找猫,甚至认为身边的猫越多,她就越安全。段杏芳收养流浪猫的事迹一经报道,她便成了名人,很多人都把捡来的猫送到她这里来,这让段杏芳的身边的猫成十成百倍增加,此时想不养已经欲罢不能。
  但是,伴随着她的那些怪事却并没有减少,她没有再梦到那个怪异的男人,却常常梦到一个穿着古怪衣服的孕妇,有时候坐在她的床边发呆,有时候满脸怨毒地来掐她的脖子。这让段杏芳很是恐惧,养猫并没有让她摆脱恐惧,她便连带对猫也憎恨起来,正好黄拐子的猫肉馄饨很缺原料,和她一讲,她便暗地里成了猫肉供应商。
但是,最让段杏芳觉得怪异的是,她原本白净光洁的胸脯上,接近右边乳头的地方,居然渐渐长出了一颗深褐色的大痣。
明月小区的房子因为实在便宜,经过那家无良的中介公司一宣传,果然有卖有租,段杏芳的手头倒是慢慢松了起来。就是在那一阵,段杏芳四处闲逛,在古玩城买一个&猫戏图&古瓷片时,认识了唐毅松。
  唐毅松一勾搭,寂寞难耐心理空虚的段杏芳就上了钩,唐毅松见识了段杏芳左边胸脯上纹的桃花,知道了段杏芳的艳名叫小桃红,他自然也看到了段杏芳右边胸脯上的大痣。
  当时,唐毅松还曾拿看古董的放大镜仔细看过那颗痣,他说小桃红的那颗痣里面黑斑涌动,似乎有个什么图案。段杏芳连骂他色情,掩住了胸脯,但是从唐毅松那里离开后,她却静不下心来。
  唐毅松的那句话,她还是信的。
  她直接去了一家美容医院。要求医生帮她除掉这个痣,但是必须保证这个痣除下来还是完整的。
  美容医院是私营的,那个主刀医生没有问她为什么不用电炙法除痣,反而选择痛苦地挨刀。顾客就是上帝,能做多收钱的项目就不做少收钱的,医生乐得其所。
  痣很顺利地除了下来,段杏芳问医生要了显微镜下的玻璃夹片,将那痣夹着,要求医生陪她去&看一看&这颗痣。
  那医生头一次遇到这种嗜好的顾客,只当段杏芳是变态。但变态的钱也是钱,段杏芳塞给他两百块钱,那医生毫不犹豫地将一架显微镜扛到了段杏芳所在的病房。
  通过显微镜,可以清晰地看到,痣里面的黑斑形成的是一个蝉的图案,毫无疑问,那是蝉的图案,而且是蝉腹那一面的图案。
  段杏芳感觉不到&涌动&,也不知是不是这颗痣脱离了身体,就&死亡&了呢?难道说唐毅松看到的,竟是这蝉斑在爬动?
  那医生看段杏芳凑在显微镜跟前久久不动弹,害怕出什么问题,便用手推了一推。哪知段杏芳正沉浸在恐惧中,被医生这么一推,陡然尖叫起来,把那医生吓得一下子仰跌过去,撞翻了一个吊水用的挂架。
那医生姓田,性格还算蛮好,不怒反笑:&怎么了?显微镜里还能看到史蒂芬&金?&
  段杏芳结结巴巴说:&我的痣里面&&好像有只&知了&&&&
  田医生一愣,走上去,段杏芳让到一边,田医生盯着显微镜看了很久,段杏芳感觉脚都站麻了,田医生才抬起头来,盯着段杏芳缓缓说道:&你知道幽灵吗?&
  段杏芳摇摇头,田医生走过去关上病床门,示意段杏芳坐在床上,他很是兴奋地侃侃而谈:&你知道吗,我以前喜欢收集古籍,在一个旧书店买过一本很古老的线装书,那上面说人死之后会变成鬼化成魂凝成魄,而冤死之人就没那么简单,他们在死之前会有一股无法解脱的执念,这股执念会变成幽灵附属在冤魂之上,幽灵因为只是单独的执念,所以它可以演化的相态取决于执念的内容,它附属于冤魂却又不受冤魂控制。如果幽灵撞见和这执念相关的物事,都会在其身上留下烙印,烙印的方式有很多种。&
  (晕,原来幽灵是这个东西,到有些类似日本人说的&怨念&,这理论真强大~)
  段杏芳头皮发麻:&你说这个痣&&是幽灵的烙印?&
  田医生嘿嘿一笑:&那书上说,痣也是烙印的一种。所以说幽灵无处不在,有多少人会去留意自己身上的大痣呢?你这个痣里面的行走像蝉,证明这股执念和蝉有关,你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和蝉有关的事情&&&
  田医生口若悬河口沫横飞,段杏芳却越听越心惊,连带看这个医生都觉得很恐怖,她强自压住心中的恐惧,平静地骂了一句&胡说八道&,&若无其事&地走出医院。
  一出美容医院的大门,便落荒而逃回了家。
  到家翻出那枚玉蝉,左思右想,总觉得一系列厄运和这玉蝉大有关联,要不怎么痣里也有蝉的图案呢。这玉蝉一定是不洁之物,她决定甩开玉蝉,把厄运转嫁给别人。
  所以,她去了黄拐子的猫肉馄饨店,悄悄把玉蝉和在馅料了包了个馄饨。
  事情就是这么巧,这玉蝉竟然又被她新认识的姘头唐毅松得了去。
段杏芳的故事迂回曲折,骇人听闻。那个神秘的田医生,怎么会那么清楚什么幽灵的事情,难道真如他自己说的,都是从古籍上看来的?
  从古籍上看来的东西,为什么这么认真地跟段杏芳讲述。
  听起来,好像这个医生倒是小题大做,故事把话题往&蝉&上面带?
  段杏芳被吓坏了胆子,这些东西她应该都没有细细分析过,我心说,这个田医生,十分有见面的价值!
  在回来的路上,胡知道说:&银子,你说段杏芳嘴里的田医生,会不会是那田福生的什么人?他们可都是姓田啊。&
  我心中也是那么怀疑的,我说:&那家美容整形医院我知道,咱们中午和邵大力他们碰个头,下午就去那医院找一下田医生。&
  胡知道说:&知道了,也是,现在猜什么也是白猜。&
  找了家饭馆,刚刚坐下来,邵大力的电话也就打了过来,我说:&怎么样,见到林宝康没?&
  邵大力说:&一言难尽,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说了饭馆的位置,邵大力他们现在的位置离我们这里并不太远,我说正好,一起来吃个饭,下午我们一起去个地方,见个人。
  不到一刻钟,邵大力和海洋就来到饭馆。两个人满头大汗,坐下来猛喝两口水,邵大力说:&胡哥,银子姐,你们知道吧,原来林宝康已经死了。&
  我和胡知道一怔:&死了?&
  海洋接口说:&医院里说,林宝康一个礼拜前就死了,说是什么精神恍惚,从安全通道的楼梯上滚下去死的,七楼滚到二楼,医院还赔了林家一笔钱,所以我们问到林宝康,医院里的人都没有好脸色。&
  还是海洋说话比较有条理,我们总算听清楚了,失足从楼梯上摔下,这种死法还不算怪异,我现在最怕听到和阴楼有关的死亡事情,但愿林宝康的死是个纯粹的意外。
  邵大力说:&我们问明白了林家的住址,原来就在本市北郊渭塘镇的一个什么村,我和海洋一合计,反正闲着也闲着,不如去林家看看,说不准有什么发现呢?&
  我问:&那有没有什么发现?&
  邵大力说:&有,那当然有,海洋,把东西拿出来!&
  海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片,那是一张老照片。
  照片是旧社会那种全家福,有穿长褂子留胡子的老头,也有坐在木头摇椅上的老太太,还有一堆憨头憨脑的青年男女。我问:&这是什么?&
  海阳说:&这是林家祖上的老照片,银子姐,你看看背面。&
  我把照片掉了个面,眼前不由一亮,只见右下角依稀有行不清不楚的繁体印章字:福生田记照相馆。
  天,竟然是在田福生的照相馆照的。如此看来,田宝康知道田福生这个人就不奇怪了,他祖上一定有人和田福生认识。
  可是,当初他带过来的,有着我和胡知道的老照片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那张照片也是福生田记照相馆出品?我将这个疑问提了出来。
  邵大力笑道:&你们要是知道林宝康是干什么的,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胡知道说:&那么他是干什么的?&
邵大力说:&他是海报设计师,算得上半个艺术家呢。&
  我们恍然大悟,海报设计师,一般来说都是PS高手,熟练试用phothoshop,谁都能造出一张老照片来,更何况,林宝康还有老照片可以参照。
  我们只是不明白,他跑到601来的目的何在?
  可是,要想弄明白疯子的目的,除非我们也是疯子!
  &还有哦。&邵大力说着又献宝似的拿出一卷纸。
  胡知道好奇地问:&这又是什么东西。&
  海洋说:&一幅画,林宝康死之前一直在画这幅画,这是医院方面告诉林家人的,这幅画也被当成重要遗物送到林家。&
  画是用铅笔画的,一张人物肖像。准确地说,是一张古装人物肖像,头戴文生公子巾,面容俊朗,双眉似剑,下巴很有棱角,没有文生的那种文弱书生气,倒像是武侠小说中的剑客。
  我说:&林宝康死之前画这个是什么意思?&
  邵大力道:&那哪里知道,他那会精神还是不正常的,也许我们梦里见过那个吓人的古装女子,他老人家梦里就见过这个家伙呢,嘿嘿&&&
  我们无语,胡知道让海洋先把画收起来,说道:&你们是怎么骗来这画的?&
  邵大力又是嘿嘿一笑,洋洋得意地说:&我说我们是孙小姐的朋友,代孙敏来看看林宝康,谁知道林家人深信不疑,还差点留我们吃饭呢,要张照片要张画那有什么稀奇。&
  海洋掐了他一下,说:&胡大哥,银子姐,你们在段杏芳哪里打听到了什么没有?&
  说话间,菜和饭都陆续端了上来,我们边吃边说,把从段杏芳那里得来的讯息和我们推论一一明细。
  邵大力听到吃惊之处,好几次把饭呛入气管,从鼻孔里喷出米粒来。
  唉,真是让人大倒胃口。
  好了,让我们把时间往回倒,回到民国时期。
  那一年,田福生三十九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那一年,他刚刚在苏州养育巷开了一家照相馆,并且找到了一处不用付钱的住所,就是中国银行的宿舍楼。一切顺风顺水,他便想着回老家把儿子接来苏州。
  田福生的儿子叫田顺来,那年刚刚十五岁,因为母亲死得早,爷爷奶奶也不在了,父亲又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就寄住在武汉的大伯家。田福生接了儿子后,父亲两人便一同坐小火轮从武汉回苏州。那年月,轮船也算是比较普遍的交通工具,坐轮船远远比坐火车要便宜得多。
  那个小火轮不算大,甲板之下算是经济舱,甲板上的两层就算是贵宾舱了。田家父子坐的自然是经济舱。一个小舱室里两张双层架子床,睡四个客人。两床之间的空隙相当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转身,空气中充满着呛人的尿骚味和劣质旱烟的味道。田顺来头一次乘轮船,处处都觉得很新奇,哪里能在这个小空间里安安分分呆着。虽然父亲叮嘱他不要乱跑,他还是忍不住,乘父亲眯眼打盹的时候溜跑了出去。
  那时候天刚刚黑,田顺来窜到甲板上,靠着栏杆贪婪地呼吸带着江水潮湿气味的新鲜空气。长江上雾蒙蒙的,偶尔能见到一艘两艘帆船在小火轮探照灯的范围内隐没。(那时的长江不似现在这般忙碌。)
  就在这时,田顺来听到一阵啜泣声,他扭头看去,只见在甲板的另一侧,有个穿着真丝旗袍的时髦女人伏在栏杆上哭泣。旁边还有几个阔太太一样的人围着她劝解。
  田顺来竖着耳朵听了一阵,才知道那女人的丈夫原来是国民党北伐军军官,这女人刚刚从船上的电台里知道丈夫阵亡的消息,所以冲到甲板上来哭泣,叹其命苦,另几个是和她同桌打麻将的阔太太,出于牌桌上的友谊,跑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劝解。
  田顺来头一次见到这些像从画里走出来的贵妇人,只觉得十分好奇,十分激动,那些从旗袍开叉处露出来的白生生的大腿像最最鲜嫩香甜的荸荠肉一样,勾去了田顺来的魂。
  田顺来不由自主朝她们走近了些,这时只听一个穿深蓝色滚边旗袍的年轻女人劝那个哭泣的太太道:&明兰,快别伤心了,保重身子要紧,说到命苦,不客气地说一声,你们哪个都没有我从前的命苦,但古语有云,祸兮福所依,明兰,谁知道今天的苦难是不是你更大幸福的开端呢。&
  旁人都没好气地瞪着她,来劝别人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这副口吻!
明月小区的房子因为实在便宜,经过那家无良的中介公司一宣传,果然有卖有租,段杏芳的手头倒是慢慢松了起来。就是在那一阵,段杏芳四处闲逛,在古玩城买一个&猫戏图&古瓷片时,认识了唐毅松。
  唐毅松一勾搭,寂寞难耐心理空虚的段杏芳就上了钩,唐毅松见识了段杏芳左边胸脯上纹的桃花,知道了段杏芳的艳名叫小桃红,他自然也看到了段杏芳右边胸脯上的大痣。
  当时,唐毅松还曾拿看古董的放大镜仔细看过那颗痣,他说小桃红的那颗痣里面黑斑涌动,似乎有个什么图案。段杏芳连骂他色情,掩住了胸脯,但是从唐毅松那里离开后,她却静不下心来。
  唐毅松的那句话,她还是信的。
  她直接去了一家美容医院。要求医生帮她除掉这个痣,但是必须保证这个痣除下来还是完整的。
  美容医院是私营的,那个主刀医生没有问她为什么不用电炙法除痣,反而选择痛苦地挨刀。顾客就是上帝,能做多收钱的项目就不做少收钱的,医生乐得其所。
  痣很顺利地除了下来,段杏芳问医生要了显微镜下的玻璃夹片,将那痣夹着,要求医生陪她去&看一看&这颗痣。
  那医生头一次遇到这种嗜好的顾客,只当段杏芳是变态。但变态的钱也是钱,段杏芳塞给他两百块钱,那医生毫不犹豫地将一架显微镜扛到了段杏芳所在的病房。
  通过显微镜,可以清晰地看到,痣里面的黑斑形成的是一个蝉的图案,毫无疑问,那是蝉的图案,而且是蝉腹那一面的图案。
  段杏芳感觉不到&涌动&,也不知是不是这颗痣脱离了身体,就&死亡&了呢?难道说唐毅松看到的,竟是这蝉斑在爬动?
  那医生看段杏芳凑在显微镜跟前久久不动弹,害怕出什么问题,便用手推了一推。哪知段杏芳正沉浸在恐惧中,被医生这么一推,陡然尖叫起来,把那医生吓得一下子仰跌过去,撞翻了一个吊水用的挂架。
那医生姓田,性格还算蛮好,不怒反笑:&怎么了?显微镜里还能看到史蒂芬&金?&
  段杏芳结结巴巴说:&我的痣里面&&好像有只&知了&&&&
  田医生一愣,走上去,段杏芳让到一边,田医生盯着显微镜看了很久,段杏芳感觉脚都站麻了,田医生才抬起头来,盯着段杏芳缓缓说道:&你知道幽灵吗?&
  段杏芳摇摇头,田医生走过去关上病床门,示意段杏芳坐在床上,他很是兴奋地侃侃而谈:&你知道吗,我以前喜欢收集古籍,在一个旧书店买过一本很古老的线装书,那上面说人死之后会变成鬼化成魂凝成魄,而冤死之人就没那么简单,他们在死之前会有一股无法解脱的执念,这股执念会变成幽灵附属在冤魂之上,幽灵因为只是单独的执念,所以它可以演化的相态取决于执念的内容,它附属于冤魂却又不受冤魂控制。如果幽灵撞见和这执念相关的物事,都会在其身上留下烙印,烙印的方式有很多种。&
  (晕,原来幽灵是这个东西,到有些类似日本人说的&怨念&,这理论真强大~)
  段杏芳头皮发麻:&你说这个痣&&是幽灵的烙印?&
  田医生嘿嘿一笑:&那书上说,痣也是烙印的一种。所以说幽灵无处不在,有多少人会去留意自己身上的大痣呢?你这个痣里面的行走像蝉,证明这股执念和蝉有关,你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和蝉有关的事情&&&
  田医生口若悬河口沫横飞,段杏芳却越听越心惊,连带看这个医生都觉得很恐怖,她强自压住心中的恐惧,平静地骂了一句&胡说八道&,&若无其事&地走出医院。
  一出美容医院的大门,便落荒而逃回了家。
  到家翻出那枚玉蝉,左思右想,总觉得一系列厄运和这玉蝉大有关联,要不怎么痣里也有蝉的图案呢。这玉蝉一定是不洁之物,她决定甩开玉蝉,把厄运转嫁给别人。
  所以,她去了黄拐子的猫肉馄饨店,悄悄把玉蝉和在馅料了包了个馄饨。
  事情就是这么巧,这玉蝉竟然又被她新认识的姘头唐毅松得了去。
段杏芳的故事迂回曲折,骇人听闻。那个神秘的田医生,怎么会那么清楚什么幽灵的事情,难道真如他自己说的,都是从古籍上看来的?
  从古籍上看来的东西,为什么这么认真地跟段杏芳讲述。
  听起来,好像这个医生倒是小题大做,故事把话题往&蝉&上面带?
  段杏芳被吓坏了胆子,这些东西她应该都没有细细分析过,我心说,这个田医生,十分有见面的价值!
  在回来的路上,胡知道说:&银子,你说段杏芳嘴里的田医生,会不会是那田福生的什么人?他们可都是姓田啊。&
  我心中也是那么怀疑的,我说:&那家美容整形医院我知道,咱们中午和邵大力他们碰个头,下午就去那医院找一下田医生。&
  胡知道说:&知道了,也是,现在猜什么也是白猜。&
  找了家饭馆,刚刚坐下来,邵大力的电话也就打了过来,我说:&怎么样,见到林宝康没?&
  邵大力说:&一言难尽,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说了饭馆的位置,邵大力他们现在的位置离我们这里并不太远,我说正好,一起来吃个饭,下午我们一起去个地方,见个人。
  不到一刻钟,邵大力和海洋就来到饭馆。两个人满头大汗,坐下来猛喝两口水,邵大力说:&胡哥,银子姐,你们知道吧,原来林宝康已经死了。&
  我和胡知道一怔:&死了?&
  海洋接口说:&医院里说,林宝康一个礼拜前就死了,说是什么精神恍惚,从安全通道的楼梯上滚下去死的,七楼滚到二楼,医院还赔了林家一笔钱,所以我们问到林宝康,医院里的人都没有好脸色。&
  还是海洋说话比较有条理,我们总算听清楚了,失足从楼梯上摔下,这种死法还不算怪异,我现在最怕听到和阴楼有关的死亡事情,但愿林宝康的死是个纯粹的意外。
  邵大力说:&我们问明白了林家的住址,原来就在本市北郊渭塘镇的一个什么村,我和海洋一合计,反正闲着也闲着,不如去林家看看,说不准有什么发现呢?&
  我问:&那有没有什么发现?&
  邵大力说:&有,那当然有,海洋,把东西拿出来!&
  海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片,那是一张老照片。
  照片是旧社会那种全家福,有穿长褂子留胡子的老头,也有坐在木头摇椅上的老太太,还有一堆憨头憨脑的青年男女。我问:&这是什么?&
  海阳说:&这是林家祖上的老照片,银子姐,你看看背面。&
  我把照片掉了个面,眼前不由一亮,只见右下角依稀有行不清不楚的繁体印章字:福生田记照相馆。
  天,竟然是在田福生的照相馆照的。如此看来,田宝康知道田福生这个人就不奇怪了,他祖上一定有人和田福生认识。
  可是,当初他带过来的,有着我和胡知道的老照片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那张照片也是福生田记照相馆出品?我将这个疑问提了出来。
  邵大力笑道:&你们要是知道林宝康是干什么的,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胡知道说:&那么他是干什么的?&
邵大力说:&他是海报设计师,算得上半个艺术家呢。&
  我们恍然大悟,海报设计师,一般来说都是PS高手,熟练试用phothoshop,谁都能造出一张老照片来,更何况,林宝康还有老照片可以参照。
  我们只是不明白,他跑到601来的目的何在?
  可是,要想弄明白疯子的目的,除非我们也是疯子!
  &还有哦。&邵大力说着又献宝似的拿出一卷纸。
  胡知道好奇地问:&这又是什么东西。&
  海洋说:&一幅画,林宝康死之前一直在画这幅画,这是医院方面告诉林家人的,这幅画也被当成重要遗物送到林家。&
  画是用铅笔画的,一张人物肖像。准确地说,是一张古装人物肖像,头戴文生公子巾,面容俊朗,双眉似剑,下巴很有棱角,没有文生的那种文弱书生气,倒像是武侠小说中的剑客。
  我说:&林宝康死之前画这个是什么意思?&
  邵大力道:&那哪里知道,他那会精神还是不正常的,也许我们梦里见过那个吓人的古装女子,他老人家梦里就见过这个家伙呢,嘿嘿&&&
  我们无语,胡知道让海洋先把画收起来,说道:&你们是怎么骗来这画的?&
  邵大力又是嘿嘿一笑,洋洋得意地说:&我说我们是孙小姐的朋友,代孙敏来看看林宝康,谁知道林家人深信不疑,还差点留我们吃饭呢,要张照片要张画那有什么稀奇。&
  海洋掐了他一下,说:&胡大哥,银子姐,你们在段杏芳哪里打听到了什么没有?&
  说话间,菜和饭都陆续端了上来,我们边吃边说,把从段杏芳那里得来的讯息和我们推论一一明细。
  邵大力听到吃惊之处,好几次把饭呛入气管,从鼻孔里喷出米粒来。
  唉,真是让人大倒胃口。
  好了,让我们把时间往回倒,回到民国时期。
  那一年,田福生三十九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那一年,他刚刚在苏州养育巷开了一家照相馆,并且找到了一处不用付钱的住所,就是中国银行的宿舍楼。一切顺风顺水,他便想着回老家把儿子接来苏州。
  田福生的儿子叫田顺来,那年刚刚十五岁,因为母亲死得早,爷爷奶奶也不在了,父亲又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就寄住在武汉的大伯家。田福生接了儿子后,父亲两人便一同坐小火轮从武汉回苏州。那年月,轮船也算是比较普遍的交通工具,坐轮船远远比坐火车要便宜得多。
  那个小火轮不算大,甲板之下算是经济舱,甲板上的两层就算是贵宾舱了。田家父子坐的自然是经济舱。一个小舱室里两张双层架子床,睡四个客人。两床之间的空隙相当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转身,空气中充满着呛人的尿骚味和劣质旱烟的味道。田顺来头一次乘轮船,处处都觉得很新奇,哪里能在这个小空间里安安分分呆着。虽然父亲叮嘱他不要乱跑,他还是忍不住,乘父亲眯眼打盹的时候溜跑了出去。
  那时候天刚刚黑,田顺来窜到甲板上,靠着栏杆贪婪地呼吸带着江水潮湿气味的新鲜空气。长江上雾蒙蒙的,偶尔能见到一艘两艘帆船在小火轮探照灯的范围内隐没。(那时的长江不似现在这般忙碌。)
  就在这时,田顺来听到一阵啜泣声,他扭头看去,只见在甲板的另一侧,有个穿着真丝旗袍的时髦女人伏在栏杆上哭泣。旁边还有几个阔太太一样的人围着她劝解。
  田顺来竖着耳朵听了一阵,才知道那女人的丈夫原来是国民党北伐军军官,这女人刚刚从船上的电台里知道丈夫阵亡的消息,所以冲到甲板上来哭泣,叹其命苦,另几个是和她同桌打麻将的阔太太,出于牌桌上的友谊,跑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劝解。
  田顺来头一次见到这些像从画里走出来的贵妇人,只觉得十分好奇,十分激动,那些从旗袍开叉处露出来的白生生的大腿像最最鲜嫩香甜的荸荠肉一样,勾去了田顺来的魂。
  田顺来不由自主朝她们走近了些,这时只听一个穿深蓝色滚边旗袍的年轻女人劝那个哭泣的太太道:&明兰,快别伤心了,保重身子要紧,说到命苦,不客气地说一声,你们哪个都没有我从前的命苦,但古语有云,祸兮福所依,明兰,谁知道今天的苦难是不是你更大幸福的开端呢。&
  旁人都没好气地瞪着她,来劝别人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这副口吻!
&怎么,你们不信?&那女人低下头,拆下盘头,撩开头发说,&你们看看。&
  这时正好轮船上的探照灯光扫到她们身边,就听众位贵妇齐齐发出一声惊呼,连那个哭泣的女人也不例外。田顺来虽然离得比较远,但少年人眼力尖,也瞥见那女人的发间头皮上,沟壑纵横,尽是刀疤。
  刀疤处没有毛囊,所以那女人的头发披散下来看起来一络一络的泾渭分明,很是可怕。
  旁边一个女人问:&雅梅,这&&这是怎么来的?&
  叫雅梅的女人慢慢把头发重新盘起,微微一笑说:&被人砍的,被一个疯子砍的。&
  四周的女人们都惊叫起来,那个雅梅的女人满脸得色地说道:&你们都想像不出来吧,好了好了,我就不卖这个关子了,听口音你们该能分辨出来,我是湖南常德人,老实说,我的出身并不好,山村旮旯里的。我出生刚刚六个月的时候,家人在下地干活,就把我放在摇篮里,把摇篮搁在地头山路上,山里人都这么照顾孩子。那时候我们村里有个疯子,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大伙都叫他的外号&&邋遢书生,听说还是个清末老秀才。那天,那个老东西不知为什么原因,举着一把菜刀,冲过来对着摇篮里的我就砍。&
  四周的阔太太们都惊呼地捂着脸,田顺来心说,六个月大的孩子,那还不是一刀了结,这女人也太夸张了,不由自主,又靠近几步。那女人接着说:&这老东西足足砍了我二十六刀,我流出来的血把整个摇篮都染红了,地里干活的父母大惊,急忙跑过来,钉耙锄头地赶走了疯子,可是已经晚了,眼见我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连哭声都彻底熄灭了。&
  大伙听得大气不敢喘一口,四周只听到江浪拍击船身的声音,雅梅从旗袍衣襟里掏出一方丝巾,执起一端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说:&那时,父母只当我已经死了,果然,到了家里,就断了气。一家人极度伤心,我奶奶却说了句,反正是个女娃,死了也就死了,埋了算。我爷爷当即就煽了奶奶一个巴掌,奶奶不啃声了,赌气回了屋内。我爸妈和我爷爷想想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最后还是扛上锄头去了山腰,刨了个坑,就准备把我埋掉。&
  &坑刨好了,妈妈把我放进去,父亲给我填土,几锹土落到身上,爷爷忽然叫了起来,他说看到我的一根手指动了一下。我父母都劝他,说怎么可能还能动弹,肯定是泥土打在手指上闹出的动静。可我爷爷不依,仍旧把我捞了上来,说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一下才知道,何况是个孩子。爷爷把我抱了回去,找了黑沟泥给我糊满全身,用我们那里的土办法给我处理伤口,屋顶上晒的草药是现成的,草药熬了一锅米汤,从我牙缝里灌进去,给我提神吊命,忙活到半夜,一直抱在爷爷手里的我身子陡然蜷缩了一下,发出一声咳嗽,我这就算二次活过命来。&
几个阔太太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长长舒出一口气,有个烫着卷发的太太感叹道:&都说人文湘楚,山水湖南,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土药草药竟也能起死回生,可不比什么西药阿司匹林神奇得多。&
  雅梅缓缓一笑:&肖太太,你这话说对一半,我们那里的湘医湘药由来已久,神奇倒谈不上,要说神奇,苗家寨子的蛊惑虫药才算得上,我能活过来,多一半还是靠命,命中注定我那时不该死去。&
  那个刚刚死了丈夫的明兰有些不满,雅梅把生死归结为命运,那么丈夫战死沙场,难道也是命中注定?她的语气有些冷:&你怎么能肯定那是命运?&
  &明兰,你听我把话儿讲完,你就知道命运的奇妙,它并不为我们个人的意志所能转移。&雅梅拍拍明兰的肩膀,意示安慰,&我慢慢活转来,气色也一天天好起来,只是浑身的伤疤让我变得跟丑八怪似的,脑袋上寸草不生,有的地方头皮翻转,还隐约看得见白生生的头骨,我的父母都变得不太喜欢我,奶奶就更不用说了,重男轻女的她得个孙女已经是不快活,何况这个孙女还变得和魔鬼似的,只有爷爷,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疼。有一年,村里路过一位戴金耳环的苗寨长老,这个长老在苗家很有地位,据说还是个什么智者。这个长老在村子里看到我,给了我一盒很香很香的花粉,还特意跑到我家跟我爷爷说,说我命里大富大贵,以后整个家族都要依仗我的提携。从那以后,我爷爷就特别疼我,不过不管这个苗家长老怎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古话我爷爷还是深信不疑的。苗家长老临走时特意交代我,每天要用花粉泡水洗脸洗澡,这样身上脸上的疤痕就会慢慢平复,他说,头上的疤痕没有办法,但以后有了头发,自然会盖住的。&
  &等我那些伤口好了,浑身都结满了痂,等痂落了,又留下满身赤红色的疤痕,所以我小的时候,是村子里最最难看的小孩,一直到我十五岁以后,头上才稀稀疏疏长出些头发,身上脸上的疤痕才慢慢平复,十八岁那年,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褪了一层皮一样,村里人都说我是烂稻出好米,整个脱胎换壳了。说来蹊跷,那一年我随父亲去赶集,半路上见有个男人昏倒在河滩上,父亲劝我不要多事,我却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那个苗寨长老的话,我要走出山沟,一定是要有个契机的,这个男人,说不定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就是我的命运。&
 田顺来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就在这时候,江面上忽然刮起风来,伴着风来的便是浪,浪打得船身前后左右摇晃,甲板上不再似先前那般平稳。那几个阔太太大惊失色,扶着栏杆尖叫。有几个船员过来扶着她们进舱室,田顺来少年人好奇,故事听到一半哪里肯罢休,想这几个女人回到舱室多半还要接着讲,便大了胆子尾随她们进入贵宾船舱。那几个船员只当田顺来是某个太太道跟班,倒也没有在意他。
  甲板上的建筑总共有两层,下层有半数面积是个大的休息厅,里面有留声机放音乐,还有好些桌子座位用来休息喝酒打麻将。休息室里虽说也摇摇晃晃,但一来有座位依靠,而来不用直接面对大风大浪,感觉上要好得多。
  那几个太太果然围着一张麻将方桌边打牌边唠嗑,只是那个刚刚死了丈夫的明兰好像没了打牌的兴致,把座位让给了别人,她坐到雅梅的身旁,低着头。继续听雅梅把她的经历断断续续讲出来。
  田顺来大着胆子,有模有样翘着二郎腿坐在她们旁边的一张桌子旁。幸亏应付风浪,船上的工作人员都跑甲板上去帮手了,倒也没侍者来赶他。田顺来竖起耳朵,只听那雅梅继续说道:&你们问什么?那是什么男人?哈哈,我告诉你们,我救起来的男人可不是别人,就是我现在的老公啊。&
  肖太太说:&不会吧,雅梅你救了他,他就对你以身相许,怎么听着像张恨水写的鸳鸯蝴蝶派小说。&
  &不信是不是?&雅梅在肖太太胳膊上拧了一把,&不信你下次亲自问我老公去。&
  肖太太说:&呦呦呦,你个小浪蹄子,不怕我抢了你的老公?&
  看来这个肖太太和雅梅相当熟,雅梅嘻嘻直笑:&你去抢啊,不去不是人。&
  一群女人都放浪形骸地笑了起来,其他女人跟雅梅不是很熟,都和肖太太打听:&雅梅先生是什么来头啊?&
  肖太太说:&雅梅福气好,他先生是戴老板,全中国最大的湘绸商人,绸布都卖到军队里去了。&
  一行人啧啧赞叹,田顺来没听说过戴老板这个人,但看众位太太一脸羡慕的表情,显然这个戴老板是位豪富。
肖太太和雅梅虽说熟悉,但恐怕也是第一次听到她讲这些东西,补充道:&看来那苗寨长老说的不错啊,雅梅,我听说你父母叔伯现在都是独霸一方市场的绸缎生丝商人,这些恐怕和你都有关系吧。&
  雅梅得意道:&那是,没有我们家老戴,他们哪懂生意这一行啊。其实他们挂职也不干什么事,只是找个由头让他们有个养老的处所而已。去年我爷爷死了,我在村里给他修了十五亩的坟地宗祠,算得上是风光大葬了。唉,其实直到现在我还就像在做梦一样&&&
  肖太太说:&我知道,你觉得老戴那个时候怎么就一眼看上你了呢?&
  雅梅大点其头。
  肖太太又说:&我却觉得,应该是老戴纳闷才是,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要知道,当年你18,老戴可都三十挂零了,他是老牛吃嫩草啊。&
  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连田顺来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他年纪虽不大,但老牛吃嫩草的意思还是懂的。
  就在这时,船摇晃得更剧烈了,厅里的桌子椅子都滑动起来,外面传来很多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好多下等舱的人涌上了甲板,又听有人尖叫:&下面进水了,要沉船了啊!&
  这声音一传来,整个船都乱了套,高贵的女人们像野鸡一样尖叫乱跳,绅士们横冲直撞像疯牛,田顺来脸都吓白了,他连忙冲出大厅,甲板上已经密密麻麻全是人,有哭的有叫的,和这声势比起来,方才那个死了丈夫的明兰的哭声简直屁都不是。
  嘈杂的声音里田顺来隐约听到父亲的呼喊:&顺来,顺来&&&田顺来这才想起自己是偷跑出来的,这生死关头,父亲找不到自己,可不知有多么着急,便顺着声音的来源找去。
  可是甲板上已经乱成一团,船身摇摇晃晃,船尾甲板上竟然已经没在水面浪花之下,船头高高翘起,人在甲板上站都站不稳,好多人滚成一团,在这样的情形下,找个人谈何容易。
田顺来吊住一个缠锚链的柱子,举目四顾,只见有几个船员连滚带爬奔到轮船的顶层,开始往下放救生艇。这样的船上,救生艇不过四五艘,救生圈也不会超过一百个,如何能救得下这么多旅客。有些水性好的旅客已经把贵重的东西用油纸包好,揣在怀中,跳下水去。
  长江的宽度比较有限,虽说大风大浪,水性好一点的人,尽力游到岸边还是有可能的,如果等船沉没时再跳水,那就会被沉船带起的漩涡吸入江底,反而没有这时候跳船安全。
  (近年BBC出过一个纪录片,说沉船不会带起旋涡的,列举了诸多科学依据,可以当你人们哪里懂这个,放到现在相信也不会有多少人了解和接受这个理论。)
  田顺来听到身旁有个穿西装戴礼帽的华服男人撕心裂肺地大叫:&电台,船上的电台呢,为什么不叫救援!!&
  他的叫声被一个正放救生艇的船员听到了,那船员大声回答:&怪事了!船上的电台设备失灵了,无法和外界联络,大家准备逃生吧!&
  那船员这话一讲,甲板上的骚乱更甚,人人都往救生艇扑过去!
  几艘救生艇被放下水,一转眼就被人抢光,原本能坐8人的救生艇上,足足涌上了20人,好多人被挤下了水,被江浪卷走。
  惨叫声,惊呼声不绝于耳。
  田顺来找不着父亲,也不敢贸然行动,这时候,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浸满水的船尾走去。
  是那个叫雅梅的女人!
田顺来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犹豫就跟着雅梅向船尾跑去,船头拥挤不堪,船尾却空无一人,人们全部涌上船头,导致船头过重,船尾有上翘趋势,恰恰减缓了船尾进水沉船的速度。
  田顺来离雅梅越来越近,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雅梅嘴里不停念叨的话语:&&&没事的没事的,长老说我福大命大,一生无忧,我在这条船上,这船一定不会沉的&&&她咬牙切齿地呢喃出这些话语,坚定的语气让田顺来无法怀疑她是不是被吓得神经出了问题,潜意识里竟对她的话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雅梅听到田顺来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回过头来,见是个少年跟在她后面,嫣然一笑说:&你信不信,这船不会沉?&
  田顺来木讷地点点头,说:&我&&信&&&
  雅梅伸手拉住田顺来的手:&她们都不信我,就你信我,好,我拉着你,我不会出事,你也不会出事。&雅梅的手温润如玉,田顺来一颗心砰砰乱跳,少年人的热血顿时沸腾起来,觉得拉着这漂亮女人的手,就算被淹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先前放下去的救生艇已经飘远不见,跳船的人越来越多,有捞着救生圈救生衣的,也有光着身子直接蹦下去的。黑漆漆的江面上到处都是涌动的人头。田顺来听到一声清晰的呼喊:&顺来!&
  只见离船尾不远处的江面上浮着一个油桶,油桶上趴着个人,依稀便是田福生,田顺来趴着船尾栏杆叫:&爹,是你吗?&
  那人果然是田福生,他高叫:&顺来,快跳船,我这有个油桶,我们会得救的。&
  田顺来一愣,他扭头看了看雅梅淡定的眼神,又叫:&爹,你上船吧,这船不会沉!&
  田福生尖叫:&顺来,你疯了么,快跳!&一个浪尖卷来,田福生瞬间就被水花淹没,转眼飘出了几十米,他在远处还在竭力呼喊田顺来跳船。田顺来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听不到父亲的声音,看不到父亲的踪影了。
  他只能紧紧捏住雅梅的手,期待这艘破船真的出现奇迹。
  那一刹,田顺来的手心全是汗水。
那天我们和邵大力、海洋赶到那家美容医院,对那个帅气的田医生说明来意以后,田医生并没有给我们出示段杏芳的&痣&,他提也不提这个事情,就直接把我们领到他的个人办公室,给大家泡上一杯茶,不紧不慢地讲起了这个故事。
  故事讲到这里,田医生住了口。
  邵大力忍不住问:&后来怎么样,船沉了没有?&
  田医生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过来问我们:&你们信不信命运?&
  邵大力说:&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哪里能算数,古人不是说命自我立么,我命由我不由天。&
  田医生摇头:&古人最早说的是命由天注定。&
  海洋思索了一阵,插嘴道:&或者真有这样的事情,大力,我们不是常常听到什么什么人算命好准,那些人如何算命,不也是靠易经八卦推测么,是不是哪一种人有哪一种命是恒定的,这些恒定的规律被总结出来,就以《周易》之类的东西出现?&
  邵大力头摇得像拨浪鼓:&要统计全人类的命运规律,这得多大的规模啊,莫非大周朝的姬昌先生进行过人口普查&&&
  我们都笑了起来。
  田医生说道:&难道你们就不怀疑,那些易经八卦的知识根本就不是我们古人的知识结晶?&
  胡知道同学一下子站起来:&你是说这些知识来自传授,或者说是来自神授,或者更直接一点,来自外星人!&
  老天,我们家胡知道的想法为什么就那么卫斯理,真服了他!
  田医生微笑,说:&这样吧,你们听我把故事继续说下去。&
 船上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整个船上都空无一人,像是一艘鬼船。
  因为先前大家都集中在船头,导致船头下沉,船尾灌进的水都倾向船头,所以人走光后,这船一时半会倒还沉不了。后舱的发动机浸了水,船上没了动力,随着浪潮上下起伏,过不多时,便连仅余的几盏灯光也熄灭了。
  因为船身的起伏过大,雅梅和田顺来都站不稳,不得不两人借力,紧紧依偎拥抱在一起。浪花裹袭过来,把二人的衣衫都打湿了。雅梅的旗袍本就单薄,被水一湿,服帖在身上犹如透明。田顺来只觉自己仿佛直接抱着裸露的胴体一般,血脉贲张。生与死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毫无意义。
  正恍惚间,耳边传来清晰的&哒哒&声,感觉像两件铁器互相撞击的声音,更具体一点描绘,就像锤头砸在凿子上,凿子又打在铁皮上的双重声响。
  雅梅问:&你&&听到什么没有?&
  雅梅呵气如兰,田顺来脸上烧得发烫:&船舱里难道还有人?好像什么人在敲打?&
  雅梅说:&有人为什么又不发出喊叫声,哑巴不成?&
  这么一说,田顺来陡然感到一阵恐惧。
  大伙乱成一团逃生,就算是只蚂蚁,也应该被惊动了,怎么可能还有人留在船舱里?雅梅侧耳听了听,又说:&好像&&好像有人在凿船&&&
  这更说不通了,如果有人想谋害船上的人,凿船让这船下沉。可是满船的人都已经跳船逃生,这人还留在船上使劲凿,那不是成心弄死自己?
  那凿击的声音越来越大,盖过了江风和江浪的喧嚣,咚咚&&哒哒&&咚咚&&哒哒&&
  不紧不慢,和人的心跳频率仿佛一致,叫人觉得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惊怖不已&&
  一个浪卷过来,把船头抬得高高翘起,船尾一下栽进江水中,雅梅和田顺来紧紧握住船尾栏杆,随船没入水面之下。
  这船终于要沉了!
人一旦沉入水下,唯一的意识恐怕就是:我要死了。
  田顺来当时的想法便是如此,小轮船尾部入水以后,迅速下沉,也不知道船尾的破洞有多大,反正这船沉得极快,压力和漩涡把雅梅和田顺来直拖进江底。田顺来根本不会游泳,急切之间张牙舞爪,也不知喝了多少水,雅梅更是个旱鸭子,换乱之下只有死死地抱紧田顺来不松手。
  忽然,田顺来的臀部一阵剧痛,就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一样,疼入骨髓。跟着,他就被某种力量拉扯着臀部,将他和雅梅带离了轮船尾部。田顺来小时候听大人们讲过鲨鱼的故事,心中奇怪了,莫非这长江里也有吃人的大鲨鱼!
  急切之间又吞了口水,这水入口已经有一股血腥味,田顺来本想腾出手来去摸摸自己的伤口,一想到鲨鱼,手又缩了回来。
  感觉得出来,扯住他臀部的东西拉着他们倒退着直朝江面上升去。
  慌乱中的雅梅也有丝诧异,她的手不经意碰到田顺来的臀部,稍一抚摸,立即兴奋得拉田顺来的手去摸。
  田顺来被雅梅的手带着,摸向自己的屁股。他触碰到的是一个杆状的铁器。屁股已经痛得麻木,很显然,这杆状铁器是插在他的屁股上。
  那铁器附着在屁股上的拉力越来越大,就像要拉掉他整个屁股的皮肉,背上却又冲过来一股旋转状的暗流,和这拉力相斥,好像,在他们身后,有个大马力轮船的推进器在急速旋转。
  田顺来背过双手牢牢握住那铁杆,以减轻自己的疼痛,就在田顺来快要痛晕过去的时候,那股拉力把他们扯出水面。两个人便像冲浪运动员一样被拖着在水面上翻滚。
  黑漆漆的水面上升起了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像是巨鱼的背鳍!
 田顺来和雅梅吓得心胆俱裂,只当是什么怪物。哪知那怪物越升越高,一个巨大的圆柱状的身子整个浮出水面。跟着背鳍处打开一个盖子,透出强烈的灯光来,田顺来这才看出,这东西竟然是钢铁打造的怪船!而钉在自己屁股上的则是一个类似鱼枪的东西,铁杆后面拴着绳子,绳子没入水下,显然是和船体的某个部分相连。
  雅梅和田顺来异口同声惊叫:&这是什么鬼东西!&
  (其实现代人都知道,这东西是潜水艇,可当时的人非但没见过,简直闻所未闻,还有能在水底下行进的船?!大家可以有所怀疑,民国年间,中国有潜水艇吗?其实,中国是潜艇建造起步较早的国家之一,早在清朝光绪年间就开始设计、建造了潜艇,但因以后帝国主义国家的侵略,潜艇发展夭折。民国有一个 &潜艇梦&,民国23年,海军部提出一个5年建舰计划,规定建造排水量600吨级的潜艇21艘。为了更好建造和使用潜艇,民国海军部曾派人到美国学习潜艇技术,经过两年学习,后因学费无济,学习中断,学习人员各谋出路。民国6年海军部成立的&飞潜学校&,也于民国13年撤销。从现有的历史资料上来看,以上潜艇建造计划,均因经费无源,以及持久的战乱,如军阀混乱、日本入侵等,而未付诸实施,只是有一个&潜艇梦&而已。可是,有些东西总是不被历史记载,甚至被历史抹杀的,不是吗?)
  潜艇的上舱盖打开,几个身穿军服的人从那里爬出来,走到潜艇甲板。长江上的大风大浪,对这艘潜艇仿佛毫无影响,可见其性能已经比较优异。
  两个水兵用长绳把惊吓不轻的两个人吊上潜艇,一个水兵笑着说:&你们两个可真是命大,要不是白师长心肠好,你们一准儿喂了鱼啦。&
  另一个水兵疾言厉色道:&还不快谢谢师座!&
  田顺来和雅梅这才知道,自己被军方的人给救了。
 等到半年后,田顺来才知道救了他的是什么样的势力,才明白有的人救了他,其实也等于害了他。
  原来,救他们的这位师长叫白志坚,是国民党的少将,他的身份相当秘密,是直属大总统领导,致力于潜艇开发的某独立海军部门。这支队伍,连以保护国自居的美国也被蒙在鼓里。他们不在目标显现的沿海设立基地,反而在长江沿岸的山麓下掘洞引水,躲在山洞里搞潜艇开发,的确出人意外。
  这天刚好潜艇的声纳系统经过改进安装,白志坚亲自带人试航,一切都很顺利,在返航的过程中,声纳系统发现了一艘即将下沉的客船。
  也不知怎么,白志坚竟然不顾几个参谋的劝告,强行下令要潜艇开达沉船地点救人。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沉船附近已经没有什么人,只剩雅梅和田顺来。
  他们从鱼雷发射口发射了一枚鱼枪,射进田顺来的臀部,因为鱼枪上有着倒钩,就是靠着这勾住血肉的力量,将田顺来和雅梅救了起来。
  当时大家都只当白志坚心好,可是谁都没有怀疑到白志坚是另有企图。
  等到若干年后,曾雅梅变成白太太的时候,这种怀疑才渐渐在人们心底滋生。有一次,白志坚喝多了两杯威士忌,跟一个心腹部下说,那次,他之所以冒着秘密研发潜艇的机密败露,下令去出事客船地点营救落水者,根本原因是因为他看到了曾雅梅的美貌,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发现,曾雅梅就是他一直所等待的那个人。
  可问题是,当初他下令去营救的时候,白志坚跟曾雅梅根本没有见过面,他是从哪里知道曾雅梅的容貌的呢?
  白志坚的说法让人们觉得匪夷所思,他说自己在声纳系统的仪表显示器上看到了曾雅梅的容貌,他一见倾心,在那一刹那,他的潜意识里觉得这女人和自己的下半生密不可分,是以不顾曝露党国的秘密,也要进行救援。
  在那个年代,还没有电脑的概念,更不可能有能够显示图片视频的显示屏,所谓的潜艇仪表显示器,不过是些波律显示器,最多能显示点波形线条,怎么可能出现曾雅梅的容貌?
  白志坚是酒后胡说还是当年他站在仪表盘前发梦呢。
  人说酒后吐真言,可这真言怎么听也像是一派胡言。
曾雅梅和田顺来得到营救以后,屁股还没在潜艇舱室里坐稳,就被告知,他们的自由即刻取消,要马上发誓效忠党国,加入该师团,格守潜艇之机密。如若不然&&看着那一排排荷枪实弹的士兵,哪里还有如若可言!
  潜艇回到基地以后,白志坚给了田顺来和曾雅梅半个月的时间,探亲以及处理一些个人事务,然后回基地报到。如果田曾二人对基地的事情有所泄密,或者一去不回的话,必将连累其家人。
  田顺来和曾雅梅丝毫没有怀疑白志坚的话,他们别无选择。
  拿着部队发的旅费,曾雅梅回湖南常德,田顺来去江苏苏州。
  其实田顺来也很渺茫,他从来没去过苏州,也不知道父亲的住所和店铺在什么地方,更不知如何去接手转让。(那时的田顺来,以为父亲田福生九死一生,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让田顺来没想到的是,当他在苏州下车的时候,田福生赫然站在车站那里迎接他,就好象他们事先约好了一样,田福生甚至做了一块大牌子,拿在手里高高举着,牌子上写着:顺来,爹在这里!
  父子相见的时候,不但田顺来诧异莫名,连田福生也是满脸的惊讶。
  倒好像,他有备而来迎接儿子,真接到儿子却又在他意料之外!
  父子二人各怀心事,回到那栋频出事故的老中国银行宿舍楼。
 故事讲到这里,多嘴的邵大力实在忍不住了:&为什么?田福生不是落水了吗,他是怎么回到苏州的,他又怎么知道儿子那天会去苏州?&
  田医生笑笑:&是有人告诉他的。&
  邵大力说:&谁?谁这么神通?&
  田医生再笑:&先别急,我刚刚不是说了田顺来的经历吗,已经够匪夷所思了吧,接下来我再和你们说说田福生落水以后的事,要有点心理准备哦。&
  我心中一动,难道,田福生在水中也有什么奇遇不成?田顺来的失踪我已经明白了原因,那是因为,田顺来加入了军方的秘密部队,所以日本人轰炸苏州的时候,田顺来压根就不在场,时候,因为所属部队的关系,他也没有办法回来苏州处理事务。
  那么,我们明月小区的某些出事人为什么会在背上出现一个神秘的&田&字呢,这个田,倒底是不是提醒我们去寻找田家后人田顺来。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找田顺来,他根本对苏州这片神秘的地方接触没多长时间啊。难道说,是因为他知道父亲田福生的某些秘密,难道说,这跟田福生的江难落水有关?
  我的思绪越来越乱了。
  而田医生,已经开始讲起了那段诡异的故事。
田福生一开始还听得到儿子的话音,那个浪一卷过来,瞬间将他吞没,耳中鼻中嘴中都灌满了水,油桶滑不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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