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升初中的小孩,适合转学吗?广东初中学历升大专的课程太不一样了,今天的考试真的让我大吃一惊,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最近“范跑跑”事件愈演愈烈,教师行业的种种几乎已经作为一个“现象”被推上了舆论祭坛,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教师这个群体,因为他们的职业,关乎着也许又一代人的定位。    
这篇小说是我今年四月份开始写的,在那场大地震之前,一直在职业交流的教师版更新,那里有一群相同立场的读者。但是随着小说的铺开,渐渐有了质疑的声音,质疑情节的真实性,质疑一些细节是否有夸张,甚至有人在站内信里叱责我“闭嘴”。    
其实我一直的观点,“老师也是凡人,食人间烟火、五谷杂粮,有凡人的喜悦和悲伤,冷静或暴躁,热情或冷漠,善良或冷酷,高尚或卑鄙。”有了这样的理解的话,我们也许就能相对客观地看待当前在教师群体中发生的高尚或者不那么高尚的事。    
这篇小说是从一个学生的视角来写的,但我没有恶意丑化教师的意思,同时向大地震中捐躯的老师们致敬。    
勉勉强强也算“杂谈”吧,斑竹手下留情。            发言前,请仔细阅读并同意以下注意事项,未注册用户请返回社区首页注册。  1.请尊重网上道德;  2.遵守互联网电子公告服务管理规定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其他各项有关法律法规;  3.严禁发表危害国家安全、破坏民族团结、破坏国家宗教政策、破坏社会稳定、侮辱、诽谤、教唆、淫秽等内容的作品;  4.承担一切因您的行为而直接或间接导致的民事或刑事法律责任。  发言前,请仔细阅读并同意以下注意事项,未注册用户请返回社区首页注册。  1.请尊重网上道德;  2.遵守互联网电子公告服务管理规定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其他各项有关法律法规;  3.严禁发表危害国家安全、破坏民族团结、破坏国家宗教政策、破坏社会稳定、侮辱、诽谤、教唆、淫秽等内容的作品;  4.承担一切因您的行为而直接或间接导致的民事或刑事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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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个夏天小乐都很兴奋,心里头总是像有只小爪子,挠得无时无刻不痒痒,所以感觉暑假也显得特别长。    因为爸爸给她转学了,开学后就要去新学校报到啦。    小乐的爸爸是教师,在沿水小学教语文的,小乐原本也在沿小上学,小学期六年级了,小小一个校园,五年来几乎把每个角落都溜达到了,熟悉得像自己的手指一样,实在乏味得很,所以爸爸这次调动工作,最兴奋的就数小乐了。    可以去新的学校,见到新的老师和同学们,小乐想想就很开心。没事的时候她无数次憧憬新学校的生活,那是镇上的中心小学,在她们这个不大的镇上也算是小学里的老大了,小乐没去过中小,只是去镇上的时候从学校门口路过几次,大门看进去,一条很长的水泥道,两旁是整齐的花坛,看起来就跟沿水很不一样。    爸爸和妈妈也常常说起中小,爸爸说到了中小更要用功了,那里的同学可不比你在沿小,人家学习都好着呢,别看你在沿小成绩还数得上,那是矮子里头的将军,到了中小,竞争激烈得很,要认真对待知道不?妈妈就说我们小乐脑子好使,以前不怎么用功都能做将军了,到了中小用起功来,了不得了,未必要做成个元帅了?    小乐在沿小,一直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每次考试,只有班长能跟她叫板,尤其是语文,不用很用功就能考个全镇第一的,更是写了一手漂亮的作文,要不怎么敢做语文教师的女儿呢?这也是中小毫不犹豫就收下小乐的原因。不光学习好,小乐对自己的几项特长也很自得,比如她画的画得过全校第一名,朗读也很好,而且小乐在沿小绝对是个活跃分子,广播操喊口令,校园集体舞领舞、宣传活动喊口号,每回都少不了她。想到这里小乐有个遗憾,沿小有个传统,每周一的升旗仪式宣誓,都是由少先队大队长担任的,少先队大队长是六年级的学生,下学期小乐就六年纪了,如果不转学的话,这个位子肯定是她的,想想蛮可惜。    不过可惜归可惜,也敌不过对新环境的期待和憧憬。    
    时间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直到小乐等得不耐烦,总算是开学了。    这一天小乐换上了一条粉红色的裙子,这条裙子还是新的,平时都不舍得穿它,新学习,新学校,新裙子,算是一个纪念吧。    一早爸爸带小乐去中小,中小的校园真大,光操场就有沿小的两三个那么大,操场边上各种体育器材,有很多都是小乐以前没见过的;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威风凛凛地立在操场边,阳光下摇曳着满树的小扇子;一排排整齐的校舍,黑瓦青墙,沿墙边一溜贴着雪白的瓷砖,分外耀眼;花坛里开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花,插着“爱护草木”的木牌;连楼前的体育器材都刚上过油漆,一切都显出一个中心小学与地方学校的不同来。学生们还不上课,在校园里跑来跑去,看起来熙熙攘攘,小乐看到很多学生都穿着一样的海魂衫,宽大的领子上镶着整齐的蓝带子,胸前飘带被风吹起,看起来特精神,是校服么?不知道开学后自己会不会也有一件,隐隐地,又多了一份期待。    爸爸带小乐去见校长,校长据说是刚上任的,很年轻,三十岁不到的样子,穿一件白衬衫,还打了领带,在小乐他们镇上,只有政府办公人员才会打领带,用乡亲们的话讲叫“吃公家饭的”,校长还很帅,白白净净,风度翩翩,小乐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爸爸说:“这是木校长,快叫人”    小乐就脆生生地叫:“木校长好。”    木校长笑眯眯地回答:“你好”,很和蔼地说“到新的学校了,条件比以前更好了,要好好用功啊。”然后又对爸爸说,“你家姑娘肯定是个人才了,看他老爸就知道了。”    爸爸就赶紧说:“哪里哪里,不能跟木校长比,年轻有为啊。说起来我这姑娘以后有多大出息不知道,念书倒没见她有多吃力的。咱算是自家人了,以后还请多多照应啊。”    “放心的,这个自然是一句话。”    爸爸就一叠声地说费心费心了。    “中学什么时候开学?”    “快了,下周一。”    “档案什么的都转好了吧?”    “都到位了。”    木校长就笑:“你家姑娘在我这里待个一年,明年可不就又到你手上去了?在亲生老爸手上,这成绩,哪里能差得了。”
    然后又见了任课老师,如果说木校长是比自己小的晚辈,爸爸还有几分矜持的话,在任课老师面前,他就简直在陪着笑脸了。    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姓吴,一个50岁左右的矮小的女老师,戴着一副很厚的眼镜,但是眼神依然不大好的样子,她眯着眼睛看小乐,镜片后射出来的目光冷冷的,而且她的嘴唇颜色很深,黑黑地紧抿着,腮帮上的皱纹形成一个坚硬的“八”字,小乐叫了一声“吴老师”就缩在一旁不敢出声了,听到爸爸说:“吴老师的教学水平全镇都是有名的,而且吴老师出了名的严厉,所以小乐你以后要用功了。”又对吴老师说,“以后要麻烦吴老师费心了,不听话照打照骂,我也是做教师的,不护短的。”    吴老师微微点头:“教肯定是一样的教,就看她是不是那快料了。”想想又补了一句,“不过看这眼珠子溜溜转的,应该不像笨的样子。”    语文老师姓冬,也是50岁左右的女老师,但是与吴老师不同的是,她个子很高,胖胖的,一头齐耳短发已经泛出花白,倒显出几分慈祥来,小乐细心地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还会出现一个酒窝。因为语文好的缘故,小乐总是和语文老师很亲近,何况这位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人,小乐喜欢上了这个有一个特别的姓的老师。冬老师跟爸爸寒暄着,伸手就很自然地把小乐揽到了怀了,揉揉她的头发说:“小乐以后要继续努力哦,你看爸爸特意让你转学来中小,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冬老师相信你一定不会让爸爸失望的。”小乐就扬起脸对冬老师灿烂地笑。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冬老师说今天只是报到,还没有正式开学,你明天过来领新书吧。    第二天小乐早早就到了学校,兴奋,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到了学校她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里,昨天忘记问教室在哪里了,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小乐茫然地在校园了转悠了半天,直到太阳升起来老高。         这个时候木校长出现了,他夹着个公文包匆匆忙忙地往教学楼走,小乐像找到了救星,赶上去叫了声“木校长”,木校长抬头看到她有点吃惊,说杜小乐同学你没有进教室么,过一会儿要开广播会议了,同学们都在教室里等着呢。    小乐嗫嚅着:“我……教室……不知道在哪里。”    “哦,二楼右边第一个教室,快去吧。”木校长说完,又匆匆地走开了。    小乐犹豫了一下,也加快步伐上了楼梯。         在假期里,小乐无数次想象过与新同学见面的方式,像电视里那样,老师领到讲台上,对全班介绍说,这是某某某,以后就是我们的同学了,大家要友好相处,互相帮助,于是同学们就热情地鼓掌,于是她便很有礼貌地讲,请多指教,以后大家做好朋友,这个时候班长或者其他哪个班干部就代表大家站起来发言,欢迎新同学……    可是当小乐推开教室门的时候,没有和蔼的老师,没有热情的掌声,也没有热心的班干部,教室里,黑压压的脑袋在她推门的那一刻都抬了起来,六七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打量着她,小乐迟疑了一下,清了清喉咙,刚想说话,所有人却又收回了目光,埋下头去。吴老师从后排站起来,说:“来啦,迟到了啊,你就先坐丁辉明旁边吧。”    “我……”小乐想解释,却被吴老师冷冷的目光扫得低下头去,终于什么也没说。    小乐自然不知道丁辉明是谁,好在她没用怎么费力就找到了那个唯一的空位子,一路上几个同学偷偷投来诧异和探询的目光,大部分人还是埋着头。    中心小学的学生真的很用功呢,小乐心里暗暗地想。
    这个位子在教室的倒数第二排,靠墙,小乐抬头去看黑板,感觉遥远而且陌生,在沿小的时候,她的位子一直在第二排中间,从来没有变过。    丁辉明听起来像个男孩子的名字,事实上却是个女孩子,头发很长,一直垂到腰上,小乐坐下后就冲她笑了一下,她也冲小乐笑笑,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漂亮。    吴老师站起来走向讲台,小乐心里就有点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就伸长脖子,只看得前排同学一片衣服后领。    吴老师到讲台上,先环顾了一下教室,然后看了一眼小乐,拿出一本本子来,说:“都停一停,现在点一下名。”于是前排的后领便齐齐长高,变成了一片高高低低的后脑勺,有几个挡着了小乐的视线,她不得不歪着脑袋才能看到讲台。    每点一个名字,被叫到名字的人就站起来应一声“到”,小乐在心里默默地数,居然数了64个名字,不愧是中心小学,以前在沿小的时候,全班才28个人。    还有4个同学没到,都是女生,每点到一个没到的,吴老师就会问:“有人知道她哪里去了吗?”便有家住得离那个同学近的回答什么什么原因,有的是家里有事,有的是去了亲戚家还没回来,不管什么原因,吴老师都要跟着问一句:“她还读不读啦?不读去跟她家里说清楚,新书照发,学费不退的。”        农村里,孩子小学不毕业就退学的很多,尤其是女孩子,往往上个几年学,认得了几个字不至于睁眼瞎,家里就送去学裁缝或者别的什么手艺,在沿小,每年也都有一两个同学,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让家里人来把东西收拾走了。不过老师们还是会努力一下,上门劝说,好歹让拿到小学毕业证书。小乐的爸爸常常回家感慨,那些做家长的,自己生的孩子也不心疼,那么小一点就让出去挣钱,反倒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处出感情来,看着不忍心。    吴老师似乎要比爸爸看得开得多,小乐心想。  
    点到最后也没有小乐的名字,吴老师像是忘记了她的存在,小乐正在疑惑,却见吴老师拿起教鞭“啪啪”地敲讲桌,语气严厉地说:“新学期开学,更要抓紧学习,决不允许有丝毫的松懈,已经是毕业班的学生了啊,各位小姐少爷们,别一个两个整天还是吊儿郎当、不知死活。”小乐看到,前排的后脑勺在瞬间又变成了后领口,整齐划一,好象是受过专门训练一样,小乐觉得好玩,忍不住偷笑。    “个别新同学,你刚从下面学校过来,不懂我们中心小学的规矩,现在我说你就记得了,在我班上,上课时间不许低头,自习时间不许抬头,更不许东张西望。”    小乐还在打量教室墙壁上的名人名言条幅,衣角被轻轻地拽了一下,丁辉明侧过头来小声地提醒:“在说你呢。”    “不许交头接耳!”一声断喝,吓得小乐一个激灵,赶紧也低下头去。    “来了我班上,就要遵守班规班矩,不能像以前一样自由散漫,到了我班上,谁也别想老油条,都听到没有?”    教室里一片寂静,学生们大气不敢出,小乐感觉连呼吸都紧张起来。    “听到没有?都死啦!”教鞭狠狠敲在讲桌上,发出刺耳的呻吟。    这回是沉默了两秒,全班终于齐声回答:“听到了。”    一直到毕业,六(1)班的这个习惯都没有能改过来,朗读课文也好,唱歌也好,回答问题也好,只要是需要全班集体发声的,在起声前总是要停顿几秒钟,像有个无形的声音在空气中召集:“一、二、三——起”。又像是集体被惊吓,总要左顾右盼,互相壮胆之后才能鼓起勇气发出声音,第一声总是很低,犹豫着试探着,渐渐地才放开来。    吴老师对此很是恼火,用她的话说“就跟一群小妈养的一样,蔫头蔫脑的,这点出息。”    冬老师多次试图纠正过,一遍遍演练:“齐声读,预备——起” 。    沉默,那两三秒的沉默总是顽固地存在。         小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前在沿小,只要老师一说预备起,全班就毫不犹豫地放开嗓子读,可是在这里,就好象喉咙口有一股气,总要等它沉淀一下才能发出来。    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吴老师终于走出教师,她的脚步声很重,“咚咚咚”下楼梯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无限火气,直到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消失,教室里突然“嗡”地一声,像被惊起的蜂巢,学生们活跃起来,他们像刚刚发现了这个新同学一样,全部看向小乐,眼神中写满了好奇与兴奋。    小乐不是个害羞的孩子,作为教师子女,从牙牙学语开始就被爸爸带到学校,跟许多老师和学生混在一起,早就练出来落落大方的性格,可是一下子被这么多陌生的眼光盯着,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想了想,小乐扭头对丁辉明说:“刚才谢谢你啊。”    丁辉明的脸一下子红了,很腼腆地笑笑说:“不用谢!”    “我叫杜小乐,杜鹃的杜,大小的小,快乐的乐。”小乐自我介绍,    “听到啦,她叫杜小乐。”前座的一个胖胖的男生向他的前座递话,前座又递给前前座,不一会儿全班都知道了新同学名字。    “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我是沿小的。”    “沿小是哪里?沿水小学么?”    “是啊。”    “那你家住哪里呢?”     ……    靠近的同学七嘴八舌地提问,小乐一一回答,慢慢地大家就熟稔起来,远处的同学还让近处的递话,问什么的都有,一个男生甚至楞头楞脑地来了一句:“你们沿小美女多不?”引得哄堂大笑。    笑声中小乐发现,在前排第二排中间的位子,有三个女生没有笑,之前也没有参加全班大问答,发现小乐在看她们,其中一个白净的向她微微一笑,另外两个却瞥了瞥嘴,扭过头去。这两个女孩一个留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发,一个胖胖的满脸青春痘,后来小乐知道,白净的那个叫于蓉,大家都叫她蓉蓉,短发的那个叫王丽芹,胖胖的那个则是张力。         教室里正叽叽喳喳不亦乐乎,突然一声“老师来了。”全般集体噤声,果然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乐悄悄向丁辉明吐了吐舌头,两人相视而笑。
    第二天,那四个没到的同学也来了,上午领过新书,就算正式开学了,但是却不着急上课,先考试。这个是小乐没有料到的,在沿小,一学期只有两次考试,期中和期末,从来没有一开学就考试的,丁辉明说这个是摸底,每学期开学都会考,这样大家在假期里就不敢太松懈了,考试范围不但有上学期的内容,还有新学期的一单元左右的内容,小乐心里暗叫好险,幸亏假期里爸爸给她借来了六年级的课本,让她事先预习了一部分,否则就惨了。    上午考语文,语文是小乐的长项,所以发挥得很好,两个小时考试时间,小乐一个多小时就交卷了。考完试同学们自习,冬老师就坐在教师后排办公桌前批改试卷,改到谁的就把谁叫到面前来,当面批改,这也算中小的一大特色了,学生站在老师面前,看着红笔在卷子上游走,对号赏心悦目,错号触目惊心,如果哪道题犯了低级错误,少不得被斥责一番,分数当场公布。    小乐卷子交得早,所以压在最底下,看着同学们一个个被叫过去,然后或垂头丧气、或眉开眼笑地回座位,她心里忍不住也打起鼓来。    旁边的丁辉明一直低着头,眼睛虽然盯着书本,却很久都没有翻一下,倒是衣角被她揉得皱成一团,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以至于被叫到名字,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把文具盒碰掉在地,响声惊天动地的,全班同学看过来,丁辉明更紧张了,楞楞地站在当地不知所措,一双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才好。    “你去吧,我来帮你捡。”小乐轻声安慰着,俯下身去帮她把散了一地的笔啊橡皮啊小刀什么的都收拾起来。等她收拾完的时候丁辉明已经回来了,她默默地坐下,垂着头一声不吭,良久一颗大大的泪珠滴在面前的试卷上。    那泪渍像一朵圆圆小小的蒲公英开放,试卷上,满眼的红叉叉,还有一个潦草的数字:14,后面三个鲜红的惊叹号。    全班大部分同学的卷子都改了出来,目前最高分是95分,于蓉的,冬老师说她基础知识部分全对,只有作文扣了五分,一片夸张的惊叹声,小乐也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90分以上的只有两个,除了于蓉,还有一个是张力,93分。    终于叫到了小乐,小乐站在冬老师面前,心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只见冬老师的红笔一路勾下去,渐渐地慢下来,到基础知识部分的最后一道大题时,冬老师抬头看了小乐一眼,然后很仔细地看她的答案,终于,给了一个大大的勾,小乐在心里无声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小乐得了98分,基础部分全对,作文只扣了两分,冬老师朗读小乐的作文时,全班鸦雀无声,小乐面上波澜不惊,内心里却恨不得高兴得打几个滚才好。    “继续努力哦。”冬老师很和蔼地把试卷递给小乐,亲切地微笑。  
    下午考数学,有了上午的胜仗,下午就更轻松了,这回小乐只用了一小时不到的时间就答完了试卷,想去交试卷,抬头看到吴老师那张永远铁青的脸,迟疑了一下,决定再好好检查一遍,这时衣角被轻轻拉了一下,丁辉明正眼巴巴地看着她,早上哭过的眼睛还有点红肿,眼神几分求助、几分畏缩,小乐斜眼看看她的试卷,那上面大片大片的空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前又浮现出那朵小小蒲公英来,想了想,便悄悄地把自己的卷子往她那边推了推,丁辉明眼睛一亮,立刻奋笔疾书,抄完了选择题,小乐索性把试卷展开,刚想往她那边推,突然眼前一花,试卷不见了踪影。        “本事大啊,在我眼皮底下也敢作弊,无法无天了你们。”吴老师揪着两人的试卷,“啧啧,一字不漏,你是猪啊,抄别人的卷子连名字也抄上,你也叫杜小乐吗啊?木头脑袋,木头还踢一下滚一下呢,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死不开窍,烂泥扶不上墙!”尖利的声音直往耳鼓里钻,刺得人耳朵生疼,小乐咬着下唇,忍受着暴风骤雨,“早上冬老师夸你,我当你还真是盘菜呢,出息真大,给别人抄卷子,敢情你的所谓好成绩就是这么来的,夸得跟朵花儿似的,不害臊。”小乐只觉得全身的血直往脸上冲,一张脸烫得吓人,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现在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回家去叫你们家长来,作弊,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贼,文贼!”小乐脑子里“轰”地一声,叫家长么?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叫过家长,开学第一天就要叫家长,叫她如何回去开口!    “滚啊,怎么还不滚?”见两人不动,吴老师火气更大,一伸手把她们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方,然后来拽丁辉明,丁辉明死死拽着桌子,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全班同学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小乐的嘴唇快被自己咬出血来了。        “怎么了吴老师,发这么大的火?在办公室都听到了。”冬老师推开教室门,听到她的声音,小乐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你看看,你看看,这个班主任我是当不了了。”吴老师终于放开丁辉明,把两张试卷塞到冬老师手上,然后扶着课桌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应该体现在平时的学习中,怎么能通过这种方式呢?”冬老师比了比两份试卷,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责怪道,“还不跟吴老师道歉,说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一边说,一边使着眼色。    小乐吸了口气:“我……我……”    “道什么歉,我受不起,回家让你老子来,把你领回去。”吴老师打断了她。    “来,吴老师你消消气!孩子们还小,我想她们也是一时糊涂,看你发这么大的火,身体要紧。”冬老师温言软语地劝说,揽着吴老师到讲桌前坐下,“你啊,是恨铁不成钢,我们知道的,可是你看你身体不好,着急上火多伤身啊。”    吴老师抚着自己的胸口,半天才说,“这些孩子,被他们气死了。”    “学生嘛,哪能不犯错误呢,否则要我们老师做什么啊?再说了,杜老师跟我们也算同事,真叫他来啊?大家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吴老师不吭声。    “要不这样吧,我看她们也是初犯,就给她们一个机会,别叫家长了,让她们每人写一份深刻的检查吧。你们都听到了吗?”    小乐和丁辉明拼命点头,都松了一口气。    吴老师依然抚着胸口,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检查小乐写了3千多字,500字的作文纸整整六页,这样总能体现诚意了吧,无论如何,只要不叫家长就好,吴老师收过检查草草看过,冷冷一笑:“都说你作文好,用到这地方了。”    丁辉明的改了四五次,总是没过关,小乐背着书包坐在教学楼外面的花坛上等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说起来完全是因她而起,要不是她拉小乐,小乐怎么会开了作弊的先例呢,但是小乐一点都不恨她,反倒有种同病相怜甚至同仇敌忾的感觉。         天渐渐黑了下来,丁辉明还没有出来,校园里看不到人影,只有花坛里的花在夜色里静默,露水打湿了发梢,小乐感觉到了丝丝凉意,秋天快来了。    “嗨。”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来,小乐回头,吃惊地发现于蓉站在身后。    “还没有回去呢?”于蓉挨着她坐下来问。    “是啊。”小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这样回答。    “给你。”一个热热的东西塞到手上,是一只冒着热气的烤红薯,“我妈妈烤的,我拿了一个来,我家离学校不远,我估计你还没走,就来了。”    小乐心里一暖,说:“谢谢你。”    “谢什么啊,快吃吧,你一定饿了。”于蓉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笑起来两个酒窝尤其可爱。小乐也冲她友好地笑笑,她还真是饿了,三下五除二就把红薯吃完了。    于蓉递过来一张面纸,软软地,香香地,在小乐她们这里并不多见。“那个……嗨,其实你不用太在意的,我是说下午的事情,吴老师那个人,脾气就是这么坏的,你不用难过。”    见小乐不说话,于蓉又说,“其实,你知道吗?以前丁辉明跟我坐一起的时候,我也会悄悄帮她呢,只是没被吴老师发现而已。”    “真的么?”    “真的,丁辉明人很好的,就是小时候好象生过病,脑子不是很好,所以学习不好又不是她的错。”    “谢谢你!”小乐的感激发自内心。    “不用谢。”于蓉展开笑容,亲昵地挽住小乐,“小乐,我可以叫你小乐吧,你可以叫我蓉蓉。”    “恩,蓉蓉。”    “小乐,呵呵,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小乐的作文写得真好呀,我真是佩服死了。”    “蓉蓉的作文也写得很棒啊。”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妈妈端上晚饭,并没有多问什么,小乐的父母一向开明,不会像其他家长那样孩子回来晚了就追问不休,看着小乐吃完,爸爸才询问这一天在学校的情况。    “还行吧。”小乐含糊地回答。    “老师讲课还听得习惯吗?”    “也还行吧。”    “这孩子,怎么都是还行呢?”妈妈嗔怪道。    小乐有点心虚了,想了想说:“就是座位太靠后了,看黑板上的字怪吃力的。”    妈妈一听着急了:“是吗?那怎么能行呢,你跟老师讲讲呢?”    小乐不吭声,爸爸沉吟了一会儿,说:“现在不比在沿小,不能像过去一样搞特殊化了,按说她个子也不矮,安排在后面也算合理,大家都想坐前排怎么可能呢?”    “你不是跟木校长熟吗?要不跟他说说呢?”    “木校长一校之长,怎么会管一个班级的座次问题,再说为这点小事就跟他开口,多不合适,要说这事主动权还是在班主任。”    “要不……咱给吴老师拿点东西去?孩子刚到她班上,表表心意也好……”    “不要!”妈妈还没说完,小乐已经跳了起来,“绝对不要!”    “这孩子。“妈妈埋怨道,“这不都是为了你好?”    爸爸说:“这样呢,确实不大妥当,我自己也是做教师的,不能带头挑起这种不正之风,这样吧小乐,我估计吴老师也是临时安排,过几天还会调整座位的,如果不调的话我们再想办法好吗?”    小乐点点头,爸爸又说:“在中小,不但是竞争激烈,学习要抓紧,另外摆平心态也很重要,我这样说,相信你能明白。”知女莫若父,小乐看看爸爸,欲言又止,只能又点点头,爸爸拍拍小乐的肩膀,回房间写他的散文去了。这是爸爸的业余爱好,平时写点感性的文字,虽然偶尔才会在报纸杂志的角落发表一个豆腐块,但是他乐在其中,人情世故更是不上心,以至妈妈老是说他是“书呆子”。        中小早上到校的时间比沿小早了整整一个小时,天才蒙蒙亮,小乐就背上书包骑上自行车往学校赶,两个老师昨晚留的作业也多,才上一天课而已,作业留了一大堆,小乐写到很晚,光生字词就抄了20遍,好不容易可以上床睡觉,入睡前,小乐突然有点伤感,她想沿小了,想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校园,那校园里高大的梧桐,想那里的老师,总是很随和留很少的作业,想那里的同学们,大家彼此熟悉得跟家人一样,相互叫小名……隐隐约约地她感觉,两个学校,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这一个新的世界,让她感觉到了不安和压抑。    到校比规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教室里却已经书声朗朗,同学们来了一大半,冬老师戴着老花镜坐在教室后面批改作业,小乐过去交作业叫了声“老师早”,冬老师微笑着点头应答:“杜小乐同学早。”教室里朗读声停顿了片刻,又高昂起来。
    回到位子上,小乐看到自己的课桌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泛着柔和的光,知道是谁的功劳,感激地冲自己的同桌挤挤眼睛,丁辉明的脸又红了。    刚掏出课本来,冬老师又在后排叫她,小乐走到冬老师身边,发现张力也在,冬老师拿出几本作文书来,说:“下个星期,镇上要举行全镇六年纪学生作文比赛,我和吴老师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咱们班就由你们两个参加,我们中心小学要给下面的学校做表率,所以你们两个不但要拿到名次,而且我希望你们能夺冠,这几本书你们拿去分一下,这两天你们俩分别写一篇作文,就以新学期为话题,内容不限,有什么问题来问我。”    小乐点点头,看向张力,向她友好地笑一笑,却见张力白了她一眼,扭过头去。小乐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拿着作文书回到了座位上。    同学们都听到了冬老师的话,此时纷纷把目光投向她们两个,看向小乐的是惊讶和好奇,小乐泛起一阵自豪,作文是自己的强项,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实力,对这个“下面学校”来的新同学刮目相看吧。而丁蓉则远远地摆了个V字手势,小乐看在眼里,心里暖暖的,但随即心微微一沉,有一阵不安,如果自己没有转学过来的话,参加比赛的应该是她吧?    丁蓉的笑容阳光而真诚,看不到一丝不快,像春日里的暖风拂过麦田。    早读之后就是晨操时间,列队的时候,小乐又犯了难,同学们的排队顺序都是按高矮固定排列的,她不知道要把自己安插在哪里才合适,站最前面太扎眼,站后排又太矮,着实为难,眼看着吴老师已经远远走过来,忙不迭地往队伍里一插,谁之脑袋后面立刻想起一阵嚷嚷:“哎哎,你站我前面干吗?”回头一看,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高高瘦瘦的,长得很干净的样子,偏偏那张白净的脸上挂满了骄横与傲慢,“说你呢,看什么看,你别挡我前面啊。”    小乐看着他那张脸,一阵火腾地直冲脑门,但理智让她克制了自己,什么也没说,转到了他身后,身后一个男生却火速地一扭身,跑到她前面来,接下来的几个如法炮制,直到一个胖胖的男生跟前,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动。小乐刚想感谢他,却听到刚才那个傲慢的男生大叫起来:“看那,公猪看对眼咯,相中咯……”边说边促狭地做鬼脸,同学们一阵哄笑,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小乐看到被称作“公猪”的男生涨红了脸,想反击却找不到话的窘迫样,越发显出几分笨拙来。小乐不忍为难老实人,刚想自动绕到他后面去,却听到同学们瞬间安静下来,吴老师那张干瘦的脸出现在眼前。    接下来,难免又是一场电闪雷鸣,小乐认命地垂下头来,准备再一次磨练自己的忍耐力,但等了许久,那料想中的尖叫也没有响起来,小乐纳闷地抬起头,却见吴老师摸着那个白净男生的头,一张老脸居然绽满笑容,皱纹聚成一朵要开不开的菊花,她摸他头的姿势像在摸自己宠爱的小孙子,那神情,那姿态,那口吻,直叫一个……厄……慈祥:“敏敏啊,你个小淘气,不好好出操,又捣蛋了是不是,你个小调皮。”    小淘气……小调皮……    被称为“敏敏”的那个男生却并不买帐,拗着脖子,一脸不耐烦。
    大家踩着进行曲列队去操场,广播里响起口令声:“向前看——齐。”吴老师在队伍旁边走来走去:“都看好了脚底下的木桩,脚后跟并拢在木桩上。”小乐往脚下看,果然脚底下钉了一个木桩,比拇指粗不了多少,只露出一点头在外面,原来这些个木桩事先排列整齐了,列队的时候只要每人踩一个木桩就可以很轻松保持整齐的队形。    这是哪个天才的主意?    但是小乐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似乎脚下这个木桩被睬歪了,稍微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如果照吴老师讲的那样脚后跟并拢在上面的话,就明显歪出了队伍,于是她调整了一下,离开木桩,与前排同学对齐。不想还没等她找准位置,吴老师就快步走了过来,大声斥责:“说了多少遍了要脚跟并拢木桩,这么大个东西在地上,你是聋的还是瞎的?”    哪里还有刚才慈祥祖母的形象,小乐想分辩,看着她那张怒气冲冲的脸,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依她指示,站定木桩。    于是,等大家都站定之后,小乐就明显地歪在了一侧,往前看去,看到的不是一排后脑勺而是一溜左肩膀。         前排调整整体队伍的老师用扩音器大喊:“各班注意,调整好自己的队形,用余光与前后左右对齐,六(1)班的那位女同学,注意对齐,高年级的同学要给低年级同学做榜样。”一时间,小乐觉得似乎全校师生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灼得一张脸火一样地烫。         只见吴老师从队伍前面大踏步地冲过来,一把拽住小乐的手臂拖往右侧:“排个队都排不好,你还能做什么,笨得个猪样。”她个子不高,手劲却不小,小乐措不及防,被脚下的木桩绊到,一下摔倒在地。人群“嗡”一声发出惊呼,像纷乱的水滴溅入油锅,躁动声不绝于耳。         吴老师也没有料到会搞成这样,楞在当场。  
    操场上陷入一片混乱中,学生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远处的看不到,直接跳起来张望,连别的班的老师都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眼光不时扫过来。六(1)班的同学们却只敢回头看,脚下像生了根一样不敢挪动分毫。         小乐气到极至反倒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混身不受控制地发抖,牙关微微的打颤,她艰难地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眼睛死死地瞪向眼前的那个称作老师的人,而被瞪的人却似乎也很愤怒,一张脸红得发黑,尤其是本来就偏深色的嘴唇简直变成了紫黑色,看上去分外狰狞,那恶狠狠的眼神,似乎要马上扑上来一般。         大庭广众下,颜面扫地,为人师表者对自己学生的愤恨丝毫不加掩饰。    小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来,是木校长,温和、冷静且不失威严,“杜小乐同学有没有受伤?”    小乐默默摇头。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幸亏没有摔伤,以后走路要注意脚下哦。”    “就是,这么大人了,冒冒失失的,我拉都没拉住。”不得不佩服吴老师变脸的速度,几分埋怨、几分心疼、几分自责,那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阴冷狰狞。    “好了,请同学们各就各位,广播操马上开始,杜小乐同学也不要心急,你从下面学校来,刚开始不能适应中小的各项规范,慢慢地调整就可以了。”木校长和蔼地安慰之后走向主席台,一如既往地风度翩翩。    小乐咬着自己的嘴唇,把眼泪狠狠地逼回去。他看到了,他明明看到了!
  网络好象越来越卡了,晚上回家再发  去隔壁听那个临床医生讲课。
  天,杂谈果然是杂谈,不过是两三个小时的工夫,哗啦啦沉下去好几页
    出完操回到教室,小乐坐在座位上默不出声,从小到大,她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一种巨大的压抑感在心头,说不出是屈辱、气愤、失望还是凄凉。将头埋在臂弯里,眼泪终于止不汹涌而出。         一只手轻轻搭在肩上,小乐慌忙用袖子将眼泪吸干,又胡乱抹了两下才抬起头来,正对上丁辉明关切的眼神,发现了小乐通红的双眼,她立刻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飞快地到自己桌前几乎将头埋进抽屉里,很快掏出一样东西来,是一瓶豆浆,用矿泉水瓶子装着,显然是她的早餐,丁辉明拿着瓶子直直地将手伸到小乐面前:“呐……这个……给你喝,喝吧。”    小乐红着眼睛,声音沙哑地说:“我不渴,你喝吧。”    丁辉明有点着急,脸又红了:“喝吧,很好喝的,真的,快喝吧。”    小乐摇摇头,很勉强地向她挤出一个笑容,不想这笑容又带出两行泪来。丁辉明的表情看起来也快哭了,她慌慌张张地打开瓶盖,又递到小乐面前来,一迭声地只会不停地说:“喝吧,喝吧。”    不忍心看她难过着急的样子,小乐伸手去接,不想一只手凭空出现,一把夺去了瓶子。吴老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高高地举起瓶子,那一瓶还带着余热的豆浆便辟头辟脑地淋到了丁辉明头上,雪白的液体沿着她乌黑柔顺的头发流下来,淌满苍白惊愕的脸,滴下瘦削发抖的肩头,直没入女孩青涩的胸口……    小乐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看看丁辉明,又看看吴老师,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阵笑声响起来,那个叫敏敏的男生指着丁辉明嘿嘿地乐,但笑了两声,看看周围又讪讪停住。    教室里一时陷入一片死寂,孩子们坐在各自的位子上,一动不动,只呆呆地看着,吴老师把空瓶子重重地往桌上一顿,快步走上讲桌,大吼一声“上课”,班长条件反射地喊:“起立”,吴老师说:“同学们好。”    沉默。    几秒种后,零星的几个声音迟疑地发出:“老师~好。”    “都没吃饭吗?要死不活的,重来。”    “同学们好!”    ……依然是固执的沉默。    突然一声短促的打嗝声,在这沉默中显得无比响亮。小乐扭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飞快地扶住自己的同桌——女孩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嘴唇毫无血色,她靠在小乐肩膀上,全身僵硬,不停地抽搐,同时一个接一个地打嗝。    “你怎么了?丁辉明,你怎么了?喂,喂!”    小乐顾不得在课堂上,吃力地撑着她越来越重的身体,焦急地大叫。    丁辉明却只是不住地打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老师从讲桌前冲下来,到她们跟前看到丁辉明的样子也变了脸色:“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们都看到啦,我又没打她……”    没有人吭声,只有丁辉明打嗝的频率越来越高,声音越来越响,她似乎想大哭却无法哭出来,只是艰难地从嗓子里发出嘶声。小乐抱着她,急得满头大汗却没有一点办法,冲吴老师大吼:“怎么办?快说,怎么办!”豆大的汗珠从吴老师额头上滚下来,她终于慌了,手足无措,没了主意,而学生们都只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大家看到这种情景都吓呆了,有人迟疑着建议:“要不……送医院吧?”    “等一下,我来。”是丁蓉,她推开围在旁边的同学,“大家让一让,往后退,要保持空气流通,哪位同学去把窗户全部打开。”然后对小乐说,“来,把她给我,你把这个毛巾让她咬住。”小乐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看她着她笃定的眼神,什么都没说,依言把丁辉明轻轻地移到她怀里,然后接过她手中的毛巾,从丁辉明颤抖的牙缝里小心地填进去。    丁蓉一条腿跪在凳子上,张开略显纤弱的手臂,一手搂着丁辉明,一手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地抚慰:“乖了乖了,不怕啊不怕没事了,放松,安静地放松。”她的声音轻柔软糯,似乎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她贴着丁辉明的耳朵,不停地轻声说着安慰的话,轻柔地、舒缓地,像洁白柔软的羽毛飘在宁静的湖面……慢慢地,丁辉明在她怀里安静下来,打嗝的频率变低、渐渐地停下,变成小声的抽泣。    小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长舒一口气,蹲在她们面前,小心地帮丁辉明擦去满头满脸的豆浆,还有腮上的泪痕。    有女同学拿来自己的梳子细心地帮她梳理长发,男同学动手整理挤乱了的桌椅和文具,大家都在尽力地帮忙,谁也没有说话,却有一种无言的同情和友善在传达,吴老师杵在人群后面,被集体无视。  
    吴老师这一天都没有再回到教室来,冬老师上完语文课就让大家自习,而她只是坐在教室后排批改作业,什么也没问。    快放学的时候,冬老师叫小乐过去,丁辉明慌张地抓住她的衣角,她眼睛还是肿肿的,眼神里全是担心,小乐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冬老师拿出两本本子来递给小乐:“这个是给你们作文比赛练笔用的,第一页上有我给你们写的一些注意点,你们两个写作文的时候,要参照这上面的注意点,知道吗?”小乐点点头,冬老师想了一会儿,斟字酌句地说,“其实,老师呢,都是为学生好的,有时候恨铁不成钢,难免会急噪了一点,但是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明白么?”听了这话,小乐只觉得鼻子一酸,一整天的委屈都泛上心头来,她强忍住眼泪,只点点头。    “我相信你是个成熟的孩子,刚到新的环境里会调整好心态的,发挥你的长处,在作文比赛里好好表现,好吗?回答老师,有没有信心。”    小乐只觉得喉咙头哽着一肚子话说不出来,只有拼命点头。    小乐喜欢上了冬老师,因为她不仅温和,而且总是能了解学生的心思,所以对冬老师的感觉是钦佩加尊敬,可是,却不能像对沿小的老师那样,朋友一般地无话不谈,虽然小乐不愿意承认,但是心里却清楚自己对冬老师总是有点畏惧,她的笑容和蔼,却让人无法上前亲近,而她的殷殷期望,更是让小乐暗暗的紧张。    这回一定要发挥到最佳状态,不能让冬老师失望。小乐在心里对自己说。    课间小乐把本子给张力送过去,对她说:“冬老师说第一页有她列的注意点,让我们好好看。”张力一把将本子扯过去,没好气地说:“知道了。”    “参加比赛的就我们两个,平时我们一起讨论讨论好不好?”小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很友好。    张力并不看她,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答茬。旁边王丽芹却自动做了她的代言人:“我们不需要讨论,各人凭各人本事呗,也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抢了蓉蓉的名额。”说着几分讨好地转向丁蓉,“对吧蓉蓉?”    “不好这么说的。”丁蓉轻言细语,“小乐的作文写得很好啊,冬老师不是读过么?再说谁参加都是一样的,只要能为班级争光。”    看起来王丽芹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听丁蓉这么说,便迟疑着附和:“说得也是……”目光直往张力那里瞟,张力面无表情,只埋头飞快地翻手里的本子。    丁蓉对小乐说:“放学后我们一起送丁辉明回家吧。”小乐说好啊,张力又重重地哼了一声,把本子朝桌上一扔,扭过头去。
    正式上课后,时间渐渐过得快了起来,小乐也慢慢适应了每天很早地到校,很晚地放学,课间时间被越来越多地占用,晚上让人写到绝望的作业,习惯了上课的时候不低头,自习的时候不抬头,也习惯了三天两头吴老师死命敲讲桌的声音。    冬老师说,六年级作为毕业班,要花大量的时间用来总复习,所以秋学期这个学期,就要把两学期的课程都学完,春学期就全力复习迎接升学考试。    吴老师的口头禅是“不知死活”。    “一个两个别不知死活啊,算一算离升学考试还有几天啊?别整天睡在鼓里摸天,不晓得天高地厚,考不好,全给我滚回家修地球去。”    “看看你们这次的成绩,我都替你们害臊,不知死活,我要是你们,河没盖子,绳子没结,或者干脆自己爬到火葬厂的大烟囱里去,省得浪费米面。”    这个是经常在讲桌前骂大街的,这个时候同学们一概把头低到不能更低,避免变成火力集中点。小乐回想起第一天来班里,当时吴老师训话自己还能东张西望,确实是不知死活了。    讲桌前的骂街是扫射,而针对某一个同学的就是点射,比如几乎每天都迟到的朱林林,他早操排在小乐后面——就是当时唯一没有哄小乐的那个胖胖的、被称作“公猪”的男生,吴老师不叫他“公猪”,叫他“朱二少爷”,当然谁都会理解为“猪二少爷”,自然而然就会联想西游记里的二师兄,文明人的称呼就是比较有学问的。    朱林林人胖,木讷,学习不好,最要命的是天天迟到,总是等早读快结束了才能到校,于是每天早操前的一段时间就是吴老师练嗓子的时间,而且每日风格不一,基本上,有的时候是这样:“又迟到了,你是猪脑子还是猪下水啊,早点起来你会死啊,人嘛人这么拙,学习嘛烂泥扶不上墙,我要是你爷娘老子,早就一头撞死算了……”    有时候是这样:“吆,这不是猪二少爷嘛?您老可来啦,怎么没带使唤丫头啊,来干吗啊来?等待会儿我派八抬大轿接你去啊……”    后一种版本后来出现的频率比较高,因为每回都有她心爱的敏敏很捧场地怪笑,这个叫邹敏的男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似乎特别得吴老师宠,甚至有的时候,吴老师要看他的脸色,比如哪天吴老师飙完而他没有大笑的话,她脸上的神情总有几分失落一般。    而朱林林每天都是涨红了脸垂手而立,任她说什么也一声不吭,再后来,吴老师不再满足于口头的攻击了,她想出来一个颇具创意的方法,在早操前把他的书包挂在脖子上,从一年纪开始,每个教室前兜一圈,一边吆喝:“看看,这个就是老迟到,老油条。”    一年纪不懂事的小孩子们拍着手跟在后面喊:“老迟到,老油条。”    教育工作者精通儿童心理学,所以知道什么方式可以将一个孩子的自尊践踏得更彻底。    朱林林依然是百年不变的表情,低眉顺眼,一声不吭,只是连脖子都红透了。    小乐把自己埋到书堆里,不去听,不去看。木校长开学时候跟爸爸说的一席话一直在她脑子里回旋:“你家姑娘就是在我这里待个一年,明年可不就又到你手上去了?”一年,一年而已。    开学才两个星期,小乐已经觉得有两年那么长。  
    作文比赛的日期越来越近,小乐写了几篇随笔给冬老师看过,冬老师每次都给很高的评价,尤其是小乐回忆沿小的那一篇,冬老师的评语是:“真挚,真实,真性情,作文来自生活,自然流露就是好文章。”所以,小乐对这次比赛信心十足。    冬老师给过的几本作文书,小乐也很认真地看过——阅读本来就是她的一大爱好,小时候家里还没有电视,左邻右舍也没有年龄相仿的玩伴,所以大部分课余时间,小乐都在阅读中度过,小乐的爱读书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她能抱着一本小说,除了吃饭和上厕所,一整天不离书桌,这一点经常被叔叔姑姑他们作为教育表弟表妹的例子,加上因为爸爸是老师,学校图书馆的书可以任意借来阅读,所以小乐的阅读面比同龄人高出来很多,这一点体现在作文中,也体现在课堂上,冬老师讲课的时候提到成语,习惯先说前两个字,“惟利……”让同学们接上“是图”,“有的……”“放矢”,有一些比较生僻的,就只有小乐能接上了,所以冬老师但凡提到不常见的成语,都会把目光投向小乐。    比如这天,讲到一个人病得非常严重,冬老师讲“病入……”大家沉默片刻,张力腾地举手:“膏盲”,冬老师微笑不语,小乐稳稳地坐着,吐出一个字:“肓”。    冬老师赞赏地微笑,问:“会写吗?”小乐点点头,冬老师就递过粉笔,小乐走上讲台,接过她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大大的“肓”字,下面的“月”尤其清晰。    “很好,大家记住了没有,这个字念肓,huang,而不是mang。”    小乐矜持地微笑,心里美得直冒泡泡。这时,一个小小的纸团飞来落到她面前,纳闷地展开来: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请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字体潦草,而且落笔很用力,圆珠笔头甚至划破了纸张,可见写字人的愤懑不满,抬头看去,张力的眼神斜过来,狠狠地如刀剐一般。小乐捏着纸条,心里的火气一点一点地积攒起来,脾气再好的人,忍耐性都是有限的,何况小乐本来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以前在沿水小学,她可从来不用忍谁。    把纸条交给冬老师,这是最简单有力的办法,课堂上丢小纸条,对同学出言不逊,这罪名够张力受的;或者,置之不理,最好的回击方法是漠视,顶多老死不相往来。考虑到这里,小乐下意识地看看丁蓉,她正好也在朝这里张望,可能是看到了张力的动作。小乐犹豫再三,从课堂笔记上撕下一个角来,拿起笔:学校不是你一个个人的学校,我来还是走,不是你说了算的。想了想,揉掉,重新写: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没有什么恶意,大家相互了解一下,说不定可以做朋友。想想,又揉掉,在纸上划来划去半天,最后,终于写下一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然后果断地捏成小团,趁冬老师转身在黑板上板书的档儿,丢给张力。    张力拿到纸条,并不着急展开,而是先向这边投来冷冷的目光表示她的不屑,然后才慢悠悠地打开来看过,又看看小乐,这回目光是有点不解的,小乐耸耸肩膀,意义不明地笑。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这么句话,也许是觉得张力其实不是那么讨厌的人吧,只是暂时大家相互不了解而已。    又一个纸团落到桌上:张力可能是现在对你有误会,慢慢地就好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一看就知道是丁蓉写的,小乐飞快地回过去:知我者,蓉蓉也。    丁蓉看后,冲小乐会心一笑。    张力的纸团又落在了桌上,这回是张力和王丽芹两个人的:我们三个本来是铁三角,因为你的到来,把蓉蓉拉离了我们,你是何居心?“居”字还写错了,写成了“据”,小乐直接拿红笔把那错别字改过,丢了回去。    是这样吗?原来蓉蓉和她们两个是铁三角,难怪张力对她有敌意,小乐在心里摇摇头,真是幼稚,这么大人了还搞什么三角。不过小乐是真挺喜欢蓉蓉的,如果能得到这个朋友,就算被那两个敌视也无所谓。    蓉蓉的字条又来了:不要担心,我觉得你跟我们是一类人,一定可以相处好的,只是需要时间。    小乐不可置否,只是给她一个放心的笑。
                只见楼主,未见沙发              
  哈哈,寄予了楼主厚望的沙发。
    作文比赛如期而至,考场就安排在中心小学的多功能教室里,全镇七个小学的十四名选手每隔两个课桌一座,彼此之间离得远远的。小乐和张力被安排在最前面,中小就是中小,连排座位这么小的事情也能搞特殊。    沿水小学来的是李琴和沈竹韵,都是小乐玩得很好的老同学,她们的位置很靠后,小乐远远地冲她们猛挥手,她们两个也开心地朝她挥手,要不是比赛马上开始了,小乐恨不得立刻跑上前去跟她们好好叙叙旧。    作文题目是《他/她变了》,写人记事类,要求以身边的人做题材,通过一两件事例表现出他/她的变化,并且应紧扣主题,结构严谨,文字优美,体现健康、向上的精神面貌。要求800字以内,时间为90分钟。    思维敏捷是小乐的一大优点,看到这个题目,小乐脑海了立刻跳出丁辉明来,这个同桌这些天来性格比以前开朗了很多,上次那件事后,小乐和蓉蓉每天放学都和她一起走很远,这个内向的女孩子从一开始的不爱说话,到后来的有说有笑,这个不正是同学间的友爱带来的转变么?略一构思,小乐便铺开作文纸,比赛时间是90分钟,小乐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写完了,因为是真实素材,所以完全不用磕磕绊绊,一气呵成,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个字,写完后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有没有错别字,修改了一两处不通顺的地方,然后便交了上去。    监考老师也是中小的,看到小乐这么早交来有点吃惊,她翻翻小乐的卷子,看到写得满满当当的,就没说什么,把试卷反扣在桌上示意她可以走了。    回到教室,同学们正在自习,吴老师看班,小乐轻手轻脚地回到座位上,神秘地朝丁辉明挤挤眼睛,等比赛结果出来,冬老师肯定会在班上读自己的作文,虽然没有用真实姓名,但是丁辉明肯定知道是写得她,呵呵,到那会儿她肯定乐坏了。    张力直到比赛时间结束后才回到教室,脸上的神色很轻松,还示威地扫了小乐一眼,看来她也发挥得很好。见人齐了,吴老师便开始讲课,这一讲便是两节课连上,等放学的时候小乐飞奔到多功能教室,李琴和沈竹韵早已经走了,她只好沮丧地早早回教室收拾书包回家。    正是夏日的黄昏,白天的热气散去,空气中有一股干燥的清香,校园里高大的银杏树在晚风中摇曳着满树的小扇子,一点点嫩绿从叶子后面透出来——那是银杏花快要开了。银杏花不同于普通的花朵,它们是绿色的,但是却很值钱,在小乐她们镇上,再过一阵就可以打银杏花了,有人来收去,是各家不小的一笔收入。    小乐嗅着这清新的气味,沮丧的心情渐渐放松起来。操场边的这颗银杏树很大,要三个小孩子才能合抱过来,小乐在树下抬起头来,透过层层叶影看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痕迹。    突然一个灰色的影子掠过,凝神看去,是一只野鸽子,在树顶扑腾着翅膀,盘旋了几下落到树杈之间,原来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个鸽子窝,被层叠的树叶挡着,只露出了一个角来。先前的那只鸽子落下,又一只飞起来,这只比刚那只要小一点,看来是一对小夫妻呢,小乐朝树上挥挥手,对着那两只小精灵开心地笑了。小乐喜欢鸟儿,在沿水小学的时候,校园里那两排高大的梧桐树上经常有鸟儿筑巢,有时候是斑鸠,有时候是黄鹂,也有野鸽子,小乐喜欢看它们安家、繁衍、哺育后代,学校严令禁止掏鸟窝或者其他骚扰鸟儿的行为,经常有毛绒绒的小鸟儿从树上掉下来,男孩子们会像猴子一样哧溜爬上树,送小家伙回窝,树太高的时候,老师会借来梯子亲自送上去。    银杏树上野鸽子的一家让小乐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好象往昔时光被鸽子的翅膀带到了眼前,她在树下傻傻地站了很久,直到露水打湿了发梢。  
    这天吴老师又发飙了。    先是因为朱林林,这个男生早上到校毫不例外地又迟到了,吴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圈,让他面朝黑板,鼻子贴在那个黑圈内,同时要蹲着马步,又在他头上顶一支粉笔,告诉他不许让粉笔掉下来。    蹲马步的动作比站着要累很多,一般人都坚持不了很久,不一会儿朱林林的腿就抖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显见非常难受。邹敏在座位上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吴老师便更加为自己的这个新创举得意洋洋,看着朱林林开始前后摇晃,鼻尖离开白圈,她便大步走上前去,吆喝着:“贴好了贴好了。”伸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往黑板上压。    这一压竟压出了事情来,朱林林的鼻孔血流不止,先是一滴两滴顺着嘴唇流进嘴里,很快衣襟也被染红了一大片,后来连黑板前面的地面上也开始有了鲜红的血迹,混在粉笔灰里,触目惊心,前排的同学发出惊呼,朱林林默不作声地把头仰起来试图阻止血流出。    “吵什么吵什么,天塌啦?”吴老师还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谁让你……”吼了一半,呆在当场,这个时候,连小乐坐的后排都闻到了血腥味,吴老师这才彻底慌了神,急吼吼地扯着朱林林,拿纸堵,拿凉水激,让他高举手臂,想尽办法止血。    折腾了十几分钟,血才慢慢地止住了。    吴老师让朱林林脱下外套,叫两个女生拿去水龙头下冲洗,回头色厉内荏地警告他:“家里人要是问,就说自己不小心碰的,听到没有?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朱林林的脸色已经微微苍白,他用纸塞着鼻子,默默地点头,吴老师挤出一点笑容来,“小孩子就是娇气,轻轻碰一下就出血,倒像泥捏的,反正你这么胖,流点血也好,免得营养过剩。”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和上次豆浆事件一样,教室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寂。    下午的美术课上——本来是美术课,但是被吴老师以课业紧张为由占用了,她向全班提问,又一次遭遇了冷场,压抑了一早上的火气终于爆发了。    “都死了吗少爷小姐们?我这把年纪的人了额外给你们上课,你们就不肯赏脸吭一声?一群贱骨头,不知死活,你们算老几啊?你们是什么东西,老娘我还不伺候了。”越说越火大,干脆把板刷往讲桌上狠狠一摔,气鼓鼓地收拾教案,摔摔打打作势要走。    吴老师这回失算了,这是一群被吓坏了的孩子,长期的辱骂呵责早已经让他们不再有出头的念想,怎么能指望有那么一个站出来挽留她给她台阶下?何况,刚刚经受了她的破口大骂,何况,这本该是他们喜爱的美术课。    走吧走吧快走吧老巫婆,小乐深深地埋下头去,辛苦地掩饰脸上愉快的笑意,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从心底腾上来。    沉默,此刻是昭然若揭的集体对抗。    讲桌上那个人终于一阵风般卷出教室,门摔得惊天动地。
后来小乐从同学们的口中知道,吴老师闹离“课”出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学生问题回答不出来,某道题讲来讲去学生不懂,某次考试不理想等等,都能成为她摔门而去的理由,甚至有一次因为一个学生的课本忘记带,她也足足晾了全班一下午。也不是最后一次,小乐在中小的这一年时间里,这样的剧码总是隔三岔五地上演,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只是小乐的视力越来越不行了,她坐在倒数第二排,又靠墙,光线很不好,晴朗的天气还好,逢到阴雨天或者天色变晚,黑板上的字就变得很模糊,而随着期中将近,两位老师放学后拖堂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也越来越长,下午最后一节课本是活动课,但是从来没有过象样的活动,都被两个老师轮流占用了——冬老师什么都好,唯独这一点让小乐很苦恼,明明放学铃声早已敲响了,但是她偏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她喜欢利用放学后的时间评讲作业题,一道接着一道,直到太阳落下去,华灯初上。这个时候,虽然开着日光灯,小乐也完全看不清楚黑板上的字了,加上她很难适应拖堂,只要放学铃声一响,便好象脑袋里某个开关被“啪”一声关上一样,再也听不进半个字去。    而吴老师则会利用放学后的时间叫王丽芹往黑板上抄习题,王丽芹写了一手好字,娟秀清晰,看起来确实赏心悦目,可惜个子很矮,总要搬张小凳子垫在脚底下,这一抄就是一个多小时,黑板上写满了,擦掉前面的继续写。在小乐这个位子看过去,只看到黑板上密密麻麻,白花花一大片,一开始她很艰难地去辨认,可是前排的同学脑袋稍微一抬高,便挡住了她的视线,还好有丁辉明在,她总是把自己的本子推过来给小乐抄,后来见她凑过来看太吃力,干脆把本子换成了活页纸,只写正面,写完一张就给小乐抄。但吴老师是不能容忍有人用活页纸交作业的,所以丁辉明晚上做习题的时候,还要把习题再誊写到习题本子上。    小乐为此很是过意不去,不想办法是不行了,调换座位是当务之急,这个是由班主任负责的,看着吴老师那张千年冰山一样的脸,她实在是没有勇气提,考虑了好几天,决定还是找一个机会说一下,挑吴老师心情好的时候,也许会有希望呢。    这个机会说来还真来了,操场边的那两棵银杏树开花了,米黄色的银杏花铺满了路面,学校组织师生利用下午活动课的时间拣银杏花,毕业班的学生居然也破天荒地被允许参加,虽然只是简单的活动,也已经足够让六(一)班压抑了太久的学生兴奋异常了,大家用报纸折成小袋子,将银杏花收集起来放进去,很小心地剔出泥土,他们干这个活干得很仔细,还不时地三个一群、五个一组地聚在一起比谁拣到的更加干净完整,捡满一口袋就去送给自己班的老师,同时老师们也亲自蹲着很用心地捡,一时操场边欢声笑语,一派师生同乐的景象。    小乐看到吴老师拎着一个很大的塑料袋蹲在那里一边捡一边跟邹敏说着什么,满面笑容,心情相当不错的样子。小乐远远地看着她,确定她现在确实正处于难得的愉快状态,又在心里打了一会儿腹稿,默念了两遍,才鼓足勇气向她走过去,中途路过一个别班的老师,便顺手把手里的银杏花倒到他袋子里。小乐走到吴老师身后,想了想,蹲下来,叫了声:“吴老师。”吴老师扭过头来,脸上还漾着笑意,应了声,“杜小乐。”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看看她空空的手,脸突然沉了下来,“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吴老师,我现在做的位子,有点太靠后了,黑板上的字我都看不大清楚,而且前排的同学经常会挡住我,这样挺影响学习的,是不是可以……”    “看不清楚是吧?”不等小乐说完,吴老师便生硬地打断了她,“看不清楚可以让你老子给你配眼镜啊,大家都想坐前面,后面谁做啊?”    “可是……我个子也不高,在沿小的时候我都是坐前面的。”小乐嗫嚅道。    “沿小是沿小,这里可是中心小学。”吴老师语气冰冷。    小乐被堵得僵在当场,想不通为什么刚才还谈笑风生地,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调位子的事情看来是没有指望了,她无奈地站起身来离开。    “你等一下。”吴老师在后面叫她。    小乐回过身来,心里升起暗暗的希望。    “你不用在这里捡了,回教室去打扫卫生,地扫一遍再拖一遍,还有,窗户也擦干净,我要检查的。”    “我……我一个人吗?”六十多人的大教室,要扫过来都是个大工程,何况还要拖地、擦窗户。    “当然,没见别人都有事吗?记着,别忘了洒水,免得搞得教室里全是灰,还不快去!”    小乐被她吼得一个激灵,赶紧埋头往教室走,没走几步,听到身后冷冷地抛来一句话:“养不熟的白眼狼。”然后是邹敏嘎嘎的笑声。听到这句话小乐楞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她给别班老师的那半袋银杏花,这东西可以换钱,敢情各班捡了都是归各班的老师所有的,小乐却给了别人,所以,她翻脸了。    于是因为这两块钱不到的银杏花,小乐被勒令不打扫完教室不许回家,上完活动课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收拾东西放学,小乐一个人满头大汗地扫地,丁辉明要留下来帮忙,小乐不让:“你早点回去吧,晚上作业那么多,回去晚了要做不完的。”    “没关系的,你就让我帮你吧,你一个人干不完的。”    “我自己招来的事,不能连累你,你回去吧。”    “你怪我手脚慢么,我可以快一点的,至少可以陪陪你啊。”丁辉明说着眼眶就红了,看她这样,小乐也就不好拒绝了。    蓉蓉也留了下来,王丽芹看蓉蓉留下也就留下了,张力依然是不屑地瞟一眼,走了。    人多力量大,四人洒水的洒水,拖地的拖地,擦窗户的擦窗户,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打扫完了。    回到家妈妈看到小乐灰头土脸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啦?你去挖战壕了还是去抗沙子啦?”    “哦,今天学校大扫除。”小乐若无其事地说。    “没事大什么扫除啊,把人孩子拖得这么晚。”妈妈埋怨道。    “估计是上头要下来检查了,市教育局这两天到我们中学,估计下星期就要到小学了,去小学就肯定会去中心小学。”爸爸说。    “是啊。”小乐不关心这个,不过总算是有个理由把妈妈搪塞了过去。  
  楼主辛苦了!写的真好,让我想起了自己初中的时候。  继续关注!
  就这样没了?
  楼主,支持你一下...我是从你另一个帖子那流窜过来的...  
  泪水像思念,越流越无奈,兰州珍重吧
  看了一遍原文,不懂;又看了一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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