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和谐与和谐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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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改革开放的瞩目成就与民众的幸福感问题
　　最近《中央电视台》一直在问你幸福吗？有人说我姓张，有人说我姓李，等等、其实我也在考虑幸福的话题，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举世瞩目的成就不用我们多说，如果从1978年算起，30多年改革开放，我们的GDP总量达到了世界第二位，大概50多万亿人民币了，外汇储备大概3万多亿，黄金储备1054吨，世界第五位。城乡人民储蓄60-70亿人民币，另外还有10亿流动的有效证券。我们的外交、军事、科技实力大大增强。世界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中国参与恐怕不行。我要说的是民众的幸福感和满意度怎么样。不回避的说，民众的幸福感和满意度并没有随着我们综合实力的增长而同步增长，甚至有时候还有所下降。这是不是事实，大家可以跟我讨论。
　　社会各个阶层在大幅度的改善生活条件的情况下也感受到了方方面面的压力，比如说高居不下的房价，很多人沦为“房奴”。比如说昂贵的学费，令家长为难，沦为“孩奴”，再比如说看病难，就医贵，医患关系紧张的情况，有人说沦为“医奴”。其实百姓的话可能说的更精彩一些，说房改，把口袋掏空，教育改革把爹娘逼疯，医改提前送终。这些话可能说得有点过分，但是反映了一种社会的情绪，再加上严峻的就业形势，使得竞争惨烈，还有通货膨胀的压力在层层传递，可能都会有不同的感受，更重要的是社会的公平公正感的缺失，冲击人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中国人素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观念，穷一点不怕，只要大家一样。你喝的是一碗稀粥，我喝的也是一碗稀粥，你那个粥能照见影子，我的粥也能照见影子，于是天下太平，相安无事。你的碗里突然冒出一块番薯，那怎么了得。“不患寡而患不均”是我们的传统。
　　在我们民族的价值体系中，同甘共苦始终占优势地位，面对着社会公平感的缺失对人们的心理造成的压力，引起的社会心理情绪。
　　二、非正常社会心理情绪的背后
　　1．社会情绪中弥漫着“仇富”心理
　　那么，这些非正常的社会心理情绪的背后是什么，这是不能回避的一个话题。我们今天的社会情绪中弥漫着一种“仇官”、“仇富”的心理现象。我们知道这些年来社会群体性事件频发，社会群体应事件中我观察了一下，绝大部分是官民冲突。在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舆论往往是一边倒的。比如说警民冲突，舆论一边倒的偏向民方，甚至连是非都不用去区分。在城管执法中，与违规者冲突的时候，那个社会舆论也几乎是不容分说的偏向民方。再比如说交通事故经常会发生，在交通事故这些案例中我们的观察，如果是一台泥头车撞了人，这是普通的新闻，人们一听而过。如果是奔驰车、宝马车撞了人，媒体声音滔天。值得注意的是，非利益直接相关者非常积极和亢奋，群体性事件也好，或者说舆论也好，众多的人并不是利益的直接相关者，这叫非利益直接相关者，他们的亢奋，他们的积极。说明什么？它反应了一种社会的心理情绪——“仇官”、“仇富”的情绪。
　　我们前段时间在互联网上看到南京一位官员抽了天价香烟，被网民们人肉搜索了一番，结果把这位老兄搜下台了。前两天一个戴表的“表哥”也塌台了，这两天番禺一个有21套房子的政委也危险。这里面反映了人们群众对腐败的痛恨，但是我要追问一下，在对腐败的痛恨的背后还有什么？是不是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是不是还反映了其他的一些心理情绪？那么，“仇官”、“仇富”现象的实质又是什么？因为整个社会普遍的一种心理认定就是为官不正、为富不仁。甚至过分的说，做官没好人，有钱的都是黑良心，一种心理情绪。
　　2．“仇官”、“仇富”现象的实质
　　心理情绪更多的带来的不是理性的色彩，而是感性的色彩。如果把社会意识划为两个档次来说，社会心理属于下一个档次，社会意识属于高一个层次，社会意识多一些理性分析的色彩，社会心理多一些情感的色彩，里面缺少一些非理性的因素。但这种情绪不是凭空而来的，也是现实生活中在人们精神层面的一种反应。这种心理的认定其实它折射出当今中国社会的两大矛盾——官民矛盾、劳资矛盾。老百姓天生不是坏人，我们的百姓们从来不是天生的仇官，百姓们从来不仇视清官廉吏。尤其是中国老百姓，相当长一段历史时期内，中国老百姓所追求的最高的政治目标是开明天子和清官廉吏。比如说社会中不乏好官好吏，往往是因公牺牲，市民有些自发的为那些官员、警察送葬、挥泪，这说明百姓不是天生的仇官，从来不仇视清官廉吏，民众也从来不仇视勤劳致富的人。
　　3．两大矛盾的成因——速度的代价
　　两大矛盾的成因是什么？我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这是不是速度的代价？可以说从1978年以来，我们的改革开放带来了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中从来没有过的，至少说是康乾盛世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大好局面。我们的经济持续30年的高速增长，这是世界奇迹，不但是我们历史上的奇迹，这是世界的奇迹。这种高速发展的过程出人意料，但它同时也付出了代价。付出了什么代价？其他方面的发展严重滞后。
　我记得十六大召开前夕的时候，我们省委宣传部曾经召集我们省的一些专家学者在珠岛宾馆开了个座谈会，在那个会上我有一个发言，要了解民情民意，我就谈了这个话题，关于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问题。我说民主政治需要土壤，小农经济不可能滋生出民主政治来。小农的政治理想表现为行政权力支配社会，小农的最高理想是开平天子加清官廉吏。小农是天生的皇权主义者，所以不可能。计划经济也不是民主政治成长的土壤。
　　计划经济体制下，在座的有一些前辈是从计划经济走过来的，我们从计划经济体制下走过来，我们那时候也喊人民当家作主。可是不要忘了，我们穿几条裤子都是由上面决定的。每年发布票，三海关以北每年23尺布票，黄河以北每年发16尺布票。我问了广东的朋友们广东发多少布票，他们说广东发13尺布票，我说我们北方发16尺布票，上衣8尺，裤子是7尺，再加上口袋布，正好一套衣服，你们13尺怎么能做成一条衣服？后来一想，广东人是不穿裤子的，穿大裤衩和T桖衫就行了。连你穿几条裤子人家都安排好了，吃几碗米饭都是人家安排好的。一个月20几斤粮，吃几块豆腐是人家安排好的，吃几两花生油都是人家安排好的。你说你是主人，打死我都不信。
　　所以，计划经济不可能滋生出民主政治来，民主政治成长的肥沃土壤是市场经济。市场经济的第一个作用是唤醒民众权利意识的苏醒。首先是利益，每个市场经济的参与者有自己独特的利益，利益就需要权利来保护，权利意识觉醒。逐步的形成公民意识，这个话题理论性很强，公民意识的苏醒，公民意识的养育，都是在这个条件下形成的。
　　当年我们这里叫中山图书馆，中山先生当年为共和而奔走，不惜甘劳，屡败屡战。共和在哪里？民主在哪里？他终于发现了，中国老百姓根本不懂什么叫民主，没办法了，那就只好叫军政。军政时期，然后对老百姓训政，我教你们怎样民主，等你们学会了民主，我再训政。蒋介石训政没完没了，军事独裁几十年。其实要不要训政？今天我们说社会主义民主建设要不要训政？当然也要训政，但是怎么训？不是哪位知识分子或专家学者在台上讲几句话，做几个报告，大家就懂得什么是民主了，怎样民主了。不是的，民主的培训师是市场经济，市场经济是最好的培训师。
　　我们的现状是权力缺乏有效的监督，我们的人大制度，我们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尚处在幼稚的阶段上，权力缺乏有效的监督。缺乏有效的监督带来的结果是什么？一是权力的滥用，这是我们日常生活中能感受到的，经常会有这样的感受，公权滥用。怎么滥用？有的时候权力缺位，政府该管的没有去管，这叫缺位。有的时候权力越位，不该他管的他去管。还有的时候权力错位，该他管的他去管了，管错了。权力缺位、权力越位、权力错位，这叫权力滥用。
　　再一个后果就是权力的寻租。通俗一点说就是收贿赂。再一个是权力进市场，官商官倒等等。为什么形成官民矛盾？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权力缺乏有效的监督，导致权力的滥用和权力的寻租。
　　还有由于政治体制改革带来的权力缺乏有效的监督，我们的法律建设又是滞后的。资本缺乏有力的管束。速度太快了，来不及，我们这么多年立了几百条法，法不过是条文，法是要执行的。所谓有法可依，有些事连有法可依都做不到，找不到法律根据。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做得到吗？所以，法制建设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是完整的东西。
　　所以，从法律文本的建设一直到法律的执行，这都叫法制建设，而我们的法制建设是严重滞后的，使得资本缺乏有力的管束。在缺乏有力的管束的情况下，资本的本性要清醒认识。资本的本性是什么？资本不断的增值自己，这是他的本性，最大限度的增值自己。在缺乏有力管束的情况下，那么，资本巧取豪夺、非法盈利的现象我们看得多了，我们处在转型期，看了几十年了，，再一个就是对劳动者的无度的榨取，以及对他们权益的侵害。这是政治体制改革滞后，法制建设滞后。
　　还有一些因素，我说社会良知的泯灭。什么是社会良知？我个人认为什么是社会的良心，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良心，可是我们现在不断的，一次一次的受教育。受什么教育？社会良心坏了，一部分知识分子沦为利益集团的附庸，助纣为虐。有人说叫政治精英、文化精英、经济精英。政治精英就是官，经济精英就是大款、老板，文化精英是知识分子，三者结盟。这种趋势有愈演愈烈的可能。官民矛盾、劳资矛盾的成因是什么，我做了这样的梳理。从现象说到实质，说到原因。三、社会公平正义与社会和谐
　　刚才我说社会心理失衡，社会心理认定为官不正，为富不仁。也就是说，公平正义感缺失。而社会公平正义与社会和谐有着重要的关系。我们现在喊得很响亮的口号叫“建设和谐社会”。怎么才能和谐？
　　1．对公平正义的不同解读
　　公平正义感的缺失，这个社会不可能是和谐的。那什么是公平正义？可能不同的人对公平正义有不同的解读，我们列举几个。有人说公平等于平均，这是第一种看法，公平等于平均，我打了一个问号。平均就是公平，公平就是平均，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认同吗？有人摇头，不认同，可能多数都不认同，也有人认同。其实平均是公平吗？我认为这种平均主义的公平观在特定条件下也有它的合理性。什么条件下？匮乏，在极度匮乏的条件下平均就是一种公平。
　　我打一个比喻来说，我们现在三个人旅游，在沙漠中迷路了，剩下三瓶矿泉水，大家说什么叫公平？每人一瓶就是公平，这就是公平，在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平均就是一种公平。平均是中国农民千百年来经济上的最高理想，平均，小块土地，你一块，我一块，大家都有一块。历代农民起义，打着口号是“等贵贱，均田免赋”。农民起义最高形式是太平天国，太平天国有一个天朝田亩制度，它有一个章法，有一个纲领。天朝田亩制度最后说的是无处不均匀，无处不饱暖。有田同耕，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处不饱暖，这是农民的最高理想。
　　我本人也是共产党员，是一个自觉性的党员。别人也跟我开玩笑说，说老高，你没事了还去思考总书记想的事。我想过这些话题，我们共产党怎么得来了天下，不正是我们的口号契合了农民的平均主义心理吗，打土豪分田地。我前天在互联网上看到，说江西搞普查，发现有当年红四军留下的标语，墙上写着“武装保护苏联”，那是谁的口号？那是王明的口号，王明是共产国际的代表，是被共产国际派过来的，秉承共产国际的旨意，武装保护苏联。为什么要保护苏联？苏联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要靠周边不断的有革命爆发，苏联才能够立足。有的人说苏联是谁？苏联是男人还是女人？我连自己的裤子都没得穿还保护苏联，我保护他干吗，我锅都揭不开还去保护苏联。我们的革命就是一场新的历史条件下的一场农民革命、农民战争。那你怎么调动农民的积极性？打土豪分田地。共产党当年10多个人在上海开个会，共产党一大，20多年之后拿到了天下。他的奥秘在哪里？两个字，“土改”，与农民的利益诉求一致。
　　第二种说法是起点和过程的公平。我估计这种公平观在今天可能市场大一点，可能会被更多人所认同。起点公平、过程公平，这是现代市场经济的基础和前提。没有这个东西，市场经济没有办法运作。我们今天在社会舆论中有这样社会舆论的话语：“官二代”、“富二代”。这些话语的出现本身其实也是对机会不公平的一种抗议。比如说就业问题，大家公平竞争，可是你垄断企业内部招工，把别人排除在外，这公平吗？比如说公务员录用，大家都去考试。第一次考试你去考，考完了之后下一步面试了不是你说了算。对不起，有内定。起点不公平，过程不公平，资源的占有机会不一样，“官二代”、“富二代”，你的人脉关系跟百姓显然是不同的。因此，资源占有的程度是不公平的。
　　还有信息的获取，你有内部信息，进行内线交易。大家都去炒股票，机会均等，可你这里，信息的获取比我便捷，比我丰富，比我准确，那你成功的可能当然比我大。这就是起点公平、过程公平的问题。起点公平、过程公平是现代市场经济的基础和前提，因此，这种公平观可能更能够被大家所接受。
　　所谓“官二代”、“富二代”、“贫二代”，二代问题的实质是什么？是社会阶层的固化，社会阶层固定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会打洞。你爸爸是拉板车的，那你接着拉板车，你爸爸做官你做官，你爸爸发财你发财。民间说老子是儿子的通行证，后来因为几个儿子出问题了，把老爸也栽进去了，说儿子是老子的墓志铭。社会阶层固化，向上流动的渠道堵塞。
　　第三种公平观是结果公平，强调结果公平。你说起点公平、过程公平，但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呢？打一个比喻，现在建筑工地需要用水泥，我们去扛水泥，扛了一袋给5块钱，谁扛来都给5块钱。公平吗？公平，起点公平，过程也公平。以我的身材，我一天搞20袋估计问题不大，老陈搞10袋也就够你的了。我扛20袋的赚100块钱，我吃掉60、70块钱，我还剩20、30块钱，我还能去精神享受一下，看看录像之类的。你赚50块钱，肚子还没填满。起点公平、过程公平。结果怎么样？谁让你扛不住。可你老陈说，我不是不干，我也竭尽全力了，你是个人我也是个人，凭什么你吃饱了还有剩余，我为什么肚子填不满，结果不公平。由起点、过程的公平带来的结果不公平。劳动者的先天禀赋不一样，我脑子灵，你眼珠子不转，那你最后的结果肯定跟我不一样。我健康，我一身蛮力，你弱不禁风，同一起点，结果肯定不同。
　　还有一个问题，你赚了100块钱，我上有老娘瘫痪在床，我下有妻儿，你光身一条，你赚100块，我赚100块，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回家捉襟见肘，我恨不得跳楼。劳动者的家庭状况不同，这个结果怎么样？我们过去强调按劳分配，也会因个人先天的禀赋不同，能力不同，赡养家庭状况不同，而带来结果的不公平。因此，马克思说按劳分配，仍然属于没有超越资产阶层法权的狭隘眼界，他的理想社会是各尽所能，按需分配，他强调未来的社会应该是结果公平。市场没有办法解决结果公平的问题，市场无法解决公平的问题，结果公平的问题不是市场能解决的。市场强调效率，而效率恰恰是以承认差别为前提。通俗的说，市场不同情弱者，市场不相信眼泪。
　　第四种是心理感受的公平。承认一定差别，大体公平就满意了。我老高赚100块钱，你老陈赚100块钱，把老高的10块钱拿出来救济一下老陈，老陈要60，我要80，或者老陈65，我85，这样一来，虽然我比老陈多，你想多就多点，人家毕竟多扛了那么多袋水泥。我想老陈也挺可怜的，给他10块、8块，就给他10块，8块。当然，这不是咱们个人的事，社会条件，承认一定差别，心理感受公平。
　　2．有效政府的职责
　　这四种对公平正义的解读，应该说都有它特定条件下的合理性。那么，今天一个有效政府的职责是什么？我个人的看法，首先第一，要教育和引导民众摒弃平均主义的公平观。今天平均主义的公平观不合适宜。因为条件变了，历史证明，平均主义只能是贫穷普遍化，社会没有活力。我们历代就在追求等贵贱、均贫富。什么时候达到这个目标了，农民追求的梦想始终是落空的。
　　我们的计划经济条件下，我们曾经用平均主义一整套的措施，实际上我们贯彻的是平均主义的公平观。结果我们计划经济走上了穷途末路。那时候是平均，1978年的时候基尼系数只有0.18，一个社会中10%最富有的人口，他掌握的社会财富的百分比，也就是最富的10%的人也只掌握了18%，0.18。它是衡量贫富差别的一个指标，今天我们说基尼系数超警戒，国际公认警戒线0.4，我们现在官方公布0.47，香港城市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的联合调查是0.53，这是很要命的数字，0.4就超警戒了。我在学校有几个博士生纷纷在谈，今天到了什么程度，我说那是书本上的，我说你切记，外国的理论我们要认真读，读了之后回到我们这里，我说基尼系数到我们中国来还要加上修正系数。一个国家的历史、文化、传统、宗教等等，都会加以修正，我们天下没有大乱。印度的基尼系数不比我们低，但是印度相安无事。为什么？人家有传统种姓制度，婆罗门是高贵的种姓、刹帝利、吠舍、贱民，安贫之命，我该穷，我不穷谁穷，他认了。
　　政府的第二条职责就是，以健全的法制确保起点和过程的公平。维护市场经济靠什么？靠法制，市场经济的奥秘和魅力之所在就是竞争。因为竞争能够最大限度的调动人们创造物质财富的积极性，我们改革开放30年，尤其是92年以来，我们的经济迅速增长，我们的GDP地位今天超过了德国，后来超过了英国，然后又超过了日本，我们第二位。靠的是什么？不是靠服务的口号，靠的是竞争。竞争是市场经济的奥秘和魅力之所在，因为它最大限度的调动人们创造财富的积极性。可是竞争就要公平，不公平的竞争那对市场是破坏的，而公平在于法制保证。
　　我的观察，那些竞争最激烈的领域是最生机勃勃的，发展是最快的。比如说体育，篮球场的竞争，足球场的竞争，非常激烈，越踢越好看。这么激烈的竞争不害怕吗？不害怕。为什么？因为它有规则，一定要按规则来，不行的话黄牌警告，再不行的话，红牌拿下，所以你不用怕。试想一下，足球场的全部规则明天开始取消，那将是一种怎样的场景。我就想办法，你跑得快，我带刀子去，捅你一刀，我带手榴弹去，我让你全军覆灭。那得了吗？所以，竞争要有序，要有规则。法制是什么？法制就是市场竞争的规则。从这个意义上讲，市场经济就是法制经济。市场的奥秘在竞争，竞争之要在公平，公平之要在法制保证，这是我的逻辑。所以，以健全的法制确保起点和过程的公平。
　　跟一些人接触，尤其是跟一些留学的学生接触，跟美国回来的一些学生说，说美国人有自豪感，美国国家的认同感非常强，说我们感到羡慕。人家那种自豪，人家对国家的认同。为什么？因为多数人美国人都相信，我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实现我的梦，美国梦。那是他们认为他们竞争的起点和过程是公平的，并且有严格的法制保证。其实美国真就那么回事吗？在公平的背后下还隐藏了什么东西，要细致研究。美国绝不是天堂，当然也不是地狱。这是有效的政府要做的第二件事，以健全的法制确保起点、过程公平。
　　第三件事，要用看得见的手促进社会分配向“结果公平”靠拢，市场是看不见的手，政府是看得见的手，用看得见的手促进社会分配向“结果公平”靠拢。市场不相信眼泪，政府不能无视眼泪。用合理的财政政策、税收政策、转移支付去帮扶那些市场竞争中的弱败者，要做好二次分配的工作，以合理的财政税收、转移支付帮扶市场竞争的弱败者。第一条说以健全的法制确保起点和过程的公平，可以说在第一次分配中，这是政府的作用。在第二次分配中，政府要动这些手段，财政、税收等等这些政策的合理制定和实施，保证二次分配的公平。
　　同时，要积极的倡导和正确的引导社会慈善行为，这叫三次分配，积极倡导、政策引导慈善行为。让每个社会成员都能够有尊严的生活下来，不是一般的活下来就行了，让每个社会成员有尊严的生活下来。不能光过节的时候提了一袋米去，把人家感动的眼泪掉下来了。应该有一个系统的、完整的思路，我在这里强调，不是能够活下来，而是有尊严的活着。
　　我记得我去欧洲考察，我在德国、比利时，因为早上起得很早，经常看到大街上有露宿街头的人。我看见几个，就在屋檐下有一个睡袋。我们起来了他还在街边睡觉，他起来了把睡袋的拉链拉开，钻了出来，钻出来之后先坐在那里定了定神，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梳子梳头。到了这个地步还顾得上梳头。没有忘记自己的尊严，以看得见的手促进社会公平分配，向结果公平靠拢。
　　最后，实现社会全体成员心理感受的公平，这才是理想的和谐社会的心理基础，没有这个东西社会怎么和谐，大家充满着一部分族群对另一部分族群的仇视。刚才我说了“仇官”、“仇富”，有人说“仇官”、“仇富”是利益集团，如果是集团那问题就更严重了，更麻烦了。
　　3．我国社会公平问题的历史演进
　　下面我想就我们国家的历史谈谈，我们国家社会公平问题的历史演进，我有一个看法。公平不是由学者来定义的，公平是由历史来定义的。我们建国之初，新中国立国之初，我们选择的是平均主义的公平建设，前提是旧中国极度不公平的废墟上我们建立了新中国。大家对国民党统治咬牙切齿，因为社会极度不公平。民众对公平强烈的渴望，可是我们的物质又极度匮乏，年年的战争，战争的破坏，物质极度匮乏，民众对公平极度的渴望。在这个时候，平均的手段是实现社会公平的唯一选择。没有别的路，只有平均。
　　平均主义的手段是实现社会公平的唯一选择，它有暂时的合理性。建国之初的民众在贫困中有幸福感，穷得叮当响，可是他觉得很幸福。这是暂时的合理性，可是它的结果是贫穷普遍化，这是第一。第二，社会效率低下。穷到什么程度？贫穷普遍化，乡村状况。人民公社体制下，平均主义条件下，乡村穷困到什么程度？种田基本靠牛，电灯基本上靠油，交通基本上靠走，通讯基本上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御寒基本靠抖，治病基本靠躺，致富基本靠想，发财基本上靠抢。民间说笑话，它是对现实的一种较为准确的描绘。贫穷普遍化，社会效率低下，平均主义推行得久了，谁也不干活了。刚才老陈说我在乡下干的那些坏事，偷懒、装傻、磨洋工小偷小摸，人民公社体制下只能是这样，谁愿意干活。当时我文革期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贫下中农教育我的第一件事是学抽烟。学抽烟干什么？学抽烟是男人偷懒的、最理直气壮的理由。当时抽卷烟，卷炮筒，这是偷懒的行为。我刚才说人民公社体制不合理，平均主义大锅饭，我们那些行为那是对这个体制弱者的反抗，我那叫红外线式的反抗，你看不见，摸不着。这是建国之初的公平选择，平均主义社会效率低下。
　　那么，紧接着文革发生的大动乱背景下，整个社会是无序的，没有公平可言了，不谈它了。改革开放的基本政策是鼓励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的口号。我们当然说效率优先、兼顾公平，公平、效率是对冤家，你讲效率必然牺牲公平，你讲公平必然牺牲效率。“一部分先富”这个口号曾经是激动人心的，振奋人心的，激发人们创造物质财富的积极性。社会财富充分的涌流了，像魔鬼一样被召唤起来了，这20年GDP世界第二，怎么来的？一开始是从这起步的，振奋人心，激发人们创造物质财富。
　　另外一方面，社会流动的渠道也是畅通的。为什么社会流动渠道畅通？首先，省城流动，过去农民不准进城，现在农民允许进城打工了，过去农民进城就是氓流，倒过来就是流氓，要关起来遣送的。省城流动，户籍制度放松，农民可以进城，可以有致富的梦想了。上下流动，也一定程度的活起来了。经济一开放，社会底层人士有机会上升为业主，或者是职业经理人。你看今天那些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夹着包的，过去都是边缘化的一群人，在单位犯了错误了，有了男女关系了，开除了，有的甚至劳教了。后来一看这个机会来了，底层向上流动，业主、职业经理人。
　　还有恢复高考，我和老陈都是受益者，底层青年进入社会的中层、上层，那是一个通道。应该说，这是五千年中国社会最朝气蓬勃的年代之一，就是改革开放之初，80年代上半期。为什么这样？因为底层的权利被认可了，并且有相对的公平竞争规则，几乎给每个人提供了机会。在座的各位我们为什么都没有致富，为什么都没有发财？向上流动有一些因素。哪些因素？第一，你是否觉察到了游戏规则的变化，你觉察到社会游戏规则变化的时间先后，这个很重要。第二，你的资源占有多少，有没有钱，第一桶金有没有，有没有信息，有没有技术。第三，改变命运的决心和勇气你有没有。胆略、气魄、勇气这些因素决定的，像我们就是如此而已吧。
　　但总的来看，改革开放之初，这是五千年中国社会最为朝气蓬勃的年代之一。因为底层的权利被认可，向公平的规则存在。可是阶层世袭制形成的趋势发生了，80年代后期到今天，阶层世袭制形成的趋势出现了，这意味着向上流动的通道狭窄了，甚至被堵塞了。到了80年代后期，我们看到资本早期的贪婪和野蛮的本性开始暴露了，直到今天还可以看到它的影子。血汗工厂，低廉的工资，恶劣的工作条件，甚至对劳动者的束缚，这是就资本而言。就权利而言，他开始找到了自己的变线之道，开始从建国到文化大革命，中国的运动不断，当官的各个战战兢兢的，在各种运动的外在压迫下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会发现，权利是可以变线的，寻租活跃起来了，贪污的，受贿的，也就是起点的公平开始遭到破坏。
　　还有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迟缓，这不属于犯罪问题，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迟缓，原因是什么呢？现在贫富差距，行业差异，不同的行业，由于占有的资源不同，资源的配置不均，还有一些企业，比如说利润不上缴，或者少上缴，大部分是国有，还有内部的薪酬决定机制，自己给自己定工资，我是企业的高管，我是国企老总，我的年薪应该多少，我自己定。表面上振振有辞，跟我的经济效益有关，跟效益挂钩。资源是你垄断的，市场是你垄断的，信息、资源，政府提供的，你拿来赚了大钱给自己加了高薪。
　　我看到昨天《南方都市报》02版披露的信息，我们国家人劳部2011年中国薪酬发展报告，在这本官方公布的文件中说到，我们企业的高管与农民工的工资差4553倍，改革举步维艰。2001年国家提出要改革收入分配制度，2004年发改委才提出了要正式酝酿讨论这个问题，一直到了2010年初提了一个方案，2011年年底又提出了一个方案，两个方案，又没有通过，说今年有希望。2012年要完成的七项任务之一有一个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方案，大家等吧，看看里面有多少有重大影响的内容。
　　那么，这种状况造成了社会阶层的固化和再复制的危险趋势形成了，世袭化。公平在这里大大折扣，形式平等掩盖着事实的不平等。有些你看起来是平等的，细心的去考究根本不平等，掩盖带来了不平等。比如说生孩子的平等，目前据我观察，生的权利大家基本上平等，计划生育生一个孩子，或者有的放松一点，生两个孩子，基本可以。生的权利平等，但是马上生下来就不平等了，吃的奶粉不一样，奶粉不平等，上幼儿园不平等，上小学、中学不平等，到了高考了开始来个平等。一张卷子，大家都来考。我是在华师附中读书出来的，我是在乡下农村点煤油灯出来的，然后这张卷子让我平等。好不容易考上了，就业平等吗？很多所谓的平等在它的外壳下还掩盖了大量的不平等。
　　4、社会和谐的保证
　　社会和谐的保证是什么？心理基础是公平正义，至少公平正义感不能缺位。社会公平正义的缺失首先直接造成了今天我们看到的状况，民众的心理危机。也就是社会弥漫着一种失望的情绪，在这里没指望。孩子能送的赶快往外送，送不出去的没办法，有钱的赶紧往国外转等等。社会心理危机，社会弥漫着一种失望的情绪，这种心理危机会带来社会的危机。这个社会危机表现为社会的振荡、群体事件的频发、治安恶化、盗贼风起、盗骗风起的现象。
　　一枚硬币总有两面，上层腐败，它的另一面就是下层的堕落。上层的腐败必然带来下层社会的堕落，有人巧取，必然有人豪夺，有人往家里送，有人必然从家里拿，不让拿就砍。有人凭权位，有人凭技术，有人凭胆量，有人凭骗术，有人凭色相，有人凭肉体，一定是这样。上层的腐败和下层的堕落是一枚硬币的两个方面，它带有必然的关联。
　　有的想起来很可怕，没有科学信念。我们现在整个社会科学的科学信念是什么？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八荣八耻，还是现在广东的精神“厚于德
敏于行”，整个社会有没有共同的价值观念，有个科学的信念，有没有？怎么估计？还有一个，道德底线还有没有。没有科学信念，没有道德底线，再加上没有宗教信仰。我不是鼓励信教，现在要防止宗教渗透，我是坚定的无神者，我是理性主义者，我对宗教一概持否定态度，不管什么宗教我都持否定态度，但是宗教有一个特点，宗教有宗教自己的伦理。我们这里一看，科学信念缺失，道德底线，前段时间讨论道德大滑坡的问题。
　　宗教信仰，中国人没有什么宗教信仰。除了在少数民族，在藏区，天生的新教，哪个是真正宗教信仰的，跟西方人不一样，西方人信宗教是内心的一种虔诚，人对神有一种责任，我为上帝工作。我们的人和神是一种交换，还不等价，给神小恩小惠，带有功利目的。为什么去烧香？腰疼，很多人治不好，就给菩萨去上香。我想生儿子，就去给菩萨上香，我想升官没升上去上香，我想发财没发就去上香。等我发了财来还愿，交换，功利主义、机会主义的交换，还是不等价的，小恩小惠，插一根香就想办那么大的事，那哪叫宗教信仰。
　　虔诚的宗教信仰，他始终相信神的眼睛是亮的，只能做好事，神看着你，做坏事，将来进天堂，永恒幸福的诱惑，不能做坏事，神看着你，做坏事将来要下地狱，神看着你，神什么都知道。我已经做坏事了怎么办？那你再做点好事，神会原谅你。18层地狱给你踢到17层，再做点好事踢到16层，再做点好事，慢慢就踢上来了。他有这种虔诚心，我们没有，我们既没有科学信念，又没有道德底线，没有宗教信仰，行尸走肉。行尸走肉在最原始的欲望支配下，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社会危机。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一句话，一部分人如果活不了的话，那全体成员都活不好，社会的一部分人活不了，所有的人都活不好，没有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民众的心理危机带来社会的危机，社会危机的结果是政治的危机，政府的公信力下降。
　　发达国家同样，美国占领华尔街运动，华盛顿、洛杉矶、伦敦、悉尼运动，我听说中国有些躁动，但中国的能力显然比他们强得多。转型期的振动可能是社会进步的代价，它对社会的管理者是一种警醒。那么，前景是乐观还是悲观？我是乐观的。当务之急是法制建设和政治体制改革。有的人说你凭什么乐观？历史总是要进步的，有人说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我只能告诉大家，历史的时间尺度和我们生命的时间尺度不是一个尺子。并且，急于求成不行。
　　鲁迅说过人类的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付出沉重的代价，可能最后是小一块，这就是进步。我也想起印度的一个哲理诗人泰戈尔老人说过的一句话，我看了感触很深，想了这么多年，他说“历史艰难的等待着弱者的胜利”。历史时间尺度和人的生命的时间尺度不是一样的，不是一把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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