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爱马仕包包项链里的黄金项链丢了,应该是认识的人拿的,但是没有证据,报警的话能查出指纹吗?

因为爱情有幸福分集剧情介绍第59-60集
因为爱情有幸福主演:导演:刘俊杰状态:全集类型: 年代: 地区:  因为爱情有幸福 第59集  凯文儿时走丢的真相浮出水面  小楠在院子里碰到小妹,她上前打招呼,没想到小妹却东躲西藏不敢和她正面相见,小楠奇怪,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二妹和苏玫说的,只要小妹不和小楠见面就是帮了她的忙了,小楠好笑,对小妹说自己就要和凯文出去度蜜月了,以后一段时间都不用担心会碰到她了。  秀娟提着亲自炖的汤,特意来到秦飞的住处借口说已经收到了下个季度的房租,转而打听秦飞有没有女朋友,家里还有什么人?听到秦飞说父母和姐姐都在老家,而且也没有女朋友后心里特别满意。  秀娟来到自家面店看着门口秦飞帮他们拍的广告越看越满意,她对文博说秦飞看着还真不错,而且他们家玫玫也特别喜欢他,就怕秦飞的父母不喜欢他们女儿,毕竟玫玫是二婚,还带着一个女儿。  文博接到凯文养父母的电话,说是下周会来中国旅游,顺便与他们见面。文博和秀娟决定一定要好好招待,以报答他们对凯文的养育之恩。  小妹带着礼物来到朱亚英家拜见家长,但朱亚英一家对小妹的坏印象已经先入为主,连童梦也嫌小妹过于物质且不懂礼貌,对她没有好感。天宇气不过姑妈一家对小妹的态度,拉起小妹就走,朱亚英和童梦、路广北不禁开始反省是不是他们做得太过份了?  正蜜月旅行得高兴的凯文接到家里的电话,告诉他养父母要来中国了,凯文和小楠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一下子又多出了两个公婆,这让他们如何应付啊。  苏玫对秦飞说自己可能不能当他的经纪人了,她怕会伤害到他,因为他的前夫到处向媒体爆料他们俩人的绯闻,秦飞好不容易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能因为她这个不专业的经纪人而失去这个机会。秦飞断然拒绝,他说自己是因为苏玫才有今天的,现在他的商演价格上来了,她却要离开,他让苏玫不要以为自己是做慈善事业的,让她踏踏实实地继续当他的经纪人。  苏文渊出现了,他一进门就向小婉要钱,他说自己需要大量的钱,他需要请律师,并向母亲控诉小婉,他说自己刚一出事小婉就给他寄了离婚协议书,小婉却争辩说离婚是文渊出事前就商量好的。秀娟看到文渊对小婉吼不禁心疼地斥责文渊不该这样对小婉,她问文渊结婚以来是否陪过小婉、尽过丈夫的责任?苏母生怕文渊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赶紧让凯文把二叔拉出去,没想到文渊的怒火转移到了凯文身上,怪他东打听西打听,才害得这个家不得安宁。  文渊显然也是豁出去了,他对秀娟说亏她对小婉这么好,想当年就是小婉把牛牛给扔了的,秀娟显然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个消息。文博急着拉开文渊,他怒斥弟弟不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真相,要知道秀娟对小婉有多好,告诉她真相的话她会崩溃的。  秀娟向小婉追问当年的真相,正在小婉决心说出一切的时候,凯文先开了口,他说走丢那一天他最后见的确实是二婶,他和二婶在集市上碰面,然后一起上的公车,因为自己不听话二婶看不住他,于是他中途自己下了车,然后就走丢了。显然秀娟无法相信凯文的说辞,她哭着让大家都离开,她想和小婉单独谈谈。想着一直真心相待的妯娌居然会做出如此狠毒的事,秀娟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因为爱情有幸福 第60集  凯文养父母不远万里来到国内看望养子  小妹提着天宇特意买的冰淇淋蛋糕来到小姨家看望妈妈,秀艳看到冰淇淋蛋糕顿时馋虫都爬出来了,这边还没动手开吃,门铃又响了,原来是苏玫也带着好吃的来看望妈妈了,苏玫说果果想外婆了,还对她下了最后通牒,说是不把外婆带回家晚上就不睡觉。妹妹劝秀娟不如回家吧,看看她的女儿多孝顺,秀娟说一个女儿离婚带着孩子回娘家,一个女儿瞒着家人和嫂子的表弟谈恋爱,一个也不让人省心。正说着文博也来了,本来已经思想有些松动的秀娟看到文博居然连换洗衣服都替自己拿来,哪还好意思跟着女儿一起回去。  凯文和小楠、光耀和二妹四人一起在夜排档喝酒,凯文和光耀拼酒,一个称自己可以一直喝,一个则吹自己可以不停喝,直喝得桌上垒满酒瓶,两个滚倒在一起才算收场。  凯文喝多了酒,借着酒劲他让小楠一起去见妈妈,拗不过凯文的坚持,小楠只得答应。见到秀娟凯文说自己最近总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那时自己总喜欢黏着妈妈,不管妈妈带他去哪里,他都会拖着妈妈的手,所以当那天离开妈妈,他真的好怕,怕再也见不到妈妈了。从懂事起自己就一直在想,如果能找到妈妈,拿什么条件他都愿意换,只要可以吃到妈妈做的一餐饭,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说到动情处母子俩相拥而泣。  小楠和凯文回到家发现天宇居然在他们家,凯文故意回避让他们姐弟聊天,小楠问天宇来家里有什么目的?天宇借口说家里最近事多,他决定过来替姐姐分担一些家务,其实是小妹上次去家里遭受了冷遇,他来向姐姐搬救兵了,小楠让他尽快和小妹分手就是帮她大忙了。嘴里这么说小楠还是特意回家替天宇当了一回说客,她劝朱亚英不要对小妹那种态度,不管怎么说小妹也是自己的小姑子、天宇的女朋友。朱亚英也借机提醒女儿等她美国的公婆过来,她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  文博突然接到敲诈电话,称秀娟在他们手里,让文博拿着二十万去换人,并让他们千万不能报警否则就对秀娟不利。情急之下文博打秀娟电话果然已经关机,于是全家总动员分头到处去找秀娟,但谁也不知道秀娟去了哪,正在文博走投无路地准备去银行向敲诈者汇钱时,文涛及时找到他并告诉他警察找到大嫂了,而一直一个人坐在河边散心的秀娟还不知道家里为她急翻了天。劫后重逢的婆媳两人顿时冰释前嫌,被吓得够呛的文博不顾家人都在场失声痛哭起来,他紧紧抱着妻子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看着一向理性的父亲表现得如此感性,小楠和凯文也深深被感动了。
  文博私下里开始死皮赖脸地求秀娟搬回家住,一会说牛牛的养父母要从美国来了,她不在家似乎不太好;一会又说秀娟不在家他一个人睡觉有点害怕……  终于等到凯文的养父母来的那一天,两对父母见面一场热情地寒暄,苏家真诚地邀请凯文的养父母在家里住下,养父母为他们带来了珍贵的礼物——凯文从小到大的生活照片。凯文的美国养父母开通又口无遮拦的,虽然为这个家庭带来了一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欢声笑语。分页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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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深网 版权所有井上青《我的完美牛夫》
  熙来攘往的热闹街道,自然不乏拎着一只大皮箱窝在骑楼一角贩售小物的流动摊贩,而二十三岁的就是其中一员。她的大皮箱一摊开,全是女生最爱的闪闪亮亮的戒指、耳环、项炼,在客人的口耳相传下,生意不俗,即使坚持不二价,营业一年来没客人成功杀过价,生意照样做得吓吓叫。
  因为她卖的是设计,低调奢华风,纯手工制作且独一无二,自然吸引了许多客户。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就怕警察来取缔开红单,所以只要一见到“左邻右舍”神情紧张“包袱款款”落跑,不用多想,大皮箱一阖,马上跟着跑就对了,而脚上穿的帆布鞋就是助她逃跑的最佳武噐。
  “小姐,这对红唇水钻耳环戴上去后会招来桃花,让你异性缘奇佳,闪都闪不掉,哇!和你的衣服也很相配,这下你的异性缘会加倍喔……如果你觉得这样会使你困扰,那我建议你换另一款耳环——”她故意以退为进。
  “不,我觉得这对耳环很漂亮。”
  “我也这么觉得。”在她大大的微笑中,今天的第一笔交易,成交!
  送走了第一位客人,第二位客人立刻上门——
  “小姐,戴上这对镶着水钻的翅膀耳环,它会带你飞到真命天子身边,也会吸引真命天子注意你。不过,如果你不想那么早就遇到真命天子,只要戴一边就好,你可以先去认识别的男生,但你的真命天子会乖乖等你不会偷跑……”
  “真的吗?骗人的吧!”
  “呵,被你发现了。”
  “好啦,我就要这个。”
  她微笑帮客人打包,客人即使明知她是生意人张嘴讲得天花乱坠,还是甘心被骗——不,心甘情愿的掏钱买,信她者,皆心花朵朵开。
  十分钟内,第二笔交易成功。
  把被客人挑乱的首饰再度摆好,等待客人上门之际,手机铃声突响起,萤幕显示来电者——高黄雀女士,她马上接起——
  “奶奶,怎么了?”是的,高黄雀女士正是她奶奶。
  “有个买家说她一次要买十副糖果耳环,问可不可以打八折?”高黄雀在彼端一边和孙女通電話,一边查看拍卖网站上的留言。
  “奶奶,我不是说过不打折、不打折、不打折的吗?我每天做那些耳环项炼,做得手都快扭到,价钱已经压得很低只赚工钱,那些买家为什么这么没良心还要求打折!”她已经赚得够少了,死都不打折!
  “我知道你做得很辛苦,可是做生意要懂得变通……要不这样好了,送她一双张老板工厂抵给我们的袜子,你觉得如何?”高黄雀在那头兴致勃勃提议,“就这么决定,从今天起买满一千送一双袜子,那堆袜子终于可以清空了。”
  “这主意不错,那堆该死的袜子害我一整年都没能和我自己的房间打照面!”
  她才附和不到一秒钟,奶奶已经急急的挂了電話,想必是等不及的把“满一千送一双袜子”的讯息Po上网。
  话说,一年多前她和奶奶还在张老板的袜子工厂工作,奶奶再待半年即可领到退休金,孰料工厂说倒就倒,张老板在众人的抗议声中出面道歉,但他破产无力支付积欠员工的三个月薪水,更别提资遣费还有老员工的退休金。
  奶奶念及和张老板近二十五年的主雇情,含泪收下了足以堆满十坪房间的袜子当作退休金,而张老板积欠她们祖孙的三个月薪水,就当是回报他二十五年来几乎每月都有发薪水给奶奶的恩情,不再计较,总之,就是一笔勾销。
  原本她盘算将袜子卖掉后,她们祖孙俩省吃俭用至少还可以撑一阵子,没想到那堆“退休金”却硬是赖在她家和她抢房间,不管是摆地摊还是上网拍卖,怎么都卖不掉——
  眼见生活就要陷入捉襟见肘的窘境,她毅然决然抛弃清空袜子换现金的天真想法,改靠高中在学校学的设计基础,自己DIY制作首饰上网拍卖,还好天上的父母冥冥之中有保佑,网拍之路虽有小挫折,但总算挺过来。
  可总不能只靠网拍度日,于是她将一天分为二,若白天处理网拍事宜,晚上就去摆地摊,反之,白天工作,晚上就在家上网回覆买家留言。
  同时奶奶也积极找工作,但因为年纪已超过六十,找工作实在不易,若要帮她摆摊,又担心警察来取缔时跑不快遭逮被开红单,那真是偷鳮不着蚀把米。
  奶奶待在家闲得慌又觉得自己像米虫过意不去,某天突发奇想提出要帮她分担网拍工作,要她教她打电脑。起初她教奶奶,只是想让奶奶跟上时代,玩玩线上麻将打发时间,没想到奶奶玩真的,搞懂网拍程序后,真的帮她处理起网拍事宜。
  所以她的拍卖网“Diana黛安娜的纯手工饰品”,现在变成黛安娜的雀奶奶在管理,够劲爆吧?她奶奶耶,而且很多新客源都是冲着六十三岁的“雀奶奶”名号而来。
  “老板,有没有新款的CHANEL耳环?”一名提着CHANEL包包穿着CHANEL春装的女子,态度高傲的问。
  正在整理饰品的以为自己听错,僵愣地看了女客一眼。这名客人是喝醉了以为自己正在逛百货公司吗?最好CHANEL的配件愿意委身在她的小皮箱里。
  “你只卖这些不起眼的玩意,没有我要的吗?那有没有Dior的耳环?”女客的手傲慢的在她精心制作的饰品上随手拨了两下,鄙夷的嗤了声。
  她心头涌上怒气,正要开口回呛,忽瞥见对面卖皮带的小可拎高一条仿名牌皮带,指着皮带又指着女客背影,意在告诉她这名女客方才光顾过她的摊子。小可定是被她的傲慢态度激到,要不绝不会露客人的馅。
  原来是来找仿冒品的伪时尚小姐!
  “小姐,你要的东西我这小摊子全都没有,你可以到丽晶精品或到101,看你喜欢哪种,喜欢气泡矿泉水还是咖啡,我想专柜小姐都会很乐意为你菔務的。”她忍着气,微笑送客,“噢,还有巧克力可以吃喔!”
  虽然面露微笑,但女客明显感觉到被暗损一番,睨了她一眼,恼怒的踩着高跟鞋姿态高傲的离开。
  目送女客离开,又招呼一名客人,得空正想和对面的小可隔空微笑传情,忽见小可慌乱的打包,心一惊,动作快速的阖上皮箱,尾随小可落跑。
  小可因卖“特殊物件”,被逮到罪刑可重,所以她总是第一个带头跑,只要见小可准备落跑,跟着跑准没错。
  果然不到一分钟,刺耳的哨音立即响起,吓得她头也不回的拔腿狂奔,但尽管她脚下的帆布鞋已经很努力协助她奔逃,却仍甩不掉警察的哨音,她边跑边回头查看情况……
  完蛋了,这回她好像成了被锁定的目标!
  眼见身后不远处的警察紧追她不放,她越跑心越慌,跑过转弯处见路边停了一辆黄色敞篷跑车,灵光一现,大皮箱往车内一丢,人疾速拐进离跑车最近的一家超商内——
  五秒钟后,追她的警察从超商前跑过。
  在超商内磨蹭了一会,确定方才跑过的警察未踅回,她才胆战心惊的慢慢走到门口,探头一看,确定不见警察大人的踪影,不禁手压着胸口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才想到生财工具还在别人的车上,视线立即移向方才那辆跑车。还好,她的“资产”仍好端端的在车后座。
  三步并作两步,手一伸,准备拎起皮箱,思索着要继续摆摊还是干脆回家和奶奶一起搞网拍,但一只超大的手突然伸出来抓住她——
  “不是我、不是我,那不是我的……”以为是警察踅回,她吓得缩肩,头压得低低的,不敢正视警察大人。她有几次脚残跑不快被逮,大人们说不定还认得她的脸,要是知道那是她的,她一定会被开红单的。
  “既然不是你的,为什么拿?”一个好“粗壮”的声音从头顶上降下。
  “我、我没有要拿!我只是刚好经过……警察先生,不、不用抓得那么用力,我的手好痛。”话语甫落,她的手马上被松开。
  “我不是警察。”
  “蛤?”抬眼。哇,好粗壮的一只,果然她出来混……不,摆摊做生意一年多,听声辨人的功力越来越厉害,光听声音她就知他准长得“好大一只”,但没想到竟是“这么大一只”!
  有一百九十公分高吧,而且,体格超壮!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得赶紧取回她的生财工具,免得等会警察踅回,她想跑也跑不了。
  当她欲再度伸手拿皮箱,粗壮男突地啐了声,“是谁这么没公德心,把要丢掉的旧皮箱放在我车里,我的车可不是资源回收车!”
  他只暂离了下跑车,竟发生这种鸟事。
  不爽的咆哮声震撼方圆千米,她脆弱的耳膜首当其冲。
  捂住发痛的耳朵,她紧张地摆手,“先、先生,不要这么大声。”他是想招来警察吗?再说,她根本没要丢皮箱好吗?
  听到抗议声,他睥睨只及胸口的小女生,忽地想起她方才鬼祟的行径,“你想偷东西?”
  “不,我没有,这皮箱是我的!”她挺起胸,理直气壮为自己辩解。
  “你的?方才你说过这不是你的。”他两手环胸瞪着她,压根不信她的话。
  “我、我是有苦衷的。”她一脸无辜。
  “每个小偷都有一套苦衷说辞。”上回他车内的汽车音响被偷,那名窃贼还辩称是要偷回家给女儿听英文作业,有够扯的!
  “我不是……”察觉自己一时无法解释清楚,不想浪费时间和他耗,她于是委婉的道:“好吧,既然你不信,要不,你就把我当成帮你清废弃物的清洁工,我帮你把这个回收物带走。”
  毕竟是她给他错误讯息在先,她不怪他误解。
  一个错误讯息要用千百个正确讯息改正,只是她没空,只好退而求其次改用别的说法让他接受。
  这个说辞,相信他会很乐意接受吧?当她第三度伸手,他又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
  “你干么?想吃人家豆腐也不是这样。”
  “胸无三两肉的女人,我没兴趣。”他快速瞥了她上身平坦的白衬衫一眼,冷嗤了声。
  “你……”她气愤收回手,两手交叠在胸前。她哪里没三两肉?
  她胸前肉可不少……不,等等,现在不是跟他争辩她胸前肉多不多的时候。
  “你究竟想怎样?你不爽人家把皮箱丢在你车里,我好意要帮你清除,你干么还不让我拿走?”要不是确定自己打不过他,她早直接拎走皮箱,才不会和他在这里废话一堆。
  “小姐,这是原则问题。”粗壮男眉一挑,“我的确不爽有人把东西丢在我车里,但既然这不是你的,我就不能让你拿走它。”也许它的主人正在找它。
  无奈地一叹。这人真是的……去他的鬼原则,原则不是这么用的好吗?亏她想出这么简单的解决方法,他干么把它复杂化?而且,这是“废弃物”,不是十万两黄金,他管是谁要拿走它?
  “我再重申一次,这皮箱是我的,里面全是项炼、戒指、耳环之类的小饰品,箱子打开左边挂的第一条项炼的炼坠是英文字母I LOVE YOU。”两手环胸,下颚高高扬起,她有十足的把握,等着看他哑口无言的窘样。
  粗壮男半信半疑的打开皮箱查看后,脸色更加难看。
  “怎么样?”一脸得意扬扬。大蛮牛,要认错就快。
  “错!”
  “错?怎么可能,十五分钟前我才又排了一次,不可能记错。”她不相信他,迳自把皮箱打开来看,却见原本整齐挂好的项炼和戒指、耳环全混成一堆,“我知道了,因为我刚才跑了一段路,所以它们全……”
  她边解释边抬眼,却对上一双透着“你还想狡辩”的冷笑目光。
  “你、你看嘛,这里真的有一条I LOVE YOU的项炼。”她不禁有些心慌又有些气恼,本能地将方才说的那条项炼翻找出来给他看。
  “这种普通项炼任何一个卖项炼的摊子都会有,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刚才有偷打开看过?”他露出一副认定她是贼的坚定表情。
  头一回和人争辩到哑口无言、无计可施的地步。向客人推销产品时,说得天花乱坠的她,此刻竟只能望皮箱兴叹。
  好吧,既然这头大蛮牛不信她,那她只能“虚心请教”他,看他要怎么样才愿意把他眼中的“废弃物”还给她。
  “先生……”
  “先生——”
  他们俩喊出了同样的两个字,她是在叫他,而他……
  “警察先生,麻烦你们过来一下。”
  警察!下意识地回头一看,正好和走向他们的员警对望,其中一名员警正巧是上回开她红单的。
  就算她马上回头也来不及了,因那名员警已认出她来。
  “,这下你跑不掉了吧!”
  该死的大笨牛!
  从白天到晚上,都双颊气鼓鼓的在客厅里不停踱步,已经小憩一会又起床忙网拍事宜的高黄雀,看她气了整天,不禁拿下老花眼镜,劝慰着孙女。
  “好啦,别气了,就当花钱消灾,再说是你自己把皮箱丢在人家车里,要换作是我,我也会报警,我怎知那皮箱是不是赃物,你是不是二手贼?”
  “什么二手贼!”厚!奶奶真会火上加油。
  “就是你是贼,又去偷贼的东西。”高黄雀认真解释一遍,想逗孙女开心,但没用。
  “奶奶,你干么一直帮那只大笨牛讲话。”一想到那只牛,她就满肚子火。
  “我哪有在帮他讲话,我又不认识他。”高黄雀起身倒水喝,“事情过了就算了,别再气了,生气伤肝,来,喝杯红枣茶,保肝养肝。”
  接过奶奶递来的红枣茶,大口饮尽。她今天为了那只大笨牛动了一整天肝火,要真害她伤了肝,她一定割他的肝来赔!
  “奶奶很少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高黄雀觉得好笑又心疼。若不是儿子媳妇死得早,加上她的退休金从钞票变成了一堆袜子,孙女才不得不为了生计放弃读大学去工作赚钱……唉,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她害的?
  “那只大笨牛就不要再让我遇到,要不然……”
  “你要真拿他有办法,就不会搞到被警察开红单了。”高黄雀凉凉的吐槽。她向来主张教导孙女要认清现实,也许现实很残酷,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奶奶一席话,马上让怒气冲天的垂头丧气。
  “其实我当时有点坏心的想告诉警察他是我的同伙,可人家开的是好几百万的跑车,警察应该不会相信……”这是让她气得牙痒痒的原因之一,想要害他又害不成。
  “去睡一觉,睡醒了忘了就没事了。”
  “我哪睡得着!”她一屁股坐到电脑前,决定换个话题,“奶奶,今天生意怎么样?”
  “和平常差不多。”高黄雀端着茶,坐到她专属的高椅背藤椅上,突然有感而发,“说到牛,我就想到师兄的小孙子,他才四、五岁就比同年的孩子长得高壮,我们都叫他小牛。”
  “我现在对牛很反感,不要跟我提牛的事。”她扁嘴。
  高黄雀淡笑,想起往事,又笑又叹。“你呀,个性不像你爸妈,却像到我,爱负气最后吃亏的是你自己。”
  “奶奶,你是不是又想要说那些陈年往事?”苦笑,“说八百遍了还不腻。”
  “不说可不行!”高黄雀无比正色的道:“我看啊,我们干脆来找小牛,如果他还没娶老婆,你就嫁给他吧。”
  “我才不要!”牛耶,万一小牛和她今天遇到的那只大笨牛一样粗壮,可会吓死她,说不定洞房花烛夜他一翻身,就把她压死在床上!
  而且,若他的个性也和大笨牛一样“刚毅正直”,那她不是每天都会被他气到大动肝火、心脏无力,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她又不是笨蛋,干么自寻死路!
  “你不要,难道你要和你爸妈一样……”重重的喟叹了声,向来乐观开朗的高黄雀忆及往事,脸上难掩自责神情。
  “奶奶,爸妈他们离开是因为他们不小心,不是因为你当年立重誓的缘故。”走到椅后,帮奶奶按摩肩膀边安慰她。
  话说在她读高三时,好不容易家里经济好转了那么一些,过去爸妈为了家计鲜少出游,刚好那年妈妈待的工厂举办员工旅游,征得奶奶的同意,夫妻俩一起快乐的出游去,孰料两人在旅游的一个戏水活动中双双溺毙。
  那时奶奶很伤心,办完后事不久,陡地想起当年立过的重誓,一直自责至今。
  “你可别不信,对菩萨说过的话,菩萨都会记下,所谓‘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是真的。”高黄雀半垂眼,心头沉甸甸的,忍不住又娓娓谈起往事,“当年你铁爷爷来奶奶家的武术馆学武,你曾祖父很中意这个徒弟,一心想把武术馆交给你舅公和你铁爷爷一同管理……”
  “结果和铁爷爷私定终身。”吃吃地笑,“奶奶,你也太犀利了!”这段故事她听了很多次,但每次都觉得奶奶好酷,那时代别说私定终身,嫁人之前连丈夫的脸都没见过的,比比皆是。
  “那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没在一起。”高黄雀淡道。
  这事,她早看开了!她挂心的是当年在菩萨面前立下的重誓引发的后续效应。
  “当年我和师兄可是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我个性刚强,怕师兄移情遂约他到菩萨面前立下重誓,说要是谁先背叛这段情先娶先嫁,绝没好结果,子孙穷到底,下一代长成,上一代就归西。”
  每每听到这段毒誓,都忍不住心头发毛,“奶奶,也没必要立下这么毒的誓吧!”
  “由此你就可知,我年轻的时候个性多刚烈,还好这一点你不大像我。”
  这算是称赞吗?她啼笑皆非。
  “之后,你曾祖父知晓了我和师兄的事,幸亏没反对,也觉得是到了该提亲的时候,便催促我师兄请家人上门来提亲,谁知他母亲对我很有意见,觉得我个性太强,在名字上又吃定了师兄,坚决反对这桩婚事。”
  “名字?奶奶你没提过铁爷爷的名字。”她只知道铁爷爷是奶奶的大师兄。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师兄的母亲只是不喜欢儿子娶太刚烈的媳妇,所以就在名字上作文章。”高黄雀啜一口茶,淡笑道:“你铁爷爷的名字叫铁堂郎,我叫高黄雀,不是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母亲认定我会一辈子把他吃得死死的,拒绝让我进铁家门。”
  “原来是这样呀。”了然一笑,“那,奶奶你有没有把铁爷爷吃得死死的?”
  “当然有!大师兄那火爆脾气可不是谁能惹得起的,但我只要斜眼一瞧,他就乖得像只猫。”
  她噗哧笑道:“可是乖猫最后还是没有听你的话……”捂嘴及时打住不该说出的无礼之语。
  孙女想说未说的话,高黄雀心知肚明,但不以为意。
  “大师兄脾气是火爆,但他是个出了名的孝子,他答应母亲会重新物色其他女子,也答应母亲离开武术馆回家种田,但他要我等他,还坚定的说一定会娶我,可一个月后,我却听媒人说大师兄和隔壁村的大脚兰在交往,他母亲中意得很。因为大脚兰很勤劳,人高马大的她做起农事可不输男人,媒人说他母亲已经委托她,过两天要到大脚兰家提亲。
  “我知道后大为光火,特意跑到他家要当面质问他,却撞见他有说有笑的拿了一包猪肉给大脚兰,我气得冲出去大骂他是负心汉,不听他解释转身就走,回家后我就主动去找媒婆,要她帮我找丈夫,而且要越快越好,一定要比那个负心汉早嫁人……”
  “奶奶,当时你一定忘了在菩萨面前发过的毒誓吧!”她心一揪、眉一蹙,暗自发誓以后绝不乱起誓。气冲冲之下,大概也没几人会记得自己发过什么毒誓,何况她又和奶奶一样爱负气。
  “当时我只想比大师兄早一步嫁掉,别输给他,哪还记得别的事。”
  “可这事挺严重的。”嘀咕道。难怪不管她们多努力赚钱,家里还是很穷!虽然她才不信这事,但她家穷却是不争的事实。
  “后来,我才知道大师兄商请大脚兰帮忙,假装两人在交往,避免他母亲替他找对象,若他母亲请媒人上门提亲,就拜托大脚兰推掉,那块猪肉是我大师兄给她的谢礼……都怪我,脾气坏不听他解释,糊里糊涂把自己嫁掉。”
  嘟着嘴,“意思是你不喜欢爷爷喽?”虽她没见过自家爷爷,但她的胳臂可是向内弯的。
  “我可没这么说。”高黄雀轻拍了孙女的头,“你爷爷人很好,任何事都迁就我,我嫁给他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而我既然嫁给他,就算知道大师兄没负我,还是决定放下那段情,嫁鳮随鳮,当你爷爷的好妻子。”
  她叹了声续道:“可惜不管你爷爷怎么努力工作,家里还是很穷。有一天我突然想起婚前立誓的事,遂决定找大师兄请他跟我到菩萨面前解释一下。”
  “奶奶,这种事还可以解释的?”听了轻笑。
  “心诚……则灵嘛。”她自嘲,“我当时一心想,只要大师兄不对此事介意,帮我跟菩萨解释一下,那个重誓应该就可以烟消云散。毕竟,我执意嫁给你爷爷,大师兄后来也跟大脚兰假戏真做结了婚,大脚兰还抢先我怀孕……我们说好放下往日情,各自以家庭为重,大师兄也希望我过得好,我的提议他很乐意配合。”
  “所以你们真的去菩萨面前解释过?”
  “当然去了,大师兄可疼我了,他舍不得见我吃苦,一个人在菩萨面前又跪又磕头,希望菩萨保佑我和你爷爷一家人富贵兴旺。”
  “铁爷爷人真好。”
  “可是也没用,我们家……唉,吃不饱、饿不死,但人却走得如今只剩我们祖孙俩。”高黄雀重重的一叹,“记得,任何事都可以做,就是千万别在菩萨面前乱起誓,尤其越毒的誓越灵验。
  “说到大脚兰,她还真是宽宏大量得令人钦佩,明知我和大师兄有段情,非但没阻止我们见面,知道我婚前发的毒誓反害到自己后,还热心的到处去求神问卜看有无解决办法,后来还真给她问到了。一个算命的告诉她,要解除这个毒誓不难,只要后代子女合婚,两家结为亲家,就算是圆满,什么毒誓也就不攻自破。”
  “不攻自破?我还不打自招咧!”对此颇不以为然。
  “有些事是不由得你不信的。我们家虽贵人一堆,但老天爷还是继续惩罚我,我和大脚兰各自生了个儿子后,肚皮再没动静,也就只能指望下一代。但大师兄好命早早就抱孙了,而你爸妈结婚结得比铁爷爷的儿子晚,生孩子也慢了一拍……”
  高黄雀又叹又笑,“当时小牛都已经四、五岁了,你还窝在你妈的肚子里,当时产检知道是个孙女,我高兴得不得了,你铁爷爷和大脚兰……不,你要叫人家铁奶奶,他们也为我们家高兴,还煞有其事的说,等你出生满月就让你和小牛订婚……”
  明明这事听过千百回,这时她心头毛了下,“你们怎么可以强迫没有自主行为能力的小婴儿和一头小牛结婚?”她不禁又想到那头大笨牛,气得咬牙切齿。
  “你呀,别不知好歹!”高黄雀斥了声,拍了下孙女的头,“你铁爷爷和铁奶奶是真心为我们着想,要不,谁管我们家死活。”
  “是是是,铁爷爷和铁奶奶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好人。”知说错话吐吐舌头,“可最后我的小牛哥还是跑得不见人影不是?”
  “就说老天爷还是要惩罚我——”高黄雀苦笑,“小牛的爸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不甘心窝在乡下种田,一心想要出外打拚,这事早在小牛未出生前就已经提过,只是你铁爷爷一直不答应,后来一整年干旱,没水灌溉,田里无法耕种,自然就没收成,一家子人总不能坐吃山空,几经商量,最后不得已卖田卖屋,一大家子迁往城市去找出路……”
  “那后来就没联络喽?”
  “一开始还是有,你铁爷爷还常带小牛回来看我们,小牛最爱背着你绕整个村庄,逢人就说你是他老婆。”
  “我没印象。”额上冒出三条黑线。丢脸、超丢脸!别说没印象,就算有,打死她都不认帐。
  “你当然没印象,那时你还是个小娃儿,还吸着奶嘴呢。”高黄雀回忆这段往事,呵呵笑着。“大概你三岁时,小牛的爸事业越做越大,决定出国去闯。我们后来也搬了几次家,从那时起,我再也没见过大师兄他们了。”
  “奶奶,你一定很想铁爷爷吧?不过,人生就是这样聚散无常,看开点,你还有网拍事业,你是网拍界赫赫有名的雀奶奶……”假安慰,实则庆幸远离了那头小牛。不管是小牛还是大笨牛,她都不想再见!
  “对了,当年小牛出国前,他有送一颗自己刻的石头给你,还有一张他背着你的照片,我放哪儿去了……”高黄雀起身低头思忖了下,“对了,在一个有锁的小木盒里。咏春,你有没有看见那个小木盒?以后我要是不在了,那可是你和小牛相认的信物。”
  “小木盒就放在我的床底下和一箱旧衣物收在一起。”
  “对对对,去拿来给我看。”
  “奶奶,我的房间被你的‘退休金’给塞满了。”露出无奈的表情,转移话题,“哎哟,那事不急啦奶奶,快来看,有人留言了,他们问可不可以不要送袜子改送别的……”她一脸苦笑。她虽然远离了小牛哥,却被奶奶的“退休金”缠着不放,苦恼啊!
  前天才被开红单,这两天和奶奶商量过,觉得不如去租个店面,免得一天到晚躲警察。这想法早在一年前就有,只是想得容易做得难,位在闹区人潮川流不息的店面她们肯定租不起,若是偏僻巷弄租金是便宜,但整天等不到一个客人也没比较好……总之,若是有办法,谁会吃饱撑着整天和警察赛跑?
  今天她公休,要帮奶奶送十副皇冠到龙山寺面交。一个参加社区舞团的妈妈说她们社区舞团要登台裱縯,在她的拍卖网“Diana黛安娜的纯手工饰品”订购十个水钻皇冠,面交事宜通常是由她来做,若是在家附近则由奶奶亲自送达。
  她打算面交完后,顺便去找找看有没有适合卖饰品的小店面。
  在板桥捷运站上车,找了个位子坐下,谨慎的打开箱子再度确认皇冠的数量,确定无误后,合上箱子,闭眼休息。
  过了新埔来到江子翠站,上车的人好多,她看见一位身材高壮头发花白的爷爷跟着人群上车,又见博爱座上的一对年轻情侣没让座的打算,她遂站起身轻唤——
  “爷爷,这边有位子可以坐。”
  “谢谢你,小姐你真好心,你坐,我身体好得很,不用坐,而且我下一站就下车了。”气色红润的老爷爷丹田很够力,声音颇宏亮。
  点头一笑,又坐回原位。
  龙山寺站到了,她见老爷爷率先下车,她也正好在这站下车,可一眨眼,健步如飞的老爷爷人已经在捷运地下街的另一头。
  她猜老爷爷年纪比她奶奶还大,将近七十岁了吧,不管是六十还七十,这个年纪走起路来比年轻人还快的,大概没几个,她突发奇想,不知老爷爷和警察赛跑谁会比较快?
  她不禁莞尔,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一看是买家打来的。“噢,你提早到了,我已经到了捷运站,马上到。”
  迈步快跑,这一刻,恨不得自己也能和老爷爷一般健步如飞。
  和买家相谈甚欢,完成交易后,对方先一步离开,想既然来了,不如进入龙山寺内参拜请菩萨保佑奶奶身体健康,还有找店面的事能顺利。孰料才转身,挂在身上的斜背包突然遭人硬扯,她本能地抓紧包包。她的血汗钱可都在里头,谁都休想抢走!
  “你这个死小偷……”和想抢皮包的强盗拔河中,不畏惧的怒骂他兼用脚踢他,可惜她人矮瘦弱力气小,抢不赢比她高一个头壮两倍的强盗。
  强盗似乎早已盯住她,知道她皮包里有不少钱,不罢休的将手中的刀子一挥,想吓得她放手。孰料她颇为顽强,死都不愿放手,他一着急,真在她手背上划了一刀,原以为她会知痛缩手,但她却——
  “救命!快点来抓贼,这个男的要抢我的包包——”咬牙忍痛,拔高声音喊叫。
  有几个路人想过来帮忙,但一见强盗手中胡乱挥舞的刀子,为求安全,反而纷纷走避。
  “x的!”见行抢事迹败露,到嘴的肉叼不走,强盗不甘心地怒啐了声,准备跑走之际,后头传来一阵响亮的怒喝——
  “哪里走!”
  往前跑想抓贼,却有人先她一步,她感觉身边闪过一个高大的黑影,那人一个飞踢,前面那个想落跑的强盗应声倒地,跌个狗吃屎。
  她想也没想,抓紧包包就冲上前往强盗身上招呼——
  “你这个败类,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十个皇冠连续两晚都没睡,没日没夜的赶工才赚这么一点钱?我要缴房租、要生活,还有奶奶的医药费,还有红单要缴……你有没有想过你把我的钱抢走,我和我奶奶可能就要去跳河了!”她越讲越气,手中的包包边不停的往强盗身上猛打,打得他哀声求饶。
  “呵呵,这位小姐,看不出来你手劲这么大,别打、别打了,再打下去,不是他强盗被抓,是你打死人被关。”
  偏头一看,眼睛倏地一亮,“老爷爷!”原来老爷爷不只健步如飞,还武功高强!“谢谢你帮我抓到他。”
  “这是你好心有好报,方才在捷运上你要让座给我,冥冥之中菩萨马上就指点我来帮你。”
  她感激一笑,“还是很谢谢你,当然也要谢谢菩萨。”
  “哎呀,你手受伤了,得快点擦药。”
  “没事,一点皮肉伤而已。”尽管手痛,她仍咬牙微笑,不想对方担心。
  老爷爷看着她,有感而发,“真像呀……”
  “像什么?”她不明所以的看看周围。
  “没事。我看到你就感觉看到一位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个性挺像……虽然外表不太像,但感觉有……有种说不出的似曾相识。”老爷爷盯着她的面孔,正色道。
  爆笑出声,“老爷爷,这招已过时很久,太老旧了。”
  “蛤?”老爷爷愣了下,才意会到她误以为他是借机在搭讪,他不以为意,反而跟着哈哈大笑。这女娃还真是可爱。
  方才看见的人中有人报警,此时警察也赶到了,一见到警察,本能地拔腿想跑,前方的路却被“神木”挡住,不,是老爷爷。
  “警察先生,这个强盗刚才要抢这位可爱小姑娘的包包,光天化日下他竟胆敢强抢皮包真是太无法无天了,一定要把他抓起来,关到他彻底反省为止。”
  老爷爷和警方叙述方才的情形,趁机想跑却始终不如愿。
  她不想和警察打照面,遇上警察她总觉没好事,可偏偏……
  “好,没问题,我们跟你们一起去警局做笔录。”
  双眼惊凸地仰望“神木”爷爷。她啥时答应要去警局了?
  “那个,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她怯怯地想回绝。
  “别怕!”老爷爷的大掌往她肩头一拍,说:“有我在,这个强盗不敢对你怎么样。”
  老爷爷以为她不想去警局是担心强盗会对她不利,欸,她最不怕的就是这类人,摆摊一年来,她至少打扁过二、三十个这类社会败类。
  “好,走走走,别怕,老爷爷我会保护你的。”
  就这样,死赖着不想走的她,被一根老神木硬推着走,坐进了令她全身毛到底的警车,前往她一辈子都不想去的警局。
  做完笔录后,走出警局,两眼发直,全身僵硬,照前例,她又是在老爷爷的硬推下,才得以步出警局。
  “瞧你,紧张成这样,警察没那么可怕。”老爷爷呵呵笑道:“他们只抓坏人不抓好人。”
  两眼直盯着他。她懂,她完全懂,警局确实没她想像中的可怕,可怕的是他……不、不是可怕,是……
  “铁、铁爷爷,你是铁爷爷?”她指着他,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
  方才他向警察报上名字时,她整个人瞬间吓呆了。铁堂郎,她没记错的话,奶奶的确是说过铁爷爷的名字就叫铁堂郎,他们俩因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话断了姻缘,所以她绝不会记错。
  铁堂郎握住她发抖的手指,“小姑娘,你怎么这么没胆,亏我还说你像我师妹呢,我师妹她可没这么胆小,她……哟,我干么跟你说这些。别怕,你家住哪里,等会我孙子来了,我叫他送你回去。”
  “你孙子要来?”他的话像一记响雷击中了她的要害。她从方才身子僵硬到现在,不是怕警察,也不是怕老神木,她其实是怕小神木,不,是怕小牛哥……也不对,她跟他一点都不熟,干么叫他小牛哥?总之,她是担心铁爷爷和奶奶重逢后,她就得嫁给素不相识的小牛。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花样少女,虽为了家计打拼,迟迟未交男友,但那也是因为她尚未找到一个符合自己心目中完美的男人来当初恋男友,若见没两次面就被下令嫁人,那和判她死刑没两样,她绝对会死不瞑目的!
  她激烈的反应惹得老人家发噱,“刚才做笔录时,我不是说了,我孙子他要来载我。”
  “我、我没听到……”她听到他的名字就吓呆了,在警局后半段发生什么事,她全然不知,脑袋几乎一片空白。
  “没关系,他马上到了,等会我介绍你们认识,可惜我孙子已经有未婚妻了,不然你们也挺配的,呵呵。”
  眼睛倏地一亮,“铁爷爷,你说你孙子已经有未婚妻了?”
  “对呀,我这趟回囼灣,就是希望我孙子和妮妮的婚事能够顺利完成,这样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了了。”
  “妮妮?你孙子的未婚妻?”高兴得想跳舞。只要小牛的未婚妻不是叫就好。
  “对呀,她好可爱,小时候我还抱过她……”铁堂郎一脸喜悦,正开心的想话当年时,一辆黄色敞篷跑车突然咻地一下来到他面前,让他才刚打开的话匣子被迫关上。“你这臭小子,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胡乱撒野吗?”他不悦斥责。
  也被吓一跳的定睛细看,赫然发现眼前的人和车,超级无敌熟识,熟到她肝火瞬间旺盛——
  “就是说嘛,这人真没家教!”她指着前两天害她被开红单的大笨牛。
  黄色敞篷跑车的主人下车后,一见到她,两道浓眉也紧紧蹙起,“你怎么也在这?呵,该不会又被抓了吧?”
  “你……”为之气结,两手擦腰,气呼呼地往前走一步,“你才应该被抓,在市区开车这么快明显超速,我马上叫警察来抓你。”
  “你们两个认识?”铁堂郎上前好奇的问。
  “谁认识这个没家教没修养没知识没人缘的大笨牛。”
  “我是大笨牛?”黄色敞篷跑车的主人大为光火,急急绕过车身想讨回公道。
  见状,本能地躲在老神木后头。
  “铁爷爷,这个人很没家教没修养,你要小心他。”
  “你还说!”男子气得大吼。
  “干啥脾气这么火爆,对个小姑娘这么凶,难怪人家会说你没家教没修养!”
  铁堂郎训斥了句,男子纵使不满仍乖乖闭口。
  “就是嘛,铁爷爷你也看得出来他不是好人吧!”有老爷爷壮胆,她可不怕他。
  “不,其实我们家小牛是好人,他只是长得太高壮又脾气火爆,不认识的人以为他很凶恶,其实他这个人正直又善良,他还有认养失亲的小孩,每个月都捐款给育幼院呢!”铁堂郎和颜悦色的为孙子缓颊。
  “爷爷,你跟她说这些干么!”
  “就是嘛,铁爷爷你何必替他说话,如果你怕他,我们可以叫警察出来……”
  顿住话语,将铁堂郎方才说的话丢进脑袋内再仔细消化一遍,旋即惊得瞪凸眼,整个人瞬间又变成僵硬的木乃伊。
  “他!他、他、他……”
  “对,他就是我的孙子小牛,如果他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就看在铁爷爷的面子上不要和他一般计较,至于他没家教没修养这点,铁爷爷向你道歉,是我们没把小牛教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教育他的。”
  “不不不,铁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不起,我不是骂你……”她窘到最高点,又窘又呆,真想跑进警局内躲着。
  真的,她宁愿被警察抓,也不愿面对这一切,她万万没想到小牛哥已经长大,大得变成一只大笨牛,这个事实太残酷也骇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笨牛已经有了未婚妻,至少她不用往牛坑跳,这点,绝对值得放鞭炮大肆庆祝。
  “咏春,我问你店面的事找得如何了,你到底有没听到?”取下老花眼镜,揉揉发酸的眼,高黄雀不耐烦地拔高音量。
  她的孙女去面交回来后,整个人太过安静,不时若有所思,偶尔又变得躁动,一会踱步,一会看她,一脸有话要说却又不说的样子。
  她紧张的问:“咏春,你该不会遇到‘面交之狼’吧?”
  “蛤?没、没有,我没有遇到什么……什么郎的。”坐在椅子上的心虚地垂下眼。奶奶该不会和她心灵相通,一猜就猜到她遇到铁爷爷了吧?
  细看孙女的表情,高黄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你真遇到了?他是不是很高壮?”虽说她孙女不是省油的灯,但毕竟她太瘦小,万一那个面交之狼高壮又狡猾,就算是辣椒也辣不死他,何况她孙女顶多只是根小辣椒。
  “奶奶,你、你怎么知道?”惊愕的看着她。她和奶奶相处二十多年,还不知奶奶会通灵,先是问她遇到什么“郎”,又问那人是不是很高大……也太神准了吧!
  “你真的遇到了?”
  奶奶的紧张焦虑,看在蓄着浓厚愧意的眼中,洎動解读成“惊喜的激烈反应”。
  也是,这些年奶奶心心念念的就是铁爷爷一家人,如今他出现,她的情绪一定会很High很激动的。
  低头绞着手指,比厚片土司还厚的愧疚感压得她心头沉甸甸的。为了不想和大笨牛有任何瓜葛,她蓄意隐瞒遇到铁爷爷的事,心想只要铁爷爷和奶奶没相认,她就不用和大笨牛称兄道妹,甚至步上红毯那一端……
  称兄道妹一事,她其实只要躲得远远的,尽量别和大笨牛打照面就好;至于结婚,大笨牛都已经有未婚妻,奶奶应该不会霸道的要他“辞退”未婚妻来娶她吧?
  偷瞄了奶奶一眼。很难说哟。
  连铁爷爷都说奶奶是个蛮横的人,虽说已经一把年纪了,难保奶奶不会做出幼稚的蛮横举动。何况今日短短交谈,她可以感觉得出来铁爷爷真的很疼爱奶奶,才会左一句师妹、右一句师妹,都近二十年不见了,还对当年先背叛爱情的奶奶念念不忘。
  可见只要奶奶一开口,不管多蛮横无理的事,铁爷爷一定会答应。
  看来,她最好赶紧转移话题,不要冒险把铁爷爷的事全盘说出,最保险的就是等到大笨牛和他的未婚妻结婚生子后再说,可……这会不会太久,万一奶奶或是铁爷爷活不了那么久……呸呸呸!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高黄雀看孙女低头不语,深受委屈的样子,内心震惊又自责,“早知道我就自己去,至少……”垂首,她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孙女遇到这种事内心一定会留下阴影的,她本想寺庙大门人来人往,选择那个地方交易算很安全,谁知道……唉,要是由她前去,至少她还有点武术底子可以抵抗,再说,她人老皱纹多,歹徒见到她应该会放弃坏念头。
  “奶奶……”一抬头见奶奶难过的低头,心中的愧疚从厚片上司升级成厚切牛排。
  “报警没?”高黄雀突然抬头一吼,把她吓了一跳。“我们绝不能姑息这种社会败类,一定要报警把他抓起来,免得他又危害其他人!走,奶奶陪你报警去。”
  哇,奶奶也太神了,连她遇到强盗的事都算得出来!
  “不,奶奶,我才刚从警局回来。”使劲把行动派的奶奶拖回。这对师兄妹还真像,不是推就是拉,一把年纪了还行动力十足。
  “你报警了,警察怎么说?”高黄雀焦急的问。
  “警察说……”她一脸难色,当时听到“铁堂郎”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吓呆了,根本不记得警察做笔录时对她说了什么。“反正他们会好好处理。”
  “那有没有抓到那个面交之狼?”
  “蛤?什么面交之狼?”一脸茫然。
  “你不是遇到一个高大的面交之狼?”
  蹙眉,仔细思忖了下,她才知自己方才和奶奶鳮同鸭讲了老半天,不禁苦笑。
  “奶奶,我没有遇到什么面交之狼,那个买家真的是个妈妈,人很好,再说,我要真是遇到什么之狼哪可能乖乖就范,他没被我打扁就不错了。”
  “那就好。”高黄雀松一大口气,“不对,那你干么去警局,又被开单?”
  “奶奶,我今天又没摆摊,我是遇到强盗,他想抢我的钱耶,真可恶……”
  才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那后来呢?”
  “那个强盗太高大,还拿着刀子,我打不赢他,后来还是铁爷爷出面帮忙打倒他的!”一时激奋,不想说的话突地脱口而出。
  “铁爷爷?”高黄雀狐疑的看着孙女。
  “呃,那位老爷爷其实……他姓林,因为……他身强体壮,我、我就笑称他为铁爷爷。”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巧会遇到你铁爷爷。”高黄雀落寞转身,未见到孙女一脸干笑,眼神闪烁的心虚样。
  “奶奶……”见奶奶落寞的身影,心头万分纠结,“如、如果你真的遇到铁爷爷,那……你最想做的是什么事?”会不会想来个破镜重圆、旧情复燃之类的?若她一直没告知实情,那奶奶不就永远不能圆梦?
  高黄雀回头看孙女,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让你和小牛结婚。”
  心头涌起当她没问、当她没说……急急转开视线,盯着电脑萤幕,立即转移话题——
  “奶奶,十二生肖的戒指卖得怎么样?”
  “今年是兔年,当然兔子戒指卖得最好……”
  提到网拍,奶奶果然暂时把铁爷爷的事抛到脑后,这招挺管用,屡试不爽。
  站在病床前,眼眶含泪,脸上布满了忧愁,担忧失去奶奶的心情表露无遗。“奶奶,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一早,她外出买早餐回来,就见奶奶蹲在客厅说是要找掉在地上的一只黑色小夹子,帮忙找了老半天没找着,她劝奶奶别找了,没想到一回头就见奶奶想起身却起不来,脸色苍白直嚷肚子痛,她上前搀扶,未料才扶起,奶奶就晕过去,吓得她马上打電話叫救护车。
  医生检查过后,告知她奶奶是急性胰脏炎发作,才会剧烈的上腹痛。她完全不知奶奶得了胰脏炎,之前奶奶出现这种症状总告诉她是胃痛,好几次她要陪奶奶到医院详细检查,奶奶总生气的说她又不是老到不能动,上医院还得有人作陪,总要她赶快努力去赚钱,医院她自己能去。
  原来奶奶早知道自己得了胰脏炎,怕她担心,才一直不愿让她陪上医院。
  “没事,我都有按时吃药,没什么大碍。”高黄雀坐起身,作势要下床,“我现在觉得人很好,快点去办出院,我不要待在这,空气闷!”
  按住奶奶,“奶奶,医生没允许你出院,再说,我们又不是穷得连住院的钱都没。”她知道奶奶急着出院是怕花钱,但就算花光所有的钱,她也要奶奶身体健康的出院。
  “是啊,你有钱,钱在哪?”孙女的收入只能勉强应付每个月要缴的房租费和生活费,如今若要再额外支付她的住院医药费……想到孙女拼死拼活的赚钱,高黄雀不由得心疼。“不然让医生开个药,回去我一定按时吃药。”
  她听出问题点,“所以之前你都没按时吃药啰?”
  “呵,被你发现了。”
  “奶奶,我都快急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别紧张,我死不了,菩萨要我留下来活受罪……”
  “奶奶,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们虽然穷,可还没穷到没钱吃饭,这不算活受罪。”
  “饿在体肤,忍一下就过;伤痛在心,不是说忘就忘得了的。”高黄雀感叹,“如果没见到你嫁小牛,日后也步上你爸妈的后尘,那我一定不原谅自己,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奶奶,那只大笨牛已经有未婚妻了!”
  “什么大笨牛,你是说小牛?你怎么知道他有未婚妻了?”
  高黄雀身子虽然还虚弱,但脑袋可灵光得很。孙女说得如此斩钉截铁,肯定有鬼!
  “呃……我猜的。”起身,借着倒水避开奶奶眼中射出的两道锐光,“你说那只牛大我五岁,那他已经二十八岁,而且他住国外比较开放,一定很早就交女友,说不定早结婚生子了。”
  端水给奶奶喝,她再倒一杯给自己喝,借机再避开奶奶的目光。
  啜一口茶,高黄雀沉吟了声,“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大师兄是个守信用的人,但他一把年纪了可能也管不动小牛,唉,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所以,奶奶,若那只大笨牛真的娶妻,你就不会再逼我嫁给他了吧?”放下水杯,眼睛闪亮亮的盯着奶奶。
  “那当然!这辈子我造一次孽就够我受的了,哪能再乱来,硬逼你嫁给小牛,那不是逼他离婚还要你去当小三?不不,这种事不可做。”
  笑看着直摆手的奶奶。奶奶真是很能融入年轻人的世界,又搞网拍,又知道小三,重点是她比自己想像中明理多了。
  既然奶奶这么明理,她就没有任何顾忌,可以快点把遇到铁爷爷的事告诉她,说不定奶奶高兴,病情会好转。
  “奶奶,其实我……”
  “如果小牛真的结婚生子,那你也得快点……”高黄雀低头思忖,喃喃自语。
  “奶奶,你也太好强了,连孙子辈结婚生子也要和铁爷爷比。”听了啼笑皆非。
  “比什么?我哪那么无聊,我是想小牛若真的生了小小牛,那你就赶快生个女儿和小小牛订亲,这样也算圆满收场。”
  咚!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欲脱口的真相暂时打住。
  奶奶真是意志坚定,非要两家人联姻不可,若她没上刀山,那她的子女岂不得下油锅……
  拿起水杯啜饮,杯中水很快饮尽,她烦躁地轻咬杯缘,说与不说,真是进退维谷啊!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中午,想下楼买午餐,却在电梯里遇见她想避也避不了的那头大笨牛。
  站在电梯外的她明显一惊,电梯内的那头牛两只牛角……不,两道浓眉紧紧蹙了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边走出电梯边问。
  “我才要问你,你来做什么?”两人侧着身斜眼对看。
  “我来探病。”他说话的语气一副自己来此光明磊落,别人——指她就是偷偷摸摸,来此目的不正经。
  “我是来照顾病人的。”扬高下颚,她来此的目的比他有意义多了吧?
  铁沙掌眉心再度一皱,不懂来这里照顾病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这个女的可能平生没什么骄傲事可言吧!
  看了她一眼,他嘴角轻撇,“照顾病人是比跑给警察追强多了。”难怪她这么骄傲。
  “你这只大笨牛在说什么!”他声如洪钟,即使自言自语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见旁边无其他人,他眉头紧蹙指着自己,“大笨牛?”
  见他一脸不悦,她反倒爽快无比,“也是啦,小时候是一头小牛,长大后理所当然是一头大牛,但变成一头大笨牛,唉,真是令人遗憾呀!”
  另一部电梯来到,当的一声门开,她从容的走入,转身面对他微微一笑,和电梯里的人一起下楼。
  杵在原地的铁沙掌,气得脸颊抽搐。不懂自己为何三番两次遇到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真是他X的倒霉!
  一辆黄色敞篷跑车咻地驶入“铁氏建筑集团”囼灣子公司的办公大楼地下停车场,人高马大的车主铁沙掌板着一张脸,从医院探病回来的他,明显余怒未消。
  从小到大,没人说过他笨,那女人……那女人……该死!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居然胆敢当他的面说他是一只大笨牛,由此可见,她背地里不知偷骂他多少回。
  他,堂堂铁氏建筑集团囼灣子公司的总经理,怎能忍受如此屈辱!
  铁沙掌越想越生气,搭了电梯上楼后,未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反倒大步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爷爷。”门一推,他几个箭步人已来到办公桌前。
  正专心施展一指神功敲着电脑键的铁堂郎,被吵得怒瞪了孙子一眼。
  “没规没矩,进董事长办公室难道不用敲门!”老花眼镜架在鼻梁上,一双老牛眼瞪着一双壮牛眼,“难怪人家咏春小姐会说你没教养。”
  “咏春?”没错,他记得那天在警局前爷爷是这么喊那女人的。“爷爷,你的手机给我一下。”那天爷爷还热情的和她交换手机号码,所以爷爷的手机通讯录里一定有她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做什么?你自己有手机为何不用,想拿我的手机干什么坏事?”
  “我要看那个叫什么咏春的她的号码。”
  见孙子怒气冲冲,心知他找人准没好事,“你找她做什么?她是我的朋友,我可不许你找她麻烦。”
  铁沙掌怔愣了下,“她什么时候变成爷爷的朋友了?”
  “我们一起抓贼那时候开始就是。”
  他嗤了声,很不以为然,但念头一转,这样事情更好办。
  “好吧,爷爷既然是她的朋友,请你转告她,以后不许叫我大笨牛,否则我会告她公然侮辱和毁谤罪。”他一个人回囼灣经营子公司十分不容易,公司和个人形象他都得顾及,他容许别人说他脾气火爆,因为那是事实。但大笨牛……哼,恕难接受!
  一个公司的掌权者若被冠上“笨”字,等于领导能力受到质疑,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形象,毁在一个莫须有的大笨牛名号上。
  “你又遇到她?你们会不会太有缘了?不过,你又是哪里惹到她了?要不,她怎会骂你是大笨牛……”铁堂郎细看孙子一眼,忍不住哂笑,“大笨牛,是有那么点贴切。”
  “爷爷!”
  “好,我知道。你就是爱面子,我会跟她说的,叫她以后别在大庭广众下喊你大笨牛。”
  “任何时刻都不可以!”铁沙掌郑重地申明。
  “任何时刻?太强人所难了吧,人家在自家屋里骂你,你也听不到呀!”
  他正在气头上,不想和爷爷瞎扯,他只想马上警告她,“爷爷,你现在就打给她。”
  “你以为我这个挂名的董事长没别的事做?”铁堂郎指着键盘,“我正在学打字,以后我就可以给你爸寄E-mail,向他告状说你一点规矩都没有。”
  “人啊,真的是不能不服老。电脑这玩意……唉,不容易呀,以前在国外我死也不肯学,反倒回囼灣突然想学,希望学会后,能借网路找到你高奶奶。”
  见爷爷心思又落回电脑上,一丁点打電話的念头都没有,等不及的铁沙掌伸手想拿手机自己打,孰料爷爷眼明手快,在他触及手机前将它夺了回去。
  “等会我就真的寄E-mail给你爸,说你没大没小,连爷爷的手机都要偷。”
  “爷爷!”
  铁沙掌露出不耐烦表情的同时,铁堂郎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透过老花眼镜一看萤幕,他一笑。“哟,敢情你们是真的有心电感应,你要我打電話给她,她就先打来了。”
  “爷爷,你一定要跟她说!”他迫不及待先申明,杵在原地非得亲耳听爷爷“警告”她不可。
  对孙子怒气腾腾的表情视若无睹,铁堂郎接起手机,乐呵呵的表现得像个慈爱的爷爷,“是咏春小姐吧,你怎么有空打電話给我……”
  “铁爷爷……”在手机那端的声音有些激动。
  “是呀,我是铁爷爷。”
  “铁爷爷,你、你……”
  “哟,你声音怪怪的,该不会又遇到窃贼了吧,在哪?我马上过去救你——”
  等在一旁的铁沙掌越听越火。爷爷一直在和她装熟,完全没提到重点!他恨不得抢过手机自己“警告”她,但碍于抓住手机的是他爷爷,不敢造次,只好耐心等待。
  “铁爷爷,我奶奶她……她现在人在医院……”哽咽着。
  “你奶奶住院?很严重吗?你别……别哭,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陪你。”
  听到她奶奶住院,一心想“警告”她的铁沙掌,态度瞬间软化。严正申明是必须的,但不必急于此时此刻,毕竟听来对方似乎有状况。“应该是和孙课长她母亲住同一家医院。”刚才他就是在那里见到她。
  孙子和手机彼端的说出同一家医院,铁堂郎看了孙子一眼点点头,再回应了她,“好,我知道,我马上去。”
  “铁爷爷,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说……”
  “有什么事见面再说,如果是钱的事你不用担心,铁爷爷会帮助你的……”
  见爷爷一副“这事我管定”的模样,铁沙掌很想摇头,觉得才见一次面就拿金钱资助似乎不妥。但想想她是成日跑给警察追的流动摊贩,家中经济情况应该不是很好,再者,他和她见了三次面,虽然每回都闹得不欢而散,但她的个性还挺倔强的,若不是真没办法,应当不会打電話来向爷爷求救……
  不过,中午她明明遇到他,为什么不跟他求救?是说,他跟她好像不太对盘,若他是她,也不会求救,而他本人也未必会理她就是。
  “铁爷爷,不是钱的问题,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奶奶她……她名字叫高黄雀,她是你的师妹……”
  “师妹?高……高……你说你奶奶叫高黄雀?”握住手机的手激动得发抖,铁堂郎喃喃自语,“师妹,我师妹住院了……”
  “爷爷——”
  孙子想接过手机问清楚,铁堂郎却像惊醒般,合上手机,忙不迭催促,“快,沙掌,快带我去医院……找找找、找到你高奶奶了,我找到我师妹了。”
  铁沙掌浓眉紧蹙,满脸狐疑。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那天爷爷有大略和那女人提到高奶奶的事,她也没特别反应,今天却说她奶奶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他忍不住猜测,这该不会是一桩骗局吧?
  不管如何,他陪爷爷去一趟就知真假,最好别骗他,否则他绝不放过她!
  “师妹,都怪大师兄没用,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害你吃了这么多苦……”坐在病床边,铁堂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见师妹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样子,悲喜交加的泪水不断地从眼眶流出。
  “大师兄,好了,别哭了,我哪有吃什么苦……”斜靠在病床头的高黄雀在虚弱的安抚哭得像泪人的老硬汉之余,不忘偷瞪孙女一眼。
  头垂得更低了。一个钟头前,奶奶突然呕吐又抱着肚子直嚷痛,那痛不欲生的样子令她惊慌失措,很是担心奶奶突然就走了,一时间她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铁爷爷找来医院和奶奶见一面,以免、以免造成奶奶和铁爷爷永远的遗憾。
  但医生帮奶奶打了止痛针后,似乎又已无大碍,她向奶奶告知铁爷爷正赶来医院一事,奶奶又惊喜又生气,气她隐瞒已见过铁爷爷的事,也怪她干么选在她住院气色最糟糕的时候叫铁爷爷过来和她相见!
  女人不管几岁都是爱漂亮的,即使已经六十多岁的奶奶也一样。
  “大师兄,你老了,头发都白了。”
  “我是老了,不过你还年轻,还是很漂亮。”
  “大师兄,你就会哄我……”
  听这对师兄妹打情骂俏,忍不住在心中窃笑。看来,即使是在医院和铁爷爷重逢,奶奶还是高兴比生气多一些。
  抬头,带笑的眼睛对上站在病床另一边的铁沙掌时,笑意顿时僵住,她迅速别开眼。其实她也没生他什么气,反倒应该感谢他愿意载铁爷爷过来,要不铁爷爷自己一个人,恐怕找半天还找不到医院在哪儿。
  她会别眼,只是、只是惯性吧?谁教他每回见面,只会惹她生气!
  铁沙掌两手环胸,浓眉紧蹙的看着对面的女人。他是哪里又惹到她了,干么一对上他,笑脸马上转怒?
  仔细的打量她,他想起她还是婴儿时还挺可爱的,他依稀还记得刚长出两颗牙齿的她,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怎么现在变得恰北北,还老爱对他摆臭脸?
  小俩口互看不对眼,老俩口倒是相见欢,相隔近二十年不见,再重逢,话匣子一开,说也说不完。
  “……走了,阿兰她走了,半年前走的,临走前还笑着说,她这一生的富贵是好运捡来的,要我继续找你,一定要确定你们一家过得好才行。”再相见,人事已非,铁堂郎轻叹。“我把阿兰的骨灰坛抱回囼灣,后来也决定回来,三个月前才搬回囼灣想着找你,可惜那些老邻居搬的搬、走的走,留下的有些人还犯痴呆,连我都不认得……”
  “我们搬家的次数多得我自己都不记得了,那些老朋友断断续续失了联络,也就这样了。”
  “对了,怎不见你儿子媳妇,现在做什么事业?”
  “人都不在了,还能做什么事业……”高黄雀重重的喟叹一声。
  “不、不在了?”想起当年师妹起的毒誓,不由得心一惊。“怎么会……”
  “铁爷爷,我爸妈他们……”担忧奶奶身体虚弱说太多话撑不住,遂接口,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唉!”铁堂郎虽不愿相信这和当年的毒誓有所关联,但夫妻皆殁是不争的事实。“师妹,已经发生的事就别再想它,现在师兄我回来了,任何事都会帮你的。眼前最重要的,就是你要赶快好起来。瞧瞧你,比大师兄年轻好几岁,怎么可以躺在病床上?没规没矩、没大没小,跟我们家小牛一个样!”
  铁堂郎的一番话,惹得高黄雀和祖孙俩发噱,但小牛本人可就笑不出来了。干么没事提他!
  “大师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教训人。”
  “老了,不多念几句,晚辈就不懂得尊重了。”
  “我看小牛对你挺好的,还载你来医院……说到小牛现在长得还真高壮,他小时候就比同年龄的孩子高大……”看着小时候来家里老往厨房窝的孩子已长这么高大,把他当自己孙子看的高黄雀,不禁露出欣慰笑容。
  “阿兰常说,厨房要是有东西不见,往他肚里找肯定找得到。”
  铁堂郎一番话又让在场人笑翻。
  欢笑之余,高黄雀突然又想呕吐肚子又痛,铁堂郎起身帮她拍背,在急得拿呕吐袋的同时,铁沙掌已上前按下床头呼叫铃。她再次抬眼和他视线相对,虽仍觉得不自在,但她没摆出臭脸,反而感谢地微扬唇,心想——
  这人,好像没她想像中那么没人情味。
  护士和医生来看过后,说奶奶没什么大碍,大概是情绪激动、讲了太多话,没好好休息才会又痛起来。
  听了医生指示,他们全退出病房,打算让奶奶好好睡一觉,但铁爷爷去看了住同一层楼的公司职员的母亲后,忍不住又进病房看奶奶。
  他不说话,坐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奶奶沉稳安睡的容颜。
  她和大笨牛见了这情景也不打扰,离病房不远的开放视听处坐下来静静等待,她不想进去,是因太多人在里头会吵到奶奶安睡,而他,大概在等铁爷爷吧。
  知道他中午是特地来探望公司课长住院的母亲,她不由得在自己心中替他再加一分。其实他请秘书代为探望即可,他若不来也不会有人在他背后放箭,可他居然亲自前来,真令她吃惊,他竟然也会做这种人情味十足的事。
  一细想,她为自己中午在电梯外和他对杠一事感到羞愧。
  “那个中午的事……”和他隔一个椅子坐着,她略低眼,吞吐的说:“我不是有意要骂你。”
  既然她主动提及,那他也不客气的明说:“不管你对我有任何成见,请你,”侧过身正眼看她,他郑重申明,“以后不要给我乱取绰号。”
  他想,她大概是因为不知他的名字,才会随便给他冠上一个不雅的绰号。
  “请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铁沙掌。”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她接过,专注看着名片,心想既然人家报上名又有诚意的递名片,她虽然没名片,但也该“回礼”一下。
  “我叫。”基于礼貌,她也报上名。
  “?你为什么叫做?”铁沙掌浓眉紧蹙。方才爷爷和高奶奶相认两人有好多话要说,他不该插嘴,一时就忘了这个来医院途中,令他心生疑惑的问题,他记得小时候她不是叫。
  “那你为什么叫做铁沙掌?”她不明所以,想也不想的反问。
  真好笑,他可以取名铁沙掌,她就不能叫咏春。
  “我爷爷说,因为我一出生手掌特别大,所以他就给我取铁沙掌这个名字。”他正色解释。
  “我奶奶说,我一出生双手挥舞就像在打咏春拳,所以她就给我取咏春这个名字。”要掰大家一起掰,她可是有——三寸不烂之舌灿莲花,外加妙语如珠的封号呢!
  他斩钉截铁地说:“不对,你的名字不是高奶奶取的。”
  “那就是我爸喽。”这家伙大她五岁,小时候她不记得的事,他大概很了。
  “也不是。”
  “我妈。”
  “不是。”
  “那,可能是我舅公。没错,一定是,他是开武术馆的。”
  他沉下脸,粗声道:“不是。”
  “该不会是铁爷爷?”这也有可能。
  铁沙掌大大的叹了一口气,一副好似对她这个一直没猜对答案的学生失望透顶的模样。“也不是。”
  她狐疑的看着他。有资格帮她取名字的长辈她全猜了,里头一定有正确答案,肯定是他在耍弄她,欺她当时年纪小不知正确答案,所以故意说她错,哼哼,这个坏心鬼!
  斜睨他,“那你说,是谁?”幼稚的大笨牛,她现在可没心情继续和他玩猜一猜的游戏。
  “我。”他坚定的道:“你的名字是我取的。”
  “你?”拔高声音,做出一副“打死她都不信”的嗤之以鼻表情。她出生时,他就算再大只,也不过是头五岁的小牛,一堆长辈会让他帮她取名?
  “没错,是我。”铁沙掌一脸笃定,“因为你是我的媳妇,所以大人们拱我帮你取名字。”
  “别闹了!”惊恐的看他。可这话听来,很像她奶奶会说会做的事。
  “我帮你取的名字不是……”他蹙眉,一脸不明所以的问:“你是后来改名了吗?”
  她更茫然,完全不知他帮她取名这件事,不过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如果不趁机损他一下,大笨牛就换她当。
  耸肩,不回答改名与否,“可见你取的名字有多烂,我家人才会赶紧帮我改名。”
  “也是。”他嘴角微扬,淡笑,“那时我才五岁,懂的中文字其实也不多。”
  瞥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她竟因它呆愣住。
  他笑了?第一次见到他笑,她有点错愕,又有点惊艳。原来他也会笑……
  哪个人不会笑,可是他……她以为他是那种整日只会大吼乱发脾气兼永远板着恶脸的人,没想到他笑起来,挺、挺好看的。
  等等,她的心干么卜通地乱跳呀!
  “呃,那个……”别过脸不看他,她压下失序的心跳,“那你当初帮我取的是什么名字?”
  “妮妮。”
  “高妮妮?”这名字虽没什么特别,但对一个五岁小孩也别太苛刻,其实还不错啦!等等,高妮妮……高……妮、妮,妮妮?”
  她的喃喃自语突然飙高八度,察觉是在医院,她忙不迭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再度失控。
  “你干么?”他狐疑的看着莫名激动的她。
  “原来铁爷爷说你的未婚妻‘妮妮’,指的是我?”她惊恐,不敢置信的跌坐回原位。
  他嗤了声,“要不然还会有谁。”
  “不!骗人的,别想骗我……”细眉紧蹙,她不愿相信这是个事实。
  她才不要嫁给大笨牛,别闹了好不好!
  我搬,我搬,我搬搬搬。
  睽违一年多,终于和自己的房间重逢。她是不是该比照奶奶和铁爷爷时隔多年重逢的模式,来个相见欢?
  不,一点也不欢!
  她简直想痛哭、想流涕。
  她会大费周章把占据她房间一年多的奶奶“退休金”搬出来,完全是想找出她曾经叫做“妮妮”的铁证,不,“石证”。
  奶奶说,当年铁家搬到国外前,铁沙掌送一颗自己刻的石头给她,上头刻的受赠者名字就是“高妮妮”。
  没错,眼见为凭,她看到了,掌心中躺着的那颗石头,上头刻着“铁沙掌”、“高妮妮”两个名字,创作者还试图将两人名字框在爱心中,可惜爱心形状歪七扭八,棱棱角角,着实令人担心当初刻石之人是否因而刻伤自己的手……
  喂,,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当年的大笨牛的手掌有没有受伤?就算有,也早就痊愈了……不她肯定疯了,干么想这些无用之事。
  眼前最紧急的事,是她的终身大事。
  沮丧的跌坐在地。难道嫁给大笨牛真是她这辈子逃不掉的宿命?
  当大笨牛告诉她小时候是他帮她取名为高妮妮时,她半信半疑的去问奶奶,竟得到肯定的答案。
  原本大家对高妮妮这名字很满意,但就在铁家搬到国外不久,舅公的儿孙在一场车祸中伤重不治,眼看黄家武术馆后继无人,奶奶遂提议让自己孙女来接下一任馆长,舅公也赞成,但总觉高妮妮这名字太柔弱,遂将她改名。
  但造化弄人,他们一家为了生计搬离,舅公不久也离世,当时她年纪太小,武术馆也早已没落,继承武术馆一事就这么无疾而终。
  至于名字的事,因为家人后来都喊她咏春,高妮妮这个名字也就没人多提,久了,还真差点忘了有这档子事。
  总之,铁爷爷口中所说他孙子的未婚妻妮妮,原来就是她本人,害她一度以为自己可以把这只大笨牛丢给“善心人士”——未婚妻妮妮。
  看着石头上歪七扭八的爱心,哭笑不得。没有爱情为基础,她怎么能嫁他?自己守身如玉二十三年,是要等完美的初恋白马王子,可不是为了要嫁给这头粗野的大蛮牛——
  但,她能不嫁吗?
  不,不可以不嫁!
  今早奶奶和铁爷爷的谈话已触及这令她脚底发毛的敏感话题,奶奶一本初衷,执意要她嫁给铁沙掌,铁爷爷也频频点头附和,直说这是他和铁奶奶的共同心愿。
  奶奶不时叹道,要是她死前没能见她嫁给铁沙掌,那她一定死不瞑目,说得她头都快垂到地,奶奶那段话明显是在说给她听,意在指控不想嫁的她极为不孝。
  她回来前,铁爷爷私底下和她说,奶奶对当年的事很自责,而病人心中压力太大多少会影响病情,如果她和他孙子结婚,说不定奶奶一高兴,病就好了大半。
  铁爷爷的话她是认同的,就算两家联姻,奶奶的病依旧没好转,但至少心中会释怀些了……
  她猜想,奶奶执意要她嫁铁沙掌,除了担心当年的毒誓,也多少是想借此弥补当年她对铁爷爷的亏欠。
  不管如何,她是嫁定铁沙掌了,即使她心中千万个不愿意,还是必须嫁他。
  掏出名片,再度确定铁氏建筑集团囼灣子公司的地址,趁着自己心意未改变之前,起身将搬奶奶“退休金”搬到湿透的衣服换掉,找出身份证,她急急的出门,找铁沙掌结婚去。
  人算不如天算,总之她是失算了!
  来到铁氏建筑集团得知总经理铁沙掌本人不在公司后,兴匆匆跑来想和他结为连理的她,像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想结婚的勇气瞬间都快没了……
  不行,错过此刻这种想自投罗网、飞蛾扑火的高亢情绪,不知要等何时才会再有这等想自寻死路的决心,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他,和他结婚,要不,等激昂情绪一过,明天她可能打死都不愿意嫁他。她的脾气拗起来,连她自己都没辙!
  “喂,你人在哪里?”打電話问了铁爷爷他牛孙子的手机号码,不啰唆,马上拨号找人。
  “你谁?”
  “是我,。”
  “什么事?”
  “找你结婚。”很爽快吧她!
  “结婚?”那头的人更爽快的回覆,“我现在没空。”
  “你在干么?”她有点不爽,他这是在变相的回绝她吗?请搞清楚,她愿意嫁他,他应该马上冲回来,跪在她脚前叩首谢恩才对,可他竟给她拿乔?
  “我在工作。”
  “还要多久?可以先回来一趟吗?”
  “可能会做到天黑……”
  “天黑——”她焦急地高分贝大喊,“不行!等你做完,户政事务所的人早已下班了,我们怎么结婚?”还好她人在大楼外,要不然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她迫不及待想嫁人咧!
  是说,她现在的确是急着想嫁他没错。
  “囼灣的政府有规定只有今天才能结婚?”
  “是没有,不过……”她干么跟他解释那么多!“总之,你先回来一趟。”
  “我不想。”
  “为什么?”
  “工作没做完之前,我不会离开工地。”
  “工地?你不是总经理吗?干么跟人家去工地凑热闹?”
  “我不是凑热闹,我是来工作的。”他酷酷的回道:“总之天黑前,我不会离开这里,有事晚上再说。”
  “等等,你人在哪里?”
  “问这做什么?”
  “你快点说就是!”
  听他说了工地的大概位置,咬牙切齿。纵使百般不愿意去找他,但为了结婚,她只好勇往直前,冲冲冲!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和我结婚?”见她戴着工地安全帽,套上棉布手套,执意要帮他搬砖块,铁沙掌忍不住出声揶揄。
  靠近他们的几个工人闻言愣了下,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见脸上一片羞红,旋即爆笑出声。
  她怒瞪他一眼。这只该死的大笨牛,有必要说那么大声吗?
  “快点工作!”
  铁沙掌嗤笑了声,“我可没答应你要结婚。”弯身搬起一叠砖块,递给上方的工地老师傅。
  再瞪。她管他答不答应,反正她会帮他做完,再赶快硬压着他到户政事务所办结婚登记。若他不从,她还有铁爷爷这个太上皇撑腰,谅他不敢不从!
  哼,以为她很愿意嫁他吗?看他现在一身汗臭味,穿着“吊嘎”,身材……壮死人。害羞,她忙低眼,不看他那比她还高挺的双峰。
  天气还没热到需要穿无袖背心的地步好吗?分明是想展现自己的身材嘛……
  端起两块红砖,她学他把砖块举高递给上方的水泥师傅,但,无奈她矮上一大截,递不到,手中的砖块最后仍是经由他手传到目的地。
  “你不觉得你在这里是多余的吗?”他不留情面的直接宣判,“你还是回去比较好。”
  “我不要!除非你跟我回去。”
  话语刚落,现场一片哄堂大笑。
  在他们正上方的一位老师傅说:“铁牛,回去啦,人家姑娘等着要跟你结婚,不要让人家等太久,晚上记得请我们喝喜酒。”
  说着,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尽管羞得满脸涨红,决意打死不退,还顺水推舟的说:“听见没?老师傅都这么说了,你还是跟我走吧,铁牛。”好贴切的绰号,不过这些人敢情不知这头牛是总经理大人来着,竟胆敢这么喊他?管他的,这不是她来此的重点。
  “我说过了,天黑之前我不会走的。”
  哟,跟她使起牛脾气来!
  “好,你不走,我也不走。”来比比看谁比较拗!弯身,她继续搬红砖块,余光瞥见一根牛指头点上她的肩,她先声夺人,“我说了,我不会走的。”
  他面无表情的看她,手指着外头那堆红砖块,“旁边有一辆空的单轮车,你去把砖块叠进车里。”这女的,个性还真倔,果然是高奶奶的孙女没错!
  见他似乎嫌她在此碍事,放下砖块,她转身依他所言欲将空的单轮车推到空地的砖块堆旁。她能吃苦耐劳,任何事都做得来,除了受限身高之外的事。
  但没推过单轮车,以为推个空车难不倒她,没想到这车还挺难驾驭的,握着手把,车身却控制不稳,一会往右歪、一会朝左斜,还好一位工人大哥好心帮她把车推到砖块旁,才顺利解决她“独当一面”遇到的第一个难关。
  抬眼,对上不远处的一张蹙眉脸孔,她抬高下颚,做出“我可以”、“别小看我”的表情。
  她的手小,力气不大,一次能搬的砖块不多,但她够轻巧灵活、眼明手快,一转眼工夫空车就堆满砖块。
  再度抬眼,铁牛居然不见了,呵,肯定去摸鱼了。
  她试着推动堆满砖块的单轮车,见状,老师傅极力劝她,“你推不动的,不要推。”
  笑答,“我只是试试看而已。”握住手把稳住车身,试着推却推不动。
  唉,在这工地真的让她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
  但她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再度拉起手把想试着推动车子,未料单轮车重心不稳直往左边斜,她撑不下去忍不住惊叫——
  “啊——快倒了、快倒了……”
  但没倒,因为有个高头大马的人,从她身后伸出巨大手掌,紧抓住她的手,稳住车身,及时拯救一车红砖块免于车倒砖碎的惨况。
  好大好厚实的手掌,紧紧覆在她双手上,那么强而有力,撼动着她的心。
  不用看她也知道身后高壮之人是谁,她的背紧贴着他强壮宽阔的胸膛,心脏卜通狂跳,不知是方才受到惊吓,余悸犹存之故,还是其他原因……
  “玩够了吗?”某人低沉的声音自她头顶后上方传来,听来有些不悦。
  “我不是在玩,我是很认真在……”她理直气壮的转身想和他理论,谁知一转身,脸直接撞上他胸膛,她反射性想后退,可脚下一滑,差点往后倒向单轮车上的砖块,一样是他出手相救,他的巨掌及时贴住她的背,强而有力支撑着她,让她幸免于难。
  她从没想过一只手掌的力量会这么巨大,他仅用一只手掌就能够撑住她整个身体,盯着他,她心跳莫名地又失序,眼里流露出的惊讶渐渐转为崇拜……
  呿,她干么崇拜他?她甩头压下这股异样感觉。
  扶她站稳后,他拉着她的手,“走吧。”
  “我不走,我说过……”
  “不是要结婚?”
  “蛤?”
  “要结婚的话,就走吧!”生怕她再闯祸似的,他紧抓着她的手,一路将她拉离危险区域。
  她愣愣地被他拉着走,虽然是她先提出结婚的要求,但现在这情况怎么看都像她才是被逼婚的,感觉自己活像是被山大王抓去当压寨夫人……
  她的心情应该有点抗拒吧?虽说是自己要他跟她结婚的,但是被这么粗鲁的拖着走……其实也没有很粗鲁啦,只是他外表给人家的刻板印象就是他很粗鲁,但其实还好耶。
  怪,她干么帮他解释,还解释给自己听?而且,她干么搞起害羞?被他拉着走竟羞赧的低着头……
  更奇怪的是,她的心跳为什么一直处于欢悦的失控中?
  高级的西餐厅,悠扬的乐音,醉人的红酒,浪漫的双人座,今晚她和他在此共享浪漫的烛光晚餐,所以,他们结婚了?
  没,并没有!
  在登记结婚前,她那暂时和她失联的理智突然回笼,提醒她自己尚未和他谈婚前条约一事,所以登记结婚的行动暂时打住。
  婚前条约一定要说清楚,要不,若他真想和她玩亲亲、玩洞房花烛夜游戏,那她不就亏大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假结婚?”他挑眉问,切了一块牛排送入口咀嚼的同时,瞅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对,就是这样。”她不甘示弱也切了一块牛排吃了起来。果然,她内心潜藏着和奶奶一样对任何事都不服输的因子。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之所以要和你结婚,你应该知道原因……”停下手边动作,她淡淡道:“你也看到我奶奶她……她生病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我……嫁给你。”
  “所以你是想利用我?”
  “蛤?”这位仁兄说话也太直白了!干笑,“干么这样说,我……我们是各得其利。”
  他一边大口吃着肉,一边问道:“和你结婚,我有什么利益可得?”
  “铁爷爷也催促你结婚不是吗?”她这么做也算帮他一个忙好不好。
  “他催了二十多年,我也没结。”他一点也不在意。
  所以意思是,他不一定会听铁爷爷的话和她结婚?“那你干么拉着我要去登记结婚?”急急忙忙的拉她离开工地说要去结婚的人是他啊!
  “不那么做,你会离开?”他漫不经心的回道,心思依旧摆在那盘牛排上。
  “原来你在敷衍我。”看不出来这头大笨牛还会耍心机。
  “后来是你先打住的不是吗?”他睨着她,意思是两人之所以没结成婚,错在她身上,和他无关。
  “我不是说不要结,我是想先跟你谈婚前协议,先把话说清楚。”
  “说来听听。”见他目光又落到面前的餐点上,她突然有些气恼,他的牛排始终比她重要。
  “我没什么特别要求,只是,我们不做‘真正’的夫妻。”虽然受了气,她仍耐着性子说,不过特别加重语气强调,心想,他这么大的人应该听得懂吧。
  “不上床,不做爱?”他嘴含牛排,大刺刺的问。
  “喂,你可不可以小声点,这种事不……不用说得那么直白。”她紧张的看看四周,还好客人不多,也没菔務生经过。
  “不是说要说清楚?没点明,模棱两可,我也许会误以为可以做。”
  他的直视,让她下意识地双手环胸,“好吧,说清楚讲明白也好。对,就是不可以。”
  铁沙掌突然放下刀叉,十分慎重的表示,“结婚的夫妻不做那件事,有什么乐趣可言?”
  哼!看来唯有那件事才能打败牛排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你可以找别人。”她补充一句,“我不介意。”
  “我介意。”他立即回槍反对,“我得去找别人,那我娶别人就好了,为何要娶你?”
  这个大笨牛,说他笨他还不笨呢!可是他干么一直找她碴?
  “因为……就跟你说了,这是我奶奶的心愿。就、就当是你帮我一个忙。”她语气顿转轻柔,若不低声下气,他可能会继续找她碴。
  “我为什么要帮你?”他面无表情,酷酷的又问。
  哼哼,就算他大笨牛再会找碴,她还是有法子治他。
  放下刀叉,她微微一笑,不疾不徐从包包里拿出小时候他送给她的“定情石”,将刻着铁沙掌和高妮妮名字的石头置于掌心,递给他。
  见到小时候自己刻的石头,铁沙掌一脸惊喜,“原来它还在。”
  石头一现,某人的脸部线条柔得跟什么似的,她心中暗喜,她使的这一招果然奏效,而乘胜追击的道理她最懂,她语调放得更柔,恳求的说:“小牛哥,你就帮我一次嘛!”
  谁,谁在说话?握着定情石,瞥见她脸上的甜笑和扬动的睫毛,铁沙掌一脸吃惊样,整个人瞬间有种从脚底毛到头顶的惶惶不安感觉。
  伫立在偌大的落地窗前,观看窗外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色,令人心情大好,这里虽不算顶级豪宅,但比起一般住宅舒适太多,好得令人羡慕,并且微微嫉妒……凭什么那头牛可以住在这么好的环境?
  不过,现在他的就是她的,而她的还是她的。低低窃笑,想来这桩有协议过的婚姻,她好像没吃亏。
  对,没错,她结婚了,三天前她一声“小牛哥”把他吓得屁滚尿流……不,是让他铁石心肠融化,当下就点头答应和她结婚,隔天他们就真的结婚了。
  结婚好像没她想像中困难,几天前,她还是跑给警察追的流动摊贩小妞,几天后,她就和大笨牛结婚成为人妻,人妻耶,在几天前,这是离她好遥远的名词,如今……唉,内心五味杂陈。
  总之,她成为人妻已是不争的事实。
  原本她打着“各住各的”就不必担心夜晚的事情的如意算盘,但铁爷爷执意要她搬过来住,加上奶奶很怀疑他们这桩婚姻的真实性,迫不得已下,她只好委屈一点搬进这比她原本住的地方大上十倍以上再以上的庭园别墅。
  她是身不由己,绝不是贪图荣华富贵,虽然住这儿也不错啦!
  一转身,对上一个只在下半身围上一条白色浴巾的赤裸男人,她惊吓地身子往后弹贴在落地窗上。
  “你怎么来了?”铁沙掌愣了下,旋即嘴角微勾,“昨天不是有人斩钉截铁的说她要住在自己的屋子比较自在,不想住有钱人家的大牢笼?”他率性地拨拨短发上的水渍。
  好帅!厚,她干么没志气的被一头正在损她的牛迷惑。
  “不是我想来,是铁爷爷执意要我来,他不忍见他的孙媳妇孤伶伶地一个人守在小屋里,坚持要我搬进来他才愿意去医院看我奶奶,我能怎么办,只好顺他的意喽。”她耸肩,两手一摊。
  她一大早就从医院被叫回家整理行李,然后火速搬过来,说真的,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在梦游,没办法,铁爷爷的个性比她奶奶还急,让她想打混都没门。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搬来和你老公我同床共枕?”他揶揄。
  “谁要跟你同床!你挪间空房给我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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