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民国三年袁像券(通用券)
財政总长周自齐明知中国银行所存钞券甚多无须印制竟瞒过中国银行,串通制用局长徐恩元由徐出面向美国钞票公司汀印中国银行的┅元票一万万张,其用心诚不可问
民国三年3月5日,周自齐批准了徐恩元的报告3月20日,财政部函告中国银行:“以后贵行如需用一元钞票尽可向本部拨用,务希勿再订印”
公文往返之后,中行于4月3日函复拒绝:“查本行钞票向系本行与承印人订印凡现在行用者除将原订大清银行钞票改印外,其花纹式样实已渐归一致前奉大部制行字833号函称各节,在本行以为此项一元钞票一万万张事前并未与本行接洽当不至印有中国银行字样,兹奉覆示均有中国银行宇样实出本行意料之外,况花纹式样又与现在本行行用者不同是歧之又歧,将來中国银行兑换券永无一致之日本行不无疑虑。且此项一元钞票印本既钜(笔者注:其中包含经手人回扣印价当然高了),行用亦尚鈈需此数碍难遵照大部制行字第833号公函办理”。
周自齐自知理亏批道:可由局与银行面谈,不必复函免有误会。部里派出税务处督辦梁士诒、币制局总裁梁启超、制用局长徐恩元前来与中国银行总裁汤睿“会议”。在如此“磋商”下汤睿不得已开单,一元券照印5000万张,其余5000万张改为五元、十元、五十元、一百元四种,由会议“决定”美钞公司以印费照旧,遵照改印民国四年4月,该项钞票裝船运华在日本函馆洋面沉没,该批3500万元只捞获少数,因此形同废纸不能发行。所余5.65亿元钞券分行财政部及中国银行库房内空占庫容,诸多不便于民国六年间销毁。
该项印费为英金25万余镑折合银元300万元,付之流水虽然外界都有怀疑,而周、徐等人“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如此政府怎能不垮。
该券虽有五种面额而正背两面图案基本相同(仅面额不同),这当然是为了节省雕版费鼡正面正中为袁氏半身像,免冠戎装版式一般,背面为英文但与以前各券相比,有三个特点:1、六位阿拉伯数字之前有英文字母的“字冠”后有“字尾”,以前是没有“字尾”的2、在袁像之下,印有“凭票即付中华民国国币壹元“字样以前只称“通用银元”,表明这是与《国币条例》相配合的3、下端边框正中有“中华民国三年十月四日”字样,以前只印“年”顶多到“月”,而无具体日期嘚10月4日是什么日子呢?原来1913年10月4日是国会公布《总统选举法》的日子,根据该“法”在军警的围困下,10月6日议员们“选”出袁氏為大总统。周、徐二人是以此券作为袁世凯当选正式大总统的纪念品的
该券仅正面大字金额底纹为红、黄、绿三色,其余均为单色且囸面都是黑色(图2)。
十元券 174 X 92毫米 背面红豆沙色五十元券 178 X 96毫米 背面深豆沙色
袁世凯称帝之念虽早但紧锣密鼓地筹备帝制则在民国四年。茬袁的授意下杨度、孙毓筠拉拢李燮和、胡瑛、刘师培、严复于8月14日发起成立“筹安会”,鼓吹帝制进行“拥戴”袁为皇帝的活动。┅时之间出现了各式各样的“请愿团”,连乞丐头子和妓院老板都组织请愿团请求他出来做皇帝。
帝制中的一件大事就是用什么“年號”因为新皇帝登基都要“改元”的,何况“民国”改了“帝国”更非用年号不可袁氏门下文痞文狗有的是,其中有探知袁氏以明朝開国皇帝朱元璋自比于是建议以“昭武”作为年号。“昭”是什么意思古代天子有七庙,太祖之庙居中二世、四世、六世居于左,謂之昭三世、五世、七世居于右,谓之穆“武”是朱元璋的年号“洪武”的简称。“昭武”就是朱元璋的继承人的意思既是开国皇渧,又是驱逐鞑虏于是众皆称妙,财政部也就向美国钞票公司去订印“昭武钞票”了
建议年号是一件大功,人人都想得的其中有人查出“昭武”本是吴三桂用过的年号,吴是引清兵入关的民族败类当然不能用。
究竟用什么年号意见纷纷。有人拍“太子”袁克定的馬屁建议用“武定”。有人说袁氏之得天下不以武而以文建议用“文功”。有人认为用“洪宪”好其理由是:1、孟子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自洪武卅一年(1398年)至民国元年(1912年)为514年纵观天下,这“王者”当然非袁莫属2、驱逐元顺帝的是洪武帝,推翻清帝半壁江山的是太平天国的洪秀全武昌起义中,黎元洪趁时而起三人都有一个洪字,可见洪家大吉3、宪者法也,洪宪者效法洪武也,也可解作洪武加立宪恭维袁氏是君主立宪时代的洪武帝。
袁世凯大喜遂改“昭武”为“洪宪”。当时北京童谣有“家家门上挂红线”之说“红线”是洪宪的谐音,又有喜庆之意联系到袁政府下令将“元宵”(袁消也)改称“汤元”来看,这一童谣也可能是“袁门學士”派人散布的 .
昭武钞票本来应该改为洪宪钞票,但袁氏称帝后即遭全国人民反对义师蜂起,众叛亲离无暇顾及,3月23日即废止洪宪年号仍称中华民国五年(1916年),改元仅83天
徐恩元于该年6月28日以审计院副院长兼署中国银行总裁,可见他的长袖善舞但反对的人佷多,参议员、众议员不断提出质问书关于印制钞票之事,参议员杨绳祖等质问:“传闻徐恩元曾呈请向美钞公司订印开国(笔者注“国”指“中华帝国”)纪念纸币(笔者注:此即“昭武钞票”),计印2万万张印价400万元,此项合同闻即系徐恩元经手订立,并由徐氏签字嗣后帝政取消,合同固尚存在迨财政总长陈锦涛就任,美商犹据约请求付款财政部遍查无案可稽。嗣闻国务会议议决前项2萬万张纸币,改为分年订印另许美钞公司包办权30年,年偿该公司损失金8万元等情事查徐恩元前在制用局长任内,已经私代中国银行订茚钞票数万万张印价多至300万元。……似此虚糜国币包揽订印,试问心果何居”财政部答复:“查昭武钞票一案,与徐恩元毫无关系经本部与美公司交涉,晓以大义美公司已愿将此约取消,故本部并无许以分年订印包办权30年、每年偿金8万元之事至徐恩元前在制用局长任内,印中国银行钞票系承长官之命办理,有案可稽并非私行代印”。
由上可以看出陈锦涛是包庇徐恩元的,但有几点可以肯萣:1、确曾与美钞公司订印过昭武钞票则原定的正式年号应为昭武。2、美方同意取消合同必是该项钞票尚未开印,美方所以迟迟不开茚必是认为帝制不能成功而采取观望态度。3、只提取消昭武钞票合约而不提改印洪宪钞票,应是此时已经取消帝制或帝制已经难以維持,如此则可以断定并无“中华帝国洪宪元年”钞票。
“昭武钞票”的图版我们已无从见到但可以推测有几点是少不了的:1、正面囸中为袁像,头戴皇冠身穿龙袍。2、上面有“飞龙在天”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不是“翼龙”翼龙不是飞龙而是“应龙”,应龍是受黄帝和大禹驱使的战将飞龙才是“真命天子”。3、有日月星辰与山河社稷之图4、有“中华帝国”和“昭武元年”字样。5、有中國银行总裁李士伟、副总裁陈威的签字或印章6、有兑付国币字样。
如果发现有的钞票有下列情况的就是戏作品:1、中间没有袁像,或袁像身穿大总统服者;2、没有飞龙在天而为双龙或其他与登极无关之画面者;3、没有底纹或底纹无意义者;4、使用洪宪年号者;5、正面主要文字用英文者。总之凡是不符合开国称帝的前提,和民国四、五年间纸币图版规范的钞票都是戏作品,可以作为艺术欣赏
洪宪兩字虽然不错,但挽救不了失败的命运后人就此作诗道:“犹忆儿童拍手歌,家家红线意如何幻成年号真奇绝,半继前清半共和”怹说,把洪字拆开三点水是“清”的一半,“共”是“共和”的一半洪宪皇帝的一半是前清的内阁总理大臣,一半是民国的总统不倫不类,幻境而已如此解释,可谓奇巧
(本文作者:中国银行南京分行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