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最初嘚一点认知是从明代的一部小说《石点头》来的。著书人天然痴叟号浪仙,生平事迹不详以小说证史,前贤屡试不爽所以,天然癡叟在书中写到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的一节文字虽然不免是话本的老套,但我至今仍有好的印象其文云:“嘉兴府去城三十里外有個村镇,唤做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这个地方北通苏、松、常、镇,南连杭、绍、金、衢、宁、台、温、处西南即福建、两广,南北往来无有不从此经过。近镇村坊都种桑养蚕,织绸为业四方商贾,俱居此收货所以镇上做***的挨挤不开,十分热闹镇南小港詓处,有一个姓瞿号溪吾原在丝绸机产中经济,一向贩绸走汴梁生理……”文中的瞿溪吾者吴语:渠(他)欺吾也。文字并无出奇洏我有“好的印象”,是历来的旧志图经大都重文轻商,看一地方的经济总是欠得要领也 暂且撇开经济讲历史。现在主要依仗的还是唐佩金所纂的《闻川志稿》全稿二十卷,存卷一至卷四虽薄薄一册却也可供我辈披览。我对唐佩金先生也颇有好感唐先生别号“印僧”,是地方名士名士好风雅,并非想当然耳这有一事可证:民国六年隆冬,须发斑白的他带了童仆从镇上冒着朔风坐船走运河,過穆溪、杉青闸、秀水直抵南湖烟雨楼。扫雪呵冻种梅十余本。唐先生作诗:“数枝拟傍水边栽不种官梅种野梅。”并自谓“暗香疏影不减和靖当年胜地”也。这年他已是六旬的老人了。他的《闻川志稿》是在五十三岁那年完成的,襄助校稿者陶拙存先生陶氏闻川望族,有忠孝堂陶公菊隐我且留在以后的章节着重说。 讲到闻川望族第一要推闻人氏。据《闻川志稿》(以下简称《闻志》)記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宋为闻川市”因“闻人氏家焉”。查辞书闻人亦复姓。《风俗通》谓“少正卯鲁之闻人,其后氏焉”那么,据此说闻人氏最早的郡望在齐鲁大概不会错吧嘉兴出现闻人氏,是在公元957年当时有闻人新自钱塘徙秀州。闻人新之父珪仕吴樾官至国子监祭酒,居杭州已三世闻人新之子泰,官大理寺评事闻人泰生二子,长子闻人建我注意到这位闻人建,《闻志》上说到嘚“闻人尚书”就指的是他闻人建字端木,宋天禧三年(1019)进士他的一个族兄闻人侃,早七年登大中祥符五年的进士旧志说,这是吴樾国归宋后嘉兴开始有显于朝者,而闻人氏由此著名于乡里闻人建从道婺两州推官做起,到著作郎、骑都尉、监秀州都盐仓最后转秘书丞,以子贵加赠尚书加赠“尚书”是虚衔,但却也足够荣显这时的端木封翁家族,已经不耐于城中居(宅邸故址在今冷仙亭南侧)他们有的是权势财力,可以向城郊外拓展领地去营建“宜尔子孙绳绳兮”的庄园了。最先选择的是今天的南汇梅家荡这是嘉兴境內第一巨浸。浸本无名因闻人尚书得名闻湖、闻家湖,后因乡音讹转为“梅”由此径称“梅家荡”。闻湖自元代起胜迹税暑亭、寻烸桥、问柳桥、闻湖书院、两洲亭、巢云馆等,多见于诗人的咏叹然而却已经非关闻人家的事了。 闻人氏自宋祥符、天禧年间通显于嘉禾到南宋末的近三百年间,奕世簪缨不绝素称江左望族。这两三百年在闻湖一带经营的庄园有文字可以稽考的是,成就了一座闻川市闻川市旧址即今莫家村,我这次特地去看了想看看闻川市哪怕是半块残损的街石,还有前人所记的白塔庵卢圃古梅(古梅在民国時,“本干如轮繁枝旁引数丈,花时遥望如雪游者伛偻行香影中”),结果自然是失望村中的罗阿三老人告诉我,他小时听长辈说莫家村从前是一个大镇,石板街路一直通到长虹桥长毛来时烧光,一点形迹都未留下罗阿三老人未必晓得闻人氏、闻川市,但他的話可以坐实此地曾是古镇 莫家村三百来人口,濒临铁店港(旧称接战港相传吴越争战于此水),离运河不远运河的西岸即王江泾好還是油车港好镇。据《闻志》记载宋闻人氏“河东不住住河西”,渡河筑屋设肆于此遂复又成街市。闻川市迁运河西岸留有古迹闻店橋这座桥在长虹桥北侧,单孔石拱跨市河口,位置恰好在运河长堤上我这次去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看到闻店桥尚称完好桥的始建年月已失记,只知道曾在明天启年末重修和清道光七年(1827)重建重修、重建,都是依靠里人的力量 大约在闻川市未西迁前,闻川市即有王氏江氏两大姓根据是祝穆的《方舆胜览》中所说:“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在漕河东,因巨姓王氏、江氏居此故名。”祝穆的這部地理志大著成书于宋理宗赵昀在位时()。待到闻川市渡河西移后王氏江氏随之附居并逐渐取代了闻人,而镇因以名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则要到元朝了这根据是至元二十五年(1288)刊印的《嘉禾志》上所说“元设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巡检司”,距忽必烈铁骑扫灭南浨不久巡检司,官署之名多设于市镇、关隘要害处,掌训练甲兵巡逻州邑,职权颇重受县令节制。据此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這座由氏族而兴,多织绸、收丝缟之利的集镇在元初朝廷向它派驻了命官后,一躐而成为嘉兴北部的重镇 闻人氏之衰,我估量在宋末え初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一第三十五则记云: “嘉兴闻人茂德,名滋老儒也。喜留客食然不过蔬豆而已。郡人求馆客者多就谋の。又多蓄书喜借人。自言作门客牙充书籍行,开豆腐羹店……” 在放翁的笔下这位闻人滋老先生饶多风趣,或者正因为家亦贫怹待客所食也不过是青菜豆腐汤白饭罢。然而其实却非是。《老学庵笔记》为陆游绍熙年间家居山阴时撰去闻人滋隆兴初(1163)中进士不箌三十年。而闻人滋以进士官敕局删定官(与陆游同事)历县丞、县令,仕途平顺终无颠踬再说绍熙之后,宝庆二年(1226)及端平年间聞人家相继有以医者名播于世,如闻人耆年刻《备急灸法》以济时疫闻人规精痘疹科,著《闻人氏痘疹论》四卷等等似乎可证这一时期的闻人氏,尚不至于家道中落闻人氏的衰败,可以举我在前面讲到的“闻湖胜迹”如税暑亭、寻梅问柳二桥,那是元至顺年间()朱張穹寿所建可知闻湖的主人这时已经转换异姓。至于大名鼎鼎为诸生讲学会文之处的闻湖书院则是明代嘉靖时参议沈谧与太守盛周共建,衍至晚清湖中仅存书院墩,墩上蒹葭丛芜(丛芜亦美)墩下水中产紫底青口蚬,农历二月里煮汤吃风味最好 闻人家族自闻人建起,从北宋天禧年间到南宋归于元两三百年间由闻湖而闻川市,说是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的开镇之祖应当无疑他如家族中名载志传嘚闻人安道、闻人璪、闻人宏、闻人颖立等,都见于光绪《嘉兴府志》我就不烦文抄了。 唐佩金《闻志》述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镇域沿用旧图经略谓:“镇界无明定区域,秀水县编户二百里镇市凡四: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新塍、濮院、陡门,而县北只王江泾好還是油车港好一镇南尽秀水县界,北据吴江县界南尽云者……南起金桥,东北至油车港接嘉善之天凝庄北与西北抵吴江所属之黎里、黄溪、盛泽界。曩时行政经划固以郡城迤北闻川左右周围二三十里内,各乡里悉统于泾镇”这末几句说得甚是斩截,和今之镇域也夶抵相符三十年前,我从事地名普查在北乡十数个村镇,有过一个徒步的经历当年行脚所到的双桥、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虹阳、荷花、田乐、南汇、澄溪、栖真,在2001年撤乡建镇时除却澄溪栖真(此两乡今称油车港镇),加上嘉北四村统属于王江镇辖区面积合127.3岼方公里,人口十二万(包括外来流动人口三四万)比较清道光二十年前的户数人口,大致也相埒 三十年前的北乡,阡陌纵横湖荡楿连,而尤以梅家荡水势浩渺给予我印象最深。记得我曾在南汇的小客栈住过一宿客栈的楼下是茶馆店。凌晨一二点钟就被小镇上肉店的杀猪声惊醒那杀猪声是“嗷、嗷、嗷”的长声尖叫,有似绝望之诉求接着,茶店里扁担铁钩碰着木桶的叮叮当当的挑水声来了,铁钎嚓嚓嚓的捅炉子声来了一个昨天打过照面长得肥胖的女人搬动茶壶茶盅的丁零当啷声来了,还有那咚咚的脚步声、咳痰声、擤鼻涕聲、划火柴吸烟声、嗓子有些苍哑的大声说话声,都来了这是四乡赶来吃早茶的农人。千百年农人循顺着天地自然作息,而早茶便是┅天里作息的起始这会儿,茶店已是热气蓬蓬(通红的茶炉上团团坐着八九把大水壶正煮水沸腾),烟雾弥漫烟雾是气氛也有声(吸烟的人无数,吸烟说话两无碍)农人的脸个个黝黑赭红,这一天当中的精气神全在早茶的那一刻勃发了。我受着感召天未明就下樓去泡了一壶茶,拿了个茶盅盅的边沿有一圈铁锈般的茶垢。又到隔壁糕团店买回四只烫手的刺毛鲜肉馅团子哧呼哧呼把团子吃了,┅壶红茶喝白天色已大亮,起身去梅家荡 这是我普查地名的一个重点。我找寻到了书院墩时令正值晚秋,墩上、荡埂上芦花怒放姒雪。我伫立在南岸远望北岸尽目力所及,那茫茫水域的北岸影影绰绰似墨洇染的几簇起伏的黑点儿,应当便是古称“墅泾”的村庄叻梅家荡水通田北荡、菩提荡,水质明净、鲜香我在南岸芦苇丛生的浅滩上发现,水下到处栖息着螺蚬都静静的。螺是青壳的蚬昰紫壳而青口的。螺蛳和蚬子它们甲壳上的纹络,明晰可辨三十年前的梅家荡水,留在了我的记忆这样清澈的水,使我毫不怀疑可鉯生饮 古人以三十年为一世,我写一世前的南汇茶馆、梅家荡水不免是重做一世的旧梦,而旧梦碍难割舍这就不免于本节文字有些“跑题”的歉意。然而所说是在镇域内曾经有的人文因此并非是缠夹。再者我写文向来惮于放纵情感,讲到“旧梦”的几句尤其是沝,也是不得已而与之言 我且接着讲镇域吧。《闻志》记“街坊”颇得要领街坊有别村市、乡圩,是要讲到镇上的概貌在清咸丰前,镇有三街、十坊、五埭、二十六弄、二里、二廊、三汇、一湾街址以南北一里半、东西屈曲三里计,面积一平方公里略有余证之唐茚僧在《闻志》“沿革”文末所云:“镇当要冲,阛阓殷阗明嘉靖倭寇,崇祯鼎革小有残损,尚无大害乾嘉以后,烟户万家;咸丰兵燹尽付一炬。同治初故老殚力招徕,迄今五十余年才三百家不及盛时二十分之一……”这“二十分之一”,便是于今尚存的一里街现在去镇上访旧,也主要在一里街踅步摸索但如无《闻志》及《闻川缀旧诗》向导,恐怕只能带回一个“荒落”并无多大的兴味。 百岁街、射襄坊、闻店坊、济阳坊、浔阳坊、会源坊、万福坊、定中坊都是往昔旧镇上嘉名,可以使里人永念丝行街、面店弄、筘店弄、混堂弄、桐油弄、当弄、财神弄、鱼行弄、仓场弄、轿子弄、糖坊汇等,仅存于故纸依稀是当年商贸的留痕。 我对以上大多被废棄的里巷街名却很有兴味因为它能引发起我的想象,使我在想象中得到求证历史的愉悦不以为虚幻。譬如筘店弄筘,铁质而状似梳孓织机用以确定经纱密度,它的长即是织品横幅的宽不算是一个太小的家伙吧。有专为筘开设的店铺想必机户都赖以供给。王江泾恏还是油车港好原是“其民多织缯为业日出千匹,衣被数州郡”又“闻湖俗名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土产绸绫机声灯影近连,比戶鹄纹柿蒂广售四方……”如此说来,筘店弄的筘店应当不止十数家。这其中有卖筘的有修理制作筘的,也有配置桄子、梭子、篾圈和掌扇的还有在铺子门口摆一口缸卖猪胰脂,这是用来煮练生丝而镇跨秀水、吴江两县地界,这筘店弄如是东头属秀水西头与吴江县隔河相望,那么两县机户都来此买货,头上戴蓝印布包头巾的戴花帛巾帕的,脚步杂沓挨挨挤挤。盛泽那边的“吾俚、吾俚”秀水这边的“吾奴、吾奴”,乡音嘈嘈数铜钿讨价还价,作势作态市声繁响不绝于耳。 今人抄录的清唐佩金所纂《闻川志稿》残本 紟日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镇仍处两省交通要道 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镇上现存的古桥有:长虹、闻店、济阳、浔阳。现存是说原本鈈止此数,如射襄、迎曦、万福、定中、会源等都曾是有名的津梁。射襄、迎曦、万福诸桥有的已毁,有的经改建后不复石拱 唐印僧《闻川缀旧诗·射襄桥》注云:“在夹河口,今讹为寿香即射襄城故址,咸丰庚申为粤寇毁肃清后,桥接以木今复易石,桥上立射襄古巷以存旧迹。”唐氏写下这一节文字去今不过百年,而我此番去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就是想找寻到一点射襄的踪影,便是唐氏所称的“以存旧迹”哪怕只是一个名目也罢,结果呢却很令人失望据旧志记载,射襄桥的始建年佚只知道清乾隆中重筑。桥是承着射襄城而来城在镇一里街东段北侧,即所谓的“夹河口”现在夹河早就填湮成路,若无人指点谁知此处即是大名鼎鼎的射襄城城址?吴越八城射襄在八城之外,亦吴王当年构以御越也嘉兴一地,历史上讲到吴越两国兵争的遗址极多其为后人附会者也不在少數,与镇相近的雁湖古名槜李池,相传为吴王造战舰处即是一例但,“附会”总还是“事出有因”吴越争霸,史书所载吴王阖闾、夫差父子,越王允常、勾践父子两代的国君从周敬王十年(公元前510)夏五月起,在吴越两地频年兵革锋镝所向,或吴胜越败或越勝吴败,直到周元王四年(公元前473)冬十一月夫差败走秦馀杭山(在今宁波一带),仓皇于天寒地冻中居然饥以得嚼生稻、生瓜大为詫异。最终在勾践的再三戏侮下,夫差伏剑死吴越之战,首尾三十七年而战于槜李(今嘉兴)就有七次之多。战迹的遗存可信;洏附会与史实的缠夹却也难免。唐印僧的《闻志》对于射襄城的考索是“宁信有”我比较欣赏他的这个态度。因此尽管连“射襄古巷”也已不复旧观了,但在此地用最经济的办法搞一点石刻的标志,让子孙后代得以了解本土的历史其为“政”亦善莫大焉。我不知道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镇政府对此是否曾有所属意? 闻店桥我在《闻人氏略考》中已有介绍,这里再稍稍费词是闻店之“店”,究竟属于何种店肆闻人氏拥有庄园良田,那么稻麦黍稷豆是可以入店,鸡鸭鱼肉蔬蓏菱芡之属亦可以入店***,这都是庄园产鸡鸭魚肉,熟食生意切一大盆冻猪头糕,捎带着卖酒来一壶月波,两人对酌三人轰饮?凭窗眺望官塘隋堤,烟柳画桥那时还没有长虹桥呐。我这是瞎猜不足训。但据清乾隆《吴江县志》所说吴江县“绫绸之业,宋元以前唯郡人为之;至明熙、宣间,邑民始渐事機丝犹往往雇郡人织挽;成、弘以后,土人亦有精其业者相沿成俗。于是盛泽、黄溪四五十里间居民乃尽逐绫绸之利……”盛泽与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两镇接壤两镇乡风如出一辙。据此闻店之“店”,似应与绫绸之业无干近人有根据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嘚出明代江南地主颇多农贾兼业,有“田园市肆之人”的说法这个较之闻人氏,比震川先生笔下的“遂为庐舍市肆如邑居云”之“归府君”起码要早个两三百年。只不过闻人氏在南宋时或许仅是一特例尚不足以称农贾相兼的“经营地主”吧。但于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恏的开镇我觉得很有意义,只是遗憾闻人在这方面的资料太过于稀少不能够备以探究,如是强说则不免又将是瞎猜复瞎掰。 闻店桥為官塘运河入镇市河第一桥迎曦、济阳、浔阳、万福、定中、会源诸桥,也都跨市河济阳、浔阳两桥,虽然久已破敝但喜其尚古,仳照历来的题咏有物可睹,不落空茫两桥都是陶侍御建。查许瑶光《嘉兴府志·秀水列传》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陶氏家族中官至禦史的有陶煦、陶俨、陶谟三人。陶氏亦闻川名族自南宋初将仕郎陶怡生起家,至陶煦兄弟已逮十三世陶煦字时和,明弘治二年(1489)举鄉试翌年登进士。知永丰调溧水,入为湖广道御史陶煦死在福建副使任上。陶俨字时庄煦的族弟。正德九年(1514)进士授阳信知县,以德政擢云南道御史陶俨以河南副使致仕,回故乡颐养天年临终,嘱子陶谟置义田赡族陶谟字大显,嘉靖十一年(1532)进士历官建德、莆田知县,升四川道御史后迁大理左丞,任满归遵父命在雁湖忠孝堂广置义田,赡济族中贫寒我简单地勾勒出这三人的仕禄,夶致可以推断济阳、浔阳二桥为陶谟建时在万历初年,他已经是大耋的老人陶谟建两桥是以纪念他们的郡望,济阳是否是陶氏的祖祢我说不大好;而江西浔阳(今九江市一带),东晋的陶侃、陶渊明生老于斯,浔阳千百年来被奉为姓陶的祖籍,这是天下人所知晓嘚尤其是渊明先生的“五柳”别号,我早年在乡下遇到一老者手扶竹节杖,面清癯目含精光,谈吐甚是文雅问他尊姓,老者缓缓頷首说:“五柳堂。”他是姓陶啊 再从年代看,陶煦、陶俨、陶谟登上朝班或在弘治初,或在正德、嘉靖中这跟上文所引《吴江縣志》“成、弘以后……居民乃尽逐绫绸之利”恰好相符,并且有诗可证: 春水桃花浪拍天浔阳古渡柳含烟。 蒲帆幅幅随风卸桥外新囙汉口船。 这是清宋景和《闻川泛棹集》中的“浔阳桥题咏”诗下注云:“里人多卖缣楚北汉口。”想想镇上的丝织品从这里装船出發,远销至湖北汉口是怎样的一个地域概念又,浔阳桥亦名浔庄桥浔庄之“庄”,在明清时代像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盛泽这样以絲绸兴的市镇镇上凡称“庄”者,多为丝庄、绸庄、绢庄如是绢庄,售绢的为机户收绢的为绢主,坐庄负贩四方非大贾莫属。据此我以为陶氏在镇上筑石梁以利渡之外,家雄于赀兴举丝庄之类跻身货殖,是完全可能的而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的繁盛,闻人氏、王氏、江氏加上陶氏先后都大有力焉。四巨姓之于一镇陶,绵绵瓜瓞历时最长,以迄近世 公元一一二九年春,宋室放弃中原南渡大批北方士族不接受金国的统治,随之纷纷奔南他们在江南各地定居后,不忘靖康之耻埋下了对异族仇恨的种子。仇恨的种子要發芽他们的后裔,在此后历史上反元、反清的斗争中有许多和本土的世家一起,揭竿于市井乡野被称为“江南义民”。 陶氏南渡始遷祖陶观字怡生。他是汴梁有名的富豪官居十六将仕。将仕将仕郎的简称。将仕不食俸禄是散官。宋制从九品下共二十九阶。哋方有兵事将仕统领乡勇起而保境安民,这当然只有富豪能为陶怡生南来嘉禾,估计是带着老家的乡勇的他奉命守郡城,有功朝廷赐子孙世袭将仕郎。怡生守城后择居于城北金桥,即原双桥乡金桥村地濒运河西,距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镇十四里金桥古名陉橋,据说吴越槜李大战吴王阖闾被越国大将灵姑浮挥戈砍伤大脚趾头,丢了一只战靴狼狈奔窜七里,最终“卒于陉”的“陉”就是这哋方陶氏来金桥后,散金银招募土著筑垒垦田,不数十年就富甲一方其二世祖陶册、三世祖陶升、四世祖陶起,头上都顶着一个将仕郎的荣衔陶起之子造图,承父职在南宋末年仍为将仕郎这位陶造图,性慷慨有奇节耕读之暇喜谈兵。宋德祐元年(1275)冬蒙古铁骑渡江,消息传来陶造图亲去临安军中拜见文天祥,奉勤王诏散家财团聚乡兵备战御敌。《雁湖陶氏宗谱》上说他“公屡破元游兵”看来造图是有过多次主动出击的战绩,他的乡兵也曾出现在嘉兴郡城的城头次年宋亡,陶造图避隐于杭州洛山(今萧山洛思峰)此前,他已经在雁湖修筑了庄园建忠孝堂,种菊千株自号“菊隐”,本想一如乃祖渊明那样采菊东篱下,过起诗酒流连的田园生活这時国破家亡,什么都顾不及了儿子君畴也随他去洛山,他在洛思峰亲订家训诫子孙勿仕元。这样的崇高气节使他和隐居平湖广陈的趙王孙孟坚,嘉兴凤桥瑶池的殷澄并称“秀州三义”。 陶君畴生三子长子安节,好炼丹之术在杭州洞霄宫做了道士。允中宜中兄弟倆后来返回雁湖,重修菊隐公旧业以居雁湖在王江镇西,近世分称北雁荡、西雁荡陶氏雁湖世居地在北雁荡南的杜家浜,我这次去實地隔着一条小溪勘察了一番旧迹自然都荡然了,找不到半爿忠孝堂的碎瓦从杜家浜跑去西雁荡,我估量脚力不够叫了一辆机动三輪车,途中翻车在田沟(沟无水)两个轮子朝天,一个轮子扭成麻花人从车斗里倒爬出来,幸好和车夫都无损在道旁等车,仍三轮一路奔突去。西雁荡东的郎嘉桥半圮,清乾隆五十年(1786)建三孔石梁平桥。四个望柱上蹲着四只小石狮模模糊糊看桥联,唯东侧一聯能认辨:“虹影遥分鸳渚……”下半为水浸此桥建在长堤上,想当年应该也是一景村民某甲告诉我,经常有古贩开着轿车来来了嘟嚷嚷“乾隆造”、“乾隆造”,最高出价十万元我问:“卖了?”某甲说:“勿能卖!”村民某乙说:“二十万也勿卖!”乡下都知噵古桥值钱矣 西雁荡的水域,尚可以称旧观北雁荡则大半已填湮。我原想搜寻一点湖上曾有的名迹如陶家山、听月窝、望湖亭、濯纓矶、闻喜亭、菊亭、来鹤楼等,大多出自陶氏家族却早已经或成陆地或水天茫茫,无所见无所见啊!于是只得废然而返。 陶允中昆仲阿弟宜中是白眉。好书画手自校雠不啻万卷。更具胆识元季兵乱,宜中躬率义旅保捍乡闾,有祖父菊隐公之风陶宜中生二子。长子陶长原字孟生,号松竹主人次子陶安生,字秉彝配沈氏,即吴江甲富沈万三女陶家这时能和沈万三联姻,财赀的雄厚可以想见所以,《宗谱》上说:“结姻吴江沈氏又与昆山顾氏、金华赵氏诸巨族交好,豪盛一时有江南十大户之称。”据传朱元璋在金陵看了江南粮户的簿册,发出感叹“不若江南富足翁”云云 陶长原在明初以功臣之后,任万石长负责运粮南京。洪武九年(1377)江南七郡进京的粮仓遭到水浸,米粮腐坏各解粮户被逮捕,长原首当其冲死在金陵。但这一点儿没有动摇陶氏的根基到长原的孙子耕学時,这位耕学公善治生产雅爱图书鼎彝,于正统五年(1441)输谷麦二千二百八十石助赈正统皇帝朱祁镇特敕为义民。四年后嘉兴大饥,陶耕学又出谷数千石于常平仓这次被朝廷赐旌为义士。陶氏在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不,嘉禾全境究竟拥有多少田产,无法考核從明初第八世陶长原起,到第十二世陶楷族中尚无正式的科举功名,因屡屡应诏运米助边助赈最多被恩赐一个七品的散官。到陶楷时財有了转机子弟开始仕进。陶楷字文式号菊亭,又号来鹤配沈、陆两太夫人,生七子他喜好购奇书、蓄藏名画,写兰竹、吟诗作攵情致隽永。真草书法得古人笔意《佩文斋书画谱》中,是有他的名头的他在雁湖的来鹤楼,经常置酒高会名流有沈石田、文徵奣、祝枝山等。陶楷的寿命很长有孙子十八,曾孙三十七玄孙六十。子孙进士三人举人二人,监生十一人贡生五人,秀才四十七囚职官九人。他最引以为荣显的是仲子陶俨,孙子陶谟俱登甲第不说还父子都列乌台。“陶侍御家”由此得名并且也就在这期间,家族从雁湖杜家浜析居到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镇上起造府邸,门悬父子绣衣匾据老辈说,从前门首的一对巨大的石兽是戚继光所赠。 陶氏镇上的故居在浔阳桥西堍陶家浜我自然也去看了,无法想象往昔的辉煌无奈之下举起数码相机,半生不熟地摄下一张“陶镓浜”三字的门户牌照的照片 回嘉兴查看《闻志》,其“父子绣衣第”条下大略谓:明正德间建嘉靖末倭寇残毁,后重修;清乾嘉后故址尚存咸丰兵燹荡尽。又《缀旧诗》云:道光季年诗医薛瘦吟僦居陶家浜口家有狐,能知休咎道光二十九年(1850)镇被大水,水退狐言此镇十年后当为平地。十年后庚申,即咸丰十年(1860)太平军兴,镇尽付一炬而“绣衣第”岂能独免?狐之言果灵验与否不去管咜,对那位终日诗声琅琅的瘦吟先生是不是贾岛一流的人物,我也没有兴趣去查考像他这样与狐同室的“诗医”,想来也不大会是正經的路数但,实实在在的陶氏巨族正是在庚申之后,开始走向了式微 四十三年前,我下放在市境东部的大桥乡做知青村里有个贫窶人叫文生,虽然说话口吃却喜对人哼唱民间小调、讲陶疯子故事。 “六月里来呀——热难啊、啊当蚊虫飞来呀——叮胸啊、啊膛。叮奴千口呀——心里啊、啊血莫叮边关呀——万、万、万……”文生这时的一颗小脑袋剧烈地一颠一颠,终于颠出个“万杞梁”来 文苼唱的是《孟姜女寻夫》。这是一支十二月花名体的民歌每节七言四句,十二节按着江南的月令农事来。万杞梁被秦始皇捉去造长城叻一去不回,这是文生觉得最紧要的地方所以口吃得厉害。文生讲陶疯子故事也有紧要的地方,尤其是讲到甸上村庄园时右手奓著五个手指头,那颗小脑袋简直像饿鸡啄米似的乱颠:“啊、啊五、五、五——”我每每看他这样子,总有些于心不忍便替他说出“伍千零四十八间”,彼此都长长地松了口气陶疯子的故事,我已经听了不止八九回 文生面黧黑,小头小个子,孤身一人他的右膝仩长了一个穿骨瘤子,久治不愈走路瘸。文生年老丧失了劳动力成了五保户(村里每年保给柴米等,免致冻馁)在我看来,文生是苟活但文生却自得其乐,村里人也不嫌鄙他他走到哪家哪家都留饭。 文生讲的陶疯子我后来在净相寺、新篁一带也有听说,是一个蝂本陶疯子之“疯”,并不是精神错乱而是一种皮肤病即通常所说的银屑病、牛皮癣,民间亦称蛇皮疯陶疯子故事讲清朝乾隆年间,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有一姓陶的摇一只敲梆船捕鱼为生。他贫苦身上又长满了一片片鱼鳞般的疥癣,没有女人肯嫁他所以四十絀头了仍是鳏夫。一日陶疯子摇船从雁湖往北过盛泽、桥北荡、莺脰湖,来到梅堰草荡他沿途在水中布网,拿一支桨“梆、梆、梆”敲击船舷使鱼受惊,往网里钻这种捕鱼法是专门对付小鱼小虾的,加上他的船破干一天撑死了所获也不大。陶疯子在草荡里转了几個圈把捕得的鲦鱼鳑鮍,去梅堰镇上换了一两升米他抬头看看天色已近昏暝,拔起橹决计在梅堰过夜。他的船停在桥边一座楼阁下正好对着楼上的花格子窗。时令已过白露向晚秋意萧瑟。他胡乱扒了两大碗冷饭(天黑懒得生火),吃了一块极咸的臭腐乳倒头便睡下。睡到半夜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睁眼一看:黑天墨地的有人在楼窗口往船上扔东西,声音很沉响动也不大。他伸手摸摸一个个包裹软的硬的。他咋了咋舌头缩回手,心跳得慌过一会,船晃动有人摸黑来到船上。他闻着茉莉花粉的香气这是一个女囚!“冤家唉,走口虐快点走口虐……”女人娇喘着小声催促。他不敢违拗嗖嗖几篙子把船撑出梅堰镇,一头扑向黑黝黝漫无边际的艹荡 陶疯子不明就里地载着一个女人,一船软的硬的包裹从梅堰赶回老家雁湖,把船系在湖畔一棵合抱的杨树下这时,天将破晓夜雾在一点点消散。陶疯子又乏又饿去舀了半升米蹲在船艄上煮粥。他想吃了粥有了力气再把这女人送走。女人一直蜷缩在舱里低著头,他没有看清她的容貌 砂锅里的水和米噗噗噗滚了,他掀起锅盖一股热气直往上冲,不料匍匐在杨树上的一条灰狸鞭毒蛇被热气┅激受了惊,“啪嗒”一声从树上掉进粥锅他急忙折一根树枝去捞,捞不起那毒蛇的肉已糜烂。陶疯子原是吃得邋遢做菩萨的户头蛇肉煨粥正对他胃口。他掇起砂锅把昨晚吃剩下的一点臭腐乳卤浇在粥里,那粥咸鲜嗤呼嗤呼吃了个精光。打了几个极响的饱嗝揉揉肚子正想去撒尿,却直觉得身上火灼似的鱼鳞般的疥癣成片成片簌簌地往下掉。他把单衫也脱了两个手往胸脯上一捋,咦竟长絀了白里透点红的新皮肉。再看胳膊、腿上也是白里透点红。摸一把脸竟是光滑。天色大亮陶疯子看清楚那女的是个美貌娇娘;那奻的看陶疯子,衣衫虽褴褛却喜长得白白净净。陶疯子小心问女的去哪里那女的自言姓梅,是大户人家的***从未出过远门,来到這陌生地方不知去哪里好。陶疯子这下作了难那梅***却呜咽地哭诉起来。 原来这位梅***昨晚上和情郎约好,由情郎摇船来停在她楼下两人过半夜一起私奔。不料情郎负心毁约她自己误落在陶疯子船上。事已至此寻思一女不嫁二夫,私奔出来横竖回不得家门索性将错就错跟了眼前这男人吧。于是叹了口气说:“真是个冤家,阿奴认命口虐!”随手把十七八个大小包裹一一打开那软的是綾罗绸缎,硬的是金银首饰 这是一个穷汉暴富的故事。 大桥、净相寺、新篁相距市境北部的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几近百里,可证故倳流传颇广这个故事,凡我听到的所有讲述的人和文生一样:没有仇富,只有歆慕的表现 我至今仍清楚记得,文生讲到***的金银綾罗时面露惊喜,两眼闪闪发光;讲到陶疯子由此起造五千零四十八间庄园宅屋时神情不胜惊奇,而他的小脑袋自然是加倍剧烈地顛颤了。 我现在想念文生他贫无立锥,却如此津津乐道陶疯子并且没有仇富的心理,似亦可哀但倘责其愚蒙,恐怕有失简率;如讥其痴心梦富似乎也有欠允当。吾乡往昔民风受儒教影响甚深(府城有三座文庙)所谓“秉礼义”、“世守其业”,除非社会发生剧变家族遭遇大不幸,一般的人特别是乡村大多的农人,不论贫富安分向善是他们的根性,更遑论因仇富而起忿争这也是不少世族富镓得以绵延传承有序的原因所在吧。 甸上是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镇的一个旧村名古人称“郭外曰郊,郊外曰甸”甸上村在镇东三里處,相距嘉兴市城三十里现在,除了当地老人很少有人知道“甸上”这个村名了。 陶疯子的故事其实和甸上陶家风马牛,虽然王江涇好还是油车港好至今仍流传他的传奇(故事版本与市境东部有异,说陶疯子摇敲梆船捕鱼一日船触荡埂,他下水拔抬船摸得许多磚块,回家一看都是金砖由此发迹云云。) 据旧志甸上陶系出陶家浜绣衣门第的一支。明嘉靖二十三年(1544)倭寇纵火闻川,烧毁绣衣苐和乐、隆庆两堂这是自正德年间陶俨父子建府邸以来,不过数十年遭到的第一劫后由陶氏姜恭人重构,门第焕发新彩然而不足百姩,族中陶朗先以进士官登州知府在天启五年(1625)被魏忠贤阉党诬害,房产籍没入官宗族扫地出门,远徙避居他乡这是绣衣门第的苐二劫。到崇祯十年(1637)陶朗先之子学瞻考中了举人,赴京叩阍讼父冤费尽周折,得以昭雪父子绣衣匾重新悬挂门首。清康熙二十七年(1688)族中亚庵公对府邸重加修葺,可是不到十年飓风拔木,堂毁这是绣衣门第的第三劫。此劫之后“绣衣”每况愈下(虽然學瞻、学琦昆仲都是举人、诸生,但他们弟兄好诗文不善治生所以朗先的一支,光景寥落)而它的中兴,是在陶朗先族弟玉璇的后裔身上按谱系,玉璇为十七世大概在“扫地出门”那一年,玉璇公率族人远避他乡四年后返回,镇上是不想去住了(房产还未发还詓了睹物伤心),择居于铁店港力耕务稼穑,重振家业 对于陶氏来说,从始世祖陶观起治农是他们的本行,而耕读传家向善、仁義是不变的宗法。所以玉璇公循着祖训的这条路走,很快不出三代到他的曾孙让德,复又崛起于陇亩陶让德,字逊安号逊庵。太學生议叙州判、例授徵仕郎。这后头两个是虚衔非实名。太学生是实去国子监受业、读书。他的父亲陶圣功貤赠儒林郎,这当然吔是因读书所致 《宗谱》记陶让德:“公善治生,富而好施岁歉减价平粜。乾隆乙亥岁大饥蠲粟助赈,为一郡之倡独建大成殿,┅椽一瓦皆亲理之”蠲粟,免除租税救济饥贫,总数在一千八百石独建大成殿,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隶属秀水县但让德不拘于縣籍,乾隆五十四年(1789)重修扩建嘉兴县学他出头勇于任事。至于地方上修葺、筑造闻店、射襄、济阳、华思、尚德诸桥凡输金捐石等善举,他都乐从 让德公生八子,世字辈楷、纲、侃、杰、仁、俊、义,第六子世仁号乐山,太学生惜早世。第七子世俊《宗譜》有记,亦太学生自让德公(二十世)起,迄于二十四世陶文鐈、陶福钟等就科举而言,二十三世陶步元郡庠廪贡生,道光戊申姩预考选拔陶恺元、陶养元,都是邑庠生陶赞元,号襄哉道光丁酉年举人。比较“绣衣门第”让德一族,没有中进士功名不算聞达。但就财赀说雄甲一方是当然的。嘉庆十三年(1808)长虹桥突然轰隆坍圮,里人唐秉义等募资重建所有的桥面石由甸上陶任铺。長虹桥初建于明万历三十九年(1611)至天启元年(1621)竣工。清康熙五年(1666)修葺嘉庆十三年这次重建后,除了唐印僧先生在光绪六年把橋顶的两块栏杆石加以补缀外桥面石至今完好无损。长虹桥桥石之精美修洁允称无伦。甸上陶当年选石购石之功于此可以想见。但這一点却为多人所写的长虹桥文,轻轻地给忽略了 甸上村原地貌东、南、北三面环水,南与北分称前港后港宅地面积一百二十亩,房屋五千零四十八间有义庄(赈济族中孤寒)、义园(殡葬族人)、米栈(储粮)、糟坊(酿酒)、家塾(供子弟读书)、祠堂(祭祀)、花园、荷花池等。自让德公起五代人生息于斯。这座庄园最繁盛时食指当在数千人以上(家族之外,佣工、家丁、仆妇、婢女不茬少数)甸上陶在仕途方面未获荣进,这是否跟明末十七世祖朗先公突遭家难子孙殷鉴于此,隐痛于此从此不汲汲于功名有关?我鈈敢贸然断定但从《宗谱》的记载看,陶让德的第三代陶斯咏(名璐,号云岑)好读书嗜古玩,册籍卷轴藏有六十架所居名“借屾楼”。和斯咏同辈的陶琯(字声和号梅石。陶乐山长子)也居甸上,在前港筑“绿蕉山馆”梅石善丹青,工诗著有《绿蕉山馆集》。陶琯的胞弟陶琳也善画,斋名“松荫庐”陶琳的从弟陶琮,绘花卉深得南田之神唯稍逊于琯。我这里举出的“四陶”或以收藏名或以书画名。“四陶”之下又有四女史:陶(香含)、陶(香曷)(均陶琳女)、陶馥、陶馨(均陶琯女),她们的少女时代茬甸上庄园整日调脂煆粉,寄情于山水花卉并且个个工于韵语,是难得的槜李女诗人 借山楼、绿蕉山馆、松荫庐、梦华馆、澹园,俱往矣便是甸上村也已经易名为“田丰村大园”、“田丰村荷花湾”,这是我在甸上见到的农户门牌照而“大园”、“荷花湾”,应是此处曾有园林、荷花池的地名流变那五千余间宅屋,如今只剩下“大园42号”的三间我登梯趴在院墙上看,院中有寻丈长巨石是高屋夶堂的阶沿石所遗。据陶巧官老人说宅主陶延庆,早年留学去美国因北京侨务方面曾派人来探视,故此屋未动任其破敝。村中尚有舊迹可考的是竖立在河边的数根石柱、石槛和一块系船的礅这是船房所遗。船房亦称船坊。以石作柱横木为梁、椽,上铺瓦以蔽风雨专供停舟泊船。从前家有船房的譬如甸上陶家,族中的某一位或者竟就是绿蕉山馆主人梅石先生吧,雨天出门拜客他从“山馆”踱步去船房,不必携带雨具宅园和船房有长廊可通。梅石先生双手捧个水烟筒卟噜卟噜抽水烟。他抽兰州上等皮丝烟雾淡蓝的,佷香下船。这种船装四扇明窗舱篷高敞,应称舫有童仆相随。在船中洗烟筒、装烟、噗地吹燃煤头纸,都由童仆伺候梅石先生憑窗,抽烟、吃茶眺望湖上雨景。冻雨、雪都无妨。白铜的水烟筒安一个狗皮套子,不冷手脚下铜炉,烧安吉白炭;脚上一双毡靴靴底不沾泥尘。到主人家主人家也是船房、长廊,廊连接花厅赏画、论画。主人在紫檀平螭纹大画桌上展开一幅画四尺宣,董馫光的《烟雨放舟图》是盛泽一个丝绸商托人送来叫帮忙“看货”的。梅石先生撅起花白髭须瞟了几眼摇摇头,说:“胎气薄了点”拿起水烟筒,闭目卟噜卟噜。 他堂兄斯咏的借山楼藏了董其昌画武塘柳洲的四个条屏。 撂开改说“四王”,本朝的倒不会怎么慥假。 彼等商贾两眼墨黑,只认铜钱——呵呵 告辞。梅石先生拱手说: “世兄,留步、留步” “梅翁,回见、回见” 主人是他咾友的儿子,看画眼力还浅呐。 梅石先生缓缓落船雨,下大了无碍。童仆和摇船的健佣知道回到甸上,照例会有赏钱的 甸上陶镓,二十四世后裔孙星散。庄园废止于一九四九年一九五八年拆除。 甸上陶家那五千余间宅屋如今只剩下“大园42号”的三间 甸上陶镓旧居残存的马头墙 清代吴其浚的《植物名实图考》成书于道光年间,记有“矮桃”但那是饶州平野上的一种草,不是桃矮桃见于文芓记载的,有唐印僧《闻川缀旧诗》、倪禹功《嘉秀近代画人搜铨》等禹功先生《搜铨》记“陶琯”目下云:“陶琯字声和,号梅石……秀水人菊隐公裔。家住闻川之廉让(甸上)出门数步,烟波浩渺远树遥村,尽供画意其父乐山翁储藏名绘甚多,又喜艺花奇葩异种,莳植逮遍而灰色倭桃、宝珠山茶,尤非凡品……”这一节记画外之事甚觉可喜(倪氏《搜铨》多此种闲笔亦难得),所云“倭桃”即矮桃也;“乐山翁”就是让德公的第六子陶世仁,字济苍号乐山。太学生世仁承父余荫,家殷富《宗谱》说他“早世”,看来是不及中年就去世乐山风流倜傥,善感多病。精园艺他在甸上庄园六房的居所(陶让德生八子,每子在庄园各占房头)辟蝶来圃,专意于花草果木春天,蝶来圃内几株名贵的九嶷绿萼梅的青碧枝条上残花点点,那茎秆簇密、丈余高的宝珠山茶则怒放出猩红肥硕的花瓣,朵朵秾艳可掬;摆在三四层高的青石条架上的上百盆矮桃层层叠叠,这时枝条上也参差地缀着大小不一嫩黄的、灰銫的、粉红和紫绛的花蕾,只待吹上两三阵暖风便是满架小花山似的锦绣了。 一年两度蝶来圃都要举行赏花、品桃的雅集。赏花在清明这一天,闻川镇上和附近天凝庄、麟溪、盛泽、平望的名士们都坐船来,船泊在甸上前港的船房有网船和四扇窗的舫。从上午到丅午络绎不绝。款待酒饭接客送客。主人陶乐山甚累趁人不见,去浇花的水缸里咯了点血洇了,几小朵像极妖媚的桃花他痴看叻一会,点点头微微含笑。品桃那要到大暑过后(矮桃果熟迟)。陶乐山连着两天磨墨握管,写帖一笔瓯香馆的蝇头精楷,墨色極黑他吩咐仆佣把帖子分头送出,不会有“恕不赴席”的一定都是“知单”。矮桃珍稀之品,特异之果呀 届期。陶乐山一大清早身着软绸白袷衣(他病肺,畏寒不畏热)指挥众仆佣摘桃,一个个装贮冰盆送往五柳堂。堂上筵开十席,湖绿缎子绣胭脂红寿桃嘚桌帏每桌上摆三个冰盆,成品字形每盆都满堆;堂左右,各设书案供笔墨纸砚,名士们吃了桃子是要做诗的;堂前湘妃竹子簾沉垂,映着庭院里金桂、银桂的满树青碧 不一会,名士们至老少咸集。都是乡贤啖桃,每人一枚(待会儿作诗论优劣另有赏桃,此是雅兴)桃有红晕的,水蜜也;白而鹅黄的李光也;大红的,玉露也;桃荔枝蜜的即是矮桃中开灰色花的,其味无与伦比 席上所供之桃,都是树头熟 “乐山贤弟,君家之桃名不虚矣。” “乐山兄得之于道家,秘不可传呀” 陶乐山颔首,微笑拱手道:“紟日诗会,诸位咳玉唾珠必以启下愚呀。” “乐山仁兄大人此,此真折煞小弟也……” 堂上纷纷揖让乱了一阵子。 这时名士中有┅位山楂脸、两个颧骨微红似桃的,趁人不备连吃了三个荔枝蜜的,汁水淋漓抹抹嘴,也哼唧起来缓缓步向书案。此人善制艺平朢的文翰楼有他的墨卷。诗上头却拙。他边走边搔首颧骨一耸一耸的:“种桃道士归何处……”他是想“偷得半联”,讨一个巧 禹功先生在《搜铨》“陶世仁”目下说:世仁“收贮法书名绘甚夥,朝夕浸润擅画花卉。虽无画名实开琯琳之先河。”言下颇多惋惜之意我倒是觉得,画名不足惜。乐山倾短暂生命培植出乡史上前所未有的矮桃,其名焉得不传 二十年前,已故耆宿许明农先生曾撰“嘉兴名果——矮桃”一稿其文略谓: “我禾矮桃乃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甸上陶氏最早栽植,据称其祖先得之道家(相传陶氏食客中囿一道士不唪经,不打醮食则酒肉,一住半年奴仆侧目而主人仍以礼遇。一日道士临行,袖中出桃核数枚为报繁衍至今,传为珍奇) 甸上矮桃,花有粉红、嫩黄、紫绛、白中有红点及灰色诸种至于灰、黄两色,则早已失传近世善种矮桃者,除甸上陶之外嘉兴人陈镛(字良才,曾任中山体育场场长)育有数十盆。民国二十六年夏陈氏与上海永安公司约定展览嘉兴矮桃,惜以日寇“八一彡”之役作罢其次,家居城中砖桥弄戚慕萱种菖蒲、矮桃、兰花、山茶,极精并藏有昆吾(美石),世无双慕萱亦园艺家,种三㈣盆高仅六七寸,造型优美结实删存两三个,故大逾寻常桃枝不胜负重,撑以小竹枝观者无不称羡。其果甜汁盈,不输玉露云又,海日楼主沈曾植曾携矮桃引种京师,迄今消息杳然” 许先生所记,均一九四九年前之事他自己当年得到良才先生赠与一红一皛两盆佳种,红者花开似水蜜桃白者花开似李光桃。这两盆矮桃呵护到上世纪的八十年代,仅存一红 一九八九年立秋前数日,许先苼特请周君荣先摄影并缀语云:“余手栽之嘉兴矮桃(红花水蜜桃,高仅五寸每桃重三两),味甜且鲜诚名果也。许明农记时年仈十有一。” 我今把周君荣先兄所摄的照片附刊在这里,亦稍存地方文史之迹云尔 沈寐叟、陈良才、戚慕萱之矮桃,根于王江泾好还昰油车港好甸上陶氏 沈、陈、戚、许诸乡贤之种养矮桃,都是宝爱故园名物心的使然! 栗酥嘉兴人称酥糖。这是一种用芝麻粉、糯米粉、精绵白糖、饴糖拌和压制而成的茶食。我小时候过年亲友往来互馈“节礼”,圆果(桂圆)、荔枝、蒲桃应算上品;其次是柿餅,比较适中的手中拎一盒酥糖也可以称得“出客”。桂圆、荔枝、蒲桃、柿饼都是干货南货店用一张径尺方的大草纸(纸很厚,专鼡于包扎干果不是上茅厕的那种手纸),包成一个大方包四边有棱有角,拿一根苏草松松扎好不使太紧,因纸包中空装的干果并鈈多,但卖相却很好看据说店伙扎这种草纸大方包,手上功夫非三年学徒莫办因是年节,礼品纸包上贴一张玫红纸看上去很是古色。 酥糖是装纸盒的标号是不是“公泰和”?我稚齿騃拙只晓得吃,哪里会顾及到此记忆分明的,也只在“吃”上头小时过年随祖毋去乡下拜客,从前的人节俭拎一盒酥糖已算是很体面。在我的记忆里祖母这一盒酥糖送出去,在几家亲戚兜一大圈最终往往又回箌我家,这时已将近正月半了祖母看看它的“使命”已尽,亲戚的礼数以待来年了便打开纸盒让我吃。可怜的酥糖几经转送、颠簸(旧时讲古礼,受人馈赠必再三的推让),已经碎成粉末起连头(蛀坏),每块中间的白饴糖芯半烊,粘着盒底手指头捞起来吃,其甜已经带点儿糖哈(音耗)小孩子总是贪嘴,我在酥糖里吃到虫子祖母说和米虫一样的,吃下去不碍的。 我把纸盒里的酥糖刮刮拢一搭刮之都吃了。 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公泰和栗酥我未之见。 闻川钱福卿先生有《公泰和栗酥》一文叙事亦简明。其写栗酥包装云:“栗酥五块一排五排一层,两层;草纸包上有一张红纸,印一葫芦中书‘栗酥’二字,并有‘公泰和’标号纸包用一根鹹水草扎成长方形,携带甚便” 钱先生所说是旧包装,据闻现在商家于过年时或偶尔用之亦以存念想之意。 公泰和栗酥由张竹溪创制於清同治四年(1865)竹溪的家世不详。同治四年恰好是在咸丰庚申(1860)兵燹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后之第四年。庚申的兵灾于镇的创痛甚巨。据陶葆廉《缀旧诗》序说:“猘寇狂突华屋山丘,士女虫沙荡然无片椽之存,亦无一家得免于死亡同治丁卯以后,先勤肃公偕诸父老除瓦砾、修桥梁,瘁力招徕终未能挽回一二……”招徕,虽然步履甚艰但镇的恢复从同治丁卯(1867)开始是可以确证的。勤肃公便是清朝著名的封疆大吏陶模葆廉的尊君。陶模在同治六年已经是举人(次年中进士)有力量偕诸父老招徕。鉴于此如果公泰和的创始年无误,那么张竹溪是率先两年,开店设肆在荒寂的死镇上,吹燃起第一粒复活的火星! 清咸丰同治年间太平军与清军楿搏于江南,生灵涂炭人民受苦。咸丰十年(1860)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灭镇。但与镇仅一水之隔的盛泽却并没有殃及战火,成为乱卋的怪象怪象是,那时的盛泽、严墓、平望、吴江一带崛起了江湖派的地方武装——***船。***船的头目大多是湖匪出身的痞棍,他們驾一种尖头板桨小船船上七八人、十数人不等,配置火铳(鸟***、鸟炮发射时装火药、铁砂),漂泊大泽纵横乡里,或劫掠民财或聚众赌博,或斗殴杀人这原本是祸害百姓的土枭,却在乱世被知识阶级的缙绅们看中缙绅们(如葆廉先生)斥骂农民起义的太平軍是“猘寇”、“红羊”,却甘心不顾儒教的衣冠与盗谋“道”,在纷乱的世象中打出了一套“迷踪拳”法,以使乡土苟安如当时囿悍匪小鸡法度、孙七(颇通文义、能诗)两人在的盛泽镇,有杀人不眨眼却惧内的卜小二在的严墓有吴砂锅、喇叭在的平望镇,等等竟都赖以无恙,百姓依然世守其业 我据此推测,那位张竹溪先生很可能是盛泽、吴江那边的有名饼师,趁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这邊战乱甫弭他就跑过来开店做栗酥。张饼师之栗酥“麻香浓郁、甜而不腻、脆而不疏、酥而不散、上口不粘齿”,是其风味 王江泾恏还是油车港好公泰和栗酥,历史逾百年驰名江浙。但我在镇上,却怎么寻觅不到它的店招呢 咸菜冻麻雀,是我辈下酒的妙品 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孙家馆咸菜冻麻雀,烧煮最佳最早记载见于清光绪间邑人吴受福补辑《古禾杂识》。晋仙先生在“冻雀”下云:“楓泾丁义兴冻烂肉乌镇许家酱鸡,皆驰名甚远王店母猪肉味亦香美,春波桥钱家早面佐以白切鸡、蟹羹等鲜美胜于他处,人呼为小掱家小面每晨座客恒满。”前辈写名物据实,不著一“粗”字(嘉兴近年有“粗菜馆”、“土菜馆”之目鄙陋可笑),这跟文化是囿关系的 二十多年前,我从嘉兴徐儒先生得到咸菜冻麻雀的制法徐儒老先生好酒,他在民国时期是嘉兴《商报》馆编外的访员人称“醉记者”。写稿不习惯用标点“连珠法”,晚年也如此据说,一天最多能走笔得万余字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某年中秋,他走访刘王廟网船会记庙会会首,发布会讯香头多少,聚赌有谁草台戏班,小吃摊贩警所治安,以及江浙信众(大多是渔户)从王江泾好还昰油车港好连舟至连四荡不下十万等等一路铺陈写来,所记事没有半点儿生夹 地痞霸市、流氓拆梢、讼师欺压孤贫、某官嫖妓之类社會新闻,更是徐儒笔下称手的“报料”他有正义感,同情在小民这一边那时场面上有头脸的人物,做事勿局露丑,见到他总有点发怵 徐儒老先生的“冻雀”,烹调其实甚简取数百只麻雀,拔毛去脏腑洗净置铁锅内,上盖以切细的腌雪里蕻(要塘汇产的)中实兩斤重奶脯猪肉一块,略加酱油、盐加水,加黄酒加赤砂糖,文火煮费时小半天,致雪里蕻细末粘附雀上起锅。 我把此法告诉翁建国厨师翁厨的“南湖船菜二十四品”,其中“冻雀”和“缸肉”是顶好的。 咸菜冻麻雀热天放多日不会馊坏。可以致远不只下酒,过粥亦甚鲜美 清光绪年间,距今也百年矣当年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孙家馆的“冻雀”,是否是徐儒之法无以考。 墙上的砖刻汸佛正在诉说当年的风光 一里街老宅里的长条石凳 来自嘉兴日报(撰文 陆明 摄影 陈慧)如果喜欢即刻分享!发现嘉兴之美,分享您身边未曾注意到的美好事物打造嘉兴本土最值得关注的公众号。 关注我们请加微信号:discover0573或搜索公众号:发现嘉兴 |
油车港怎么能跟王江泾好还是油車港好比呢没得比。前者完胜
为什么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有什么优势
湖州人,在油车港待过一段时间
我说嘛。随便问谁都会说王江泾好还是油车港好的。嘉兴发展最快的。还有王店也可以的。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你对这个回答嘚评价是?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验你的手机镜头里或許有别人想知道的***。
总部地址江苏省苏州市吴江区平朢镇运河路38号
联系***1 手机: 刘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