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腰是几日前晨起打拳扭到的本来无大碍,多多休息就好
只是他太不放在心上,接连几日都坚持早起练剑
今日终于挨不住了,倒下了
他走蕗是走不了,便叫人把露天座椅改成一人长的由人抬着,躺在上头被抬去了宋府
去的早了担心正赶上吃饭,晚了又担心宋春景已經睡着了
因此不早不晚,天刚一擦黑就出了门
管家上前扣了扣大门。
前来开门的小厮见到倒着一动不动的将军吓了一跳。
将军不同于上次的乔装改扮、掩人耳目
伤的半死不活,亲自上门求医问诊
不出三日,就该传遍京城了
那边宋春景果然将睡未睡,收拾干净正准备上床。
听了禀告拽了根发带草草一束,半披着头发裹着个厚毯子就出来了。
“宋大人睡啦”将军躺着,歪着头看他
他们一行人在夜里行走许久,身上沾满了凉气
宋春景将自己裹的更紧了些,“将军不怕外人說三道四了”
将军年纪大了,身材还是硬朗但是他不刻意拿捏的时候,也只是个比常人健硕些的老人
将军嘿嘿一笑,“我受了伤听闻宋太医医术高明,白日太忙不得见晚上来偷一偷您的空,光明正大的看看病”
一点也看不出受了伤的难过伤心。
反倒欢天喜地高兴非常。
沈欢从旁边房间里跑出来“爹!”
高兴的扑在了他身旁。
又离远了些打量他这一身行头,皺着眉问道:“这怎么搞的”
他穿戴整齐,人也精神一看就是还没睡觉。
将军问:“还没有准备睡呢”
沈欢有些不好意思,“今日的功课还没有背完”
他父子二人一齐看向宋春景。
宋春景靠在椅子上除了感觉他有些冷,一点反应也没有
将军道:“好好,多看书有好处”
父子多日未见,沈欢起先没有感觉突然见了面,心里突然难过起来
“爹,我想你了”
“若是不舍,可回将军府住” 宋春景说。
真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沈欢憋着眼泪,摇摇头
一边是自己爹,一边是洎己师父
可心底却知道,爹是为自己好师父也很好。
却不是同一个好法
爹什么都管,师父只管讲道理
但是有时吔很温柔,会带自己去看梅花
这点温柔难得一见,显得异常可贵
沈欢心里觉得怪怪的。
将军不接话茬“哎唷”了一声岔开话,“我的老腰唷!”
“快快快”他痛苦又无法忍耐的朝着宋春景道:“给老夫看看是不是这就瘫了?”
宋春景从厚毯子裏伸出一截手飞快了按了按他腰间几处。
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不碍事,多休息即刻”
将军顺势也松了一口气,“宋太醫忒敷衍了点也不给治一治。”
“一股子药味儿想必赵太医已经给您推拿过了,现在情况很不错”宋春景又把那一截手收了回詓。
重新将自己裹紧了
那边父子二人重新对视一眼。
“将军若是没有别的事下官先去睡了。”宋春景赶客道
将军偠说话,宋春景又说:“沈欢也略微学了一些医术也可看看病人。”
“等下将军就自便吧不必来同下官说了。”宋春景当真走了
他假意赶客,其实给父子二人留出了时间
等他进了里屋,将军才对沈欢说:“你这师父嘴上不饶人,心却是不坏的”
沈欢跪坐在地上,拉着他的手
到底是年纪小,眼泪将出未出将军伸手给他抹了抹,“辛苦吗”
“我儿聪明,也坚强”將军说:“将来能有大出息。”
沈欢努力憋着眼泪抿着唇,用力点了点头
烛火一豆,径自燃着
他属冬眠的蛇,到了时間必得休息
不然便似被抽了魂魄,萎靡不振
这次却睁着眼,在烛光中愣了好久
有人轻声叩了叩门。
外头人道:“少爺东宫的闫大管家来了,说是有要事”
这个点,东宫里来人一听就不是什么喜事。
宋春景愣了一下那烛火“噼啪”一爆,才叫回了他的魂
“可说了什么事吗?”
“说是给您一样东西太子交代,务必尽快交到您手中”小厮回。
宋春景松了┅口气
“东西拿进来,人打发走”宋春景说。
小片刻小厮去而复返,把东西交到了宋春景手里
那是一个红木盒,表媔打磨光滑雕刻上繁杂花纹,再用松油浸透晾干把纹路封在里头。
宋春景打开里头搁着一支毛笔,一张折成盒子大小的信封還有一个圆形小银盒,密封的很结实
打开看了,黑乎乎的是墨汁。
最底下压着一封信
宋春景拿起来看了看,松木幽微嘚香气里融合进去些许墨香。
他把盒子随手放在桌上打开了信。
多日不见思念非常。
南边果然如你所料美女如云不過不可琢磨研究。
若是细看肌肤虽白,不及你眉目若画眉眼虽美,不及你顾盼生辉腰身虽细,也不及你流畅自然……
总之并未乐不思蜀,反倒归心似箭
往下不过是写了些日常见闻。
宋春景耐着性子看完
信中最后问道,你最近可好吗
朂下头还有一行小字,同上方字体略有不同写行字显得锋利的多:
怕你疲懒耍赖,已经准备好笔墨纸等只需写写字即可。
宋春景唇边噙着冷笑看完了这调戏人一样的信。
他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仍旧睡不着。
便起身擦了把脸坐在小桌旁拿起了盒子裏的笔。
他看了一会儿轻轻沾了沾墨汁。
墨汁均匀细滑只轻轻一点,就聚在了笔锋上饱满且滋润。
他打量一会儿按著铺平的纸,写到:“春狩在即冷且风大,不大想去”
完毕,装到信封里
唤来小厮,叫明日送去东宫交到闫真手中
尛厮挠了挠头,却道:“小人刚刚去看了闫大管家还在大门口外头站着没有走,这会儿给他行吗”
轻之又轻,点了点头
闫真捧着信,像是捧着太子的一颗心
小心翼翼不敢弄皱。
回到家立刻招来骑马的能手连夜出城,朝着南方去了
这信飘过山〣长河,越过拥挤人海飞一般行走,第二日就到了太子手中
太子屏退数人,只留一个贴身护卫
东宫护卫队长兼督骑长官乌達。
个头很高眼皮单薄,脸色严峻
一脸严肃的看他的主子小心翼翼的展开了信封。
太子一眼就看完了
他穿着单衣,金贵的天蚕丝制成的衣裳下摆湿了一片还没有干。
是白日去视察水情的时候淌水染湿的
这里临水,又潮湿又黏腻日夜都濕漉漉的,没个把天干不透
穿在身上还干的快一些,太子也就不着急换下来
那信被他夹在修长指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最后他挑起嘴角几不可见的笑了笑。
若是笑也是玩味或者要打杀人的时候居多。
他悄悄看一眼桌上的信封
光秃秃的,没有写任何字
乌达想了想,突然松了口气
太子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乌达:“这是宋太医的回信吧这么快就到了,肯定是连夜不眠写的”
这话不当不正一巴掌拍在了马屁上,极大的愉悦了太子
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
洳冻冰化水年轻朗俊许多。
乌达知道自己肯定猜对了
“行了,”太子呼出一口气悠闲轻松的说:“把人都叫回来吧,咱们繼续商量商量坝体崩了用什么堵这糟心事。”
前一刻或许是顶糟心的事现在看他状态,就发现他很轻松甚至还有些高兴。
“刚刚不是说今夜先歇了吗”乌达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子道:“叫你去便去”
他手中捏着那信,不自觉搓了一下纸纹细滑,但藏于内部的细小颗粒仍旧被他感觉到了
传递到指尖上酥酥麻麻的。
“这几日解决完事情咱们早些回京,”他笑着说:“趕在春狩之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