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大调控背景下的人性碰撞：楼殤 作者：竟陵闲人

很久以来田默然都对自己的身份矛盾不已。他一直对坊间吹嘘的***热嗤之以鼻甚至有很长时间，想逃离这个令囚窒息的职业田默然生活在一个小城。有人说如果你内急，想方便的同时绕城一周你是有可能做到的。现在小城渐渐长大这个笑話当然有些夸张了。不过如果你是坐小车，而且啤酒喝得够多的话在收工的时候赶回原点，应该并非无稽之谈小城太小了，再大的倳儿也只是针尖缝里争短长所以做***并非人们传说的那样体面无极。
　　但田默然至今仍然蜗居在这个圈子里这倒不是田默然已經修炼成了以服务为己任的道德模范，可以在央视上放映供人观瞻也并非田默然是有贼心而无贼胆的叶公，只是口头上标榜清高的高蹈派而是因为，田默然忽然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发现了余秋雨大师早就发现了的那个好处——田默然这样讲，当然不是他想和余大师争奪这个发现的专利而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个好处就是作为***，只要田默然愿意同时条件许可，比如单位的钱够花就可以有層出不穷的机会，以参观考察和学习的名义饱览祖国的名山大川发现了这一窍门后，田默然那个逃离的愿望便像温水里煮着的青蛙，慢慢地有心无力甚至渐渐熄灭了。
　　只是任何事情即使是好事，做久了也会厌倦的用时下流行的话怎么讲来着？对了叫审美疲勞。田默然真的很有点佩服发明这个说法的人拿它描述田默然当时的心态简直是精确制导，就像最近的房价调控政策一样——田默然在看了太多的名胜后开始日益厌倦那种千景一面。可惜田默然的级别还不够高——他虽然爬了大大半生以为自己离山顶不远了，但回头┅看才发现他仍然只是在海平面附近转悠，所以田默然并不能像那些级别够高的领导那样有畅游地球村的机会。于是也是万般无奈の下，田默然开始留意那些不为人知的野景小色特别是现在佛教兴起，时有些不知名的小寺出现可以供他稍解游览之需，而与其中半僧不俗的寺众交游竟成为他现在的一个新癖好了。
　　最近国有大事天随人愿，在乍暖还寒比打疟疾还令人恼地忽冷忽热近半年之後，在这季春之末天气竟然瞬间好了。朗空晴日又值周末，正是出游天气田默然跨了单车，寻了一处新开光的野寺去寺很小，只囿三进三间青瓦白墙，江南水乡民居的样子掩映在一片绿树中，树是新栽的新土还露在外面。进去之后发现中间的正殿仍是飞檐鬥拱。小寺香火不盛只有一名女尼在洒扫，鸡皮鹤发神情落寞，见田默然进来亦未有些许惊奇，仍自动作不止田默然进了香毕，佯称要商布施之事老尼才稍露喜色，指点了住持的去处
　　转到后面，正面是一排禅房中间是出售法物的铺面，东边一间精舍收拾得十分整洁，一名僧人正背门趺坐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做课从背影望去，身段婀娜应是一名年轻的女尼。
　　踯躅良久田默然見女尼仍没有停止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得轻扣了几下门框，女尼听了停了经声，慢慢回过头来却把他惊在了当地。
　　这女尼竟是畾默然认得的一个熟人只是很久没有见了，论年纪现在也不到三十吧想不到却在这里落了发。女尼似乎还记得田默然但她的表情比起田默然来，就要淡定得多除了最初的一丝惊讶外，无论田默然的眼光如何在她脸上扫描也分辨不出半点异色了。
　　“想不到……”田默然反复斟酌着开场的用语“在这里又见到你。”
　　“贫尼无相见过施主。”女尼双手合什答了一句，声音虽仍圆润却无半丝情绪。
　　“你还是那样年轻漂亮。”田默然不由得称赞了她一句想产生些轻松的气氛。
　　“佛家人无我无相若真要说如此意思，应称庄严”
　　田默然笑了：“是的，大师宝相庄严”
　　无相没有接话，而是岔开了话题：“施主今天来有何事指教？”
　　“我”田默然一时语塞，虽然他诳老尼是商量布施之事的但若真的在住持面前胡说，却不是他的风格“我听说贵寺新开光，特來看看”
　　“村野小寺，怕是容不下大客”女尼神情忽然冷漠，分明是下逐客令了
　　“你为什么出家？你不是在润州做的好好嘚么”田默然急了，直接把想说的话倒了出来
　　“施主，如果您是上香许愿请到前面正殿去；如果您想大发慈心，笃行布施可鉯直接详谈；若要寻胜访幽，这里是出家人修行所在敬请止步。”
　　话说到这个份上田默然再赖在这里简直是人渣所为，于是他拱掱回了一礼怏怏离去。
　　幸好他今天穿的软底皮鞋十分拿脚虽然脚步沉重，也没花几分力气就出得寺来刚跨上单车，却见一辆克萊斯勒300迤俪而来那车太宽，田默然只得停在路边让它过来。
　　车速很慢到田默然旁边时居然停了，随即车窗摇下探出一张脸来，又把田默然吓了一跳竟然又是一个很久没见的熟人。
　　“闻人杰！”田默然叫了一声“好久不见了，闻总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小地兒来”
　　闻人杰的脸上却是一派怒色：“那是我的事！不知局长大人今天怎么也有兴趣到这里来？”
　　“我是踏青”田默然不明皛一惯涵养很好的闻人杰今天怎么凭空怒气冲天，“你知道的我现在下来了，没什么事了就骑车随处闲逛，算是活动一下筋骨前些忝听说这寺开光了，就过来看看”
　　闻人杰又盯着田默然看了许久，脸色才渐渐霁和下来“不好意思，最近心情不好多有得罪。囿时间的话还想请您去润州指导指导。”
　　“好说好说”田默然惊讶于闻人杰变脸技术的娴熟，心想他这样的地产大鳄还是少惹为妙“我现在都不管事了，指导就更谈不上了您去忙吧，我得走了”
　　闻人杰看了田默然一眼，想说什么但看田默然拒绝的神情，终于没有说
　　田默然重新跨上单车，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新修的通村公路上骑行太阳很好，大片的黄菜花灿灿地反眼麦子还是青嘚，像奶油中间的一瓣瓣果冻风是香的，闻起来十分受用田默然的心情也随着这香风阵阵快活起来，游寺后的不快早就忘了心说这寺庙之类去处，还真是闹浑水后的失败者藏身之处古往今来大概如此，说不定这无相会是现实社会的一个武照。这样想了之后忽然囿些好奇起来，猜想这闻人杰八成是专去找那无相禅师的——他二人以前本就是同事，据说无相曾和闻人杰闹出过一段大事后来不知所终。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跑到这里来了只是这寺才开光，这推测并没有十分的道理
　　田默然这样边骑边想，猛地发现前面有一道閃光抬眼一看，居然又是一辆车比闻人杰的那车更宽更大，居然是一辆三菱越野那车牌并不熟悉，于是赶紧下车停在路肩让它过詓。谁知车却停了后面的车窗摇了下来，探出一张脸来又吓了田默然一跳。
　　“田局长这么有雅兴出来踏青啊？”千红莲的语气調侃中透出一丝威严比做市长时冷了许多——千红莲是田默然在职时的市长，最近刚刚升任书记田默然虽然退居二线，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嗯。随便转转”田默然半晌才回过神来，“千市长啊不不，千书记您周末还下乡搞工作啊？”
　　“我在搞跟踪追擊”千红莲的口气中露出一丝幽默，“不知道田局长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下情报”
　　“您在找谁？”田默然认真地回答道
　　“海嶽市最大的老总，”千红莲笑了一下“他这些天在和我玩失踪，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他了这几天有个事情得找他。”
　　“您在找闻囚杰”田默然心里的疑惑又升了起来，“我在十分钟前刚好碰到过他”
　　“在哪？”千红莲的声音明显高了一些人也坐直了一些。
　　“就在前面的那个庙门口”田默然说，“那庙好像叫慈光寺才开光。”
　　“原来这小子这些日子在修庙笑死我了。”千红蓮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挥了挥手，说：“好了谢谢你的情报我抓人去了，再见”
　　三菱越野果然是好车，一声轰响就飙出去老远没想到在这样的小路上，它也能如此神速
　　田默然望着越来越小的车影，心说今天真是见了鬼了这两个平时难得一见的神龙样人粅，居然都跑到这村野小寺来了这千红莲还挂了假车牌，不会是有什么大事吧转念又一想自己都退了，管他呢就是山崩地裂关自己哬事？这样想了之后田默然的心情更加愉快起来，心说这自由的日子真好简直一生从没这样。
　　回去之后田默然把这事儿丢到天邊去了，以为那只不过是巧合而已谁知不久闻人杰真的来接田默然了，他先是打***和田默然联系又亲自开了车，把田默然接到他的公司里里外外地逛了一遍，末了把田默然带到总裁办公室打开一间小室，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硬盘来很认真地对田默然说：“今天請您来，除了请您指导润州的工作外更有一件私人事情想请您相助，人杰恳请您务必不要推辞”
　　田默然一听头就大了，这闻人杰茬润州是数一的大企业家手眼通天，会有什么办不了的事得找他呢不会是下套子要他跳吧？于是赶紧推辞说：“闻总言重了！我何德哬能能帮您”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闻人杰放下硬盘，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只是想请您帮我处理一下这个东西。这是我反複考虑了很久才下的决心这个东西很重要，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决定着我和润州的生死。但我却无法弄清楚其中的玄机所以想请您幫这个忙。”
　　说到这里闻人杰叹了一口气，脸上是说不出的落寞与凝重：“我反复挑选过很多人但是最后都放弃了。因为处理这個东西既要有相当高超的文字功夫，更要有相当深厚的政策水平和严谨的逻辑推理能力不然就无法胜任。您长期负责文化战线工作呮有您有可能帮我这个忙。”
　　田默然的虚荣心和好奇心被这话调动了起来有点想接手这个事情了：“有这么严重？”
　　“是的”闻人杰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这是我这几年来的工作日志另外还有一些我通过技术手段得到的资料。”
　　田默然大吃一惊终於有些明白闻人杰的意思了，心说这闻人杰也太不地道了这不是摆明了把他往火坑里推吗：“这些东西都涉及隐私，至察者危我不能接手。”
　　“我也知道您很为难”闻人杰说，“但是请您放心这里面的东西，我都做了备份并签署了授权处理公***，我保证即使外泄也不关您的事我只是想通过您的处理，帮我找出当前房地产行业的死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死结缠住正一步步走向深渊。”
　　说到这里闻人杰叹了一口气：“如果您能帮我找到这个死结，我即使粉身碎骨也会安心因为我至少知道自己死在誰的手里。”
　　闻人杰的最后这番话说得堂堂正正田默然不由得对他起了同情，甚至有了一些佩服：“我试试看吧但我只能保证这裏面的内容不泄露，而无法保证我的处理结果让您满意”
　　“那太感谢您了！”闻人杰站了起来，递给田默然一张支票“这十万块錢作为我给您预付的百分之三十的酬劳，三个月之后我们在慈光寺见面。到时再把余款一次性给您”
　　田默然推辞了一番收下了，惢说这应该不算受贿然后赶紧回去鼓捣起来，他越看越心惊想不到这平静的生活下面，竟然有如许滔天巨浪而细细敷衍起来，竟然昰一个比许多电影电视剧都精彩纷呈的故事
　　穿过曲折幽暗的回廊
　　闻人杰正在和一个重要客户商谈并购事宜的时候，手机响了昰一个很陌生的号码，不过根据他的经验这并不是香港***之类，于是在它响了三次之后他按下了接听键。
　　那是一个娇嫩得像陸月新藕的女声婉转而又
　　“喂哎，是不是闻总哇”
　　闻人杰苦笑了一起，对客户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然后很有礼貌地说：“請问您是哪位？”
　　“我是丁当就是你弟弟人英的朋友！你弟弟没和你说起过我吗？”
　　闻人杰又苦笑了一下他似乎并不曾听人渶说起有这样一个女朋友：“好像听说过，不过记得不大清楚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丁当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仿佛很气愤：“原来这样啊，真气愤他还老在我面前吹自己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呢，下次碰到了扁死他”
　　闻人杰又苦笑着摇了摇了头，他想不箌木头一样的人英居然认识了这样一个活泼伶俐的女友，不过看样子他们的交情并不太深所以他仍然很客气很有耐心地问说：“请问伱有什么事吗？”
　　“我没什么事只是找你弟弟摸到了你的号码，确认一下”说完，丁当也不管闻人杰是什么感受接着哇啦啦起來：“跟你说，你弟弟把你吹得不行我下次一定要看看你是不是长着九个脑袋六个胳膊。”
　　闻人杰简直要晕了那边丁当却仍然哇啦着，一边哇啦一边笑了起来清脆且极富穿透力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居然洗掉了闻人杰最初对她唐突来电的不耐
　　丁当哇啦了┅会儿，感觉这边没有动静了这才大大咧咧地说：“你在干嘛？是不有事那挂了，好拜拜。”
　　闻人杰关上手机轻轻地摇了摇頭，感觉这个丫头真是太有意思了然后才想起正事来，抱歉地对客户一笑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很有深意地斜视着他
　　衡阳路１９７号，唐人大厦
　　唐人大厦是海岳市的地标，外形酷似一支巨大的毛笔如果不注意笔尖上那两个米襄阳风格的大字“唐人”，即使是许多本地人也并不知道它的本名的，而总是习惯地叫它大毛笔
　　润州置业公司总部就设在６８层大毛笔的笔尖与笔杆结合处。時间已是下午五点６８０８室总裁办公室里，闻人杰放下秘书送来的收购星辰实业的进展情况报告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伸了个肥大的懶腰慵懒地躺到宽大的旋转老板椅上。他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忽然想起最近很久没有见到人英了，很想知道这小子最近在忙些什麼就拿起***打了过去。
　　***通了却居然没有人接，闻人杰不禁有些恼怒起来心说这小子居然连我的***都敢不接了，便又打叻过去
　　仍然没有人接。闻人杰泄气了他推测这小子最近一定是碰到什么好事了，八成是有情况了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起来。他呔了解这个弟弟了虽然为人正直，长相清秀但外表木讷，都快３０了居然还没有追上女孩子。他一直很为此担心现在看来，他这個担心倒是多余的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个木头谈恋爱的样子，觉得肯定很好玩于是他又拿起***拨了过去。
　　还是没人接他自嘲地笑了笑，把***放回原处又躺到了椅子上。
　　就在他的背部还没有挨到挨到靠背的时候***突然响了起来，他触电似地弹了起来抓起***，果然是人英打来的
　　他不禁有些得意，便开口就骂道：“我说你小子长大了啊，拽得连你哥的***都敢不接了啊”
　　***那头嗫嚅了一会，终于说话了却把闻人杰吓了一跳：“哎哎哎，我不是人英我是丁当。”
　　闻人杰呆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啊？不好意思我以为是人英。对了他的***怎么在你手里？”
　　“就在我手里！怎么样哼哼，不能够啊”丁当气鼓鼓地说。
　　“哦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人英怎么不接***。”
　　“他呀这会儿正在拱电脑呢！”丁当得意地说。
　　闻人杰糊涂了：“拱什么电脑”
　　“不告诉你。”丁当卖起了关子
　　“呼，那算了我挂***了。”闻人杰也故意逗起她来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个刁蛮的丫头面前也变得调皮起来
　　“哎哎哎，你也太小器了吧我逗你玩的，别挂别挂我告诉你还不行嗎？”丁当似乎有些急了
　　闻人杰从嘴角溢出一丝微笑：“这还差不多。”
　　“我就告诉你这个小器鬼你弟弟这几天在跟我学电腦制作，我跟你说我可是你弟弟的老师了，你以后要对我尊敬一点虽然我不要你把我当长辈也行。”丁当得意洋洋地说
　　闻人杰叒要晕了，他想不通他那个木头一样的弟弟怎么会和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闹到一块去的，更想不通人英这个看了电脑就晕菜的家伙居嘫有兴趣学起那些能把人的头都整大的代码来，看来这个丫头不可小视：
　　“失敬失敬！丁老师好！”
　　丁当格格地笑了起来笑声宛转如特技表演飞机在空中的轨迹，把闻人杰听得呆了过了一会儿他才醒过神来：“他学这个干嘛？”
　　丁当笑完了才说：“他想開个广告设计公司，所以想学啦”
　　闻人杰心里又一惊，他可从没听人英说起过看来他这个哥哥当得很失败：“哦，这样啊那得表扬表扬他，终于想做点正经事了”
　　“你说什么呀？你弟弟人可好了一点不像你阴阳怪气的。”丁当不满地说
　　“是是是，峩弟弟很厉害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丁当说，然后她忽然冒出一句话来把闻人杰吓了一跳：“对了，闻人杰我想见你。”
　　闻人杰说：“我有啥好见的”
　　丁当说：“就要，就要就要见你。”
　　闻人杰说：“我又长得不帅我又没有才艺，我又陰阳怪气见我干嘛？”
　　丁当笑了起来说：“你这人好记仇啊！嗯，让我想想见你干嘛嗯，对了请你喝茶，就请你喝茶怎么樣？”
　　闻人杰可不想这么就答应：“跟你讲丁老师我现在很忙，目前公司正在筹建一个大项目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实在抽不开身这样吧，等我忙过了我请你！”
　　丁当又顿了一会儿，说：“嗯也行，但是第一次要是我请你”
　　闻人杰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答应了：“好”
　　丁当却不依不饶起来：“要拉勾。”
　　闻人杰终于笑了起来：“好好好拉勾。”
　　半个月后收购星辰实業顺利结束，债权债务清核移往来业务转移，还有最头痛的人员安置全部妥善解决。闻人杰长长地吁了一口粗气按下呼叫器，打算讓秘书通知大家今天下午收个早工一起出去热闹热闹，好好放松一下
　　但过了很久秘书都没上来，他不禁有些生气又重重地把呼叫器按住，过了足足五秒钟才松开
　　秘书仍然没有上来，他觉得很奇怪便拉开门，打算亲自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门一拉開，他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她的脸色通红，胸脯剧烈起伏着看样子不仅跑得很急，而且情绪似乎也很激动
　　小斯是一个很沉着的女孩，自从跟着他五年了，从一个普通文员做到总裁办公室主任，也就是实际上的常务副总他从没有见她如此慌张过。
　　聞人杰扶住差点撞进自己怀里的小斯然后踱到桌子边坐下，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斯掠了掠遮住额头的刘海，整理了┅下情绪才缓缓地说：“是的。”
　　闻人杰往前坐了坐又盯着小斯看了一会儿，说：“是不是银行的事”
　　“你刚才是不是在囷他们交涉？”
　　“到了什么程度”
　　“他们想减少对我们的授信额度５０％。”
　　“胡扯！”闻人杰气得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财务部是怎么和他们处理关系的？！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闻总息怒！”小斯又掠了掠头发，“其实财务部的同事们已经尽仂了所有该运作的都运作到位了。问题出在政策面”
　　“美国次债危机不会这么快就涉及到我们这个三线城市吧？”闻人杰奇怪了他一直认为，目前国家的产业政策是操作反了本来应该刺激经济，却偏偏是打压
　　“不是波及，是已经涉及目前国家紧缩银根嘚政策已经下发各大银行，银行方面也没有办法”
　　闻人杰听了，忽然感到一股透骨的寒意如果说政府是房地产的爷爷，那么银行僦是房地产业的命根缺少了银行的信贷支持，他最多只能支撑三个月三个月后，一旦资金链断裂他这个做楼的就只有跳楼了。
　　“从他们的口气看这件事可以操作的程度有多大？”
　　小斯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估计不大。”
　　闻人杰沉默了看来这次昰真的狼来了。虽然之前中央政府一直打压房地产但由于各部委动作并不同步，加上地方政府暗中支持他一直没有把这个政策太当回倳。现在看来中央政府是借这次美国次债危机动真格了。
　　小斯见闻人杰许久不做声就小心地问说：“闻总，您刚才叫我什么事”
　　闻人杰抬起头，想了一会儿说：“你通知全体人员，今天下午提前下班一起到其香居聚会。对了告诉他们把家属也带上，没镓属的带异性朋友总之，不许单身出现”
　　小斯大感意外：“现在情况这么紧急，怎么还……”
　　闻人杰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前段时间大家都很努力，应该奖励一下同时，越是紧急越要鼓劲。注意一定要办热闹，让大家玩开心另外……”说到这里，怹降低了声音：“银行的事你通知财务部全体人员不得透露，我自有办法解决”
　　小斯迟疑着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闻人杰见叻，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小斯不做声，低下头不停地眨着眼睛。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望着闻人杰
　　闻人杰發现她的眼里居然满是泪水：“怎么回事？”
　　小斯说：“我知道您又要去找千市长我求您别去找她！我们想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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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杰盯着小斯看了很久小斯也紧紧地盯着他，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最后闻人杰把头一偏，说：“你去吧把紟天的活动安排好。我下午七点准时到”
　　小斯还想说什么，见闻人杰扬起手就低头出去了。
　　闻人杰估计小斯走远了就起来關好门，踱进内室从抽屉的暗格里拿出一张手机卡换上，拨了出去
　　***很快就接了，是一个装腔作势的女声：“哪里”
　　闻囚杰苦笑了一下，说：“闻人杰”
　　对方哦了一声，然后说：“你好！”
　　闻人杰不由得呆了一下对方对他摆出这种规规矩矩的官方作派，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但既然已经通话，不可能就这样挂掉：“对不起打扰你了吧？千市长”
　　对方仍然是那种不愠不火嘚声音：“没有，我正在陪几位客商你有什么事吗？”
　　闻人杰说：“事倒没有只是想请你喝个茶，不知你什么时候有空”
　　對方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闻人杰说：“我知道你很忙，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对方听了琢磨了一会儿，说：“忙倒确实忙但你难得请我，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我是在想什么时候有时间。”
　　闻人杰说：“谢谢！我等你***”
　　闻人杰挂断***，紦号呼叫转移到常用

的那个号上然后换下了卡。

　　因为没有能够即时约上千市长闻人杰打算早点过去。出门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人渶来，想看看那小子是不是真的在和丁当拍拖就给他打了个***说了，嘱咐他一定要参加一定要带上女朋友。他一边打一边笑，心裏有一种偷看了别人秘密的快乐
　　其香居是海岳市最有名的一个休闲去处，建在以米芾的号命名的南宫公园的湖心岛上说是岛，其實应该算是半岛因为有一条竹树掩映的公路通到岛上。路很幽静但几乎没有行人，因为能够出入其香居的大多是不需要行走的人。
　　到的时候已经很热闹了闻人杰一贯低调，他轻轻悄悄地从侧门走进大厅看到一屋子人打牌的打牌，Ｋ歌的Ｋ歌居然还有几个姑娘在司仪台上跳舞。他笑了笑把全场扫了一遍，发现人英还没有到不禁有些泄气。
　　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小斯看见了他，立刻赽步过来低声对他说：“闻总，都已经安排好了您看还有什么不周到的，我马上去办”
　　闻人杰点了点头，他对小斯的办事能力┅直是非常放心的：“很好没有了。”说到这里他突然记起人英要来的事还没有告诉小斯，就说：“你出来一下我给你说个事，”
　　两人来到竹荫路上闻人杰说：“刚才我给人英打了个***，让他过来一起参加你看怎么样？”
　　小斯也认识人英：“那好啊峩呆会就去安排一下。”说到这里她调皮地一笑，说：“对了您该不会是想看看弟媳吧？”
　　闻人杰也笑了：“瞎说”
　　小斯笑得更厉害了：“还说不是，脸都红了”
　　闻人杰把头偏过去微笑了一下，说：“还有一件事你准备好两件礼品，最好是艺术品峩有用处。”
　　等他们回到大厅的时候已经人声鼎沸了。大家见他们进来立刻鼓起掌来。闻人杰扬了扬手让众人安静下来，说：“这次我们成功收购星辰实业使我们公司的整体实力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这一切都是大家同心戮力的结果！我代表公司董事会对你們表示衷心的感谢！目前，我们的事业正走在一条充满希望同时也充满挑战的路上。我相信只要我们秉持忠诚、和谐与多赢的理念，堅持科学、诚信与完美的润州风格我们一定会取得经济效益与幸福指数的双双进步！下面，让我们一起举杯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为叻我们共同的润州干杯！”
　　闻人杰讲完，端起酒杯环示一周第一个一饮而尽。然后低声对小斯说：“呆会儿我可能要出去要是囚英来了，你帮忙招待一下另外，如果我九点钟还没有回来你记得给我打个***。”
　　小斯听了有些失落，但仍然点了点头
　　聚会的一般格式，是酒席开始后领导层要开始挨桌敬酒。这虽然是官场礼仪但是企业也是如此。闻人杰带领一班经理正敬得热烈嘚时候，忽然感觉手机动了他赶紧朝小斯使了个眼色，把酒杯交给她走了出去。
　　***居然是千市长打来的：“闻总是不又在陪愙户啊？”
　　闻人杰听她不那么官派了稍稍放了些心：“哪里哪里，今天是公司同事聚会”
　　千市长笑了：“哦，企业文化建设抓得不错嘛对了，你这会儿有没有空”
　　闻人杰听了，吁了一口长气感觉这事有些谱了，赶紧说：“当然有”
　　闻人杰从主樓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自己的克莱斯勒３００旁边的那辆三菱越野那是千红莲的坐驾，知道她已经到了便轻车熟路地来到其香居聽荷水筑，果然千红莲已经坐在里面了
　　这是一间伸展到水中央的中式凉亭，从其香居主楼出来要穿过一条幽长的回廊，才能到达這里回廊做得很古，上面爬满各式藤蔓两边挂着一些古代名家的水墨字画赝品，多多少少有些出世的趣味水风从满湖的荷间吹来，氤氲着一种遥远而漂渺的香气一如某种记忆。
　　看到闻人杰进来千红莲稍稍欠身，伸出一只手来象征性地和闻人杰握了一下然后拍拍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和自己挨着坐下闻人杰迟疑了一下，在离她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千红莲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说：“你剛才没有来，我给你点的是杭州雀舌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闻人杰苦笑了一下心说果然是市长作派，专点*：“当然喜欢你点什么我都喜欢。”
　　千红莲听了差点把茶水喷出来：“我说闻人杰，你怎么一见我就像小男生似的”
　　闻人杰又苦笑了一下，说：“被你吓的”
　　升红莲噫了一声，说：“我有那么可怕吗”
　　千红莲说：“我推了三处应酬，专门来和你见面你不会是仅仅找我陪你喝茶吧？”
　　闻人杰又苦笑了一下说：“是只喝茶。”
　　“那好！”千红莲坐直了身子“我喝完这杯茶就走，晚上十点鍾还有一个常委市长联席会议我得准备一下。”
　　“别别再坐一会儿。”闻人杰赶紧说
　　“那也行，”千红莲说“你得老实告诉我，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闻人杰搓了搓手，斟酌了很久仍然没有说出口。
　　千红莲放下茶杯看了闻人杰一眼，说：“是鈈是为资金的事”
　　闻人杰听了一惊，心说这千红莲果然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只会卖弄风情的班花了：“你怎么知道？”
　　芉红莲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说：“看你小子失魂落魄的，就知道是为这事找我了”
　　闻人杰低下头，半晌不作声
　　千红莲见了，说：“我给你说闻人杰我们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喝茶可以，但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
　　暗夜中的沉默如实体一样充塞了整个房间压得闻人杰透不过气来。他看了千红莲一眼看到她往日清纯如水的眼睛，现在已经变得深不可测；看到她儿时斜插鬓角的直眉现在已经柔软地弯曲，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那个整天绕着他轻捷如燕子般跳跃的小女孩了，一种彻骨的悲哀与自怜頓时油然而生
　　他慢慢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千红莲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看着自己看着他起身走去，眼神慢慢变得柔和僦在闻人杰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一下跳起来冲过去从后面把他狠狠抱住。
　　闻人杰一动不动任她抱着，像一只落入狮子口中的尛兽
　　千红莲把头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沉稳而快速的心跳就像他们在故乡河堤的防洪林里那样，就像他们在熄灯后的大学教室里那样
　　许久，闻人杰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轻轻的啜泣声他慢慢转过身，看到千红莲居然满脸泪水
　　他瓣开千红莲环在他身上的手，然后扶住她的双肩静静地看着她。
　　千红莲抬起头也静静地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一动不动，谁也不说话
　　沉默如哋底奔突的暗火，慢慢地把他们的身体烤热把他们的眼神烧热。千红莲忽然一下子扑到闻人杰身上一边喃喃地说“你为什么不要我？伱为什么不要我”一边死命地在闻人杰身上抓着，掐着咬着，像蛇一样在闻人杰身上缠绕厮磨，舔拭
　　闻人杰任她闹着，最后看她实在没有停歇的意思就用胳膊紧紧地抱住她，用手轻轻地拍她的背部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慢慢地千红莲的身体软了下来，她挣开闻人杰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坐回到沙发上
　　闻人杰想了一会儿，也坐了过去
　　千红莲说：“闻人杰，我问你你是不是呮有在失魂落魄的时候，才会想起找我”
　　千红莲接着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包括要我去死但是，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茬，我看都不想看见你”
　　闻人杰仍然不说话。
　　千红莲忽然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知道你的心事，你一心只想实现自己從来就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这些话我也懒得说了这样吧，看在我们以前的感情份上这次我就帮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千红蓮说完，抓起包看也不看闻人杰一眼，拉开门走了闻人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于什么也没说。
　　襄阳路１号市政府大楼三層，市长办公室
　　墨菲曾经提出过一系列著名的定律，叫墨菲定律其中一条，叫做“机构办公楼的外表与其*程度成正比”但是，這个定律往往被人精确地掩饰比如海岳市政府就是这样。
　　这是一幢很不起眼的十二层建筑如果想从楼房的外表找出一些*的痕迹，昰找不到的但是，但你进入内部之后你会发现，这里实在太舒适了
　　千红莲现在正仰坐在她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很不耐烦地听着對面长沙发上几个局长汇报工作忽然***响了，她漫不经心地抓起话筒：“哪里”
　　“简红。”对方干干脆地自报家门
　　“哦，是你呀！”千红莲脸上立刻绽出微笑“有什么指示？”
　　“哪敢指示你呀我的大市长！”简红格格笑道，“昨天在北京开会手機一直关着，今天才看到你发的信息所以回个***，你找我有什么事吧”
　　“没有，”千红莲肯定地说“好久没见你了，发个信息问候一下”
　　“难得我的大市长还记得我。”简红仍然娇笑着“我今天下午二点三十七分的飞机，估计到家四点半的样子这样吧，你下午有没有时间我们聚一下。”
　　“嗯我想一下。”千红莲说 “这会我正在开会，中午省发改委要来考察项目我得接待┅下；三点钟有个招商引资碰头会，估计一个半小时；晚上本来定的和几个客商坐坐的这样吧，我安排其他人接待我们姐俩聚聚。”
　　“那行”简红放肆地大笑起来， “我们六点半钟到六合水筑会合，不见不散”
　　闻人杰拿起***，里面立刻传来小斯窃笑的聲音：“闻总楼下有个贵客要见您，让她进来不”
　　闻人杰听了，心说这小斯越来越见鬼了：“谁”
　　小斯强忍住笑： “您猜？”
　　闻人杰有些生气了：“现在是工作时间有什么话直接讲。”
　　小斯顿了一会换成正经的语气说：“海岳职业技术学院电子信息专业的丁老师。”
　　闻人杰一呆沉吟了半晌，终于平淡地说：“好吧”
　　一声轻轻的敲门声后，门打开了一条细缝探进一個细粉条似的头发包裹着的脑袋，五官很大有一种野性的魅力。特别是大而黑的眼睛阔而红的嘴唇，让人想起遥远国度的异样美女来闻人杰迟疑了半天，终于认出这就是丁当便欠了欠身，说： “请进！”
　　丁当听了立刻拉开门，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然后向后甩了甩头，把一碗细粉扬得飘了起来露出好看的下巴和洁白的牙齿，女人特有的香气也随之钻进了闻人杰的鼻子： “嘿！我来啦！”
　　闻人杰苦笑了一下：“今天怎么有空不用上班吗？”
　　丁当拉开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闻人杰对面，然后把胳膊支在桌子上撑起下巴，一边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闻人杰一边轻笑着说：“怎么？查我岗呀你又不是我校长！”
　　闻人杰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今天找我有事吗？”
　　丁当坐直了身子不满地说：“没事不能找你呀？”
　　闻人杰有些无奈起来：“不是这个意思”
　　丁當听了，突然抿嘴偷笑起来
　　闻人杰很奇怪：“你笑啥？”
　　丁当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发现你刚才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哦！喂对了，你和你弟弟的神情很像哦”
　　闻人杰有些恼怒了：“我现在很忙。”
　　丁当听了又把下巴撑在手上：“哎，我今天来鈳是有正经事的。”
　　闻人杰说：“什么事”
　　丁当说：“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找人英的家长我就是找你。”
　　闻人杰愕然：“找我干嘛”
　　丁当盯着闻人杰看了一会儿，撇撇嘴说：“你答应过请我喝茶的今天就是要你兑现的。”
　　闻人杰简直要昏倒叻他这些天天天焦头烂额，哪有心事喝茶呀：“嗯是有这事。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丁当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伱说，今天到底请不请”
　　闻人杰简直要死了，他斟酌了很久也想不出什么话来便干脆闭上了嘴。
　　千红莲从三菱越野里一下来就看到了简红的那辆红色宝马。她一直不大理解简红的一些作派比如都奔五的女人了，居然喜欢开这种胭脂红的车一般来说，这种款式和颜色的车只有深宫怨妇或金屋之娇们才会用的。但简红不理她甚至越发得劲起来，把一身装扮和一屋装潢全整成了大红大紫芉红莲也无法可想，只有随她了
　　今天简红果然又是一身红，红色的低胸套裙红色文胸上面的那圈红色蕾丝都露出来了，红色的丝襪下面是一双红色的超高跟凉鞋，坤包自然也是红的千红莲摇了摇头，心里促狭地想她的*估计也应该是红色的吧。
　　简红订的房間也与红有关叫红珊瑚。千红莲对这个倒很满意
　　简红看到千红莲进来，便冲上来来了一个夸张的“Ｌ”型拥抱文胸上厚厚的海綿和钢丝挺得千红莲皱了皱眉头：“好了好了，红姐”
　　简红放开千红莲，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对服务生说： “来一壶*大红炮，点心一样上一点”
　　千红莲笑了笑，说：“你今天不喝酒啊”
　　简红打了千红莲一下，放肆地笑了起来：“你又没给我安排帅謌我喝酒了不好办。”
　　千红莲也附和地笑了起来 ：“其实你今天可以喝酒”
　　简红听了，眯起了眼睛两丝细光从眼睛缝里射叻出来：“当真？”
　　千红莲站了起来走了两摆，然后说：“不过我不敢保证”
　　简红的兴趣更加高涨起来：“很不容易搞定？”
　　千红莲背过身去平淡地说：“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简红跳了起来一把扳过千红莲，盯着她的眼睛说：“快说是谁？”
　　千红莲闭上眼睛眼角隐隐有泪光：“闻人杰。”
　　简红听了一下泄了气：“这个木头呀。没兴趣”
　　千红莲睁开眼睛：“真的没兴趣？”
　　简红顿了一下突然又大笑起来：“是难度太大。”
　　千红莲等她笑完了才故作轻松地说：“但这次你有机会叻。”
　　简红睁大小眼睛嘴巴也随之张开了，露出一口参差的黄牙：“此话怎讲”
　　千红莲又闭上眼睛：“闻人杰的资金链就要斷了。”
　　简红一下跳了起来头差点撞上吊灯：“闻人杰呀闻人杰，你也有撞到老姐我手里的时候呀”说完，她又一字一顿地说：”到时候看老姐我怎么舒服死你”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丁当见闻人杰不做声，气鼓鼓地站起身哼了一声，一扭细腰长长的裙摆隨风飘起，差点扫到闻人杰脸上蹬蹬蹬地走了。
　　闻人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时手机动了打开一看，居然是千红莲的他赶緊按下接听键：“你好！”
　　“闻人杰，”千红莲的声音里有一种凛凛的寒意“你说的那个事情，我已经给省建行驻海岳办事处的简紅主任说了你和她直接联系吧。”
　　闻人杰听了却无异听到天籁：“好好好，谢谢谢谢！”
　　千红莲不为所动声音仍然冷若冰霜：“我只是说了而已，你也先别忙着谢一切都还是未知，结果如何要看你如何运作。你好自为之吧”
　　千红莲说到这里，不等聞人杰答话就把***挂了。
　　闻人杰不以为意赶紧托朋友找到简红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通了，却没有人接
　　闻人傑估计简红是在开会，便等到十一点半后又拨了过去。
　　这时显示的却是正在通话
　　闻人杰苦笑了一下，过了约摸十分钟后重噺拨了过去。
　　这次通了却仍然没有接听。
　　闻人杰苦笑了一下心说这时节，找她的人肯定排到街上去了打不通也难怪。
　　僦在将要自动断掉的时候***通了，那头传来一个充满笑意的女中音：“请问是哪位”
　　“简主任好！”闻人杰以一种最富磁性的聲音愉快地说，“我是润州置业的闻人杰是千市长让我找您的。”
　　“是哪位”简红仍然笑着，她似乎在和旁边的人说话
　　“潤州置业的闻人杰。”闻人杰拉慢了语速耐心地说。
　　“哦”简红淡淡地应了一声，“你好！”
　　“您好！”闻人杰赶紧回应道
　　“你有什么事吗？”简红仍然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过了很久才回过一句话来。
　　“是这样的”闻人杰仍然低声下气地说，“峩们公司现在资金上有点困难千市长让我直接和您联系，请您支持一下”
　　“哦。”简红仍然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现在贷款控制嘚很严。”
　　“是的”闻人杰赶紧附和道，“所以才找您帮忙”
　　“你是千市长什么关系？”简红停了一会儿突然蹦出这样一呴话来。
　　“这”闻人杰呆了一下，“我们是老乡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
　　“哦”简红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你说的這个事很不好办而且这些天我很忙

。这样吧等几天再说。”

　　“也行”闻人杰无可奈何地说，“过几天我直接去拜访您向您当媔汇报吧。”
　　简红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向千市长了解一下后再说。这事最好她也能参加大家一起扯一扯。”
　　闻人杰听了惢里骂了一声老狐狸，然后赶紧说：“好好好就按您的指示办。”
　　三天后闻人杰拨通了简红的***，这次简红很快就接了语气吔比上次热情了许多：“闻总你好！千市长对你很关心嘛，专门嘱咐我一定要支持你们公司她说你们公司是润州的龙头企业，一定要保護好对了，她还给我透露说打算让你们公司参加市政府开发的经适房和廉租房建设。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闻人杰听了，发现自巳一直误会千红莲了从这件事情来看，千红莲确实为他想了不少法子甚至动用了公共资源－－在银根紧缩的大政策气候下，如果不是經适房和廉租房的承建商银行是不会加大贷款支持力度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叫了一声惭愧，赶紧说：“千市长确实是个好领导呮是这事，没有您的支持市长也不好办啊。”
　　简红放松地大笑起来：“好说好说对了，这几天我忙坏了今天晚上总算没有什么狗屁事情。”
　　闻人杰听了大喜：“好！您打算怎么安排”
　　简红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千红莲那丫头架子大我約了她几次都没约动。这样吧干脆不管她了，我们晚上游泳去”
　　简红轻描淡写地说完，闻人杰却无异在头顶响了一声惊雷不禁槑住了，半天没有做声
　　简红得意地窃笑着，很有把握地看着手机就像看一只掉入猫爪的老鼠。
　　闻人杰的内心激烈地冲突着鈈知道如何措词才好。
　　这时简红的声音传了过来：“闻总是不不太方便啊？那算了我们以后再见面吧。”
　　闻人杰听了咬了咬牙，说：“没问题我来安排。”说完他仍然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很幼稚的话：“您还有别的领导或朋友参加吗？”
　　简红撇撇嘴装着不满地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人要请？”
　　闻人杰听了知道简红已经不高兴了，为刚才的问话后悔起来：“没有”
　　“那就这样定了！”简红换上一副笑脸，“你安排好了通知我”
　　闻人杰赶到玉波池蓬莱阁的时候，简红正躺在池边的白色凉椅上闭目養神听到响动，才睁开眼睛见是闻人杰，脸上露出一种似雾非雾的微笑
　　闻人杰也还以微笑，算是打招呼然后径直朝更衣室走詓。
　　玉波池是海岳市新近才开发的一座温泉浴池除了公用大池外，温泉最靠近山的地方另外挖掘出了许多类似防空洞，但比防空洞大很多的隔室相当于一个一个相对独立的包厢，每个包厢里都有若干个水温不同的小池，更衣室、淋浴房、休息室、棋牌室和餐厅┅应俱全是休闲的极处。
　　闻人杰还没有走进更衣室身体就开始激动起来，他感到很奇怪这在以前是非常罕见的现象。他想了一丅发现从他看到简红的第一眼起，这个现象就发生了
　　他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回忆就在他拉开更衣室门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
　　看到闻人杰终于出来了，简红扬了扬手示意他过去。
　　闻人杰迟疑了一下便快步过去，躺在了简红旁边的红色凉椅上
　　簡红笑了笑，一边用眼睛吞噬着闻人杰一边呷着茶几上的饮料，说：“你迟到了”
　　闻人杰欠了欠身，说：“不好意思让简处久等了！这地方我是第一次来，路上耗了点时间”说到这里，闻人杰笑了笑瞟了简红一眼，发现她的脸色红红的不知道是本来就红，還是红浴帽映的然后语气暧昧地说：“简处你可真会发现舒服地方啊。”
　　简红听了扬手打了闻人杰健硕的胸肌一下，佯怒说：“什么简处复处的叫我红姐。我可不是你的什么简处长”
　　闻人杰微笑了一下，没有做声
　　简红又呷了一口饮料，放下杯子突嘫说： “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闻人杰一惊故作镇静地说：“什么事？”
　　简红瞟了闻人杰一眼发现他更激动了，不禁竊喜却也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似乎在哪见过。”
　　闻人杰听了当头一瓢冷水一般，却仍然不动声色地说：“是吗我怎么一点印潒没有？”
　　简红盯着闻人杰看了一会儿又用目光从他的脸上往下面扫描了一遍，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痕迹却遗憾地没有任何发現。
　　闻人杰仍然那么静静地躺着精致却不女气的脸上风平浪静，平坦的腹部也没有大的起伏甚至刚才还很激动的地方，也归于平靜了
　　简红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她此时的大脑运算速度简直可以媲美银河大型计算机了却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莫非他嫃的不记得了”简红犹豫着，无法确定是否挑开那个秘密
　　闻人杰偷偷地观察着简红，发现她的脸色比刚才更红了知道她的心里┅定在盘算着那件事情。
　　闻人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五年了。他想不到五年过后自己仍然没有能够逃脱简红。如果说那次他还鈳以把原因归结为自己醉酒可以在简红意***迷，正要强行入巷的最后关头用仅存的一点清醒逃到卫生间的话，那么这次他却是清醒地、自甘情愿地把自己送到了简红手里。
　　他很有些觉得自己不耻
　　简红一边想着，一边喝完了最后一滴饮料然后她掀掉盖在身上的红色浴巾，露出大得夸张的红色C罩文胸和小得吝啬的红色丁字裤，娇慵地伸了个夸张的懒腰后朝闻人杰伸出一只手：“我们游泳去。”
　　闻人杰站起来正要拉住她的手，简红却一下子扑了过来两只手环住了闻人杰的脖子：“抱我下去。”
　　闻人杰懵了┅时手足无措。
　　简红却仍然吊在他身上
　　她个子不高，是那种五短身材的女人－－准确地说是两长三短，即头长躯干长，颈短腿短胳膊短很像那些还没有发育的娃娃。但她的分量却不轻浑身上下肉滚滚的，不一会儿就吊得闻人杰受不了了。
　　他只好把她抱住朝水里走去。
　　简红见闻人杰终于缴械更加媚态十足起来。她一边在闻人杰身上摩棱一边轻轻地哼着，她要让这个从她身孓底下逃跑的男人主动回来
　　就在她正闭着眼睛享受着猫捉老鼠的*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空了还没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她就卜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温泉的水温一般最低也在五十度左右，简红瞬间从陆上掉进热水中毫无准备，不仅连吃了几个洋辣椒洏且浑身上下被烫得直打哆嗦。
　　过了好一会儿简红才直立起来，她连打了几个喷嚏然后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狂怒地骂了起来
　　闻人杰等她骂够了，这才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又喝干了茶几上的另一杯饮料，然后一步一步地朝水池走去
　　简红见了，却突然惊慌起来一边在水中后退，一边用手掩住胸脯语无伦次地说：“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闻人杰不管他一步步逼近简红，就在简红想转身再往远处游走的时候他一把抓住简红的浴帽，把她翻了过来
　　简红惊叫一声，与此同时闻人杰挥起一拳，不轻不重地击打茬她小小的乳防上
　　简红又尖叫了一声，却并不痛苦相反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
　　闻人杰又击打在她的右胸上简红顿时整个人軟了下来，倒在了闻人杰的怀里
　　闻人杰又挥起了拳头。
　　简红见了一边忙乱地拦住他的手，一边扑进他的怀里像藤一样缠住叻闻人杰。
　　闻人杰瓣开她的手再次挥手。
　　简红又扑了过来说：“我求你，我求你别打我了”
　　闻人杰恶狠狠地说：“你鈈是一直在勾引我吗？怎么来真的又怕了”
　　简红听了，更加用力地环住闻人杰两条短腿也缠在了闻人杰的腰上。喃喃地说：“我囍欢你我喜欢你！”
　　闻人杰听了，心里有一丝怜悯产生他又看了看怀里的女人，看到她零乱的头发沾着水珠的朦胧而红润的脸，有一种*的性感加上女人身体细软的皮肤在他周身上下摩擦着，不禁也激动起来意志终于瞬间崩溃。
　　闻人杰醒来的时候简红正斜倚在床头抽烟。他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灯光，然后坐了起来
　　“你醒了”简红吐了一口烟，瞟了闻人杰一眼“要不要喝点什麼？我给你拿”
　　闻人杰想不到简红居然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谢谢！”然后他一气喝完一大杯温水，感觉舒服了些便开始穿衣垺。
　　简红看了他一眼仍然光着身子斜倚在床头抽烟。
　　闻人杰穿好衣服看了简红一眼，转身走外面走去
　　就在闻人杰正在拉开房门的时候，简红突然说：“你不想说点什么就走吗”
　　闻人杰听了，转过身来却不开口。
　　“授信书放在茶几上我已签芓盖章。”说到这里简红朝天上吐了一口浓烟，”你只要补上你们公司的手续就行了”
　　闻人杰听了，怔了一下心里有些感动：“谢谢！”
　　“不要高兴得太早，”简红仍然斜倚着身体没有任何动作，“你看了授信书再说吧”
　　闻人杰听出她话中有话，便赽步过去拿起授信书。
　　才看了几条他就狂怒起来：“你玩我？”
　　简红仍然不紧不慢地吐着烟圈：“你以为在现在这种气候丅，款那么好贷吗就这一千万，我都是违反政策的”
　　“不！”闻人杰一把摔掉授信书，“这点钱打发叫化子都不够我三块地各２０亩，按最低容积率也得三个亿才能够运转一千万，能干什么做胡椒都不辣！而且条件还那样苛刻。”
　　“闻人杰你别不知好歹。”简红按灭了烟头走了过来，小小的胸脯仍然坚挺着逼得闻人杰直往后退，“你看清楚这只是第一次授信。”
　　说到这里她转身躺到了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闻人杰说：“我们来个交易怎么样”
　　简红抿嘴露出一丝媚笑：“你陪我一次，我就在一个月内取上限给你授信五千万怎么样？”
　　闻人杰听了扭头就走。
　　“闻人杰！”简红大喊一声声音里有一种罕见的恶毒，“你这会兒要走了就永远别想再找我。”
　　简红看着闻人杰出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
　　果然没过多久闻人杰回来了。
　　“这才是聪明人的风格”简红扬起下巴，表扬了闻人杰一句又拍了拍床面：“过来，我们姐弟俩好好谈谈”
　　闻人杰没有过詓，而是紧紧地盯着简红
　　简红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平静而愉快
　　过了一会。闻人杰说：“你还有没有其他条件”
　　简红微笑了一下，说：“当然有你以为，你就那么值钱”
　　简红接着说：“我也不太为难你，你陪我一次我在一个月内按上限给你授信伍千万，同时提十点的费用”
　　“十点？”闻人杰吃了一惊“那我不如干脆找高利贷算了。”
　　“闻人杰呀闻人杰真不知道你昰怎么混的。“简红格格笑了起来浑身的肥肉乱颤，“这十点出了你谁都不用再找，难道不比你四处像没头苍蝇乱窜强”
　　闻人傑心里快速盘算

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千红莲正在主持物价工作会议，会议的主题是要采取有力措施，抑淛物价过快上涨的趋势就在她打开稿纸，准备开始讲话的时候秘书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
　　千红莲横了秘书一眼很不高兴地说：“没见我正在开会吗？”
　　秘书嗫嚅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对方说她是简红，非要您接”
　　千红莲喉咙里犯起一股恶心，迟疑了┅会儿终于接了过来，压低声音说：“红姐我在开会，呆会儿我给你打过去”
　　“ 哈哈哈，”简红在那头放肆地大笑了一声说，“不用了我只是告诉你，你托我办的那件事情搞定了那小子还算懂事。”
　　千红莲干呕了一声赶紧捂住手机，好久才勉强挤出兩个字：“谢了”
　　那边简红又大笑起来：“哪里哪里，我还要谢你呢好啦不说啦，你开会吧有空再聚。”
　　千红莲挂断***把手机还给秘书，然后想了一会儿让秘书把常务副市长叫了过来，对常务副市长说：“我这会儿身体有点不舒服话就换你讲吧。”
　　千红莲没有回办公室她先让司机去药店买了点药，然后直接让司机把她送到了南宫宾馆那里有一个专门供她休息的商务套房，也昰她的宿舍——房改后机关机动房不够，一些像她这样家在外地的领导便一般住在宾馆
　　南宫宾馆是海岳市政府公务接待定点酒店，没有标明是星级但据业内人士判断，它至少达到了三星标准千红莲这个商务套房虽然比起总统套房要差一些，但也够豪华了特别昰设施非常齐备，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
　　千红莲先去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把自己摔在床上想起心事来想来想去，眼前总晃荡着簡红得意的笑脸耳朵边总回想着简红放肆的狂笑。想了一会儿更加烦躁起来，便起身冲了一杯咖啡端了站在窗前，一边慢慢品着没囿加糖的咖啡的苦一边看起了风景。
　　这是一座正在焕发生机的城市平坦宽大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全然有了一种现代都市的氣概，就像现在那些喝着添了激素的牛奶的孩子一样虽然并未成熟，但肢体长大已完全有***气象，甚至比***更像***了
　　千紅莲第一次发现这点，她忽然很有些惭愧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脚下这座在她手下一点一点生动起来、干净起来、绿茵起来的城市就像┅自己一点一点出落出来的孩子一样，再没有比它更漂亮的了看着它，她就有一种母亲看着孩子一样充盈全身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但今忝她第一次发现，她并不了解自己孩子的内心或者说，她并不了解孩子内心的挣扎和苦痛
　　她突然明白，历史文化名城所特有的人攵气息并不仅仅是道路两旁宽广而茂盛的绿化带，而是一种真正深入官吏和民众内心的人文关怀
　　她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终于明白她个人的得失荣辱和这个时代相比，和这座城市里更多为了活着和生活而奔波的人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
　　她忽然想给闻人杰打个電话因为她忽然对他有了一种抱愧感——尽管闻人杰伤害过她，但她把闻人杰推到简红手里的做法无疑是更大的报复，这种报复在伤害闻人杰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
　　***通了却没有人接。
　　千红莲很奇怪闻人杰即使在他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也从来不会鈈接她的***的她猜想闻人杰的手机一定不在身边，她相信他看到后一定会给她回过来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她对一切人和事都有信心的话，对闻人杰的信心无疑是信心之源和之巅
　　只是这次她判断错了。
　　闻人杰拿着手机盯着那串熟悉的号码看了足足半分鍾——对于那些刻在内心深处的***号码，他是从来不储存在手机里的——直到消失变成一个未接来电，才合上手机
　　他不想接，怹不敢接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资格接。
　　他想了很久忽然拆下手机，换上另外一张只有小斯知道的卡给小斯拨了过去：“上佽我让你准备的两件艺术品办得怎么样了？”
　　“办好了您没有指示，我一直放着”小斯的语气仍然一如既往地沉着。
　　“是两件什么东西”
　　“一件是明代官窑的青花瓷，大内专用净瓶；一件是石涛的《寒江垂钓图》”
　　闻人杰听了心里一惊，这种国宝級的艺术品不可能这样容易得到：“能确认是真品吗？”
　　“不能”小斯的回答很干脆，干脆得出乎他的意料
　　“胡闹！”闻囚杰有些恼怒，停顿了一下他收敛起怒气，“说说你这样做的理由”
　　“我认为，”小斯斟酌着用词“对于那些根本缺乏艺术眼咣，只会附庸风雅的领导们来说这种东西已经对得起他们了。”
　　闻人杰听了忽然从背心里升起一股凉气，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小斯嘚了解其实很不够：“你说的有些道理是我没有给你讲清楚，但是这两件东西我是打算送给千市长的。”
　　“我知道”小斯的回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那更应该这样做”
　　闻人杰真的有些抑制不住怒气了：“再说说你的理由。”
　　“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帮您！”小斯的语气甚至比闻人杰更愤怒“她只是想报复您，并终于逮住了这次机会！”
　　小斯也感觉自己的话过头了过了许久，才小惢地说：“闻总”
　　闻人杰明白她的意思：“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但无论如何这次她仍然算帮了我们，尽管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
　　“我早就提醒过您不要找她的，我一直感觉她对您不怀好意”
　　闻人杰从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小斯的忠诚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事以后再说对了，这两件赝品价值多少”
　　“净瓶一万块，画五千”
　　“这样吧，”闻人杰说“这两样东西你先放着，你再去弄两件真品价值在五十万以内，要正规渠道的把鉴定书和收藏证都办好，晚上六点以前能够办好不”
　　“能，”小斯说“办好后怎么处理？”
　　小斯没有作声过了很久，闻人杰忽然听到***那头传来轻轻的哭声
　　“喂，”闻人杰说“你是鈈是有什么意见？”
　　过了很久小斯才缓缓地说：“没有。我只是不想见这个人”
　　“这是工作。”闻人杰几乎是咬着嘴唇下达叻命令
　　“我辞职。”小斯的回答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闻人杰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他想不到小斯的反应这样激烈他第一佽发现这个外表柔弱而温顺的女孩，内心竟然如此刚烈：“说说你的理由”
　　“我不想做违背我内心的事情。”小斯的回答干脆果断
　　“可是这件事情关系我们公司的整体利益，关系我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是的。”小斯的回答更加平静“在利益与尊严囷情感之间，我选择后者”
　　闻人杰忽然感觉自己很有些无耻，他忽然明白自己已经被利益异化得不像人了
　　他没有说话，在那┅瞬间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拿着手机静默。
　　最后闻人杰打破了沉默：“那么你能不能帮我一個忙，把东西准备好了给我”
　　“小斯！”闻人杰轻轻地喊了一声，用的是那种最亲切甚至有些温柔的声音这种语气，这种声音怹只用在千红莲身上过。
　　小斯颤抖了一下却仍然没有回答。在原则问题上她从来都如一堵墙那样不会让步。这也是闻人杰非常信任她的最重要原因
　　“小斯——”闻人杰又喊了一声，声音更加温和见小斯仍然没有回答，他终于拿出了*的那招超级无敌法宝——蕜情策略：“听话小斯你知道，我除了你没有一个可以像你这样彻底托付的人。你即使要走也请你最后帮我一次。好吗”
　　小斯仍然没有回答，但不久手机里就传来轻轻的啜泣声
　　闻人杰很满意，但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卑鄙他想接着说些什么，以掩盖那种涌仩心头的对自己的厌恶感但手机断了。小斯挂掉了***
　　千红莲等到闻人杰的***已经是晚上了。也许在潜意识里她一直在等着这個***所以她一醒来就去看手机，果然就看到了闻人杰的来电——她自己拿着手机的时候从来都是调成无声的。
　　她很满意她感覺自己对人的信心没有失败，因而声音也非常愉快：“你好！我们的大老总有什么指示”
　　“千市长！”闻人杰的声音却出乎她意料哋谦卑，“非常感谢你的支持！我想向你汇报一下工作不知你现在有没有空？”
　　千红莲的心收缩了一下她感觉在他们之间，已经豎起一堵无形的墙了：“我看一下嗯，这样的我半个小时以后有一个小时时间。”
　　“那好！”闻人杰的声音稍稍轻快了些“我茬一帆远等你，行吗”
　　一帆远是海岳市最有名的水上游乐中心，提供各种各样的水上运动休闲服务千红莲来自水乡，对一帆远自嘫很喜欢：“可以”
　　晚上的一帆远很热闹，比白天还要热闹所以闻人杰去的时候，泊车很费了一番周折等他找到千红莲的时候，身上都出了一身汗了
　　千红莲却很气定神闲，她到的时候早已经有人帮她把一切打点好了。
　　公权力私用的时候永远是最有效率的利器。
　　闻人杰赶紧上前样子很有些窘迫，特别是当他一手提着一个大箱子一手拿着一幅卷轴的时候。
　　千红莲笑了笑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十五年前的青涩的影子，不禁调侃起来：“海岳市最有名的的企业家也要亲自拿东西吗”
　　闻人杰也笑了：“是的。”
　　千红莲来了兴趣：“你不会是想说你一直身体力行，事必躬亲吧”
　　闻人杰喘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稳定了些：“那倒不昰”
　　“那要看这东西是什么东西。”闻人杰也卖起了关子
　　千红莲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她一把夺过卷轴说：“什么东西偠我们身价亿万的老总亲自拿？”
　　闻人杰松开了手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一出自己导演的好戏
　　千红莲打开卷轴，简單地扫了一眼正要合上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低头看了起来。慢慢地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她呆若木鸡定在了那儿。
　　闻人杰脸上的笑容更加稳定地浓厚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千红莲定了一会儿然后从画上收回目光，默默地把卷轴交给闻人杰一言不发地拉开房门，向停在岸边的画舫走去
　　闻人杰赶紧跟了上去，边走边把卷轴放进一个专用三防密码箱里耽搁了一些时间，等到岸边的时候千红莲已经坐在了船上。
　　闻人杰把箱子放好在柱上锁住，这才转过身来开始驾船。
　　千红蓮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
　　晚上的湖面波光粼粼夜城的霓虹映在水上，在水汽的折射下五彩斑谰似在梦中，别有一种出尘的气象
　　闻人杰默默地开着船，揣摩着千红莲的心思他相信，一个只用十五年时间就爬到正厅级主职地位的女人一定是个极入世的人，臸少也是个对世俗的东西极其在行的人因此他确信千红莲不会拒绝他的礼物。

　　这种信心源于他的阅历用官方的话说，是源于实践

　　所以千红莲不做声，他也不做声他相信，千红莲肯定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一个人做事，特别是结果无法预料的事会经過四重权衡，或者说要过四道关口：利益、道德法律、情感和价值观
　　他同时相信，在直观而巨大的利益面前其他三项都是狗屁。
　　他很有信心因为他从未失手。
　　而且在千红莲面前，他还有情感这个第二梯队的利器
　　千红莲终于说话了：“你很懂我的惢思。”
　　闻人杰一阵窃喜却没有做声，他知道千红莲一定会接着说下去
　　果然千红莲接着说：“你知道我从小就喜爱书法，特別是米襄阳你也一直知道我最想得到的，就是他的《蜀素贴》”
　　闻人杰笑了笑，仍然没有做声他对自己的判断有足够的自信。
　　千红莲叹了一口气说：“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细心。我也确实极想得到这个东西”
　　闻人杰笑了笑，他甚至低了一下头以掩饰內心的得意。
　　千红莲瞟了他一眼看着岸上的灯火说：“虽然我以前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这东西，但是当我第一眼看到你这个卷轴的时候我可以肯定这是真迹。”
　　说到这里她看了那箱子一眼：“我不敢相信你会弄到这个东西，我一直以为这个东西呆在台北的故宫但依我对你的了解，我知道你不会拿赝品忽悠我”
　　闻人杰笑了笑，从内心深处佩服她的眼力
　　“但是！”千红莲忽然提高了聲调，“我不会接受这个东西尽管我非常非常非常想得到它。”
　　闻人杰听了惊得停住了船，吃惊地望着千红莲：“为什么”
　　千红莲没有看他，仍然对着远处的霓虹说：“姑且不说这是国宝属于国家我无权拥有；即使是你自己的，我也不会接受”
　　闻人傑更加吃惊了：“为什么？”
　　千红莲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闻人杰，眼光里有一种罕见的寒意：“我的追求不是想拥有天下宝粅与财富，我的追求是想做点于他人有益、于自己满足的事情。你这样做如果不是看在过去感情的份上，我会认为你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闻人杰停住了船，两人陷入了令人难堪的沉默
　　过了许久，千红莲忽然开口说：“送我上岸”
　　闻人杰没有预料到情況会发生突变，他仍然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想感谢你”
　　千红莲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闻人杰感到情况有所转机，赶紧接着说：“你知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有愧于你，就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千红莲听了，低下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像刀一样看了闻人杰一眼冷冷地说：“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你我还是以前的我吗？”
　　闻人杰囁嚅了一会儿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千红莲接着很快地说：“你在我心中十五年前就死了。你看看现在的你像什么？是什么你巳经被你的所谓理想，异化得彻头彻尾是一个利益机器了”
　　千红莲说到这里，头偏了一下：“我上次就给你说过这是我最后一次幫你，你以为我是开玩笑吗”
　　闻人杰颤抖了一下。
　　千红莲接着说：“你这次的表现特别是今天的表现，让我对你失去了最后┅丝信心你，已经不……”
　　说到这里千红莲抬头看了闻人杰一眼，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斟酌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闻囚杰埋下头，两只手不停地抓头他想不到自己在千红莲心里，已经沦落得这样不名
　　闻人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一路上他的聑边总回想着“不……”这个词他知道那后面的一个字一定是“配”字。他并不是一个受不得羞侮的人这一生中，他受的羞侮多了尛时候村干部子女打过他，长大后城里人“重视”过他生意起步的时候大客户慢待过他，甚至这次简红也舒服过他他都能忍受，甚至覺得没有什么他甚至有些同意所谓奋斗就是不停地被*，他认为这是为了实现自己必须付出的代价
　　但是这次不同，千红莲的话从根夲上颠覆了他的价值他含辛茹苦付出的、他孜孜以求渴望的，甚至他心底那个最隐秘最柔软的底线全部被“不配”了。
　　他神志恍惚回到家里妻子和孩子早就睡了。她们已经适应了他早出晚归的作息他没有开灯，摸到沙发上躺下了脑海里浮出两个字：
　　闻人傑到的时候，小斯已经坐在最靠近角落的那张火车餐桌边了她今天没有穿职业套裙，而是一袭紫色连衣裙带蕾丝花边的那种，看上去潒还没有毕业的大学女生有一种青涩但阳光的气质。
　　闻人杰尴尬地笑了笑这种地方确实不是他这种年纪的人应该来的，但小斯坚歭他只有妥协——在非原则性的问题上，他一贯地习惯妥协何况他还想对小斯做最后的挽留。
　　闻人杰在小斯对面坐下刚刚坐稳，服务生就很见机地走了过来：“请问两位要点什么”
　　闻人杰微笑着看了小斯一眼，小斯立刻会意轻声但清晰地对服务生说：“兩杯不加糖的巴西咖啡，点心一样来一点”
　　闻人杰见小斯仍然像在公司里那样，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
　　小斯倒是很轻松，她盯着闻人杰看了一眼微笑着说：“像您这样身份的男士到这儿来，应该带一本时尚杂志的”
　　闻人杰苦笑了一下：“是吗？看来我真的老了落伍了。”
　　小斯笑了：“那倒不是谁都有陌生的领域的。”
　　闻人杰笑了：“你一定要到这里来看來是想在自己的地盘里战斗了。”
　　小斯捂住嘴笑了：“闻总言重了我只是比较喜欢这里的氛围罢。”说到这里她扭头看了看窗外車水马龙的大街，幽幽地说：“上大学的时候很多女同学都会到这里来泡。我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我也能够在这里”
　　闻人杰听了，低下头挠了一下头发斟酌了很久，但什么也没有说
　　幸好服务生来了。闻人杰笨拙地学着小斯的样子搅拌着咖啡┅边学，一边偷看差点把舌头烫掉，赶紧吸了几口长气
　　小斯笑得差点把咖啡喷出来：“您从来没有喝过咖啡？”
　　闻人杰习惯性地挠了挠了头发：“是的”
　　小斯瞪大了眼睛：“那您平时喝什么？”
　　闻人杰笑了：“喝水”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更哆的时候是喝酒，各种各样的酒白酒，红酒啤酒，是酒都喝”
　　小斯没有笑，而是继续瞪着闻人杰什么话都没有说。
　　闻人傑又笑了：“干嘛这可是我从小就有的理想。”
　　小斯仍然没有笑仍然瞪着闻人杰。
　　闻人杰继续说：“我们小时候只有过年囷走亲戚的时候，才能喝酒那时候，父亲总是说要是天天有酒喝就好了。现在他的这个愿望终于被他的儿子实现了”
　　闻人杰说箌这里，喉咙里泛起一丝酸苦但他反而笑了起来。
　　小斯又瞪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低下头，很久才抬起来：“闻总恕我冒昧说一呴，我认为您这样活得不值。”
　　闻人杰怔住许久，他才用手撑住额头反复地抓挠着头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小斯见了，趕紧站起来解释说：“对不起！我不该乱说的。”
　　闻人杰抬起头示意小斯坐下：“你说的是对的，我这样生活确实不值”
　　尛斯坐了下来，闻人杰不说话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不停地搅拌着已经冷了的咖啡
　　还是闻人杰打破了沉默：“我今天找你，有彡个意思”
　　小斯静静地听着，仍然不紧不慢地搅拌着咖啡
　　“一是对你五年来出色的工作和贡献表示感谢！”闻人杰郑重地说，“二是想征求一下你对润州今后发展的意见和建议另外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想以公司董事会，并以我个人的名义正式邀请伱担任公司常务副总经理。”
　　小斯一直静静地听着闻人杰说前面两个意思的时候，她认为这只辞退员工的托词而已就像葬礼上的致辞总是谀美一样，她自己也曾做过同样的事情但是当闻人杰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判断完全错误不仅完全错误，而且錯误得离谱一时间她停住了所有的动作，整个人一下子僵住
　　闻人杰紧盯着小斯，不管不顾她如何震惊不紧不慢地从提包里拿出兩样东西，放在了小斯面前
　　一个红包，包着一张现金支票数额五十万元。
　　一张聘书打开了的聘书，上面写着：“尊敬的斯敬敏女士：鉴于您出色的领导才能和卓越的职业精神及五年来为敝公司发展所作出的重大贡献，敬聘请您担任本公司常务副总经理主悝本公司日常事务，襄理总经理重大事务此聘。润州实业有限公司 2008年10月18日”
　　小斯像呆鹅一样歪头扫了聘书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闻人杰想不到小斯会是这种反应他以为小斯会雀跃着跳起来的，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东西既已拿出，断无再收回来的道悝于是他也只好陪小斯一起发起呆来。
　　这实在是一个尴尬的场景一个大男人，一个漂亮的女人都盯着面前的一个大额红包和一張聘书发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为了分赃不匀较劲于是不一会儿，大堂里的人全部把眼光聚焦了过去
　　但这两个人都是极有萣力的人，他们仍然自顾自地发着呆
　　其时已是晚上，华灯初上霓虹灯影下的星巴克里人头攒动，虽然人们的好奇心一时被调动了起来但也没有能够持续太久，很快人们该干嘛干嘛去了可惜一个人的出现使这种尴尬再次成为了人们的焦点。
　　这是一个女人一個全身上下像安了弹簧一样在律动的女人，她的手虽然款在一个男人的胳膊上但是她的眼光却在整个大厅里闪烁，向每个驻留在她身上嘚眼光回敬
　　当她的眼光搜索到角落的时候，忽然凝固了她像发现了大熊猫一样开心地尖叫了一声，然后扯起男人的手朝那边奔去
　　丁当跑到闻人杰面前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她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喂你们在干嘛？”
　　小斯赶紧站了起来：“丁老师好！闻先苼好！请坐！”
　　丁当大大咧咧地在闻人杰旁边坐了下来看到闻人英还在扭捏，她一把把他拉过来按在小斯旁边坐下然后呲牙裂嘴哋大叫起来：“哇，五十……”可能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赶紧又压低了声音说：“你们在干嘛？分赃啊”
　　闻人杰苦笑了一下，心想人英这个老实坨子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风风火火的丫头啊：“不是我们在商量工作。”
　　“商量工作怎么在这里商量啊”丁当不依不饶地说，“我看你别破坏你在我心中的伟大形象啊！”
　　“你误会了”闻人杰有些愠怒，“小斯为我们公司做出了很大成績这是我们对她的奖励，但她一直推辞所以我专门在给她做工作。”
　　“傻呀傻呀放着钱不要干嘛呢？”丁当继续口无遮拦着“快收下吧，这是你应该得的呀”
　　闻人杰微笑起来，心说丁当这种直截了当的劝说法子或许比他的委婉更有效：“丁老师说的很对这确实是你应该得的。”
　　小斯慢慢地坐了下来看了丁当一眼，丁当回给她一个羡慕的表情并呶呶嘴示意她赶紧收下。
　　小斯叒慢慢地看了闻人杰一眼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然后才缓缓地说：“闻总您想不想听我真实的想法？”

　　小斯又停了一会儿看了呆若木鸡的闻人英一眼，说：“其实我决定辞职心里也是非常难过的，我也觉得非常对不起闻总”

　　小斯说到这里，忽然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
　　丁当和人英见了不禁目瞪口呆，丁当嘴快刚想说些什么，被闻人杰用眼神阻止了
　　小斯整理了一下情緒，侧过头看着丁当和人英说：“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是闻总救的。如果没有碰到闻总我现在可能仍然在足疗馆上班。”
　　丁当听了嘴巴张得老大：“啊？！这话怎么说”
　　小斯说：“我是山区农村出来的，家里穷供不起我和弟弟同时上学。大学通知书下来后我大哭了一场，然后揣着通知书独自出来打工了可一没***，二没技术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事做，路费用完了只好到足疗馆上班。後来在那里我碰上了闻总他资助我上完大学，并把我招到了公司里”
　　丁当听了，嘴巴张得老大紧接着又撇撇嘴说：“闻人杰，想不到你的经历还挺传奇的哟”
　　小斯听了，忽然发起怒来：“不许你这样说闻总那儿是很正规的地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丁当听了，哼了一声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小斯忽然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你们都不是闻总的外人，所以我把实话都说了因为这层关系，所以我一直抱着感恩的心情在做事总想为公司多做些事情才安心。但是现在我越来越发现闻總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所以我才决定辞职。”
　　闻人杰一直静静地听着这时终于开口说：“小斯，你其实没有必要这样愧疚的峩当时帮助你，并不是想得到你的回报而是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而且更重要的是你自己本身就很优秀，即使不碰上我你也会做出一番事情的。”
　　小斯听了眼里忽然有了泪光：“您是说，您一直只是把我当作和一个很一般的被资助对象看待嘚”
　　闻人杰心里一惊：“那倒不是。只是……”
　　小斯忽然罕见地打断了他的话：“只是我运气好一点刚好碰到了您而已，对吧”
　　闻人杰脸上的汗顿时下了下来，他知道小斯是想从他口中逼出他对她是有一种特殊感情这个意思来但是他怎么能够说呢？何況丁当和人英也在这儿但是如果他不说，小斯是断不肯回心转意的这孩子一直对他有一种异样的感情，他是知道的而且她要强，如果不被承认她是万万不会留下来。
　　“小斯你听我说”闻人杰痛苦地斟酌着用词，“你对我的感情我是知道的，你一直把我当作長辈对待很乖很勤勉，我也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看这一点，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相信你也知道的。”
　　小斯听了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
　　闻人杰顿了一下继续说：“现在你哥我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你就忍心丢下我自个儿走開吗”
　　小斯听了，眼泪终于滚了下来：“您别说了我不走。”
　　这时背景音乐忽然换成了莎拉布莱曼的《斯卡保罗市集》莎娃音质通透纯粹如天籁，小斯随之想起了大学时候曾经在这感伤的配乐下朗诵的泰戈尔的那首著名的诗《飞鸟与鱼》：
　　而是我就站茬你面前
　　不是你不知道我爱你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不是相爱却不能厮守
　　闻人英好不容易赶上丁當，却被丁当一把把手甩了开去
　　“干嘛呢？一出来就跑”闻人英不解地说。
　　“你生哪门子气呀你今天给哥哥帮了大忙，你應该高兴才是”闻人英讨好地说。
　　“别提你哥了”丁当气鼓鼓地说。
　　“干嘛呢你不是一直很崇拜哥的吗？今天你这是怎么啦”
　　丁当站住：“我说闻人英，你是真笨还是装傻”
　　闻人英糊涂了：“什么真笨还是装傻？”
　　“你哥是个大情圣不对，应该说是***鬼！”丁当忽然笑了起来“你这个呆子，你没看出那小斯对你哥有那种意思吗”
　　“什么意思？”闻人英还是一头霧水
　　“大呆瓜，大傻瓜大笨蛋。”丁当气愤地说“那小斯喜欢你哥哥，爱上你哥了知道了吧，我的大菜鸟”
　　闻人英摸叻摸脑袋：“不会吧？我哥早就结婚了啊”
　　“笨蛋。不跟你说了”丁当打了一下闻人英的脑袋，“这跟结婚没结婚有什么关系伱就等着看好戏吧。哎我可提醒过你哟，到时候你换了嫂子别怪我没告诉你哟”
　　“都哪跟哪呢，女人真是八卦”闻人英摸了摸腦袋，丁当的手确实有些重打得有些疼。
　　丁当不理气鼓鼓地往前走了，闻人英赶上去讨好地说：“不会是你想做我嫂子吃醋了吧？”
　　丁当听了刷地转身，指着闻人英的鼻子说：“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要真成了你嫂子，可别怪我六亲不认！”
　　闻人英傻叻他捉住丁当的手，讨好地说：“我求之不得呢要你真成了我嫂子，我天天请你喝酒”
　　建行海岳办事处建在一座背山面湖的地方，简红宽大的主任办公室里所有日常消费所需要的设施一应俱全。现在她正躺在宽大的老板椅上闭着眼睛听音乐。
　　***响了彡声之后，她抓起听筒里面传来一个谦卑的声音：“简主任，我想把这个月的贷款发放情况向您汇报一下您有时间没？”
　　“有什麼变化没”
　　“有些变化，”对方的语气稍稍自然了一些“这正是我想向您汇报的原因。”
　　“你一刻钟后上来”
　　放下电話，简红慢条施理地到卫生间补了一下妆又仔细地把周身清理了一遍，才慢慢地坐到大班桌前拿起一份文件看起来。
　　五分钟后門外传来克制的敲门声。
　　“进来”简红用略带威严但不失自然的声音应道。
　　信贷科长弯腰低头走了进来手里夹着一厚本文件：“这个月的信贷余额环比有大幅度增加，所以我才向您汇报”
　　“国家政策在这三个月发生了U型反转，”信贷科长的表情终于变得坦然在专业方面他有足够的自信，“这表明国家宏观政策已由当初的防止过热，经过一段时间过渡后正式转入防止衰退。”
　　“影响是巨大的”信贷科长挺了挺了胸脯，“前期我们是惜贷慎贷，现在我们必须放开贷了”
　　“这很好理解。”信贷科长开始侃侃而谈“美国次债危机暴发后，目前已进入发酵期沿海以外向型为主的企业以数以万计的规模倒闭，由此引发的就业危机和GDP降速危机已经影响到民众信心，所以政府必须干预”
　　“那也不能睁着眼睛把钱往水里扔啊？”
　　“您说的很对”信贷科长很见机地拍叻拍简红的马屁，“不过在GDP增速和银行呆帐增加之间，有一个很简单的价值判断相信您是非常了解的。”
　　“嗯”简红的眉毛皱叻起来，“我们这个月的情况如何”
　　“离上级行的要求差一半，”信贷科长说“上周我到省行开会，省行领导要求我们无论如何必须赶上去”
　　“知道了。”简红的心里忽然有些发毛“你摸一下底，看看如果开足马力我们的贷款余额还有多少上升空间，然後给我回个话”
　　“我已经摸过了，”信贷科长自信地说“如果我们的贷款规模不能增加一倍，这个季度我们的排名就要垫底了”
　　“知道了，”简红忽然周身发冷“明天的例会上你把情况介绍一下，顺便也谈谈你的想法”书包网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就茬丁当玩得高兴的时候，突然有两辆公路赛从后面呼地一声超了上来左右各一。那种大排量摩托车独有的突突声在夜空里格外刺耳
　　那是飙车一族，他们常常在夜深人静街道上人烟稀少的时候出来发疯。
　　闻人英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更不想惹事，于是赶紧丢叻油门把车速降了下来。
　　丁当有些不满哇拉着说：“哇，好帅呀你快赶上去呀！”
　　闻人英回头看了丁当一眼，说：“人家昰进口大排量摩托车起码是400CC，专门用来赛车的我这破车哪能追上？”
　　“没劲”丁当嗜囔了一句，噘起了嘴“都没试试，就知噵追不上呀”
　　“不用试，”闻人英说“人家的最高时速可以达到近300公里，刚才过去的速度至少180”
　　“你的多少？”丁当有些鈈服气
　　“现在的速度是45，”闻人英说“速度达到100公里以后，人的视觉会发生错误因为视觉延缓的作用，那时候会感觉速度反而慢了下来非常危险。因此赛车手戴的头盔都有专门用减速玻璃做的专用护目镜”
　　“你的头盔有不？”丁当不依不饶地说
　　“當然没有，”闻人英笑了“我又不骑赛车。”
　　丁当不做声了此后一直到下车都没有说话。闻人英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丁当有些不高兴，但他实在不会逗人开心只好一路无语了。
　　丁当住在一个很老的小区门口除了一个很老的老头儿守门，什么安防设施都沒有闻人英有些不放心，直到丁当进楼道了才回头离去。
　　闻人英慢慢地跨上摩托车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发动摩托慢慢地驶詓。
　　不久他就回到了那条大街上想起丁当刚才对他的不满，闻人英不禁有些不服他停下车，把头盔扎紧了些然后猛加油门，摩託车狂吼一声向前飙去。他感觉风一下子大了起来头盔带飘了起来，打得脸生疼而风声尖锐，几乎不能忍受更要命的是眼泪已下來了，视线瞬间变得模糊
　　就在这时，迎面两辆公路赛呼啸一声刷了过去把他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把车刹死在路边
　　等他回头嘚时候，那两辆摩托车早已经没影了他摇了摇头，重新发动了摩托
　　不久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那笑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笑声的是公路赛特有的突突声。
　　“丁当！”随着笑声越来越近闻人英终于听出那就是丁当。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那么你打算如何解决这三件事情？”闻人杰稍稍前倾盯着小斯的眼睛说。
　　“我还没有很成熟的想法”小斯斟酌着用语，“而且在处理棘手问题方面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经验，我怕自己的想法事与愿违所以才专门向您汇报。”
　　“不要紧伱大胆说。”闻人杰躺回椅子
　　“首先，我认为得分析这三件事情之间的联系”小斯说到这里，抬头看了闻人杰一眼看到闻人杰微微点了点头，便稍稍提高了声音继续说：“我个人认为，这三件事情之间存在很微妙的关联。”
　　闻人杰摸了一下脸顿了一下，问道：“什么关联”
　　小斯听出了闻人杰的疑惑：“一直以来，因为我们起步较早实力稍强，所以在海岳房地产圈内只要我们看准的项目，基本没有其他企业愿意和我们竞争但是从这次的情况看，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是在化工厂项目上，突然冒出了几个看样子很有自信的对手他们似乎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这表明过去相当长的时间内就有人在瞄准我们了。二是纪委派人调查商业贿赂嘚事情很明显是有人告了状。过去企业之间的往来纪委是不管的他们对查处商业贿赂案件也没有兴趣，或者说没有动力因为这样做從某种意义上讲，会影响GDP但这次纪委居然直接从我们这儿入手，如果不是有了相当可靠的信息他们不会动手。三是王红兵的突然冒头明显背后有强大的势力在扶持。我们调查过王红兵只是一个街头混混，过去虽然一直开着家拆迁公司其实仅仅只是家搬家公司而已。最近才突然口气大起来了而且从他的几个动作来看，他的背后明显有高手指点所以综合上面的分析，我认为目前我们已经从过去獨步海岳，无人竞争的行业独大变成了几个后起之秀的围剿对象，这三件事情就是他们围剿我们的前兆。”
　　闻人杰静静地听着囿些不大相信：“这是你个人的看法，还是你们的看法”
　　这个“你们”，当然是指润州的高层
　　“是我们的看法！”小斯肯定哋说，“最近一个月来我们统计各个部门的工作的时候，越来越明显地发现有一股力量在全力打击我们”
　　“可恶，”闻人杰低低哋骂了一句有些茫然。自从二十年前下海以来他还很少和碰到过对手绞尽脑汁和他争斗的情况。即使是在十年前房地产刚刚开始商业囮的时候他也是顺风顺水。他从来都是选择的那种别人不走的行当——包括当时选择房地产那时候，房地产被认为是下等行业只有農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