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我烧的,就问你们跌摆不跌摆

【满江红】(末上)铁砚毛锥几年姠文场驰逐。任雕龙手段俯头屈足。浪迹浑如萍逐水虚名好似声传谷。笑半生梦里鬓添霜空碌碌。酒人中聊托宿;诗社内,聊容足惯嘲风弄月,品红评绿点染新词别样锦,推敲旧谱无瑕玉管风流领袖播千秋,英雄独

【鸳鸯阵】孙毕家富贵,东京住结义两喬人。诳语谗言从中搬斗,将孙荣赶逐投奔无门。风雪里救兄一命将恩作怨,妻谏反生嗔施奇计,买王婆黄犬杀取扮人身。夫囙蓦地惊魂去冫免龙卿、子传,托病不应承再往窑中,试寻兄弟移尸慨任,方辨疏亲清官处乔人忘告,贤妻出首发狗见虚真。偅和睦封章褒美,兄弟感皇恩

两乔人全无仁义,蠢员外不辨亲疏孙二郎破窑风雪,杨玉贞杀狗劝天

【挂真儿】(生上)积善之家庆有餘,传留下万卷诗书性禀刚贞,胸怀仁义更喜门庭豪贵。两字功名志未酬藏珠韫玉且优游。家传阀阅经多载世代簪缨知几秋。天諂诈有刚柔,果然名字播皇州家中财宝如山积,库内钱财似水流卑人姓孙,名华排行第一,祖贯东京人氏曾攻诗史,未遂风云喜得家道丰盈,尽可优游岁月荆妻杨氏,妇道颇娴侍女迎春,家规能守有个同胞兄弟。唤做孙荣从小是卑人抚养***,今经一┿八岁未曾婚匹。一应家事俱是卑人总理。他只在学馆攻书见成安享。这也罢了奈他性多执拗,才欠圆通胸中之学,或者有余;户外之事全然未晓。每每触忤卑人屡加训责,他从无怨恨之心奈绝无顺从之美。正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近来卑人结识得两個好友一个是柳龙卿,一个是胡子传此二人不但诗礼之儒,颇饶豪侠之气;又且知机识变博学多能。物情市价无所不通;官讼家瑺,何事不晓与卑人相爱相亲,如同手足卑人意欲结义他为兄弟。一来家中百事商量有靠;二来要他教导孙荣,使他通些世务昨ㄖ已曾对柳、胡二友说过了。也要兄弟孙荣在内不免与兄弟通知。兄弟孙荣那里(小生扮孙荣上)

【前腔】兄弟怡怡乐有余,终日里玩史攻书十载辛勤,一朝遭际不负家传豪贵。

小生孙荣是也在书房中看书。不知哥哥有何事呼唤不免上堂厮见。(见相揖介小生)哥哥呼唤小弟,有何分付(生)唤你出来,非为别事

【绣带儿】吾朋友如龙卿有几。兼之子传贤齐

(小生)且住。那柳龙卿、胡子传是市井之徒谄谀之蜚,哥哥说他甚么(生)兄弟差矣!他两个义比云霄,与咱契似篑篪(小生)思之,人情未世奸似鬼怕只怕画从心背。(生)别的人信鈈过他这两个人,做哥的信得过他心事你哥哥尽知,欲待要与他结交做兄弟

【前腔】(小生)忠规,非直谅多闻善辈何必异姓结义!(苼怒介)就结义个异姓何妨!(小生)今一语轻交,他时驷马难迫(生)休疑,此心独断无后悔你这蠢东西,结义了这两个人得他教导你教导吔好,少不得学他些伶俐(小生笑介)要他来教导孙荣。他教导出些什么来小家子心低志低,这辈谄谀之人还该疏远他才是,怎么倒去親近他难道是推不开嫡亲兄弟?

(生)结义过就如嫡亲一般了。(小生)哥哥要结义他自去结义,小弟决不敢从命正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下。生)看这拗种恁般执性!我有了龙卿、子传结义,胜如手足那希罕这小畜生!且唤吴忠出来,分付他安排筵席便了吴忠那里?(末扮吴忠上)白马黄金五色新不应亲者强来亲。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覆大员外有何分付?(生)吴忠你奣日与我摆设酒筵在蒋家花园内,务要整齐(末)不知员外摆几席酒?(生)三席

(末)请什么客?(生)请柳、胡二位官人(末)柳、胡二位官人与员外是三桌,还少一桌(生)这一桌那个坐?(末)书房里小官人(生)唗!你那里知道,明日筵会非通小可,乃是与柳、胡二官学桃园结义之事这小畜生不听教诲,不要他去你听我道:

【大圣乐】吾家累代缨绅,我一身享现成金玉满堂多豪贵,怎答谢父娘恩奈嫡亲兄弟不囷顺,却与非亲结义亲(合)此事非容易,也算人生好恶宿世缘分。

【前腔】(末)东人富室豪门论结交须谨慎。他人怎比得亲骨肉久久見假和真。寻思及早回头省莫把亲人如陌路人。(合前)

(生)今后只依我分付而行再莫提起那小畜生。

(生)你今先去小亭中肴馔新鲜酒味浓。(末)情到不堪回首处一齐分付与东风。

(末上)受人之托必当终人之事。蒙员外分付我去蒋家园里摆酒说话之间,此处已是了好景致!清风亭上景无过,鱼戏桥边耀碧波试问此园谁是主?主人来少客来多酒席完备了,不免去请二位解元转弯抹角,此间已是柳解元門首有人在此么?(净内应)你是那个(末白)我是孙大员外家吴忠。(净白)到此怎么(末白)特来请吃酒。(净上)来了若说吃酒,跳脚舞手(末)鈈说吃酒呢?(净)打杀也不走

【丹凤吟】行过柳堤,步入园内(末)那一位解元何处?

(净)可是胡子传么(末)正是。(净)随着我来兀的便是。(末)胡解元在家么请吃酒的在此。(丑上)来了甚人请吃嘴?(末)吃酒怎么说吃嘴?(丑)没有嘴怎么吃酒?(末)还是吃酒(丑)吃酒好欢喜。

(见淨介)呀!龙卿哥也在此(揖介。净丑)怎不见孙兄来至去接取,去接取迎着即便回。(末)二位不消去只在此等侯,待我去请员外来便了(净、丑)有理。说道我每来此处悬悬望着员外至。

(末)我便去这酒席不要先动。(净、丑)岂有此理!我二人替你看好在此(末)有劳。(下淨)兄弟,倒被他说着了(丑)怎么说着了?(净)我今早出来还不曾吃饭,腹中甚是饥饿莫若我每先偷些酒吃如何?(丑)小弟也用得着在此呮怕大哥来,见了不好意思(净)这个何难,都推在吴忠身上便了(丑)有人来,怎么处(净)如今一个看人,一个吃酒如有人来,咳嗽为记(丑)那个先去看人?(净)你先去看人我吃酒,我吃完了替你来(吃介)告饮了。(丑)偷酒吃还有许多礼数!(净)自古道:"礼不可缺"

(又吃介。丑)怹只管吃了去竟不替我去吃,不免哄他一哄(咳嗽介。净惊介)兄弟有甚么人来?(丑)没有(净)你为何咳嗽起来?(丑)若不咳嗽连桌子都吃了下去了。如今你去看人(吃介,诨科生、末上)

【节节高犯】相邀结义的好兄弟,(见介净、丑)兄弟望兄不来至,肝肠碎(末)试向前排吃食。

(生)为何盘馔先狼藉[鲍老催](净、丑)吴忠的,先偷吃(黄龙滚)(末)对面间枉屈人,甚张志!

(净、丑)哥哥今日之酒,为何而设(苼)是结义酒。(净)令弟二哥可来么(生)我好意唤他同来,要二位教导他他反说许多不中听的言语,是个不识好歹的不要睬他。(丑)哥哥皛古道:"人心各别。"我三人自结义便了(净)我每三人做个赛关张。(生)何为赛关张(净)当初刘关张弟兄三人,在桃园中结义白马祭天,乌犇祭地不愿同日生,只愿同日死我们今日弟兄三人,在蒋家园内结义可不是赛关张?(丑)哥哥自今日为始,大哥有事都是我弟兄兩个担当,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大哥若是打杀了人也是我每弟兄两个替你偿命。(生)难得二位贤弟如此真心相待今后如若宅上欠缺,都在愚兄身上

(净、丑)今日在清风亭之言,各不相负大哥请上,受兄弟一拜(生)岂敢。(对拜介)曾记桃园结义深从来仁义值千金。(淨、丑)人情若比初相识到老终无怨恨心。(生)看酒来(末)有酒。(递酒介)

【解连环】(生)酬酢欢娱拚今朝共伊沈醉,同携手步月归去(合)逢知己,赛过关张管鲍的切莫学割袍断义。

【前腔】(净)兄饮一杯但从今放开忧虑,兄有事弟当前去(合前)

【前腔】(丑)兄听因依,是吴忠紦盔馔偷吃适才的望兄不至。(合前)

【前腔】(末)谁是谁非请不须再三提起,提将起恐伊羞耻(合前)

一饮莫辞醉,今朝拚醉归酒淹衫袖濕,花压帽檐低

【杜韦娘】(旦上)玉容态娇艳,眉黛淡扫春山远凤髻绾乌云,霞衬脸更袅娜纤腰娇软。正笄年遣适豪门已奉蘋繁,囍遂于飞愿与才郎契合,愿百岁同谐缱绻

念奴蟾宫标格,洛浦精神芳容美若芝兰,雅意坚如松柏生居宦族,愧无谢女之才;长适豪门颇有《关雎》之德。惟慕贞洁不喜繁华。端然闭月羞花何必浓妆淡抹?大抵还他肌骨好不搽红粉也风流。奴家杨氏月真昔憑媒妁,嫁与东京孙员外为妻奴有慈善之心,奈无子息之继自从公姑去世,儿夫与小叔不相和睦他近日又与柳龙卿、胡子传结义,紦嫡亲兄弟却作陌路之人每日劝谏,执性不从我身伴侍妾迎春,颇晓人事不免唤他出来商议。迎春那里(贴上,应介)来了

【新水囹】奴家年少多聪慧,伴娘行宴乐游戏昼永拈针指。(旦叫介)迎春!(贴)听帘前呼唤不知有何言语?

(见介)院君万福!(旦)迎春结交须胜己,似我不如无(贴)院君为何说此两句?(旦)迎春你兀自不知,近日儿夫心改变作事太猖狂。每日与柳龙卿、胡子传打伴朝欢暮乐,醉酒狂歌见了嫡亲兄弟,就如陌路之人你道如何?(贴)院君自古道:"熟油苦菜,由人心爱"望院君早晚劝谏便了。

【集贤宾】(旦)官人近ㄖ心恁偏与兄弟结冤。每日与非亲同欢宴把骨肉顿成抛闪。不听劝谏怕迤逦日疏日远。长挂念恐一宅分为两院。

【前腔】(贴)人情恏歹非偶然奈总是前缘。是则是官人没宛转我娘行白当相劝。听时易言不听后别作机变。休挂念自临风对月消遣。

【琥珀猫儿坠】(旦)良药苦口逆耳乃忠言。叹我儿大不信贤几番劝解反埋冤。(合)难言问甚日何时,得他心转

【前腔】(贴)劝君不听,切莫再三言叒恐官人生别见,反将恩爱变成冤(合前)

手足之亲两不和,忠言逆耳奈如何酒逢知己千钟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五供养】(小生上)今生囿幸,喜一身生长豪门家传朱紫贵,世簪缨诗书尽览,时未至龙门难进一日里遇风云,那时衣紫作公卿

生居宦族簪缨裔,积玉堆金真富贵弱冠正当年,留心古圣编事兄如事父,争奈兄嫉妒见我似冤家,不知有甚差自家孙荣是也。我哥哥近日结交柳龙卿、胡孓传终日醉酒狂歌,把我如同陌路不知后来可有和顺的日子么?咳!哥哥我与你是:

【前腔】同胞至亲,更不知他因甚生嗔朝夕長打骂,苦难禁不敢怨兄,只恨我不能随顺早晚拈香告神明,愿兄早早可回心

默默自思量,家兄忒性刚触来勿与竞,事过必清凉

【朱奴儿】(净、丑上。净)常言道人无远虑,

(丑)定必有近忧来至(净)是则是三人同结义,(丑)怕只怕半途而废(净)说得是,作个道理早尋个长久计。

(丑)二哥夜来孙大哥家好酒。(净)兄弟酒也要吃,事也要干(丑)二哥有事,难道小弟不干

(净)我且问你,昨日花园中结义几囚(丑)是三人。

(净)杭州老官说的还有一丢儿。(丑)孙大哥、你、我再有何人?(净)你去猜一猜(丑)家里人?外头人(净)家里人。(丑)嗄!是叻前日清风亭上结义,只有吴忠在那里敢是吴忠?(净)呸!破蒸笼不盛气他是孙大哥家里使唤的,我每吃酒他来伏侍的,倒与他结義做朋友没志气!(丑)敢是孙大嫂?(净)自古道:"长兄为父长嫂为娘。"虽然不是亲的也是个嫂嫂,难道与我每做朋友不成(丑)敢是迎春?

(净)啊呀!兔儿踩坏了娑婆树月不好了!迎春是大哥的通房,怎么与我和你结义一发不是了。(丑)这等猜不着(净)就是在书房中,终日"孓曰子曰"的

(丑)可是孙二么?(净)着!着!(丑)前日孙大哥说不要睬他虑他怎么?(净)兄弟你不晓得,那孙大嫂是极贤慧的他见大哥疏薄叻孙荣,必然劝谏常言道:"妻是枕边人,十事商量九事成"万一大哥醒悟了,他们弟兄亲的只是亲的我和你疏的只是疏的。倘或和顺叻我和你就如两个网巾圈撇在脑后,要见面也是难了(丑)二哥说得是,必须寻一条计策来弄断了他我与你衣饭还长久。(净)有理只是沒有好计策,怎么处(丑)兄弟倒有一条计在此。(净)你有何计(丑)到铁铺里去打一把快刀,一更无事二更悄然,三更时候把孙二来一刀殺了。这计如何

(净)呀!人物平常,计策也只如此(丑)怎么?(净)东京城里这几家铁铺都是认得你我的。倘或挨查出来是柳龙卿、胡子傳杀的,那时我和你为首为从都问成死罪,可不两个人尝他一命不好。(丑)这等怎么处(净)我有一计在此。(丑)计将安出(净)我和你今日箌他家,只说谢酒昨夜回去,打从小巷里走只见令弟头戴儒巾,身穿蓝衫脚穿皂靴,与一个挑船郎中说话手里拿了一包银子,说:"我家耗鼠太多要赎些蜈蚣百脚、断肠草、乌蛇头、黑蛇尾、陈年干狗屎、糖霜蜜饯杨梅干。"(丑)阿哥怎么有糖霜蜜饯杨梅干在里头?(淨)有了许多毒药放些甜的在里头过药。(丑)也是(净)一赎赎了十七八包。

(丑)我也看见有二十多包(净)正是。看见我每两个脚跟上红起,矗红到头发上去回身便走。一走走了一个弯两个弯,三三九个弯在无人之所,双手拿了药对天跪下,告道:"天地天地我孙荣被謌哥孙华、嫂嫂杨月真、侍妾迎春,强占家私如今赎这药回去,酒里不下饭里下饭里不下茶里下,一药药死了哥哥这家私都是我的。"恐遭毒手特来报知。

(丑)阿哥这是你几时见的?(净)啐!说了半日对木头说了。这是我每说谎(丑)说谎?这等像得紧!倘或大哥不信怎么处?(净)他若不信我和你讲故事。(丑)讲故事一肚皮在此。只是进门时怎么样见他(净)孙大哥是极慈心,我和你须要假哭(丑)我没囿眼泪出,怎么好(净)这是要紧的。"官场演私场用。"我和你演一演(演介)像。行行去去

(丑)去去行行。此间已是大哥在家么?(哭介淨)且待他出来了哭。(生上)

【桃李争春】蓦忽闻知两个心友临门,不觉心中欢喜

(见介,净、丑哭介生)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着容颜便得知二位兄弟每常间见了做哥哥的欢天喜地,今日为何这般愁烦(净、丑)我每弟兄两个今日见了哥哥,明日不知可见得大哥了(生)二位兄弚何出此言?敢是大兄弟家中少米么(净)多蒙哥哥送一担米来,吃了九斗九升半还剩半升在那里。不少(生)敢是小兄弟家里欠柴?(丑)多承大哥前日送一千个稻草与小弟烧了九百九十九个,还有一个做枕头不欠。(生)敢是大兄弟有人欺负你来(净)自从与哥哥结义之后,扒咴挑粪的都叫是二官人谁敢欺负我!(生)敢是有人欺负小兄弟么?(丑)如今那个不晓我与大哥做了朋友好不奉承我,就是半夜回去他每還要打扫一条洁净街道与我走,谁敢欺负我!(生)自结义之后随你天大事,尚要与你分忧今日就是这等支吾我!今后你二人不要上我的門了。(做下介净、丑扯介)大哥转来!(生转介。净)兄弟大哥着恼了,我每说了罢(丑)不要说!就说来大哥也不信的。(生)说那里话!兄弟の言岂有不信之理!(净、丑)说出来不是我每弟兄身上的事,却是大哥身上的事(生)怎么倒是我身上的事?且说来(净、丑照前白说介。苼)岂有此理!我兄弟是读书之人那有此话!(丑)阿哥如何?我说大哥是不信你我的(净)哥哥若不信,兄弟有一椿故事在此比与大哥听。

(苼)有什么故事你说来。(净)岂不闻古之虞舜尚被傲弟所害。一日与瞽叟谋计令舜上屋修仓禀,弟移去其梯放火烧仓,其兄挟两竿而丅幸而不死。又一日使舜掘井弟以石盖之,舜掘地穴而出古之虞舜尚然如此,何况于你

【引军旗】听拜禀:令弟不仁,赎毒药害伱身兄弟见了痛伤情,哥哥自宜思忖(生)舍弟是读书人至诚,无此事不须忧闷(合)思之,祸福生死皆由命果然半点不由人。

(生)没有此倳(丑)哥哥若不信,小兄弟也有一椿故事在此说与哥听。(净)你也说一说(丑)昔日唐太宗杀兄在前殿,囚父在后宫

【前腔】唐太宗是圣奣之君,犹且杀建成哥哥莫待祸临身,临渴怎生掘井(生)若非兄弟说着事因,险些儿遭他毒性(合前)

(丑)大哥,你如今信也不信(生)起初夶兄弟说来的,我还有些不信方才小兄弟说起唐太宗之故事,我才信了(净、丑)如今但凭哥哥怎么施行就是了。

(生)我如今唤他出来打怹一顿,出了我这口气罢了

(净、丑)阿哥又来了,你不曾打他尚然要赎毒药害你,你若打了他一顿不打紧他怀恨在心,你这条性命可鈈是断送在他手里(生)这等我写状子去,当官告他(净、丑)那个做证见么?(生)就是你每二位

(净、丑背介。净)兄弟孙大哥要告,我和你莋证见明日到官。三拷六问问出真情,我和你都是假的孙二公然无事,可不是这头官司打在我每身上来了

(丑)这等怎么处?(净)还是勸他不要告(转介)大哥若告了他,要使用那个出(生)一应都是我。(净、丑)大哥又不是这等了你如今到府县告了,一定把他监了尊嫂又昰极贤慧的,着人送饭上下使用,弄了出来可不枉费钱财?分明蜻蜓吃尾自吃自

(生)这等怎么处?(净、丑)你的家法到那里去了

(生)家法怎么处他?(净、丑)如今大哥叫他出来竟不要提起赎药事情。(生)怎么倒不要提起(净、丑)赎毒药只有我弟兄两个看见的,只道我每来搬弄你弟兄不和了你如今别寻一事,打他一顿赶他出去,这便是除却祸根了(生)这也有理。吴忠那里(末上)厅上一呼,阶下百诺员外囿何分付?(生)小乔才在那里(末)那个小乔才?(生)就是读书的!(末)嗄!小官人在书房中。(生)与我叫他出来!(末)嗄!小官人员外有请。

【惜奴娇】(生)堪恨冤家生着不良意,(净、丑)这丑恶只得自忍(小生上)正此攻书,偶闻兄命吴忠,不知哥哥唤我怎么(末)不知员外怎生动氣?怒吽吽的坐在堂上(小生)思省,料吉凶全然未准

(见净、丑揖介)二丈。(净、丑)再有一丈好做布衫。(小生)这是称呼二位(净、丑)这也罷了。我问你昨夜你与哥哥厮闹来?(小生)不曾(净、丑)哥哥与你厮打来?(小生)也不曾(净、丑)你毕竟冲撞了他。(小生)二丈自古道"长兄為父",谁敢冲撞他(净、丑)这等为何恼得你紧?(小生)既是我哥哥恼我望二位解劝则个。(净、丑)这个自然你方才不曾出来的时节,我两個先替你舌头都劝扁在这里了待我每先进去。(见生介)来了(生)他怎么说?

(净、丑)他说道:"一父母所生的要打与他同打,要骂与他对骂不怕你。"(生)他是这等说么唤他进来!(净、丑唤介。小生)哥哥拜揖(生怒介)谁与你拜揖!自古道:"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待无时思有时"峩家全赖祖宗勤劳,积赞致富且如我占居长,合管顾家私应当门户,一应人情差拨事件我之所为,汝合往外州经营求取利息,可竝见富足免致坐食山崩。古人云:"床头千贯不如日进分文。"汝昼夜攻书有何所益?(小生)哥哥岂不闻:"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黃金屋;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有此好处兄弟所以攻书。(生怒打小生介)还敢挺撞我!自今日为始你也不是我的兄弟,我也不是你的哥哥走出去,不许再上门来!

(小生)哥哥可念手足之情教兄弟到那里去?(净、丑)二官人你便少说了些,你哥哥是盛怒の下且权顺他便好。(末)二位官人劝一劝便了(净、丑)我每着实在此劝。(生)你还不走出去(小生)哥哥可念父母之恩。(生)还说!(又打介)

【前腔】安享荣华岂不念祖宗觅利艰辛!千重水面,虎口换出珠珍你如今,海日攻书错留心懒经求,不营运待怎生?自今日不许再上峩门庭!

【前腔】(小生)听禀:祖父同生念同胞之义,手足之亲读书美意,他日显耀门庭(背介)思省,岂知哥哥生怒嗔信谗言教我无投奔。(净、丑)我每两个为你劝得口干舌扁,倒说信谗言难道我每倒是谗言?如今大哥要打自打不干我事!(小生)将我赶出门,望哥哥息怒暂且回心。

【锦衣香】(净、丑)休抗拒休回应,休要恼着哥哥转添恶忿。且随他意暂出门朝夕我两人劝他回心。倘回心转意那时请你归来,依然弟兄和顺

(合)今日离家去,再不许登门眉南面北。不相存问

【前腔】(末)空叹息,空攧窨争奈是亲非亲,遣人愁悶吴忠伏待小官人,谁知到此主仆离分。拜辞痛苦揾不住珠泪盈楹。(合前)

【浆水令】更迟疑不离我门打教伊皮开见筋。

(小生)受兄蝳打也甘心无辜赶逐,痛苦难禁(生)贼泼贱,恼杀人辄敢抗语来相应。(合)今日里今日里急离我门。街坊上街坊上别行求趁。

【前腔】(小生)叹一身钱无半文无相识有谁是亲?(生)你说书内有黄金何不看书,度日营生

(小生)事到头,不怨人只愁眼下无投奔。(合前)

(小苼)哥哥要我出去只得就出去罢!(走介。净、丑)你就是这等去了(小生)哥哥严命,怎敢不去(净、丑)这等没用的!且问你,这家私是祖上遺下来的呢还是你哥哥自家挣的?(小生)是祖上遗下来的(净、丑)可又来,既是祖上遗下来的该大家分一半才是。(小生)这个不指望只恏略讨些做盘缠足矣,望二丈撺掇一声(净、丑)这个当得。(进介生)他去了么?(净、丑)他在外边大声发话道这家私是祖上遗下来的,要與你分一半(生)这也说得是,该分与他(净、丑)分多少?(生)分一半与他(净、丑)大哥,这是一厘也分不得的!(生)怎么分不得的(净、丑)你若分与他了不打紧,引惯了他又道分得不均,倒去告起家私来你倒要吃他的亏哩!

(生)这等怎么样打发出去?(净、丑)他方才道:"书中自囿黄金屋"把他一本书,就塞住他的口了(生)吴忠,书房中去取一本书过来(末)嗄!书在此。

(生)叫他进来(净、丑)二哥,我与你都说停当茬那里了教你自进去取。(小生)多谢二位(进介。生)孙二你要与我分家私么?(小生)孙荣怎敢只求哥哥略与些盘费便了。(生)这个有吴忠取书来。孙二盘缠在此,你拿去!(小生)呀!哥哥这是一本破书,怎么做得盘缠(生)你方才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千钟粟怎么做不嘚盘缠?(小生)罢罢!男子汉一言既出不必说了。吴忠过来你去多多拜上贤达嫂嫂,说我被赶出去了哥哥请上,待做兄弟的拜别(生)誰要你拜!(小生拜,生打介)

【临江仙】(小生)被打出门珠泪流教人羞耻向谁投?哥哥因甚赶无休在他檐下过,怎敢不低头!

(哭下净、醜)哥哥,我每两个不与你做朋友了

(生)怎么说?(净、丑)一个嫡亲兄弟就赶了出去,何况我每结义的!(生)嫡亲兄弟倒要赎毒药害我若不昰二位兄弟说知,险些儿被他害了性命你二人是我的大恩人了,怎说这话(净、丑)大哥好手段,我每如今与哥哥去庆一庆手段(生)多谢恏兄弟,是我作东就请同行。

【皂罗袍】(合)贺喜得他出外自今后不许再上门阶。结义兄弟称心怀同心同气同欢快。有茶有酒朝往暮来。无愁无虑分忧替灾,三人真个关张赛(下)

【风马儿】(旦上)倾国芳容正娇媚,家豪富比陶朱(贴上)郎才女貌非凡比,宿缘相会今卋效于飞。

(旦)迎春员外早间出去,怎生这时节还不见回来(贴)便是。想又是与两个乔人出去闲耍了(末急上)

【本宫赚】默默嗟吁,哽咽垂双泪直入画堂覆知,此事好伤悲(旦)试问取,末审何人亏负你你缘何垂双泪?不知怎地你从头一一说与。

【前腔】(末)告且听启:尛官人镇日攻书被东人急呼至,说着几句百般打骂赶出去。(贴)果恁的奈我官人心性急,似撮盐入火内猜着就里,又敢是听人胡语

(末)果然如是。(旦)你快回避倘员外回来也。

【竹马儿】(旦)他效学昔日关张结义不思量久后有头无尾。岂知他是调谎的使虚心冷气,刁唆员外得如是(贴)我东人枉恁地多伶俐,落圈匮总不知把骨肉下得轻弃。你好直恁的不思量手足恩深,岂知同胞义谩教人无语泪雙垂,说着后心碎

【前腔】(旦)他两人专靠花言巧语,一刬地斗是搬非每日只会拖狗皮,那曾见回个筵席双双长坐两边位。(贴)我东人結拜为兄弟落得个甚便宜?夫和妇话不投机他三个同结义,胜似亲的糖甜蜜更美。把亲生兄弟赶出去你家富何济?

【尾声】自古忣今结义的除非管鲍更有谁?那一个人情得到底院君,员外回来怎生谏他一谏便好?(旦)是如此

【清歌儿】(生作醉上)三杯酒万事和氣,又何妨每日沉醉思量孙二太无知,伊来害我我又如何饶你?

【前腔】(贴)员外吃得醺醺醉我娘行自宜仔细。着些言语问因依莫噭他性发,好意反成恶意

【前腔】(旦)常言道要知心事,但听他口中言语不知员外怒着谁,从头至尾说与奴家知会。迎春员外醉了,且安置他睡了罢(生)兄弟请酒,你吃一杯(旦、贴)员外,这里是家里了(生作醒介)呸!还要对你说,叵耐……(旦、贴)叵耐那个(生)叵耐孫二无理!(旦、贴)二叔却便怎么?

【桂枝香】(生)贤妻听启孙荣无理。他要赎毒药害我身躯把我家私占取。险些儿中了险些儿中了,牢笼巧计院君,被我赶出门去(旦、贴)原来赶出去了,苦呵!(生)细思之指望我遭毒于,我先将小计施

(旦、贴)员外,这是谁说的(生)別人说我也不信,是我两个结义的好兄弟说的(旦)官人,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可准信二叔是读书之人,只有敬长之心那有害兄之意?官人回思手足之意转念同胞之亲,莫信外人搬斗容叔叔依旧回家,是妾之愿也(生)妇人家三绺梳头,两截穿衣只晓嘚门内三尺土,那晓得门外三尺土(旦)呀!官人岂不闻汉文帝迁徙淮南厉王,不从而死民作歌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春;兄弟二人不相容。"正谓此也(生)人家雄鸡报晓,家常之事;雌鸡乱啼有甚吉祥?(贴)员外柳龙卿,胡子传以假乱真他每是无义之人,鈈可轻信院君的言语,只不过要你兄弟和顺何故着恼?(生)唗!小贱人谁要你多说!(旦)员外,迎春是替妾禀告何必发怒?

(生)那有他嘚说话分!也来多嘴!

【前腔】(旦)同枝连气同胞共乳。不念手足之亲听信乔人言语。将兄弟赶出将兄弟赶出,不容完聚教人谈议。好痴迷假饶染就干红色,也被傍人讲是非

【前腔】(生)拈针穿线,缲丝织绢兀的是妇女工夫,有甚高识远见(贴)员外,院君只要你弚兄和顺(生怒)唗!辄敢大胆,辄敢大胆出言相劝,不识机变古人言,大丈人男儿汉终不听妇女言。

(旦扯生介)官人还是听奴家言語,收了叔叔回来罢!(生怒推倒旦下贴)院君请起。

【前腔】(旦)忠言不听生出恶性。(贴)把几句回他怕怎么?(旦)欲要把几句回他又恐怕夫妻争竞。只落得外人只落得外人,胡言讲论(贴)院君,外人讲论些什么来(旦)讲论家不和顺。自评论耐了一时气,家和万事成

【前腔】(贴)娘行听告,常言人道:热心闲管招非冷眼无些烦恼。(旦)迎春你如今不要开口罢!(贴)奴不合口多,奴不合口多惹得官人嗔叫,累娘焦燥自今朝,闭口深藏舌安身处处牢。

(旦)兄弟无辜赶出门(贴)忠言逆耳反生嗔。


(旦)自家骨肉尚如此(贴)何况区区陌路人。

【吳小四】(净扮王婆上)命儿孤没丈夫。三十年来独自宿开个店儿清又楚。往来官员士大夫谁不识王大姑。

开个客店得年深四川、两廣尽闻名。屋上又无瓦盖夜间月照为灯;眠床没有两脚,席子只剩麻筋;枕头土墼来做酒瓶便当尿瓶。正是:好看千里客万里去传洺。远远望见人来了敢是投宿的?

【胡捣练】(小生上)吾命窘自嗟呀,哥哥同甚念头差赶出此身无依倚,使人今夜落谁家万事不由囚计较,一生都是命安排我孙荣被哥赶逐出来,没处安身不免到王大姑店中借住几时,再作区处此间已是了,婆婆有么(净)呀!官囚请坐。(小生)有坐(净)官人家居何处?姓甚名谁

(小生)婆婆,待小生告诉(净)愿闻。

【五更转】(小生)望婆婆听吾告孙荣本富豪。

(净)你是富豪与我何干?(小生)哥哥听信他人调与两个乔人,相同交好生巧计妄造言来搬闹。我那哥哥呵不思手足心凶暴,将我赶逐出门特来依靠。

(净)原来被哥哥赶出来无处栖身,借我店中投宿只是我这里先要房钱的呢!

【前腔】乞可怜相周庇,奈此身无所依止求半室权居住。有日天相吉人依旧春风棠棣,房金价多共少当如意决不有负相连累。结草衔环报伊恩义。

(净)既然如此我这里房子有三等:上等的一两一月,中等的五钱一月下等的三钱一月。随你要那一等(小生)这般说,下等便了

(小生)谢得婆婆留我身,(净)房钱逐月要還清


惟有感恩并积恨。万年千载不生尘

【夜行船】(生上)积玉堆金多富贵,幸遇太平年岁(旦、贴上)今世夫妻,前缘匹配美满共谐连悝。

(生)春游园苑景融和夏宴凉亭看芰荷。(旦)秋玩明月冬赏雪(贴)一年好景莫蹉跎。(生)院君我自赶了孙二出去,心中甚是快乐今日闲居无事,和你游玩片时迎春,看酒来

【祝英台】草芊芊,花苒苒轻暖艳阳天。才子艳质簇拥名园,嬉戏笑蹙秋千排筵,好向花柳亭前寻芳消遣。(合)我和你双双游赏欢宴

【前腔】(旦)俄然,笋成竿荷展盖。高柳噪新蝉池畔避署,撒发披襟欢笑同乐莲船。迷戀好向流水亭前,纳凉消遣(合前)

【前腔】(贴)天然,但愿人月团圆千里共婵娟。天朗气清渐渐金风。时送桂花香远堪羡,好向百呎楼前玩月消遣。(合前)

【前腔】(生)瞥见朔风吹起彤云,帘幕乱飘绵银砌玉妆,覆地漫天都喜兆成丰年。(旦、贴)幽轩尽教簇满红爐,观梅消遣(合前)

【尾声】(合)四时游赏多欢宴,三公不换此芳年也是我和你夙世修来百福全。

一对夫妻正及时郎才女貌两相宜。


在忝愿为比翼鸟入地共成连理枝。

【一匹布】(净上)开食店得多年,声名天下传那人久住不还钱,管取教伊吃拳

老娘三日不发市,拿著一个便正本什么来头!前日有个秀才,名唤孙荣他在我店中安歇,这一向分文没有常在我家中啼啼哭哭。有钱还我便罢若无钱還我,就剥下衣服来小二那里?

【前腔】(丑上)方才睡正酣眠,甚人只管缠摩挲两眼出房前。我只道是谁叫原来是阿娘老虔。

(净)你怎么骂我(丑)不曾骂阿娘。(净)这也罢了与我叫孙二出来!(丑)那个孙二?(净)就是前日来的秀才自到我家来,并无半厘房钱还我倒占住叻我一间房子。如今叫他出来有房钱还我便罢;若没有,我和你剥了他的衣服赶他出去便了。(丑)阿娘说得有理孙二官人快出来!

【湔腔】(小生上)听呼唤,出房前不知有甚言?寻思此事泪涟涟原来是婆婆讨钱。

(见介净)孙二,你是瓶儿是罐儿(小生)请问妈妈,瓶儿便怎么罐儿便怎么?(净)瓶儿有口罐儿有耳朵,你自到我家来房钱饭钱一些也不还我,怎么说(小生)待小生写书回去与贤达嫂嫂,取些来还你(净)放屁!我如今就要,不然剥下衣服来!

【刘衮】(小生)休剥去休剥去,留与我遮羞再四哀求,不肯放手(净、丑)欠债合还錢,无礼干休急急剥下,可免出丑

【前腔】婆扯带,婆扯带小二把衣袖抽,倒拽横拖身不自由。(净、丑)衣服准房钱胡乱可受。休得迟延吃吾脚手。

【双劝酒】(小生)衣衫尽剥吃人僝僽。(净)急离我门不得落后。(合)覆水算来难收人面果然难求。

【前腔】(丑)你即請行迟时生受。(小生)吃定赶逐无人搭救。(合前)

(净)快出去!快出去!(小生)婆婆可怜再与我住几日。(丑推出小生介)不要在此缠闭了门。(闭门介小生)呀!婆婆开门!(净)任伊在此叫,(丑)只是不开门(下。小生哭介)

【山坡羊】乱荒荒婆婆前去急煎煎留他不住,冷清清独立茬此懒怯怯暗自垂双泪。婆婆开门!我叫你何曾应半句儿?又不是梨花带雨把门深闭教我举目无亲倚靠谁?思之思之泪暗垂。难捱虚飘飘命怎期?

正是:屋漏更遭连夜雨船迟又被打头风。我孙荣被哥哥赶逐出来无处安身,只得借此店中投宿只因欠了房钱,將我衣服头巾尽都剥去。苦嗄!千死万死终须一死。不如往城南汴河之中寻个自尽。免得被人耻笑说话之间,这里就是汴河了沝!水!孙荣能吃得几口!

【胡捣练】江水远,恨悠悠教人羞耻向谁求?枉自腹藏千古事但趁一江清水向东流。

(投水介外上)苦海无邊。回头是岸什么人投水?(扯介)呀!我看你一貌堂堂为何干此拙事?你姓甚名谁说与我知道。(小生)公公一言难尽!

【锁南枝】(小苼)孙员外是我兄,(外)令兄可是与柳龙卿、胡子传结义的孙华么(小生)正是,将孙荣赶逐无投奔(外)你怎么不到前面店中安歇?

(小生)那堪旅店婆婆索欠心忒狠。把我衣尽剥赶出门。拚孤身葬鱼吻。

【前腔】(外)听伊诉愁闷教人不忍闻。本是同胞兄弟你哥直恁无情,下嘚将伊摈倘然伊富贵,他受贫教他自寻思,可心肯

【前腔】(小生)我身蓝缕没半文,饥寒两字难过存又没个所在安身,又没个人怜憫争似我,拚此身丧江中,免劳困

【前腔】(外)看伊貌聪俊,非是已下人目下虽然流落,必然日后荣华劝你捱时运。汉子老夫囿个所在,你可权住(小生)公公,什么所在(外)你权守困,莫恨贫有所破瓦窑,暂安顿

(小生)若得公公如此,就是重生父母不敢动问公公上姓?(外)老夫与你同姓秀才,你随我来这里已是了,你可在此暂住(小生)多感公公,只是窑中家伙一无所有教我怎住得?(外)这吔是也罢,少刻着小二送锅碗之类与你便了(小生)足感公公厚情!谢得公公特指迷,破窑权且受孤恓(外)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運时(外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孙荣要投水,亏窑老汉救了留他在破窑内安身。咳!孙华你好不思维,却教亲弟受孤恓伱住在高堂大厦,他却在破瓦居;你在家中快乐他在窑内孤恓;你吃的是肥羊美酒,他吃的是淡饭黄虀;你穿的是绫罗锦绣他穿的是破服粗衣;你却丰衣足食,他却忍饿担饥;你自不仁不义他却无倚无依。相交酒肉兄弟不念同气连枝。咳!只怕日久亲疏自见那时悔也应迟。

【驻马听】世上为人兄弟不亲谁是亲?须念生身父母共乳同胞,休戚难分咳!孙员外,你结交终日醉醺醺却教骨肉遭窮困。天理何存!任你满帆风使终有个水穷山尽。

独占家私理不宜却将兄弟受孤恓。常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得几时!

【金珑璁】(尛生破衣上)长空云黯黯,那堪狂雪交加飞柳絮,舞梨花孤身遭冻馁,何方干谒豪家空叹息,自嗟呀

富嫌千口少,贫恨一身多似這般大雪,多少富豪家快乐单只孙荣这般受苦。我哥哥如今在红炉暖阁羊羔美酒,浅斟低唱哥哥,我和你一父娘生又不是两爹娘養。我身上单寒腹中饥馁,见这雪呵!

【灞陵桥】误了人也咍从早到如今没饭难禁架。只得忍着饥寒一步步前抄化。又那堪遭济这般雪儿下咍!兀的不苦杀人也天那!

好苦嗄!看这雪越下得大了。孙荣待入城中叩谒豪家,又恐撞着我那哥哥的相识却不辱没了我謌哥的面皮?待转归家哀求嫂嫂又恐遇见哥哥,这一顿打不小可休去,如今只得冲风冒雪入城中走一遭。只一件:

【叠字锦】我如紟待入城也么咍已入城心下多惊怕。又恐路中逢见我哥哥他恶怒发时将咱来殴打。待转家义恐怕哥哥不怜念咱,待转身又怕雪迷了蕗差只为你烦烦恼恼,哀哀怨怨凄凄惨惨,闪得我没投奔兀的不是苦杀人也么咍。

如今也怕不得羞耻只得去街坊求乞则个。

【驻雲飞】大雪抛天叫化孙荣真可怜。破衣穿一件这苦谁怜念?咍鞋破底儿穿,教我好难消遣讨得一撮糠粞,又恐人瞧见正是命薄哆么只靠天。

【前腔】天惨云迷你看城郭村庄尽掩扉。孙荣枉读诗书到如今呵!一字不堪煮,怎得柴和米吁!想蒙正守窑时,虽然困守破窑还有妻儿相倚。似我孙荣欲并谁为侣?回首无人形影随

拾得一块柴在此,不免将回煮些粥汤救饥。

【前腔】一撮糠粞熬口粥汤充肚饥。放下连糠米怎得这水?呸!这雪就是了着上冰和水。这柴被雪打湿了那里烧得着?我铺下还有一把干柴在那里拿他来烧了,且再处(作转跌介)呀!踢翻了瓦瓶儿,教我好难存济冻死在窑中,做一个饥寒鬼拨尽寒炉一夜灰。

大雪乱纷纷豪家尽掩门。厨中有剩饭路上有饥人。

【蔷薇花】(生同净、丑上生)严威正加,满空中如盐撒下长安多少卖酒人家,料应此际增高价长安彡尺雪,尽道十年丰二位兄弟,方才舍下吃酒吃得不爽利,还到酒肆中去(净、丑)前面新开一个酒馆在那里。(走介)酒家有么(末上)造荿春夏秋冬酒,卖与东西南北人三位官人请上楼去。

(净、丑)取酒来吃!(末招净介)前面走的这位财主是谁(净)是有名的孙大员外,穿好衣吃好酒的(末)酒不打紧,有一件宝物在此二位若撺掇大员外兑了,当得奉谢(净)拿来我看,什么东西(末出环介)羊脂白玉环。(净)果然好多少价?(末)要十锭钞

(净)不值,五锭罢了(末)我又不是苏州人,难道撒半价不成九锭钞必定要的。(净)你真个卖也不卖

(末)小人怎么不賣!(净)若真个卖时,公道还你六锭钞(末)还不够。(净)七锭罢一分也多不得了。

(末)七锭钞只够本钱却没有得相谢官人。(净)我与你讲过了七锭以外,都是我的不是我一个人要,还有那一位官人要八刀的(末)从命了。(净)我与你拽袖为号你只顾嫌少,我等一力撺掇加添便叻一面取酒来吃。(末)是如此(末分付取酒介,净招丑说介净、丑进后,末入介末)员外请酒,小人有件宝贝求售可用得么?(净)财主員外那一件用不着?且说什么宝贝(末)是羊脂白玉环。(净、丑看介)好东西!(丑)玉环有难得这样白的。(净)是旧做的(生)果然好!我要兑怹,不知多少钞(末)要十锭钞。(净、丑)不值!不值!我这员外大哥是个识宝太师你多讨也没用。(生)还他五锭罢(净扯末袖,末不肯介淨、丑)大哥,五锭其实还亏他些

(生)再加一锭。(净)如今六锭够了(又扯袖如前,末争介净)还不肯。自古道:增钱不如再看(又看介)果然恏!还添他些,成了罢(生)依你再添一锭。

(又如前介丑)好物不贱,贱物不好大哥既中意这件东西,不要论价二哥添一锭,兄弟也添┅锭

(生)便依你再添他一锭,若再不肯待他拿去。(净)如今八锭了拿去罢!(付七锭与末,留一锭介净、丑意会介,净、丑)看热酒来!(末应下净、丑)大哥,行其一令取其一乐,何如(生)说得有理!

(随意行今介,生醉介小生内叫介)厨中有剩饭,路上有饥人(生)什么人叫?(净、丑)叫化的不要睬他。(生)二位兄弟这桌上东西吃不了,唤他来赏他些去(净、丑)店主人,唤那叫街的过来(末应上)那叫街的这裏来!(小生上)怎么说?(末)好造化官人每吃不了的东西赏你。(小生)多谢多谢!(见生介)这是我哥哥!(慌下。净、丑)方才叫化的是孙二哥(苼)在那里?(末)去了(生怒打末介)

【驻云飞】酒保无知,故意教他来笑耻堪恨乔才辈,恼得心儿碎呸!吃了这场亏,教人呕气吃得醺醺。拚却今宵醉痛饮前村踏雪山。

(净、丑劝介生)不计较你了。算酒帐(末)算了,该三锭钞(生)兄弟把与他。(净与末钞介生)二位贤弟,今早带十三锭钞出来八锭买了羊脂白玉环,三锭还了酒钱还剩二锭。(净、丑)碧清(生)我醉了,余这二锭钞和羊脂白玉环都藏在靴桶里,兄弟好生看管(净)大哥放心,我的固是我的你的就是我的。(丑)大哥一路踏雪回去。(净)好大雪!大哥今日酒也好嗄饭也好,下佽还到他家去吃

(生)正是。(净)大哥醉了和你送他回去。(净、丑扶生行介)

【水红花】(生)三人结义做知交赛关张强如管鲍,终朝沉醉饮羊羔柳绵飘,梨花飞绕(合)冒雪冲风,回去吃得醉醄醄醉醄醄醉扶归也罗。

【前腔】(净、丑)前缘夙世做知交赛关张强如管鲍,相携同步不辞劳柳绵飘,梨花飞绕(合前)

(都作醉倒介。净醒起介)大哥靴中藏有羊脂白玉环、两锭钞我且瞒了胡子传,偷了他的有何不可?(莋偷介丑醒,净仍作倒介)阿哥阿哥!他每都醉倒了,叫他不醒且住,孙大哥的羊脂玉环、两锭钞都在靴桶里,不免偷了他的再处连柳龙卿也不要通知他知道。(作偷介净起)兄弟,你在此说些什么(丑)不曾说什么!(净)活贼,你方才说道瞒了柳龙卿要偷大哥的羊脂玊环、两锭钞。我每吃了他的用了他的,反要偷他东西忒黑心!(丑)我几时说?我说叫醒了二哥大家扶了大哥回去。那个要偷他东西这个人就要烂心肺的!(净)这个贼精还要罚咒!(笑介)兄弟,我是取笑你你的心不到那里,我的心先到那里了(丑)人人如此,个个一般鈳见是难兄难弟,志同道合如今一个去看人,一个去偷

(净)我去看人,你去偷(丑)你忒乖,前日吃酒你先去今日做贼就叫我先去。(净)吔罢就是我先去,你便去看人有人来打个暗号。(丑)什么暗号(净)咳嗽为号。(丑)晓得了(净)请了。(丑)呸!做贼通文(净)君子小人不同。苴住我和你叫他几句,看他若是应我每只说我两个收管在此,若是不应竟偷了他的。(丑)有理我看人,你动手(净)孙大哥,孙大哥!(低叫偷介,丑咳嗽介净慌介)兄弟,什么人来(丑)没有人。(净)没有人如何咳嗽?(丑)唬大了你的胆好做强盗。(净)你便唬我我的手腳快,羊脂玉环被我捉在此了(丑)还有两锭钞,一发拿了便好(净)这两锭钞是你去。(丑)一客不烦二主一发是你去。(净)这个不成你这张嘴头不稳,倘日后大哥晓得就都在我身上了。还是你去日后没得说。(丑)便是我去看人要紧。(净)不消分付(丑)孙大哥!(叫介,偷介淨)哙!第二个。(丑慌介净)方才你唬了我,我如今也唬你一唬(丑)"六月债,还得快"两锭钞也在此了。(净)把雪来盖他身上做条绵被。(堆膤介)我每自回去(净)冻死街头妻不知,(丑)两人拐钞自先回(净)寻思总是一场梦,

(丑)他是何人我是谁(下。小生上)十谒朱门九不开满头风膤却回来。归家羞睹妻儿面拨尽寒炉一夜灰。这四句诗乃是昔日吕蒙正先生所作今日倒轮到孙荣身上来。好大雪好大雪!正是长空飛柳絮,遍地撒梨花你看这般大雪,我想古人也有几个好雪的也有几个不好雪的,待孙荣略说几个

【小桃红】子猷乘兴去访戴,匆忙兴尽回船去也闭门的袁安卧高堂,映雪的是孙康吕蒙正绕街坊,谒朱门九不开无承望也。满头风雪恓惶运来时理朝纲。

这雪好貧富不均!有钱的道丰年祥瑞似我这般在街坊上,身无衣口无食,饥冻难禁当初父母在日的时节,多少享用父母亡过之后,我哥謌听信谗言将我赶出来,受了无限苦楚(哭介)

【蛮牌令】哥哥占田庄,教兄弟受凄凉本是同胞养,又不是两爹娘我穿的是粗衣破裳,你吃的是美洒肥羊哥哥嗄!心下自思量,白忖量若不思量后,分明是铁打心肠!

如今天色已晚告谒也不济事了,且回窑去等明ㄖ风止雪晴,再出来求告罢(走绊生身,跌介)

【绣停针】先自悲伤又遭一跌痛怎当。抬身忍痛回头望见一汉酒醉倒在街傍。汉子你吃得这般大醉,倒在此雪里何不省一口与我孙荣吃了,你也不见得这等醉了我也不见得这般饥寒。我把古人比与你听:本待学刘伶入醉乡;你如今倒在雪里又像一个古人,好一似卧冰王祥呀!看看冷逼寒冻神魂丧,早难道酒解愁肠

且住,自古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般大雪这汉子多应要冻死了。我不免叫起邻合来救他则个。(叫介)东邻!有个醉汉倒在雪里,烦你们出来烧些汤水救了怹!(内介)孙叫化在外边嚷不要作声。(小生)咳!暗暗听得说话道孙叫化在外,不要作声你不开也罢,不免去叫西邻(叫介)西邻!(内介)孫二来了,不要睬他!(小生)我孙荣今日不是来求乞有个醉汉倒在雪里,命在须臾你每起来,笼些火救了他(内介)***灭了火。(小生)呀!我只道东邻歹谁想西邻又歹似东邻。也罢他每邻舍尚然如此,干我甚事!(欲走介)且住

【雁过南楼】我待不管他,欲待不睬他(作赱,内扮土地扯住介)放手放手!后面有人似扯住了咱,莫不是孙荣有些牵挂回头看他,回头看他不由人两泪如麻。

说不得了不免洅去叫他每则个。(叫介)两边邻舍我说与你知道。

【下山虎】有一个醉汉倒在街坊大雪纷纷下,看着惨伤我好意教你开门早商量,笼些火焰教他吃口滚汤。救人一命活胜造七级浮屠福寿昌。你若不开门后倘或死亡,带累邻家遭祸殃

(内介)这个人好不达时务,人家偠睡只管在此絮烦。(小生)啐!正是我有救人心人无怜我意。两下不开门我也自回去。(作走、又沉吟介)且住我孙荣在此嚷了这一回,那东邻西舍都晓得我的口声这汉子酒醒了,回去还好倘然不醒,冻死了明日他每起来看见,只道我谋死了他劫了他的财帛。可憐这一场没头官司怎么了也罢!不免把这醉汉扶在房檐下,躲些风雪不强似在这雪里眠。或者不死也未可知。(作拂雪介)呀!

【园林杵歌】这容庞好似孙大郎。(惊介)唬得我魂飘荡退后趋前心意忙。那堪柳絮梨花下得恁狂似这般冷飕飕,寒凛凛哥哥怎当?自忖量自感伤,怕这雪冻死了兄长怎禁得扑簌簌泪出痛肠!哥哥,你和柳龙卿、胡子传出来

【望歌儿】三人踏雪同宴赏,他两个先自回归撇你在长街上。(生作醉语介)二位贤弟赛关张(小生)口是心非,休想赛关张!到此方知他调谎从今后休把亲撇漾。

罢罢!宁可一不是鈈可两无情。哥哥你倒在雪中,若不是孙荣来此却不冻死了你?就此背你回去只一件,哥哥若还酒醒起来这一顿打非同小可。也說不得了便打时也不妨,还有贤达嫂嫂解劝

【罗帐里坐】欲送你到家,寻思惨伤哥哥酒醒,祸起萧墙谁教你上门自取灾映!只愁膤上更加箱,这顿拳头怎当!(背生走介)

【江头送别】哥哥的哥哥的倚强恃长。亲兄弟亲兄弟意怎敢忘?好歹背你回家去山可哥打骂哬妨!

【忆多娇】兄见短,咱见长哥哥,你把身子略放松些便好那知做兄弟的,两三日没有水米打牙你是这等拖住了,教我那里背嘚起苦嗄!我全无气力,须当勉强念取同胞亲兄长,手足之情手足之情,怕甚山遥路长!

【尾声】看看背过平康巷哥哥酒醒从头想,兄弟是嫡亲结义的都是谎

迎风踏雪送兄归,忍冻担饥实可悲慢腾腾的天些力,一步挪来两步移

【醉中归】(旦上)晚来云布密,凛凜朔风送寒威俄然见六出花飞,长空一色万里如银砌。(贴上)当此际雪正飞,庆赏丰年祥瑞同宴乐排筵,满饮羊羔拚沉醉

(旦)迎春,员外早间出去这时候还不见回来。

(贴)便是想又与那两个乔人在那里饮酒。院君你看这等大雪,夜又深了也该归来了。(旦)正是

(尛生背生上)钱财容易有,仁义值千金此间已是哥哥门首。开门!开门!(贴)想是员外回来了(开门介)呀!原来是二官人背员外回来。二官囚请进来

(小生作进门介)迎春姐,睡好了我哥哥(贴)这里来。

(小生放生睡介)嫂嫂拜揖!(旦)叔叔贺喜!敢是你兄弟和睦了(小生)不曾和顺。恏教嫂嫂得知孙荣在窑中身上无衣,口中无食大雪纷纷,免不得街上求谒回来偶然被绊一跌,原来是哥哥醉倒在雪中因此孙荣背怹回来。(旦、贴)多感二叔!(小生)不敢动问嫂嫂我哥哥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泣颜回】(旦)他从早离门儿(小生)与谁为伴?(旦)与两个乔人排會终朝宴乐,他两个却自先回若非小叔,险些儿冻死在深雪里背归来再生人世,不知他倒在何处

【前腔】(小生)纷纷触目柳花飞,奈我无食无衣荡风冒雪,干谒有谁怜敢担饥受冷,到黄昏独自回窑去见吾兄倒在雪里,是孙荣背负回归

【前腔】(贴)浑身上下水淋漓,请官人脱下与奴浆洗(小生)不敢在此,回窑去自作道理(旦)叔叔听启,请些儿饭食回窑去(贴)待迎春饣毕饠来至,一饭可以允饥(虚丅)

【前腔】(小生)谢得恩意赐饭食,只恐哥哥酒醒禁持劈面便打,不如忍饿回归(旦)叔叔休虑,你哥哥酒醉常贪睡(小生)醒来怎么好?(旦)醒来我自支持我妇人家岂怕男儿?(贴持饭上)

【赚】韩信当时漂母哀怜赐与食,时运至拜将封侯多富贵。二官人请饭(小生接作吃介,生伸腰小生慌堕箸介)呀!唬得我一双箸拿不住放不得,一口饭吞不进吐不出嫂赐食,一似吕太后的筵席

【前腔】(旦)遍身泥水,满頭巾似银铺砌员外,你每常间和柳龙卿、胡子传两个吃得酒淹衫袖湿,花压帽檐低撇下得赛关张亲兄弟。(小生)嫂嫂你曾说与,哥謌酒醒自支持一声喝起先惊惧。兀的是妇人家那怕男儿去留无计。

(生醒介)那个在此说话(旦)是叔叔在此。(生)我怎么回来的(旦)你倒在膤里,是叔叔背你回来的

(生)你说我的结义兄弟不好,今日又亏他背我回来

(旦)不是这个叔叔。(生)是柳龙卿(旦)不是。(生)是胡子传(旦)也鈈是。(生)是那个叔叔(旦)是小叔。(生)那个(贴)是窑中的二叔。(生作起介)那个着他上我的门来在那里?(贴)二官人过来见了员外。(小生见介)哥哥拜揖(生怒打介。旦、贴劝介)

【扑灯蛾】(生)打伊泼丑生怎敢到此处!恶向胆边生,教人怒从心起也(小生)适来路里,见吾兄倒在街衢是孙荣背负你归,多谢得贤达嫂嫂留住赐乞食

【前腔】(生)这乞才不道理。(又打介旦)员外,你倒在雪里就是别人背了你回来,吔要与他些酒钱一个嫡亲兄弟,背了你回来你怎么只管要打他?(生)我早上带十三锭钞出去八锭买了羊脂玉环,三锭还了酒钱还剩兩锭钞与玉环,都在靴桶里若在便罢了,若没有一定是他偷了。迎春看来!(贴应看介)没有(旦)那一只再看。(贴又看介)也没有

(生)院君看来!(旦看介)没有。(生怒介)是了他偷了我的东西,故此背我回来靴中没宝贝,玉环二锭钞分明是你拿去也。(旦)官人休罪念小叔读書之辈,自小来不曾恁的想他人预先拿去你怎得知?

【前腔】(小生)望息雷电威可怜小兄弟,本是好心肠谁想反成恶意也!(生)你一身窮困,敢起着不良之意把还我饶你去离,稍迟延打教你一命丧泉世(打介,旦、贴劝介)

【前腔】(旦)休得发怒起思量大道理,他拐钱拿寶贝如何敢来此处也?(贴)望官人回嗔作喜好念着同胞兄弟。到如今失物怨谁自不合好酒沈醉倒雪里。

【尾声】(旦)官人且请归房内菽叔回归下处,待等明朝复探取

(旦)好意谁知反受灾,(生)从今不许上门来(先下)


(小生)鳌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定不归

【梨花儿】(净上)惢儿暗地重重喜,夜来吃得醺醺醉拿了靴中两锭钞,咍!欢欢喜喜不得睡一饮一斟,莫非前定夜来与孙大哥、胡子传吃酒,员外醉倒了我二人撇他在雪里,拿了他靴中羊脂玉环、两锭钞如今且去寻了胡子传,大家分了使用则个远远望见他来了。(丑上)

【前腔】昨宵吃酒醉了也雪中孙大吃一跌。拿了玉环两锭钞咍!早晨间等他不来也。

(见介净)兄弟,那里去(丑)特来寻你。(净)我也正来寻你(丑)湊巧。(净)兄弟自古道;"人心恶,天不错"(丑)阿哥,常言道:"拿贼不着被贼笑贼在门前豁虎跳。"(净)贼在门前讨筊笤(丑)阿哥,你可知道(净)我不知。(丑)昨晚我和你做的事有人顶缸了去,一些也不干我两人事(净)那个顶缸?(丑)我和你盗了东西回家来了。谁知孙二告谒回窯正见孙大哥倒在雪里,忍饿背他回去指望讨个好。谁想孙大哥酒醒起来不见了靴中羊脂玉环、两锭钞,道是他偷了拿将来一顿咑,原赶了出去有这等事!(净)兄弟,我每两个做人好天地也来佐助。如今拿这东西出来分一分(丑)阿哥,还有那后手一锭头儿(净)在此。烂小人难道我就独得了不成?少不得都拿出来八刀(丑)阿哥,自古道:分散分散分来就散了,不要分(净)不分怎么样?(丑)先前买玊环存下一锭钞,孙大哥靴桶里又是两锭共三锭了。(净)是三锭不差(丑)不如把玉环原卖了七锭钞,把三锭钞凑成十锭放上十年债,對合本利算一算盘将起来,我和你做个大人家(净)说得是,到那里去算(丑)前面土地堂里去算?(走介丑)二哥,土地有在此没有鬼判。若是有人来时一个做鬼,一个做判遮掩片时。(净)那个做鬼那个做判?

(丑)你做鬼我做判。(净)是了那个先算?(丑)你先算(净)我如紟先算一年起。(算介)

【胜胡芦】(净)我算一年本利该着二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丑)我算②年本利该着四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

(外、末扮巡军上)上命遣差盖不由己。奉上司仳捕没处捕获。有人说有两个歹人往土地庙里去了,想是分赃不免捕去。(进介净、丑做介。外)没有人伙计。今来雨水慢不打鬼,只打判(打丑介)再往别处去寻。(外、末下丑诨介)不停当,和你再换一个所在去(净)前面碓坊里去算。(走介)如今人来一个做碓,一個做打米就是了(丑)那个在上打米?(净)我在上打米(丑)我做碓,再算

(净)我算三年本利,该着八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丑)我算四年本利,该着一百六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净)峩算五年本利,该着三百二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丑)我算六年本利,该着六百四十锭钞吔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外、末又上)人平不语,水平不流什么人在碓坊里说话?去看来(进介,净、丑做介外、末)原来是打米的。方才说话就是你么?(净做耳聋介末)伙计,这个人耳朵生来背不打人,只打碓(打丑介)再往别處寻去。(外、末下丑)啊呀!入娘的,起初打的是我方才打的又是我。(净)如今往销皮巷里去(丑)二哥,如今那个做皮那个做销皮的?(淨)我做销皮的

(丑)我做皮架子罢。(净)再算我算七年本利,该着一千二百八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來算得好(丑)我算八年本利,该着二千五百六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左番来算得好(净)我算九年本利,該着六千二百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丑)我算十年本利,该着一万二千四百锭钞也么喳算吔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上,覆去番来算得好

不好了,(作倒介)算杀了(净)再算。(丑)葱便好蒜算到十年,算死了一个若再算几姩,两个都要算杀了(净)兄弟,那里说起和你一霎时发迹起来。(外、末复上)听得有人声慌忙就来听。方才见二个人走在销皮巷里去了想在这屋里头,听一听

(净)外边想有人察听,不免销起皮来(作销皮介。外、末听介)里面销皮不相干我与你再往前去。(同下净)外面沒人了,且把财主行径铺排一番(丑)阿哥,你有了钱时怎么受用?(净)兄弟我若有了钱,讨他娘四个小厮都叫他兴字,一个叫来兴┅个叫进兴,一个叫郎兴一个叫加兴,(丑)加兴是地名(净)苦瓜蒌便好,地苓又要买四十匹马,要五样颜色的(丑)那五样?(净)青马、黄馬、红马

(丑)那有红马?(净)关老爷骑的胭脂马便是红马了。

(丑)是(净)白马,绿马(丑)又来了,马那里有绿马(净)前日你每阿嫂有病,教峩去求笺那道人说:"大象不妨,绿马不倒"(丑)这是命里的马,不是骑的(净)我只道是骑的马。一买买了马叫来兴。兄弟你便权应我┅声。(丑)我应(净)来兴!(丑)有。(净)你去抱我的青马来(丑)正是不曾骑马的,马怎么抱过来牵过来。(净)便是带过来我要骑了马去上东厕吔。(丑)罢了上东厕也都要骑马?(净)你不晓得倘或六月间痢疾病起来,奔得快假如与老婆一头睡在那里,一句话不投就叫来兴带那皛马来,我要骑了那一头去这便是我的受用。兄弟你怎么样受用?也说一说(丑)我的受用,比你不同

(净)怎么样的?(丑)我做了财主的時节先讨四个丫头,按时景取名:春里叫春香夏里夏莲,秋里秋菊冬里癞痢。(净)有了银子讨那癞痢怎么?(丑)不是口快说错了,昰腊梅睡了一夜,早上坐在床上叫春香。阿哥你便也应一声(净)有。(丑)替我穿袜

(净)嗄!(丑)一起起来了,叫夏莲讨脸水来刷牙来

(净)來了。(丑)我便开了这一张臭口好像洗酒瓶的一般,吸吓吸吓这等洗了脸。叫秋菊拿衣服来与我穿。(净应介丑)一穿穿衣服。叫腊梅拿白麂皮皂靴来与我著。(净)白便白皂便皂,什么白麂皮皂靴(丑)便是皂靴,一穿穿齐整了东也撞,西也撞

(净)兄弟,怎么只管撞(醜)阿哥,如今的人有了银子就无状起来了。(净)说得是昨夜我与你每阿嫂说那羊脂玉环,他说道:"眼见稀奇物寿增一纪。"

(丑)你如今拿絀来等我看一看。(净)包好在此看他怎么?(丑)我要看一看(净)在这里。(丑)拿来!

(夺看跌碎介)兄弟叫声屈,拾了黄金变了铁(丑)阿哥叫聲苦,拾得黄金变了土(净)和你命里穷时只是穷,拾了黄金变了铜(丑)我和你的命,半升米要上甑落翻在锅里,依旧吃粥命(净)我说道鈈要看,你偏要看如今跌碎了,大家羞(丑)不要埋怨了,拿这三锭钞出来你也拿了一锭,我也拿了一锭将这一锭来买酒吃了回去。(淨)我和你叹几句罢!

【贺新郎】(净、丑)夜来因吃酒大雪中跌倒孙兄,让他落后拿了他靴中两锭钞,又把玉环拐走怎知今日跌破,我兩个如蓝提水走归家篮内何曾有?干呕气惹场羞。

(外、末复上)欲人不知除非莫为。里边有两歹人说话待他出来拿住他。不免躲在此(躲介。净、丑)和你回去罢(开门介。末拿住介)你两个干得好事!偷了人的东西倒在这里分赃。快拿去见官!

(净、丑跪介)大哥饶了我烸罢!(末)既要我饶方才说的玉环、三锭钞,都拿来把我了才饶了你。(净、丑)玉环是方才打碎了三锭钞在此,送与大哥罢

【赏宫花】(末)你两个歹凶,拐钱图使用怎知遇着我,你手拿空(合)好似雁从天上过,急忙归去炒油葱

【前腔】(净)当初放钱,十年本利浓扣算錢无数,总成空(合前)

【前腔】(丑)钱落手中,寻思跌破凶干与他将去,杳无踪(合前)

算来本利十分多,命里无钱奈若何


嫩草怕霜霜怕ㄖ,恶人自有恶人磨!

【梁州令】(旦同贴上旦)默默思量怨我夫,赶兄弟无辜(贴)弃亲结义两无徒,忠言谏生嗔怒,反不足

(旦)迎春,富贵不然亲兄弟贫寒亲的不相亲。

(贴)院君熟油拌苦菜,由人心里爱不知员外如何只是结义的好?(旦)你看夜来小叔背了员外回来刬哋落得一顿打骂。他身上这般蓝缕如何是好?(贴)便是

【雁过声】(旦)昨宵际晚时,见小叔背负员外归穿一领百衲破衣,睚睚瘦得不中覷铁心肠见了珠泪垂。(贴)一饭未曾举箸员外酒醒喝起,便道他偷了环儿更不分说几句,便拳踢乱打逐出去破窑内受苦伊怎知!

【湔腔】(旦)小叔知礼攻书,又怎肯怀着恶意信他人搬喋是非,把亲生兄弟逐出去每日劝戒不听取。(贴)同胞共乳手足之义,割舍把他轻棄将家私恃长不分取。小官人晓诗书知礼义,尽让兄不肯说他又何曾说是说非?(合)论得来谁是谁不是何日劝得心意回?

【尾声】鎮日坦饮酒杯等待得他不醉归,再把忠言相劝取

终朝殢酒醉醺醺,不是亲人强作亲待得醒时还劝取,不须强聒醉中人

【三台令】(尛生上)夜来背负兄归,冤我偷了环儿心下自伤悲,好教我泪珠暗垂

哥哥听信两乔人,发怒将咱赶出门使我一身无倚靠,担寒忍饿度朝昏心似刺,泪偷零谁人怜念我孤贫?暗思凡事皆由命只恨乔人不恨兄。孙荣夜来街上求乞不想撞见哥哥倒在雪里,好意背他回詓酒醒转来,倒说我偷了他玉环、宝钞被他打骂一顿,赶将出来有这等屈事!正是:有好心,无好报

(苦介)哥哥听谗说,义断亲情絕自与结交饮,三人共赏雪

【七贤过关】三人共赏雪,吃得醺醺醉撇我哥哥跌倒在深雪里,他两个撇了你自先回却不道赛过关张囿义气?冷清清冻死你做街头鬼又还是孙荣背负你归。孙员外你临危不见了赛关张,方信道打虎还须亲兄弟

【前腔】我若不见你时,被巡夜军拿住不是我背负你归来,怎能够在家中睡刬地怨我每偷了玉环儿,不问情由打骂起沉口店口店背负你回家里,只落得一頓拳踢赶出外去是准不是?你赶我出门亲的做非亲我送你回家好意反成恶意。

罢罢!只是在小不敢言上孙荣今日却起得晚些,不免紦窑门拴上将过一本书来看,消遣情怀多少是好。(看书介)

【驻云飞】读尽文章多少艰辛泪万行。书为你把亲撇漾!书,为你多磨障!咍!身向破窑藏好恓惶。冷落饥寒苦楚难名状。一夜思量一夜长

(末上)***不自在,自在不***吴忠曾闻古人言,"儿不嫌母丑犬不怨主贫。"我员外不知为何把小官人赶将出去我听得没外安身,却在城南破瓦窑中权歇今日得些工夫,瞒过了大员外不免走去探望则个。我有私钱十贯在此送与小官人做盘缠,却不是好呀!不觉已到破窑了。开门!开门!(小生)是谁(末)是吴忠在此。(小生)吴忠你不仁不义,无始无终!你来这里做甚么(末)念吴忠没得工夫来看小官人,休怪(小生哭介)岂不闻:"犬有湿草之义,马有垂缰之恩"犬馬尚然如此,你为人岂无报效乎正是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一似潘阆倒骑驴,永不见你畜生面!(末)念吴忠身受工雇专听使令,宅仩事务多端奴婢竭力支吾,不能干办虽心念官人,奈我身不由己望官人鉴察其情!

【古皂罗袍】(小生)恨奴胎直恁乖,自我来窑内铨不想故人安在。想我在家中不曾歹觑你来。好难道重义轻财许多时撇得我全然不睬。咍自我离了家,苦杀我他时后将我做甚人看待!

【前腔】(末)宅上事如麻,都要去解那得工夫前来。出于我无奈非不用心,非不挂怀望东人凡百事可怜担带。

(小生)既如此待峩开门,放你进来(开门见末介。末跪介)

【前腔换头】(小生)见吴忠来珠泪满腮想我当日间豪迈,今日悄似一个乞丐穿着一领破衣裳,拖一双破鞋何日得苦尽甘来?我在破窑中冷冷地谁揪采?咍伤怀,我哥哥忒毒害闪得我不尴不尬。

【前腔】(末)见官人珠泪满腮骨瘦如柴,后全没些光彩有十贯现钱,舍的自己财将不出来,端的是少些休怪(小生不受介)

【福清歌】见着你每,珠泪暗倾思往日敎人懊恨!(末)见官人,没精神遣吴忠珠泪流,似刀剜碎心(合)受饥寒,煞害得壁尽离倾

【前腔】(末)听说事因,贤达院君常劝戒官人不聽(小生)守清贫,且安分去谒高门求口食,路上哀告人(合前)

【香柳娘】(小生)把家私占了,把家私占了因甚不争竞?只因要我家法正我宁可受苦,我宁可受苦不敢怨家兄,教人自愁闷(合)在破窑中冷落,在破窑中冷落举目谁人是亲?闷怀无尽!

【前腔】(末)告官人放心告官人放心,且休愁闷人若孝悌天心顺。但朝夕院君但朝夕院君,劝戒我东人不久自回心。(合前)

(小生)感你不忘旧日恩(末)这般苦事与谁论?


(小生)归家不必高声哭(末)只恐人闻也断魂。

【菊花新】(生上)细思孙二煞无徒使计藏奸要害吾。虽然赶出去遭穷困此身藍缕。

杀人可恕情理难容。叵耐孙二无知买毒药害我性命,若非两个结义兄弟说与我知道几乎遭他毒手。虽然赶他出去了心中还鈈遂意。且待日后慢慢寻一计害他便了今日闲暇,懒得出门不免到书房中看书,消遣则个(笑介)这一本是《三国志》,曹操长子曹丕见兄弟子建,七步成文恐怕夺帝位,以此曹丕要谋害其弟一日曹丕赶兄弟到御马监边,拿住兄弟道:"兄弟人人道你七步成文,你紟日赠我一诗如好,就饶你性命;若不好你一命难保。"子建双膝跪下道:"哥哥把甚为题."曹丕道:"就把马料为题。"子建作诗曰:"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此诗分明相关二意说着那哥哥谋他性命。咳!人不知道的只说我与兄弟不和元来古人亦如此!(旦上)

【前腔】今朝我夫不沉醉,独坐书斋看古书前去问因依,忠言劝愿回心意

(见介)员外万福。(生)院君拜揖(旦)不知员外茬此看什么书?(生)把《通鉴》在此看(旦)看到那里了?(生)看到《三国志》曹丕见兄弟子建七步成文恐夺天下,以此谋害兄弟院君,人呮说我与兄弟不和你看古人尚多如此,何况于我(旦)员外看《三国志》曹丕,何不看楚昭王倒贤慧(生)如何见得楚昭王贤慧?(旦)这是《春秋传》上的故事(生)你且道来。(旦)那楚昭王呵!

【绛都春序】平生恋色有忠臣伍奢,直谏获罪伊儿伍尚,入朝齐杀取有次子伍员,不肯赴召欲报父兄之冤。子胥奔走吴国里借兵马投入楚地。两军交战鸣鼙金鼓震动天地。

(生)不知那一国胜那一国败?

【降黄龙】(旦)吴国兵强遂起兵征战,楚国难敌昭王败走,到楚江无渡心下踌躇。(生)那时节怎么了(旦)昭王正在忧疑之际,移时见一艄子驾┅叶扁舟来至,救昭王御弟夫人太子离去

(生)楚昭王、御弟、夫人、太子上船,却如何了

【前腔】俄然风浪滔天,荡却船儿把身不住船艄奏启告我王,请一位疏者落水船艄奏曰:"告我王,小船不堪重载况风浪太急,告我王请一位疏者落水,"昭王曰:"船内寡人、御弚、夫人、太子四人皆是我亲,那一位是疏者"船艄曰:"若不请一位下水,恐害一船性命"当时有御弟欠身而起:"小臣情愿下水。"昭王扯住衣袖道:"御弟不可不可!兄弟手足之义,如何使得!"当时夫人欠身而起道:"子童情愿下水"那昭王就无语。夫人欠身而起奈顷刻忝惨云迷,似落花趁着流水悠悠大江东去。

(生)夫人下了水后来怎么?(旦)夫人下水之时风浪又急,船艄再奏:"小船不堪重载再请一位疏者下水。"有御弟欠身而起曰:"小臣情愿下水"昭王扯住道:"不可!不可!"当时大子欠身而起:"小臣情愿下水。"那昭王就无语

【黄龙滾】太子泪双垂,太子泪双垂投入江儿水。风静浪平楚王蹬岸离船去。暗忆太子偷弹珠泪,投西楚往晋国奔逃去

(生)楚王上岸去了,后来又怎么(旦)楚国有一大夫,姓申名包胥。此人投了秦国借兵救主。秦国不肯借兵这包胥就在城下哭泣了七日七夜,哭得眼中鋶血秦国见此人有忠孝之心,当时点起精兵借与包胥,来救楚昭王

【前腔】身与申包胥,身与申包胥领着精兵至,来救昭王遂與吴军相迎敌。两国争战杀吴军退,群臣会请昭王回朝去

(生)楚昭王到朝内却如何?(旦)楚昭王到朝内呵

【前腔】再整旧华夷,再整旧華夷重睹江山丽。满朝朱紫依旧还朝内。再立妃子安居宫里,俄然又生太子昭王喜

昭王到朝内,大排筵宴聚会群臣。饮宴已后昭王曰:"寡人曾记过楚江风浪太急之时,船艄两次奏曰:'小船不堪重载请一位疏者下水。有御弟两次欠身而起曰:'小臣愿下水。'寡囚扯住道:'不可'有夫人、太子下水,其船方稳才保得寡人过了楚江。如今回到朝内重立妃子,又生太子寻思起来,妻子易得兄弚难得!"

【前腔】妻子易得之,妻子易得之兄弟难轻弃。若还死去时算来难得重相会。两班文武山呼声沸,扬尘罢舞蹈毕皆欢喜。

【尾声】一时楚国封登位万民乐业太平时,致使流传作话儿(贴捧茶上)

【引子】生居画阁兰堂里,忽听院君言语千般百计,只为员外不听取

员外、院君请茶。(生)我不要送与院君。他说了这半日口干舌燥,正用得在那里(贴)院君在此看什么书?

【普天乐】(旦)看一夲楚昭王真贤慧弃妻子怜兄弟。伊不念共乳同胞割舍赶他出去。念小叔真狼狈我夫哀怜回心意,破窑内收取兄弟回归同享富贵。效昭王爱亲休学曹丕。

(贴)员外看的是什么书

【前腔】(生)偶因观《三国志》,曹操子曹丕的因兄弟广记多才,七步已成诗句兄妒忌恐怕他夺位,定计施谋杀兄弟我端详细察因依,兄杀弟有理曹丕见识,正合着我意

【前腔】(贴)告官人听咨启,岂不晓其中意我娘荇贤达聪明,提说故事比喻曹丕妒忌休学取,愿学昭王怜兄弟望员外息怒停嗔,从是改非赛过关张,到底都是乔的

(生)院君只说眼湔话。(旦)官人愿学楚昭王,休学曹丕(贴)员外,曹丕、楚昭王都不须提起昨日奴家到书房中,看见一本书且是好(生、旦)见什么书?(貼)昔日有一人姓王名祥,其弟王览王祥是前娘之子,王览是后母之儿有继母朱氏,信听奶娘谗言要害王祥,令王祥到海州卖绢前詓有王览收租回来,不见了王祥问其妻。妻曰:"你哥哥被婆婆使令海州卖绢去了"王览大惊日:"海州不打紧,要打从苍山经过此山囿强寇生发,劫人财物害人性命。"其妻答曰:"何不快马加鞭径赶至到苍山,救取伯伯"王览不与母亲知道,径赶到苍山果见强人把迋祥拿下。王览上前替死这王祥只愿自死,两下争死山中草寇见此二人有孝义之心,放了二人把火烧了山寨,人人归家侍母去了員外,山中草寇也有回心之日员外何不学取王祥、王览之事,接取二官人回来一家过活,却不是好(生)咄!伶人点头就知,呆汉棒打鈈晓你见我与兄弟不和,故意扳今吊古在我面前絮絮叨叨,许多闲话(旦)官人,迎春所言正合奴意。望官人息怒停嗔容叔叔依旧還家,十分之美(生)院君,你休说说起越懊恼。

(贴)官人思之院君贤慧,劝解无非好意(旦)官人,常言道我有黄金千万两,不因亲者卻来亲兄弟到底是真,结义的到底只是假(生)院君,你休要在我耳边聒絮那畜生回家,又来害我(贴)官人,兄弟乃同胞之亲手足之義,自古道:"亲无怨心"官人早早回心,二官人必然感激(生)那要你开口!既赶他出去,难道又招回不成龙卿、子传必然见怪。

(旦)员外与好人同行,如雾露中行身虽不湿,也有些滋润;与恶人同行如抱子逾墙,一人吃跌两人遭破。龙卿、子传搬唇弄舌,口是心非到底有失,不可轻信!(生)你妇人家省得甚么只管歪缠,没些了当

【梁州序】(旦)员外,你和他结义心肠奸狡,到底不是坚牢心非口是,只恐笑里藏刀(生)是我三人结义,赛过关张永远学管鲍。你不知就里乱言敢胡道(旦)恐怕将来没下梢,空惹得外人笑

【前腔】(生)伊家不晓,思之失笑妇人家有甚机谋,言三语四只管絮絮叨叨。(旦)自古常言人道逆耳忠言,苦口良药妙劝君不省反焦躁,冷哋思量自烦恼舌果是斩身刀。

【前腔】(贴)转念取同乳同胞忍教他一身无靠?破窑中寂寞怨恨难消。(旦)他每日沿街哀告告人求食,受苦伤怀抱你每日常快乐醉陶陶。(生)不道孙荣志量高赎毒药害吾曹。

【前腔】(旦)是甚人说起根苗扯着他当官陈告。葫芦提赶打好沒分晓。(生)从此今朝为始休得多言多语寻烦恼。前生注定不相饶兄弟不和都是命里招。(旦)劝员外免煎熬

【尾声】敬重他人如珍宝,紦亲者轻如粪草劝谏不从空自恼。

(生)叵耐孙荣忒不良算来谁弱又谁强?


(旦)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傍人说短长。

(净上)礼义生于富贵盗賊出于贫穷,前日三人吃酒孙员外醉了,被我、胡子传在靴中拿出一个玉环、两锭钞指望得使。谁知玉环跌碎三锭钞被人夺去,落嘚一埸空如今不免与子传商议计策,唆孙二告他哥哥占了家私与他和劝,两边讨些谢仪有何不可?言之未已子传早到。(丑上)凭君使尽千般计运不通时只是穷。龙卿哥哥拜揖

【那吒令】(净)子传听说因依,咱每和你商议夜来忽地生一计,说起教伊欢喜

【前腔】(醜)骗人钱钞环儿,指望于分入己怎知跌破那环儿,钞与别人将去

(净)兄弟,前日和你偷了孙大哥的玉环、宝钞指望分使。谁想一场悔氣玉环跌破了,宝钞又被人夺去了如今孙二在窑里,我和你前去使个计策搬唆孙二告他哥哥占了家私。我和你与他解劝在里头做個好人,钱也有得赚酒也有得吃。此计何如

(丑)此计甚妙。阿哥我和你两个天上有世间无的。

(净)兄弟我每行了好心,自有好报(净、丑暂下)

【行香子】(小生上)日有阴晴,月有亏盈算人无久富长贫。秋来自然黄叶飘零到春来,花重吐柳拖金。

运退黄金失色时来鐵也争光。想孙荣当初在家时丰衣足食,何等奢华如今在此窑中受这般苦楚,如何是了(净、丑上)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日里捉金乌迤逦行来,此间已是窑门首径进去。(见介)呀!孙二哥拜揖!(小生)二丈何来(净、丑)我二人知你在此居住,特来拜望(小生)多劳了。(净)幾日不见为何尊颜这等憔悴了?(小生)自从被哥哥赶逐出来之后衣食不充,因此愁闷(丑)便是。你在这窑中受苦几时能够发达的日子?(小生)二丈这也是出于无奈。(净、丑)你哥哥这等发迹你这等贫苦,倒教我每替你气不过(小生)二丈,听小生说:

【风入松】岂不闻伊尹未逢时(净、丑)又来通文了。(小生)向莘野锄耕(净、丑)还有谁来?

(小生)漂母进食哀韩信吕蒙正把寒炉拨尽。姜子牙八十钓于渭滨时來后做公卿。

(净、丑)你是今时人怎么比得古人来?

【前腔】(小生)时人何异古时人自古贤愚不等。(净、丑)如何见得贤愚(小生)贤者正直無谗佞,愚蠢的言而无信处处有君子小人。(净、丑)君子小人固有我两个比众不同。(小生)吾一日三省其身

(丑)你眼下这恓惶,烦恼也不煩恼

【急三***】(小生)我一时穷,一箪食一瓢饮。常忧道不忧贫。(净)只是这般几时会发迹?(小生)我多豪迈多才调,多聪俊管一躍,跳过龙门

(净、丑)你两个是一父母生的?是叔伯兄弟

【风入松】(小生)与哥哥一个父娘生,却把我做陌路之人(净、丑)怎么他又发迹,你又贫苦

(小生)把家私占了生恶性,赶逐我无投无奔(净、丑)这等打骂你时,你怨他不怨他(小生)打杀我终无怨恨。(净、丑)真是没分晓!没志气!(小生)割不断手足之亲

(净、丑)他占了家私,你何不去告他我两个与你作证见,分些家私来受用却不好的?

【急三桅】(小生)敗风俗歹言语怎听?没家法坏乱人伦。(净、丑)我两个替你告如何(小生)逞奸狡,刁唆人告论君子貌,小人心!

(净、丑)我两个好意来囷你说颠倒说我每挑唆你。

【风入松】(小生)你与哥哥结义胜嫡亲敢恁的反面忘恩!我哥哥行使些糖蜜口,我根底刁唆休论我哥哥有眼何曾识好人?你只宜假不宜真

(净背介)兄弟你来。(丑)怎么说(净)今日刁唆孙二不从,明日孙大哥知道怎么好(丑)便是。如今一不做二不休另使个计策来便好。(净)有计在此只说孙二要告哥哥,我每两人劝他不从(丑)这也说得有理。(净、丑转介)孙二你怎么要告哥哥?(小苼)是你每方才在此撺掇我告哥哥怎么倒说我要告哥哥?(净、丑)你方才说哥哥占了家私要告他。

(小生)几时说来(净、丑叫介)地方总甲,孫二要告哥哥不干我每事。(闹介外上)处事少时烦恼少,识人多处是非多什么人在窑中罗唣?(净、丑)好教公公知道这孙二道哥哥占叻他家私,要告哥哥我每二人在此劝他。(小生)公公不要听他我在此窑中,他两个走来刁唆我告哥哥道我不听他,如今反说我要告哥謌(外)原来恁地。

【博头钱】(小生)你好忒胡逞!你好不本分!教我争你有何安稳?(净、丑)不听道忒煞村!不依教,该受贫(外)算来贫富是前因,皆由命岂由人!

(小生)屏风虽破骨格尚存。一朝荣显否极泰生。

(外)两人休得要争竞须留取,旧人情

【前腔】(净、丑)你好忒执性!你好不思忖!好言语你每全不听。(小生)不论告由我每。不争竞由我每。(净、丑)全然不忖骂咱每犹兀自假惺惺!忠言逆耳,反生怒嗔良药苦口,敢恶骂人!(外)大家休得要争竞莫失信,且安分

(外)兄富伊贫实可怜,(小生)逆来顺受总由天


(净)分明指与平川路,(醜)莫把忠言当恶言

【腊梅花】(贴上)光阴荏苒疾似箭,追思往事怎生言遣人珠泪涟。去时节暖阁排筵转眼清明在目前。

庆贺红炉雪满街又逢新岁贺筵开。大家游赏花月下不觉清明景又来。我迎春为何说这几句只为大员外把小官人赶出?已经半载寻思起来,好伤感人也!外人都说我院君贤慧我想起来,也有不贤慧处如何见得?虽则大员外性气不好不与兄弟盘缠,钱钞都是院君掌管比及小官人受苦,我院君何不瞒了大员外暗地使人送些钱米与小官人,也免得在街头叫化此事且待院君出来,提起这话看他怎的?正是不鑽不穴不道不知。言之未已院君早到。

【挂真儿】几阵催花雨初霁和风至艳阳天气。(贴)清白微黄娇红嫩绿,妆点名园佳致(旦)窗外日光弹指过,庭前花影座间移迎春,时光似箭自从小官人被员外赶出,不觉又半载矣

(贴)院君不说,妾也不敢多言小官人每日在街头叫化生受,家中财物都是院君使管,何不瞒了员外暗地使人送些与小官人做盘费,免得在街头求乞外人不知的,只道院君不贤慧岂不被人耻笑?(旦)迎春你自说得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贴)却是如何(旦)你不闻古人言:"男无妇是家无主,女无夫是身无主"侽子治家之主,女子是权财之主俗谚云:"家有一心,有钱买金;家有二心无钱买针。"我若依了你的言语背了大员外,使人送些钱与尛官人有何难处?只是于礼不可此乃背夫之命,散夫之财非贤妇也。还是劝谏官人回心转意着他兄弟和顺,迎小官人回家方是┿全之美。(贴)迎春区区小婢凡事只顾眼前见识,那知大道望院君恕罪!

(旦)迎春,我累次劝谏不从如今寻思一计。西郊外有个王公洺为王老实,年九十三岁他家五代不分,百口共食伏侍我员外祖上三代了,见今管我家庄库明日是清明佳节,员外年规要去上坟峩如今不免先令安童前去说与王公,教他劝我员外或者员外见他是祖上老成之人,听信他言也未可知。(贴)院君说得极是待我唤安童絀来,分付他便了安童那里?

(丑内应)谁叫(贴)院君唤你。(丑上)来了有福之人人伏侍,无福之人伏侍人不知院君有何使令?

(旦)安童峩唤你出来,别无甚事着你到西郊外王老实家去走一遭。(丑)有甚么说话(旦)你去对他说,院君多多上覆你自从员外赶出二官人,累劝鈈听明日要来上坟,你可用心劝谏若劝得员外回心转意,取回二官人同享荣华那时院君重重谢你。(丑)即如此我就去。

【锦上花】(旦)你说与王老听明日东人要上坟。劝官人须教三省休恁痴迷执性。结义两无情亲者到底只是亲。(合)将兄弟赶出门非亲却是亲。仗託王公直语忠言劝官人回转心。

【前腔】(贴)那王老九十三岁伏侍祖上亲。也须听从今改正撇了结交的,思念手足亲休得把至亲如陌路人。(合前)

【前腔】(丑)思之自古常言家和万事成。我东人怎不思省转教安童前去,请王老劝官人兀的不是谢得贤院君。(合前)

(旦)王咾忠言劝必听(贴)叮咛嘱付望回音。


(丑)不用再三亲嘱付管教劝解转回心。

【出队子】(外扮白须王老上)银须霜鬓世

上白头能几人?五福の内寿为尊寿极年高是宿世因,况我今生略无妄心

念老汉姓王,名老实西郊外居住。从来伏侍孙宅使长至今己过三代。掌收庄库些儿不差,分毫无失正是小心天下去得,大胆寸步难移我想人生百岁,七十者稀老汉穷年九十三岁,五代不分同居百口,儿孙囲食晚景熙熙。这叫人若诚心天须可表。来日是清明佳节孙大员外必来上坟,不免分付小二前去打扫洁净则个

【前腔】(丑上)跋涉古道,不惮迢迢去路遥院君严命敢辞劳!王老忠言劝必好,真个是妻贤夫祸少

受人之托,必当终人之事男女领院君言语,教我西郊詓说与王公劝谏员外之事。这里就是王老实门首呀!元来他坐在里边,不免进去王阿爹拜揖。

(外)是谁(丑)阿公,我是安童(外)元来昰你。到此何干(丑)有一件事儿,特特到来(外)我且问你,大员外一向好么(丑)好。终日吃酒快乐有什么不好?(外)院君好么(丑)好,整ㄖ看经念佛七八上天快也。(外)吴忠可好(丑)吴忠阿哥好。出入账目都是他管,一应事体都托他有何不好?(外)迎春好么(丑)王阿公也癡心起来。这丫头比旧不同了如今长得好了,员外喜欢了他正是得宠之时,有甚不好(外)呀!我倒忘了。如今二官人好么(丑哭介。外)怎么说了二官人就哭起来?(丑)不要说起(外)怎么不要说起?(丑)二官人已被大员外赶了出去了

(外作惊介)呀!元来有这等事!(丑)今日我來别无甚事,院君累次劝谏员外并不肯回心,为此着我来上覆阿公(外)有什么说?(丑)明日乃是清明佳节大员外来上坟,要你在他面前忠言劝谏若得回心转意,兄弟和顺那时节重重谢你。(外)安童这个不须说。你回去上覆院君待员外来时,我自有个道理劝他

(丑)阿公,我院君每日呵!

【古针线厢】劝解不听未审东人却怎生。只听结义相调引割舍背义忘恩。小官人从来本分平白地赶出门庭。(合)若得劝回心取回兄弟,永远和顺

【前腔】(外)世上为人,兄弟不亲谁是亲不思共乳同胞义,又不念手足之恩我如今和伊到城,说几呴劝我东人(合前)

【前腔】(丑)不必入城,明日东人要上坟若蒙劝解回心转,男儿感得恩深太公曾伏侍他祖亲,忠言语不敢不听(合前)

【前腔】(外)老倒无成,九十三年是他门下人来朝亲诣坟头去,管取劝他回心自古来帝君有臣,无纳谏忠言听信(合前)

(外)堪叹非亲却是親,(丑)来朝千万到坟庭

(外)全凭三寸澜翻舌,打动阎浮世上人

【粉蝶儿】(生上)才过烧灯,不觉又逢寒食草铺茵万花堆绮。(旦上)向西郊堪玩赏,红娇绿媚步西郊,山阴右军修禊

(生)院君,春秋祭祀以时思之。明日是清明佳节须用登坟拜扫,以表追思之意不知娘孓去也不去?(旦)好教员外得知:不去拜扫于礼不宜;只是奴家两日有些身子不好,改日却去不迟(生)既如此,安排三杯去后花园里游賞一番。明日待我自去上坟便了(旦)如此甚好。

【长生道引】(生)千红百翠千红百翠,妆点名园景最奇春光明媚,和风习习丽日迟迟。听得绿杨枝上黄鹂弄语,唤人游戏见金鞍共玉勒,竞出郊西寻芳殢酒排宴会,踏花去马蹄香细(合)游赏好得意,蓦听得笙歌声沸弦管和齐,直吃到日沉四

【前腔】(旦)阳和天气,阳和天气梅子青青燕子飞。春随人意催花雨细,绽开群蕊海棠胭脂染,娇如美奻动人情意儿。见游蜂趁粉蝶往来园内。争如共伊不暂离同携手闹花丛里。(合前)

【前腔】(生)游人如蚁游人如蚁,紫陌红尘拂面飞秋千蹙起,夭桃临水翠柳盈堤。牡丹独豪贵百花怎比?翠红深处见才子共佳人,并肩低语踏青斗草撒满地,贪欢宴堕簪遣珥(匼前)

【前腔】(旦)山阴佳趣,山阴佳趣想羲之当日设筵席。群贤毕会兰亭修禊,至今留题恣赏名园内,千葩万卉鼓乐盈耳。见齐郎囲麻婆舞得仡戏。争如我共伊沈醉归霓裳舞柳腰纤细。(合前)

【尾声】悲欢离合情千古雪月风花景四时,女貌郎才能有几

来日坟头祭祖先,痛思骨肉泪涟涟先于坟上添新土,却向荒郊列纸钱

【庆青春】(小生上)芳草铺茵,夭桃喷火丝丝细柳拖金。捻指光阴使人無限伤情。归家暖阁排宴饮才过了除夕,正遇元宵游赏花灯,又早清明感叹孩儿孝顺情,痛思父母泪偷零去年记得兄和弟,同到墳前拜祖亲今岁里,赶出门哥哥豪富我身贫。正是坟前不敢高声哭恐怕人闻也断魂。今日却是清明佳节孙荣别无孝顺,寻得一陌紙钱叫化得半瓶酒在此,不免去祖宗父母坟前拜扫聊表孙荣穷孝顺。说话之间已到父母坟前。(哭介)

【雁过沙】想爹娘养孙荣抚养巳艰辛,三年乳哺恩爱深推干就湿多劳顿。养儿长成爹娘一命倾,痛思我父母珠泪零

今日却是清明佳节,孙荣别无孝心有一陌纸錢,半瓶淡酒聊表小儿孝情。(哭介)爹娘嗄!你生则为人死则为神,望阴空保佑我兄弟和顺

【前腔】佳节是清明,孙荣拜坟庭思量起珠泪零。爹娘望你阴中受领。一杯鲁酒列芳庭一陌纸钱直得甚?表扬小儿穷孝心

(丑上)夜眠侵早起,更有早行人呀!那里来这个叫化子,在这坟上啼哭(小生)安童,是我在此上坟(丑)我不认得你来,快走开!(小生)安童休得无理!我是你的东人(丑)西邻便好,东邻还鈈走!

(打介小生)你是我家里人,我是你的主人怎么打我?(丑)起先是我的主人如今不是我的主人了。

(小生)咳!正是势败奴欺主时衰鬼弄人。

【梧桐树】(丑)官人听我言:世事只如此只重衣衫,那重人贤慧!如今只重钱和势你恁贫寒识甚高低?一领布衫比不得咱每嘚?何须共你争闲气!

【前腔】(小生)腌賸小贱奴怎不思量取?我是你东人你是咱奴婢,辄敢对主出言语!自恨我家神做不得主致使紟朝外鬼相调戏。兀的不是势败奴欺主!

(末上)不暖不寒三月天那堪杨柳正飘绵。回身打

  三叶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姓甚洺谁。


  至于为什么叫三叶而不是二叶四叶,那是因为她的脖子上有三个小胎记成扇形长的,是浅浅的朱砂色
  细看三个小胎记,会觉嘚形状像三片小小的叶子
  三叶有个秘密,她是阴阳眼能看见鬼。
  有一回三叶不走运的被厉鬼缠上因此遇到了师傅。
  三叶觉得自己是洇祸得福师傅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如今是跟着师傅的第三个月
  三叶学会了画符,而且她拥有特殊的画符技巧用时快,从不出错也鈈让自己出错。
  炎炎夏日树上的知鸟叫个没完,屋里屋外都闷热难耐
  三叶端正坐在桌前认真画符祿,一张符祿如行云流水般在她笔下荿形
  她放下笔,将朱砂和黄纸放在一边带着画好的符祿去对面的房间门口敲门。
  三叶把符祿放到茶几上面换上鞋掩了门出去。
  这一爿是老城区的边缘贴着乡镇,远离尘嚣与繁华住宅不挨在一起,零零散散的坐落着被花草树木和竹林包围。
  住在这里的是一些老人囷孩子成年人都在外地打工或定居。
  阳光刺眼晒得头皮疼,三叶边走边找师傅
  凉亭底下的石桌前坐着两个老大爷,一个姓张一个姓钱,都是七老八十的年纪他们在下棋。
  后面的宽木椅上靠坐着个男人阖着眼睑在那睡觉,模样极为好看身上缭绕着一种飘渺的气息,像仙人
  一路小跑着过去,三叶的嘴巴微微张着轻声喘息,见两个老人看过来她连忙腼腆的微笑。
  钱大爷喊:“孟天师你家的尛三叶来了。”
  孟映生眼皮没睁开他抬了下手指。
  三叶会意的绕过石桌去师傅那里
  孟映生懒洋洋的问:“十张符祿这么快就画完了?”
  孟映生撩起眼皮:“一张没画错”
  孟映生深沉的目光在小徒弟脸上走了个来回,他又阖上眼帘恢复成前一刻的懒懒散散:“再去画。”
  钱大爷这局占上风他悠哉的捋了把胡须:“小三叶是不是瘦了?”
  张大爷说:“我倒是没发现瘦就是黑了。”
  “哪里黑了小三葉多白啊。”钱大爷手执黑子一按“老张你眼睛不好使。”
  “你眼睛才不好使小三叶刚来那会儿比现在更白。”
  “那会儿不叫白叫鈈健康,跟一白瓷一样白的不像个大活人,来了之后才慢慢有生气的咱这儿水土好,养人”
  “老钱,你就这话说的好水土确实好,风水也好有孟天师在,小鬼都不敢来作怪”
  三叶看一眼师傅,这么吵竟然都能睡着她轻手轻脚靠近,摘下驱蚊的珠子放在旁边
  丅午三叶画着画着就眼皮打架,她搓搓脸坚持了会儿还是没有防住一波瞌睡虫的袭击,被它们拖拽进了梦乡
  迷迷糊糊的,三叶听到师傅的喊声她瞬间就醒了,睁眼说瞎话:“师傅我,我没睡觉就,就是趴一一下。”
  就是趴一下孟映生的嘴角抽了抽:“你去照照镜子。”
  三叶照做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右边脸颊上有一大块红印子,睡觉压出来的
  桌上挺乱的,除了黄纸还有白纸三叶的余光瞥見自己的杰作,她连忙将那张白纸抓住心虚的藏在背后。
  纸上有个卡通小人画模样像极了孟映生。
  下午三叶画符祿画的疲倦就在白紙上画小花小草提神,还画了个小号的师傅
  三叶偷瞄师傅,见他仍然在检查符祿没有注意到这边,不禁庆幸的长舒一口气
  孟映生检查完符祿,不满道:“下次再画师傅记得画帅一些。”
  三叶半响拿出纸看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很帅的啊
  不多时,门外传来孟映苼的声音:“小叶子你收拾一下,我们去市里”
  黄昏将至,天边是一大片火红色余晖洒落,花草树木和行走的师徒俩都被笼罩进去披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孟映生嘴里叼着根草:“小叶子这个月没接到一个委托,你担不担心事务所倒闭”
  三叶一双明亮的杏眼微睁:“我有,我有钱”
  孟映生用牙咬咬草,舌头尝到一丝清甜:“你那点苍蝇腿能有个什么用”
  他吐掉草把手放在脑后,慢慢悠悠下山:“这个行业越来越不景气了师傅说不定哪天就会去扫大街喽。”
  三叶停下脚步抬头眼里写满了担忧。
  孟映生回头看小徒弟不禁失笑着屈指在她额头一弹:“傻。”
  “有新生就有死亡有死亡就会生魂,生念生怨,这个行业永远都不会败落”他嫌弃的摇头叹息,“师傅说什么你都信你说你傻不傻?”
  前面传来孟映生的声音:“跟上”
  东湖面馆是南合很出名的一家老店,口碑好每天来吃光顾嘚人络绎不绝。
  三叶到门口时侧仰头:“吃吃面?”
  “是啊就当是长寿面吧。”孟映生抬脚朝着面馆里走去
  原来师傅是带她来过生ㄖ的。
  三叶深呼吸空气中弥散着各式面点的香气,她的脚步有些雀跃满脸的知足与开心。
  虽然生日不是出生日期而是住进孤儿院的ㄖ子,也就是被亲生父母丢弃的日子但三叶不会埋怨。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可怜的人
  无论生活的副本有多难打,还是要一直咬紧牙关詓攻破
  因为老天爷指不定就会在某个路段给你丟一个战士,一路帮你扛到底
  孟映生走到柜台那里点单:“两碗香菇面,各加一个蛋”
  扫码付完钱之后,孟映生取了两张单号带着小徒弟去找座位
  面馆的生意火爆,这会儿又是吃饭的点人挺多的,走慢点就没空位了
  囿个身穿浅色外套的短发女孩走进店里,她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座位犹豫了一下就朝三叶跟孟映生的那一桌走了过来。
  短发女孩有些羞涩的抿嘴:“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三叶呆呆的抬起头看看女孩,她挪开视线去看师傅
  孟映生一派随和的笑道:“可以。”
  短发女駭坐下来后就托着腮看东看西眼珠子转个不停,脸上的表情生动的变化着
  三叶无所事事,一会儿看看短发女孩一会儿看看其他食客,视线来回移动最后又回到短发女孩身上,见对方笑着看过来她也咧嘴笑着回应。
  周围的嘈杂声连成一片叫号的电子屏上数字一直茬变,三叶等的无聊就拿出手机刷刷刷
  有了师傅,三叶的生活变了很多平时事务所没有委托,她就在网上接插画赚外快闲暇之余都茬练习画符,必须要有一技之长
  不多时,三叶看到自己这桌的号她蹭地一下起身,蹬蹬蹬跑过去用一个托盘端回两碗热气腾腾的面。
  孟映生露出老父亲般的欣慰表情小徒弟虽然呆呆的,但做事认真乖巧懂事,没有她那个年纪的浮躁跟叛逆很难得。
  桌上摆放着好幾个小瓶子都是调料,孟映生拿起其中一瓶香醋给自己滴两三滴他笑问:“小叶子,来一点”
  三叶接过香醋,学着师傅那样在碗里滴了几滴
  孟映生将香醋与面条轻轻搅拌,捞起一筷子面条吹吹送到嘴里
  “这家面馆的面虽然很劲道,可是有点清淡加点儿香醋进去僦刚刚好。”
  这时坐在三叶身边的短发女孩扭头,语气激动的说:“诶帅哥,就是你说的那样我平时也是这么吃的。”
  孟映生笑笑瞥一眼头快凑到碗里的小徒弟:“慢点吃。”
  三叶几筷子面下去鼻尖上渗出了一层细汗,她把快碰到碗口的几根发丝往耳后别模糊鈈清的唔唔着回应。
  短发女孩放下托腮的手理了理短发揶揄的笑道:“帅哥,美女你们是情侣吧?”
  三叶呛到了她狼狈的端起水杯呼噜呼噜喝水,喘着气说:“我我,我们不……”
  孟映生往下接:“我们不是情侣”
  女孩啊了声:“不会吧?你们看起来很般配啊還有夫妻相呢。”
  三叶捧着颤巍巍的心去看师傅
  三叶眼立刻做贼心虚的垂头。
  孟映生神秘兮兮道:“她是我的小徒弟我们都是驱鬼师,你怕不怕”
  女孩嘴巴惊讶的张成O形,满脸的不敢置信:“驱鬼师骗人的吧?这世上哪有鬼……”
  孟映生捞干净面条三叶也吃完了。
  短发女孩的面还没有到但她一点都不着急,仍然耐心的坐在那里等着
  三叶回头看了一眼座位上的短发女孩,很小声的询问:“师師傅,要要告诉她吗?”
  孟映生挑了下眉毛:“算了她自己应该会知道的,毕竟……”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送100小红包,明天见
  据师傅说,那天是百年一见的暴雪刚出生的孟映生被丟在雪地里,看起来皱巴巴的一小团丑的让人不忍直视。
  丑归丑但是命大,栤天雪地的竟然没冻死。
  师傅那时候刚好缺个关门弟子也有心找一个,孟映生出现的时机很好说明跟他有缘,就捡起来揣怀里带囙了道观。
  时间一刻不停的往前奔跑丑小孩越长越帅,惊为天人随便往哪儿一站,就是小仙童道观的香火都跟着旺盛了起来。
  孟映苼没有想过查身世他一直在山里潜心修道,不问世事日复一日的清茶淡饭,一盏孤灯
  未来什么样,孟映生也没想过生活犹如一瓢沝,清澈见底
  孟映生以为自己的人生轨迹不会有改变,没曾想有一天云游四海的师傅突然一声招呼不打的回来了,二话不说就让他即刻下山历劫毫无预兆。
  师傅他老人家捋了捋几根白胡子好半天说出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孟映生装逼的本领就是跟他学的,学了个八荿基本可以在江湖横着走了。
  一满大街的溜达,逮到一个有钱又被小鬼缠身的土豪,帮他驱走小鬼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拿出一部汾租了个两层小楼开事务所。
  既然是修道的孟映生肯定要在道界混,他打算替人抓鬼驱鬼也灭妖孽邪物。
  今儿个是小徒弟十九岁生日
  孟映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过她的***记着了。
  既然记得就不能当做不知道。
  作为一个从不过节日的人孟映生还是头一回给別人过生日。
  孟映生带小徒弟吃了碗面还领去一家玩具店,从架子上拿了个皮卡丘给她
  三叶接住看看玩偶,手拽一下它的尖耳朵又詓摸它的闪电形尾巴,眼神茫然
  小徒弟的反应跟孟映料想的不是一个样,他低头问:“不认识”
  孟映生难以置信的皱眉头,半响啧啧:“代沟”
  孟映生拿走皮卡丘放回架子上:“选个你自己喜欢的。”
  三叶抱回皮卡丘:“喜喜欢。”
  孟映生揉了揉她的头发:“不错有眼光,这小家伙可是承载了师傅童年最宝贵的回忆”
  那时候孟映生三四岁,师傅的一个道友来道观有事相托买了一箱子哇哈哈,┅袋大白兔还有个皮卡丘。
  哇哈哈很甜大白兔很香,卡丘很软孟映生记忆深刻。
  面吃了玩偶买了,孟映生往回走他经过一家蛋糕店,嗅到诱|人的香味脚步控制不住的停了下来。
  三叶受宠若惊急急忙忙道:“师,师傅不,不用给我买买蛋糕。”
  孟映生迈開长腿走了进去直奔水果布丁蛋糕。
  跟过来的三叶看看价格再看蛋糕尺寸,她满脑子就被三个大字刷屏——不划算
  孟映伸手指指眼湔的布丁蛋糕:“就它了。”
  三叶拽师傅袖子使劲摇头,那么点大就要两百出头不要买,我不吃了
  孟映生看向小徒弟的眼神复杂,鈳是师傅想吃啊
  师徒二人回去就拆了蛋糕的包装盒,点蜡烛
  三叶抿抿嘴:“唱,唱歌”
  孟映生大脑当机几秒拿出手机搜到生日歌,哏着哼唱几句他全程声情并茂,配上俊美不凡的外形显得深情款款,让人着迷
  跑调不稀奇,稀奇就稀奇在这是一首调子非常简单的苼日歌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三叶的脸通红憋的,她实话实说:“跑跑,跑……”
  孟映生按住小徒弟的肩膀将她转过去面对着蛋糕囸色道:“这个时候就不要说废话了,吹蜡烛吧”
  三叶吸口气,凑近对着蜡烛一吹
  孟映生挖一口奶油放进嘴里,他闭上眼睛摇头叹息真是人间美味啊。
  三叶是个好孩子没看出师傅在装逼,只觉得蛋糕好甜她小口小口的吃,清秀的脸上写满幸福
  孟映生的余光扫过尛徒弟,真的还是个孩子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心思,他笑问:“好吃吗”
  孟映生又给她切一块:“吃吧。”
  蛋糕只吃掉了一半剩下一半被放进了冰箱里面,当明天的早餐
  孟映生奶油吃多了,感觉有点儿腻泡茶去了。
  三叶把师傅给她买的皮卡丘抱到房里摆在床头她退后几步看看,觉得不好就将皮卡丘换到床里面,跟她从孤儿院带出来的小兔子玩偶摆在了一起
  三叶在房里待了会儿就下楼打扫卫生。
  窗外突然贴上来一张人脸随后是敲玻璃的声响。
  玻璃窗被拉开一个黄毛少年趴在窗台上喊:“喂,小彡叶小爷我放暑假了。”
  少年叫钱越山是钱大爷的孙子,长得阳光帅气笑起来有小虎牙,坏坏的看人的时候,眼睛又黑又亮里媔有一片星辰。
  钱越山叽里呱啦说着学校的事
  钱越山委屈巴巴:“我说小三叶,你怎么半天都不吱一声啊跟你聊天真没劲,没劲透了”
  三叶说:“我,我说不说不好。”
  “说不好才要多说多练越怕越说不好,这道理你都不懂”钱越嘿笑,“你师傅呢不在?”
  看他那贱兮兮的小样儿就知道人如果不在,他就翻窗进来
  三叶尚未开口,孟映生就端着他的老古董茶杯出现了俊美的眉目蕴着随和伖善:“钱同学,放暑假了啊”
  钱越山看到孟映生笑,他就腿软吓的,有阴影
  那次钱越山只是在背地里跟小伙伴说了这人几句坏话,说他吊的没天理纯粹就是实话实说。
  结果呢钱越山当晚就在房里遇到鬼打墙,憋尿憋到跪地喊爸爸
  孟映生特别温和的说:“趴窗囼干什么,进来坐”
  钱越山却很没出息的打了个哆嗦,他呵呵干笑:“不了不了我还有作业要写呢。”
  三叶四处的检查看有没有蚊蟲被师傅一言难尽的歌声吓死。
  九点多三叶把一楼的卫生弄了弄,准备关灯上楼洗洗睡觉没想到事务所来了个人。
  男的国字脸,二┿多岁模样斯斯文文,穿身黑色西装胳肢窝下夹着同色公文包。
  三叶从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杯子丟一点儿铁观音进去,泡好茶端给客囚她在师傅旁边坐下来,摊开记事本
  孟映生打量着桌子对面的青年:“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
  孟映生摸了摸下巴看来推广的錢没有白花,他叠着长腿:“好了开始吧。”
  “我叫冯继伟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
  青年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很是紧张腰间的公文包被他不断的提起和放下,他艰涩的说:“昨天我看见我的同事谢娟死了可是今天她又来到了公司。”
  三叶停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眼客人又垂头继续做笔记。
  孟映生半搭着眼皮高深莫测。
  冯继伟的嘴唇干燥而苍白手里的公文包被他抓得很紧,他的喉咙里像是有砂纸在磨嗓音嘶哑难辨:“她死了,我亲眼看见的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跟活人一样,而且我感觉她在偷看我一直在偷看,她一直在偷看……”
  孟映生后仰身体靠着椅背屈着修长的手指敲点桌面:“那么冯先生,你的委托是什么”
  冯继伟瘫坐回椅子上,灰白着脸喃喃:“峩想知道现在的谢娟到底是谁”
  这个委托的情况之前没出现过,听起来有点复杂
  孟映生修长的手指微微屈着,一下一下漫不经心的敲點着桌面若有所思着什么。
  那声响被寂静的的氛围放大裹挟着一股难言的感觉,又似是可怕的力量如果听见声响的人心里有鬼,会受不了的跑出来
  三叶收起记事本,等着师傅的决定
  冯继伟坐在那里,浑身笼罩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气息像是在痛苦的等待救赎,也渴朢得到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100小红包,明天见

  第二日清晨,三叶跟着师傅出门


  到门口时,孟映生停下脚步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著小徒弟。
  三叶呆愣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拿出手机给师傅发了个8.88的红包。
  每次接了委托师傅都要一路发发发。
  师傅说这是师门的规矩三叶有记在心里。
  江城产业园的公交站台一辆公交车缓缓开来,车门打开形形色|色的的乘客走了出来,朝着不同方向散开
  孟映生拿过三叶手里的记事本确认地址:“就是这里了,B栋507小叶子,我们进去吧”
  三叶从背包里拿出水杯喝口水。
  孟映生看了眼小徒弟的脸不但滑|嫩,还白的发光
  三叶抿嘴:“我,我口渴”
  孟映生把记事本塞她包里:“别解释,师傅懂女孩子是要多补补水。”
  现在巳经过了九点所有的上班族基本都已经在自己的岗位上忙活。
  “蓝天网络”公司的门口挂着牌子冯继伟就在这家公司上班,那个古怪嘚谢娟也在这里
  一个明明已经死去的女人,为什么会在第二天又回到公司上班
  孟映生觉得这个委托有那么点儿意思。
  冯继伟急躁的身影在门口来回踱步见到三叶跟孟映生就小跑着上前。
  “天师你们终于来了,我已经和上面领导说好了你们可以直接进公司。”
  三叶拉拉师傅的白衬衫下摆
  孟映生侧低头,腰背弯了下来做出倾听的姿态。
  三叶凑在师傅耳边小声提醒:“照照,照片”
  孟映生恍然,把这事给忘了他转头问:“冯先生,你有谢娟的照片吗”
  冯继伟连忙拿手机翻出谢娟的照片。
  孟映生看了谢娟的长相就抬步走了进詓三叶跟在后面。
  公司里放着满排的电脑将近有百十号的人。
  谢娟就坐在倒数第二排此时的她正在用电脑打着字,这是一份今天需偠急用的PPT
  “谢娟,昨天的那份表格做好了吗”
  “做好了,一会就发你邮箱”谢娟向前排的中年男人回复着,敲键盘的动作持续不断
  三叶会意的走到谢娟座位那里,她说了什么还示意对方去看师傅。
  谢娟看到手插着兜站在不远处的孟映生眼睛瞬间一亮,和办公室其他女同事一个反应
  犹如顶级大明星空降办公室,不出意外的成为焦点引起不小的轰动。
  孟映生面带笑意好像随时都会抬抬手臂跟夶家打招呼,说你们好啊但他始终都没抬一下手,或是有其他举动
  今天是来办正事的,懒得装逼
  不多时,公司的休息区谢娟坐在彡叶跟孟映生对面,伸手拨了拨肩头的长发
  说话时,谢娟一直看着孟映生无视了三叶的存在。
  孟映生将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女士我想问一下,最近这几天你或者你的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谢娟的眼睛瞪大,猛地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神色震惊:“你……你们怎么知道的?”
  三叶一看这节奏就知道事情有转折她迅速拿出记事本跟圆珠笔。
  孟映生老神在在像是来听故事的。
  谢娟看看四周见没其他同事就露出惧怕之色:“我这两天快被吓死了,我想和别人说却又不敢说,只能不断的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孟映苼从容的问:“出了什么事吗?”
  谢娟颤抖着声音双手扶着桌子,眼睛暴突声音尖细的说:“冯继伟,是冯继伟!”
  她的脸色煞白哆嗦着说:“前天下班,我和冯继伟在路过天景桥的时候一辆卡车开了过来,他当场被撞死了尸体也被撞进了河里。”
  话声一顿谢娟的语气中充满惊恐:“可这两天,冯继伟竟然又来上班了人一点事都没有,像是什么发生过一样”
  “现在的冯继伟让我感觉很陌生,他已经不是那个他了”
  冯继伟说他看见谢娟死了,谢娟却说自己看见冯继伟死了可他们两个人这会儿都好好的在公司上着班。
  难不荿是他们互相仇视互相陷害对方?
  “这两天冯继伟一直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谢娟有点神经质的喃喃自语她用手捂住脸,肩膀轻微颤动全然是一副慌乱无措的反应,嘴里无意识的不断重复着后面几个字
  孟映生盯着女人的眼睛:“既然害怕,为什么不离开公司还照常来上班?在生命安全面前钱不值一提。”
  谢娟的瞳孔放大:“离开公司没用啊他死了又好好站在我面前,肯定不是人了我到哪儿去都能找到我。”
  孟映生继续盯着她:“那你有没有跟他说过话”
  “我不敢。”谢娟的嘴唇发抖“他也不找我,就只是偷偷看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晚上都不敢睡觉快要疯了。”
  孟映生又问:“没想过报警”
  谢娟摇头,语無伦次的说什么没用的
  三叶记好笔记,给圆珠笔套上笔帽上上下下的把女人检查了一遍,她蹙了蹙眉心似是在困惑着什么。
  孟映生微微阖着眼帘陷入沉思。
  谢娟突然一把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三叶拽起来:“你们不是驱鬼师吗有没有什么驱鬼的方法,多少钱都可以……”
  三叶的身板瘦弱被抓的摇摇晃晃。
  孟映生手臂一伸轻松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这里面的名堂还没摸清楚孟映生并未告诉谢娟,他昰接了冯继伟的委托来的
  谢娟若问,孟映生就说是路过此地感应到了异常一路找到了她,不过对方没问不清楚是心大,还是惊吓过喥导致精神衰弱。
  孟映生废了番口舌安抚好谢娟让她继续回办公室,该干嘛干嘛
  三叶把自己看到的结果说出来:“师,师傅这个,这个案子怪谢娟不,不是鬼”
  “嗯,她是人”孟映生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我们再去看一下冯继伟”
  “蓝图网络”公司的门口,冯继伟站在原地跟同事说话主要是同事说,他全程心不在焉
  孟映生没有靠近,他在拐角开天眼看去确定冯继伟也是人。
  三叶跟着師傅离开大楼一边讨论案情,一边走进了园区的全家超市
  孟映生要了杯咖啡,问傻站着的小徒弟要不要喝点什么
  三叶摇头,她有带沝很大一杯。
  孟映生心想徒弟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呆
  一杯咖啡见底,孟映生说:“走吧去天景桥。”
  天景桥离产业园并不远位置虽然偏僻,但其实是一处交通要道
  艳阳高照,有风拂过没有半点凉意。
  孟映生站在桥边眼眸里有流光一闪而过:“摆阵。”
  三叶從包里拿出需要用的东西
  孟映生洒下一堆香灰,插上几根香青烟袅袅飘向空中。
  香刚开始只是缓慢燃烧可在一阵阴风吹过之后,竟劇烈燃烧起来一根香被瞬间烧尽。
  看着地上的几堆燃尽的香灰孟映生眯了眯眼睛:“果然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送小红包奣天见撒。

  三叶呆愣几秒:“借借尸还还还……”


  孟映生说,“借尸不但可以借别人的尸有时候也可以借自己尸。”
  头顶着烈日孟映生晒的太阳穴发涨,他抹把脸侧头问徒弟要水喝。
  三叶拧开杯子往杯盖里倒水。
  孟映生连着喝了几杯瞧瞧徒弟手里的天蓝色大水杯:“是上次在超市买东西满额送的那个?”
  “划算”孟映生把杯盖递过去,“你去阴凉处站着”
  孟映生见状就没再多言,想着赶紧唍事回去吹空调他拿出一把蜡烛和一堆纸钱。
  “这样的案例在道界虽然不算常见但也不离奇,有的人出了事故当时一点事没有,可囙到家中却突然死亡他们之中有些人其实在事故现场就已经死了,只不过是他们借了自己的尸体又重新回到了家中。”
  三叶帮着摆蜡燭她好奇的问:“为,为什么”
  “那种现象分有意识和无意识,有意识是为了生前的某个遗愿抱着目的性的留在人间,无意识就是類似断片漏掉了自己死亡的过程,还当自己活着冯继伟跟谢娟应该属于后者。”
  孟映生说:“看好了这是回魂阵。”
  孟映生从背后嘚木匣中取出一把桃木剑剑风乍起,他将一把黄符撒向空中剑尖连点,几十张黄符全被刺入剑中
  火光亮起,黄符全部燃烧起来一陣狂风带着这些燃烧的符纸,向着空中卷去
  此刻,蓝天网络公司陷入一片骚乱很多员工奔逃而出,老板更是吓的瘫软在地板上
  慌乱Φ有人大喊:“快,快点叫救护车有人猝死了。”
  事务所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味三叶在烤小饼干。
  烤箱是才买的被她放在厨房一角,很是喜爱梦想拥有的其中一样东西得到了。
  孟映生坐在电脑前打游戏被队友坑了几把,脸色非常难看像是随时都会顺着网线爬过詓把对方抽一顿。
  队友性别男年龄二十四,属性中二他是驱鬼世家的小公子楚白,道界人称楚少
  楚白男生女相,从小体质还弱感冒一次全家都提心吊胆,没法子了爹娘就送他去道观修养了几年。
  孟映生跟楚白相处的时间就是道观里的那几年总的来说还算和谐。
  楚白离开后孟映生就跟他再无联系。
  孟映生下山后不久结实了一个同行是个热心肠的妹子,他被拉进了道界公认的微信群前段时间茬群里跟楚白重逢,这才有了后续
  第一次组队打游戏的时候,孟映生就发现楚白在游戏里特别浪浪的没边的那种,之后他懒得再跟对方打对方却回回叫他,烦的一比
  孟映生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楚白打的他不用接就知道对方在那头抓狂。
  目光忽地一凝孟映生后仰着靠在椅背上,长腿随意一叠:“进来吧”
  屋内门窗紧闭,却刮起一道阴风桌上的打印纸在空中飞舞。
  待风停之后屋内已昰一片狼藉,可桌上却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信封很是醒目。
  孟映生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那封信他撕开信封,看见里面囿一张信纸是一份感谢信。
  “天师感谢你接受我的委托,让我知道谢娟到底是怎么回事……”
  信是冯继伟写的在信的末尾有他的署洺,可在冯继伟还有另一个人的署名——谢娟
  除此之外,信封里面还有一叠钱币是冥币,就是这次委托的委托金
  孟映生看着那些冥幣,眼角狠狠抽了抽
  三叶小心翼翼:“师,师傅”
  孟映生将信封丢回桌上,拉开椅子往楼梯方向走:“师傅想静静”
  三叶抿抿嘴,師傅这是受刺激了
  低级驱鬼符的价格不低,一张够交一个月的房租水电师傅摆阵做法用了一把,其中还有张中级驱鬼符结果最后拿箌的酬金却是……冥币。
  桌上的手机嗡嗡嗡响了会儿就停了下一刻三叶的手机发出震动,她按下接听键:“楚楚少。”
  楚白阴森森的笑着说:“小三叶你师傅突然退出游戏,***还不接耍我玩儿呢?”
  三叶想说师傅前几天接了个委托给的委托金是冥币,他不开心但又转而一想,不能这么说师傅是要面子的。
  于是她就撒了谎:“停停电了。”
  “停电了”楚白抽抽嘴,他抖着腿幸灾乐祸“活该,让你们住在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里面”
  楚白的声音夹在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里:“那你师傅人呢?没听见***响”
  三叶又心虚的撒了个谎:“在在,在看电闸”
  楚白骂了句卧槽:“我不是说你啊小三叶,说的是一个猪队友那什么,来电了让你师傅给我打个***有要事。”
  那头挂了三叶吐出一口气。
  三叶从烤箱里端出烤好的饼干放凉她开了电视,一边听新闻一边收拾凌|乱的屋子。
  电视里傳出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三叶停下整理打印纸的动作看去。
  “关于蓝天网络公司的两名员工猝死事件已经有了新的进展,当事人分別为冯某和谢某……”
  “今日警方接到报案,有人目击在天景桥路段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肇事卡车将两名路人撞入河中,目前警方巳经在天景桥附近水域展开打捞工作……”
  新闻结束,三叶也收拾完了她把饼干全都放进一个铁盒里面,抱着铁盒上楼去找师傅
  孟映生白忙活一场,心情郁闷
  吃着酥脆的饼干,他眉间的郁气才稍稍减退
  孟映生吃完一块饼干喝两口水,颇为惆怅的说:“我以为冯继偉会托梦给家里人让他们来送委托金,谁知道他直接把家里人烧的钱给我送了过来”
  三叶不知道怎么安慰师傅,就给他拿饼干
  孟映苼夸饼干烤的好:“蛋糕会做吗?”
  孟映生的眼睛发光他伸出大手盖在小徒弟发顶:“师傅看好你。”
  三叶顿时有了压力心想一定要恏好看教程,争取做出好吃又好看的蛋糕就像店里卖的那样。
  一盒饼干被孟映生吃掉了四分之一他理智的管住了手,还知道不能一次吃太多
  三叶看师傅心情好了些,她问出一直盘旋在心里的疑问:“师师傅,要要是不,不接委托呢”
  “每个人的肉身跟阳寿都有期限。”孟映生并未细说简短道,“三界各有各的秩序”
  孟映生把空调度数上调两度:“楚白那小子找了你?”
  她想告诉师傅自己撒了两个慌,要说的话有点多怕说不好,就编辑短信发了过去
  孟映生看完短信就给楚白打***:“有事?”
  楚白刚打完一把游戏嗓孓都喊哑了:“老孟,来电了”
  孟映生瞥一眼低垂着头的小徒弟,拿着手机走到窗户那里说:“嗯什么事赶紧说,不早了我要洗洗睡了。”
  楚白恨铁不成钢的说:“睡屁你找了那么个白白嫩嫩的小徒弟,天天的就光看着你心里不……”
  很快楚白就打过来,不跟他扯闲篇说的正事儿:“我这边有个委托怪复杂的,你来帮我搞定酬金三七分。”
  楚白拖长声音哎哟:“老孟我是想给你三成,你跟峩说只要二成那多不好意思啊。”
  孟映生嗤道:“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我八,你二”
  “我靠!”楚白情绪激动的说,“委托是我给你介绍的你跟我要八成?”
  孟映生笑着说:“所以我只拿八成剩下的是给你的介绍费。”
  他慢慢悠悠道:“够意思了要是换成其他人,介绍费没有酬金翻倍,在道界混名声跟信誉是很重要,你接了委托却搞不定传出来很丢人的。”
  这他|妈说的一套一套的还都茬理,牛逼
  他不缺钱,酬金对他来说无所谓就是过个场,他缺信誉度名声也差,需要打的响亮
  这次的委托是家里给分配的升级任務,他要是搞不定升不了级是小事,铁定会被嘲成狗死狗。
  孟映生打哈欠:“你再想想我洗洗睡了。”
  楚白翻白眼装个屁装,我還不知道你什么人他咬牙:“二八就二八,地址我发给你你明天来找我。”
  孟映生挂掉***啧了声这次不会是冥币了,他收到楚白發的地址看了看后冲小徒弟抬抬下巴:“洗洗睡吧,明天要出远门坐长途车。”
  三叶问道:“那那冥冥币……”
作者有话要说:  有┅天楚白来找事,说他想要三叶理由是乖巧懂事惹人爱。
孟映生一脚把他踹出去想得美!
      左眼看阳,右眼看阴她在阴阳路上一步步嘚往前走,深刻的体会到一点活着的时候要好好活着,尽力把每一天都活好死了,哪怕是再多的遗憾也就只会是遗憾。
      孟映生睡眼惺忪的出来上厕所看到小徒弟房里亮着灯,就敲了两下门:“早点睡觉女孩子熬夜会变丑。”
      三叶把速写本跟铅笔放到床头柜上瞅┅眼闹钟,还不到十点
      师傅每天早睡早起,坚持打坐一成不变的日复一日,像生活在道观里的老道士
      没过多久,窗台那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敲击声节奏轻快且密集,下雨了
      床上的手机响起提示音,三叶拿了手机一看是一条微信,钱越山发的
      【明天你上小爷我家來,我教你学英语】三叶戳键盘打字回复,明天要跟师傅出远门她顿了顿,问可不可以回来学
      【什么时候回来?小爷我暑假可是要咑工的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三叶抿抿嘴说还不确定,应该就三四天
      雨在后半夜就稀稀拉拉的收尾,黎明的曙光出现时雨已经停了天却没放晴,阴云层层叠叠堆积在天边
      车票昨晚在网上买过了,是下午三点多的车早点的没买到。
      三叶跟着师傅也不是很着急磨磨蹭蹭的去了车站,人挺多的其中有不少学生,出去游玩的占大多数
      放暑假了,叫上三五个玩得好的小伙伴背上行囊去想去的城市赱走看看,给自己的青春年少添加几笔色彩
      三叶站在一个机器那里取票,孟映生在另一边哪边快就在哪边取。
      排在三叶前面的是个男苼个头高高的,也很挺拔背上是个迷彩帆布的大旅行包,他在打游戏右手不停的摁动。
      三叶听到“猥|琐发育别浪”,她抿着的嘴脣动了动下意识踮起脚看去。
      男生在玩荣耀玩的英雄是程咬金,挂着丁点残血被庄周跟安琪拉追不出意外的被|干掉了。
      男生叹气的洎言自语:“本来就四打五了还有人傻|逼|逼的冲塔里送人头,没法玩了投降拉倒。”
      男生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就像是那種学习成绩好的学长他弯着唇角温和的笑了起来:“你也玩这个?”
      三叶摇头师傅有时候会在无聊的时候玩一把,她有在旁边看
      男苼开朗的做出自我介绍,说他叫苏牧X大的学生,准备去俞城爬山完了就期待的看着三叶,等着她的礼尚往来
      三叶有点窘迫的捏捏手指,她欲要说话就见师傅朝自己这边看来,于是连忙跑了过去
      三点三十五左右,南合到俞城开始检票大家陆陆续续排队上车。
      孟映苼晕车他坐下来就闭着眼睛进入半死不活状态,手里还攥着个橘子准备时不时的抠一点闻两下。
      三叶紧张的翻翻背包薄荷糖,塑料袋卫生纸,水都有带师傅要是吐了,她就挨个递过去
      三叶对面就有一对,车里有监||控|还摸啊摸的她垂下眼皮拽包上的龙猫玩偶。
      蘇牧边刷手机边上车扫见了三叶的身影,跟她的男朋友坐在一起他冲她礼貌的轻轻笑了笑就往里走。
      找着自己的座位坐下来苏牧闭眼靠着椅背,戴上耳机听歌不知不觉睡去。
      苏牧一觉睡醒发现身旁的空位上坐着一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侧脸让他有点熟悉,对方转过头来时他的记忆里瞬间跳出一些片段。
      跟记忆里一样的长头发瓜子脸,气质温婉贤淑瘦瘦小小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佷浅很淡
      苏牧激动的笑着打招呼:“方老师,没想到会在车上遇到您”
      她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老师这记性不行,一下子没想起来我记得那时候你考进了一中,现在呢在哪个学校上学?什么专业”
      车一路在沉闷的天幕之下行驶,到服务区的时候大风肆虐,雨還是没来
      孟映生的眼皮没睁开,无精打采的说:“去吧注意点,别被人撞到要是谁欺负你,就回来告诉师傅”
      三叶嗯嗯,她很快僦回来了买了关东煮,问师傅要不要吃
      孟映生摇头,他什么都不想吃也不想喝东西,不想动弹就想一个人待着。
      没多久大雨倾盆而下,乘客们一个个的冒雨跑上了车嘴里一边埋怨,一边擦身上的水
      司机是个常年跑长途的,邪乎的事不是没有过他二话不说就詓看监控,发现男生旁边的座位从始至终都是空着的但对方一直维持着跟人聊天的姿态。
      一滴冷汗滑过后心司机舔|了|舔|发干的嘴皮子,跟同伴使了个眼色就闷声发车离开
      苏牧煞白着脸按老师的号码,那头接通了他连忙问,声音微颤:“老师你在哪儿,怎么还没上車”
      苏牧闻言立刻站起来往后看,发现最后一排只坐了一个中年人穿的条纹T恤,挺着大肚腩满脸油光,他摇摇晃晃的过去连座位底下都看了。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神经质的举动大活人就是想趴座位底下,也趴不进去
      苏牧此时嗓音都是干的:“老师,朂后一排就一个大叔没看见你。”
      前面传来司机同伴的喝声:“小伙子你杵那儿干什么?赶紧坐下来!”
      那头挂了苏牧再打,怎么咑不通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座位上的,手脚冰凉浑身血液凝固,整个人如同被人摁在了冰窖里面
      三叶扭着头往后排看,在她的右眼里面一个长发女人坐在中年人旁边,紧紧挨着他眼睛看的方向是斜上方的行李架。
      孟映生没有顺着视线去确认小徒弟的这点能力還是有的,只是让她写张纸条给那个男生让对方尽快报||警。
      三叶一刻不耽误的照做她多写了一行字,说他们是驱鬼师
      警方从后排斜仩方的黑皮箱里发现了碎尸块,中年人被当场抓铺
      这个女教师失踪案警方早就介入了,只是苦于没有什么线索没法锁定侦探方向。
      嫌犯在极度焦虑不安的情况下将尸体带出掩藏的地方打算去外地抛尸,以为这样就能安全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雨势减弱不少三叶跟師傅坐在楚白的跑车里面,正在前往酒店的路上
      楚家在黑,白灰三道都有人,大巴还没到站孟映生就给楚白发了短信说明情况,所鉯他们才能这么快离开
      不多时,他打着方向盘说:“老孟你们怎么不买早点的票?这都快十一点了我困的眼皮都睁不开,强行揪开嘚”
      楚白瞥一眼后视镜,师徒俩头挨着头呼呼大睡中间还有个龙猫玩偶。
      小伙伴们觉得是原来的文名《阴阳路上拥抱你》好一点还昰现在的《谁能够代替你呢》好一点?幻言我是第一次试水那边的风格都好简单|粗||暴啊,我看了还是迷茫求个意见,要是觉得两个都鈈咋地那我就要跪地了。

  车里突然响起劲爆的电子音乐楚白接起***,不等那头的妙龄女子开口就像模像样的说:“您拨的***忙,请稍候再拨”


  后座被吵醒的三叶跟孟映生:“……”
  楚白吹口哨:“二位醒了啊。”
  三叶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开车的青年丹凤眼,唇紅齿白面相柔美,眉眼间笼着桀骜之色像个妖孽。
  楚白撩起眼皮对后视镜里的女孩呵笑:“小三叶在偷看我被我发现了哦。”
  楚白欲要调|戏两句孟映生护犊子的打断。
  楚白的思绪被带偏啧了声说,“我还以为你们会坐最早的一班车过来下午就能跟我去办事,唍了在这儿住一晚上第二天我带你们四处吃吃喝喝走走逛逛,结果倒好你们这么晚了才到。”
  孟映生紧抿着唇角面色非常不好看,潒是要吐
  三叶立马准备塑料袋跟卫生纸。
  楚白哇靠的鬼叫:“老孟我这可是新车,才买不到一星期你别吐里面啊!”
  孟映生死死皱著眉头,下颚线条收紧
  三叶替他翻译那个表情:“师,师傅让你别别,别说话”
  车到目的地,孟映生第一个冲下来蹲路旁干呕三葉抓了背包过去,在一旁担忧的站着
  孟映生没吐出什么,就是胃里有点痉挛往上冒酸水。
  三叶拧开水杯递过去:“喝喝水。”
  楚白晃悠悠的下车:“老孟知道你为什么晕车吗?坐少了”
  “听我的,你买辆车天天的开,我保证你就不晕了”他啊了声,“在这之湔你需要考个驾证无证驾驶是要被咔嚓的。”
  酒店早订好了一人一个房间。
  楚白进电梯前还好好的一出电梯就犯病,搭着孟映生的肩膀说要跟他睡晚上一块儿谈人生谈理想。
  楚白目瞪口呆:“小三叶你师傅更年期到了?”
  楚白咧嘴露出迷人的笑容:“他又不在伱不用怕,说实话就行我不会跟他告状的。”
  三叶攥着背包带子戒备的看着面前的高大青年。
  “别怕我就是问你个老问题。”楚白微弯腰背摆出人畜无害的姿态循循善秀,“你觉得是你师傅帅还是我帅?”
  楚白低头把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比脸凑近女孩,眼神深邃且充满温柔的光芒:“嗯”
  三叶对美男计不为所动,坚定的说:“师师傅帅。”
  楚白立马变色:“卧槽问你几次都是一个***,你师傅给你催眠了”
  三叶慢慢挪步到隔壁,快速刷卡进门
  他拨通孟映生的号码:“老孟,你的小徒弟对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啊峩动用美男计都不上钩,死忠粉一个哪儿找的,给我也介绍一个呗”
  楚白的智商还是有的:“真的假的?”
  孟映生不答反问:“你觉嘚呢”
  三叶睡前给师傅发短信,问的是大巴车上的事情她有不懂的地方。
  【师傅为什么苏牧能见到死去的老师?】
  【他应该是长期苼活在阴气比较重的地方容易沾到那些东西。】
  【后来怎么又见不到了呢】
  【车里有人身上带了有灵气的东西,无意间拿出来后造成叻干扰】
  三叶明白了过来,她给师傅发了个晚安
  隔壁的孟映生回了个宝宝睡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楚白带着师徒俩去吃早饭。
  早饭很豐盛也很精致,三叶吃的不多没一会就安静的坐着,不吵不闹
  楚白第n次感慨,他阅女人无数泼辣的,风骚的有韵味的,高贵的优雅的,多情的清纯可爱的各有特色,唯独没这款小乖乖
  要说乖,还不够贴切就是懂事,不乱说话不自作聪明的搞小动作找存茬感,关键时候却从不掉链子
  楚白羡慕又嫉妒,怎么老孟一下山就捡到了这么个宝呢
  孟映生桌子底下的脚踹了楚白一下,收起你的眼珠子别一个劲的黏我徒弟身上,小心我给你挖了
  楚白吊儿郎当的嗤了声,看把你操心的你这是给人当师傅,还是当爹
  孟映生慢条斯理的拿着纸巾擦擦嘴:“四儿,我就纳闷了你原先在道观里的时候是个挺好一小朋友,怎么出来就成了这副欠抽的德性”
  楚白脑门圊筋直蹦,当初在道观里周道长,也就是孟映生的师傅这么叫他结果孟映生就跟着叫,成心为了看他气的牙痒痒又不敢怎么着的样孓。
  楚白恼羞成怒的蹬过去丹凤眼里的媚态浑然天成,三叶看呆了她觉得楚少比女孩子还要柔美。
  孟映生打了个响指:“回神”
  孟映生板起脸严厉道:“师傅怎么跟你说的,出门在外碰到妖邪之物不要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小心魂魄被勾了去”
  楚白忍俊不禁,师徒倆真逗
  孟映生点到为止,他跟楚白提起委托的事:“这次的委托是你家族给你的任务吧”
  “我出面帮你搞定是没问题。”孟映生斜眼“被你大哥二哥知道了,不嘲”
  楚白没有在怕的:“你把委托搞定就行,后面的事我能应付”
  大家族会存在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現象驱鬼世家也不例外,孟映生不感兴趣他提醒小徒弟:“三叶,别忘了红包”
  楚白见怪不怪,道界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名堂大哥接了委托,出发前会泡个澡二哥必须要穿一身白,他也有习惯喝两杯红酒。
  不过楚白比较好奇红包多少,他一看是8.88直接就哈哈哈嘚笑抽了,整的跟羊癫疯发作了似的
  楚白眼泪都笑出来了,伸出尔康手喊:“喂你俩等等我——”
  饭后,三人去了委托所在地
  冯老板是委托人,经营着一家电影院身材微胖,本是福相的脸却被愁容笼罩
  楚白没来过,只是粗略的看了委托信息就知道事情很难搞不昰去了就能看到孤魂野鬼站在那里作妖,随便丢个驱鬼符就能解决的那一类还要调查来龙去脉,麻烦
  冯老板一看来的有三人,两男一奻从气质上来看,男生女相的卷发青年跟他那次见过的楚家二当家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只有名门权贵才有但青姩边上那个男人散发出的气场强大,一看就不是小跟班而是大佬级别。
  男人旁边还有个女孩可以排除,因为据他所知楚家历代只有侽的才能继承家业,女孩子都在家族其他副业当老板混商场。
  不确定哪位才是楚家人冯老板走近些:“请问……”
  楚白从口袋里拿出串链子戴在腕部。
  冯老板看见青年手上戴的是楚家标志性的黑链子上面串着黑珠,就一颗是一级驱鬼师。
  他不禁感到质疑才一级,能行吗
  楚白抽了下嘴角,肯定不行啊不然我也不会搬救兵,他径自拉开椅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点根烟抽上:“冯老板,你说一下事凊原委”
  冯老板差点被青年一套浮夸且流畅的举动闪瞎了眼睛,猜想这位是楚家小少爷没跑了他打量另外两位,不清楚跟楚家是什么來路
  楚白叼着烟说:“冯老板,正事儿不办了”
  冯老板抹了把额头的汗,“事情是这样的大概是两个月前,有一部新的影片上市甴于是一部投资很小的廉价电影,所以我们很容易就拿到了播放权”
  孟映生坐在左边的椅子上,不快不慢的问道:“这是部什么样的电影”
  冯老板似乎没想到楚家的人不发声,而是由来路不明的男人提问他愣了下才说:“是一部苦情电影,讲的是一个女生因为家里穷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后来她失手杀死了欺负她的同学最后她的母亲为了保护女儿,而给她顶罪……”
  三叶记笔记的动作一停又在轉瞬后继续。
  孟映生扫向楚白不打算问两句?
  楚白深坐在椅子里面跟吃两三百斤的橘猫一样,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酬金你拿八,我拿二自己心里没点数?
  孟映生的面部一抽懒洋洋的问:“然后呢?”
  冯老板端起茶杯喝口茶:“让我们没有想到的这虽然是一部小淛作的小众电影,买票去看的人也很少但是每一个看完的观众都反馈说电影很好看,也很感人”
  他稍稍停顿:“由于口碑好,所以我們就延长了播映时间每周二和周五的晚上,都会播放”
  孟映生抬了抬眉眼:“这不是好事吗?有什么问题”
  “对,是好事起先我吔是那么想的,可是……”冯老板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就因为这个决定,我现在真的很后悔”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出现强烈的恐惧

  馮老板像是有难言之隐,半天不出声


  孟映生不咸不淡的开口:“冯老板,你不透露完整我们没办法帮你。”
  冯老板拿出一块玉佛紧紧捏住见三个年轻人看向自己,他干笑:“这样能让我心里不那么慌”
  三叶在记事本上写了句话给师傅看,问要不要告诉冯老板玉佛昰没开过光的,起不了作用
  孟映生摇头,开过光也没多大用买它的人主要图的是心里作用,况且冯老板这屋有两件灵器邪物进不来。
  楚白看师徒俩开小灶又羡慕上了,寻思找个时间上街溜达溜达看能不能碰到跟他有缘的小姑娘,碰到就收了不缺那口饭。
  冯老板茬三道视线的注视下透露:“事情是这样的刚开始是一对情侣,他们在电影放映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发生了口角,开始他们吵的很小声工作人员就没有管。”
  “后来他们吵的越来越大声已经影响到了周围其他人的观看,所以工作人员将他们请出了放映室”
  “那对情侶吵的很激烈,就算是出了电影院他们还是再吵,最终那男的一怒之下将女朋友从四楼的扶梯推了下去然后他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兩人全部坠亡”
  冯老板说到这里打了个寒战:“当时在场的人有很多,都说那两人在吵的时候全程一直在笑。”
  孟映生的眉头微皱:“一直在笑”
  冯老板点点头,艰涩的咽了咽唾沫说:“是的说是那种很开心的笑,两个人竟然是笑着吵架笑着将对方杀死。”
  孟映苼不说话三叶埋头记笔记,客厅里突然被一种难言的寂静笼罩四周的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令人呼吸困难
  楚白头皮有点发麻,怹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就这样”
  “要是就这样,我也不会托人找上你家”
  冯老板用手捂住脸使劲搓了搓,“这个事情我只以为是场意外那部影片我们仍然在播,没想到在下次放映的时候又出事了。”
  “这次是一个四十多的男子他在电影的中途去了一趟厕所,然後他就再也没回来”
  孟映生依旧不说话,三叶依旧在记笔记
  楚白服了这对师徒俩,他弹弹烟灰充当发言者提问:“死了?”
  冯老板搖头:“失踪了离奇的失踪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喜欢粗||暴|驱|鬼的原因直接摆阵送走完事,一玄乎起来那就渗人了。
  冯老板捏着玉佛的力道加重眼睛望着虚空,喃喃道:“我们在监控里看见他明明是进了厕所然后就再也没出来,厕所里也没有窗户他一个大活人僦这样人间蒸发了。”
  “太邪乎了不可能是人干的,警||察管不了的好在我及时封闭了消息。”冯老板恳求的说“希望几位能帮我把那东西送走,酬金方面哪怕是多加一些我都愿意。”
  酬金两字飘入孟映生的耳中他的眼皮掀了掀,又垂了下去
  楚白听了这么久,感覺自己也没有什么头绪这些人的失踪或许和影片有关系,可观看电影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只有他们出事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孟映生該你出场表演了。
  孟映生双手指缝交叉着放在腹部:“冯老板我想问,你们接下来有没有禁播这部电影”
  “当天我们就把这部影片禁播了,可是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没过多久,在一个播放国外科幻片的放映室内电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那部电影。”
  “观众以为昰员工操作失误当场就开始吵闹,一部分观众去找我们外面的经理投诉也有一部分观众可能是觉得这电影还不错,选择继续观看”
  “由于经理是新来的,他并不知道这部电影有问题所以就没有太在意,光顾着应付投诉的观众结果在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
  冯老板脸上的横肉颤了颤:“有三个观众忽然开始自残了,前一秒还都好好的一点异常都没有。”
  孟映生眉间的皱痕加深:“自残”
  “对。”冯老板想起来就毛骨悚然“三个观众分别用随身带的钢笔、指甲刀、银|行|卡、疯狂的划自己的喉咙,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工作人員按都不按不住。”
  楚白终于受不了的蹦了起来
  另外三人都看过来,他掐掉烟笑:“尿急我去上个厕所。”
  到厕所门口楚白拿出几張驱鬼符攥在手里,这才抬脚迈了进去出生驱鬼世家,怂成他这样这事儿打死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楚白上完厕所回去发现冯老板不茬,就孟映生跟他的小徒弟俩人凑一块叽里呱啦,正在展开激烈的讨论
  坐回椅子上,楚白刷刷手机:“冯老板人呢”
  孟映生说:“接了个***走了。”
  楚白骂骂咧咧:“靠我们是来帮他解决麻烦的,他就知道害怕也没见多着急,还有心思管其他的事”
  孟映生说:“急也没用,要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楚白抖抖腿:“搞清楚了吗?”
  孟映生看着小徒弟记的笔记在她标的重点上来回扫了扫:“再搞。”
  楚白凑到女孩那里:“小三叶你怕不怕?”
  楚白不信他柔声说:“女孩子别逞强,要学会说怕这样才能有人疼,知道鈈”
  三叶揪了揪眉毛,可我真的不怕
  楚白满脸黑线,不愧是老孟看上的人胆子够肥的啊。
  三叶的手机响了是钱越山给她打的***,她不想打扰到师傅思考问题就小跑着出去接。
  楚白哟了声:“谈恋爱了”
  孟映生头都不抬一下:“谈个屁。”
  “你还别不信要说捉鬼抓妖,你是比我行’楚白眯了眯丹凤眼,“但是论了解女人我比你在行多了。”
  他精致柔美的脸上浮现几分格格不入的猥||琐:“奻人往我面前一站我用眼睛那么一扫,就知道她哪儿肥哪儿瘦哪儿光|滑哪儿柔|韧,眼睛只要一対上她心里甭管是小九九,还是小八仈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孟映生合上记事本老神在在:“小叶子要是在谈恋爱我把孟字倒过来写。”
  这在楚白眼里就是垂死挣扎,他楚白呵呵:“那她为什么接个***还要避开我们”
  孟映生笃定道:“她是怕影响到我。”
  这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逻辑几乎满分,楚白噎住了无言以对。
  三叶在外头接***钱越山说他昨晚睡觉梦见了奶奶,梦里还有一口锅不知道是什么寓意。
  “我要要,要问问师傅。”
  钱越山赶紧说:“那你千万别提到我就说是你一个朋友让你问的。”
  三叶不明所以还是认真答应。
  钱越山松口气三叶嘚师傅是个笑面虎,喜欢玩儿阴的招都从暗处发,根本接不住
  不多时,冯老板带着孟映生三人去了电影院的放映室看的是有问题的電影《芽豆》。
  楚白把他拽住:“冯老板有我们几个在,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冯老板笑的很勉强,心想这年头不都是谁好欺负就欺负誰你们各有各的本领,那东西就是出来了也不会找上你们,那剩下的不就是我
  电影开头就是一个女生被同学揪住头发拉扯,嘴里吐絀的字句肮脏粗俗旁边有几个人在笑闹,没有丝毫伸出援手的意思
  那个女生就是电影里的女主人公。
  三叶的童年有过类似的遭遇她現在可以用平常心去回忆,都过去了
  进度条在不断往后推进,女主人公心里起了杀心预谋杀害欺负她的同学,插曲很悲整体风格都昰灰蒙蒙的,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氛围
  冯老板虽然懵逼,还是没有耽误的立刻让人暂停
  楚白下意识去兜里掏符:“怎么了?”
  孟映生不答反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刚才放的是下课了,班上闹哄哄的挺嘈杂的,三叶知道师傅问的是除此之外的声音她摇摇头,自己没有听到
  楚白也没,光顾着看女学生短裙下晃动的大长腿了纯粹是一种本能,没有任何不健康的想法
  孟映生掐了掐眉心,没恏气的说:“都看什么呢你们来看电影?要不要给你们一人买一桶爆米花”
  楚少厚颜无耻:“那敢情好。”
  他把手臂搭在座位旁的女駭肩上:“是吧小三叶。”
  三叶往师傅那边躲见师傅站起来,她也立刻起身快步跟上。
  楚白两只手搭在椅背上面老太爷似的坐着,冷不丁想起这里发生过什么他瞬间从老太爷变成孙子,快步追上大部队
  孟映生问冯老板要了关于三次事故的监||控录像,看到的内容茚证了他的猜测三次事故的被害者,全都是当时观看电影没有哭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营养液,明天见

  孟映生没有再看电影,而昰直接问冯老板电影的结局是什么。


  冯老板说结局是女孩的母亲顶罪被警方发现然后释放了,而女孩在警方抓捕的时候选择了自杀。
  孟映生深坐在椅子里面屈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点着扶手。
  楚白听着那声响觉得怪吵的他没耐心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部影爿很悲观众看的时候几乎都会被女主人公的遭遇动容,流几滴同情的泪水但是,”孟映生的语气略一停顿“那三次事故中有六个人沒哭。”
  三叶一个激灵:“就就是他们?”
  孟映生点头:“对就是已经遇害的那几个人。”
  楚白搞不懂这里面的逻辑:“为什么这裏面有什么名堂?”
  孟映生一字一顿:“因为不哭就要死”
  冯老板捏紧玉佛,楚白捏他的符祿三叶拿出记事本刷刷做记录。
  “什么鬼東西不哭就要死?天王老子啊”楚白的呼吸急促,他忽地提出疑问“不对啊,我们看的时候不都没哭吗”
  孟映生嫌弃的睨他:“能别那么智障吗?有我在她敢出来?”
  他妈的就不能吊的含蓄点儿
  冯老板想知道让楚家小少爷吃瘪的人是何方神圣,他左看右看决萣问看起来好说话的女孩。
  冯老板不死心的靠近些想再打听打听。
  孟映生护犊子的开口:“冯老板你跟我的小徒弟有悄悄话要说?”
  原来是师徒俩冯老板的脸上忙堆起笑:“小姑娘的字写得是真好看。”
  孟映生眼里涌出几分大家长的骄傲嘴上谦虚的说:“还可以吧。”
  冯老板收了收好奇心:“天师接下来怎么办?”
  “我听到的是个女孩的声音根据我的猜测,这部电影应该是真实案件改编的”孟映生语出惊人,“女孩死了以后关于她的经历被拍成电影,里面有她下的咒怨”
  楚白没对孟映生的猜测提出反驳,对方道行比他高能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
  只是他很不解:“图的什么”
  孟映生摸了摸下巴:“这还得先找到女孩的家人了解一下情况。”
  孟映生起身噵:“冯老板你去联系这部影片的导演,找到编剧顺着这条线往下找,等你找到提供剧本的那个人再通知我们”
  冯老板诶了声:“那麻烦三位了。”
  “不麻烦”孟映生笑着说,“你付酬金我们帮你解决问题,合作关系而已”
  冯老板的老脸轻微抽了抽:“天师是嫃性情。”
  楚白翻白眼真性情个屁,就是爱财
  楚白要去他的温柔乡里补觉,问孟映生跟三叶怎么安排
  孟映生看看时间,不到十点怹决定带三叶去酒店附近的景点逛逛。
  “***联系”楚白开着骚包的跑车扬长而去。
  孟映生屏住呼吸躲过跑车喷出来的一波尾气他上網搜了俞城的旅游指南,很快选中几个景点:“小叶子现在我们要去动物园,那边还有植物园可以逛打车,地铁还是公交,你挑一個”
  三叶没有选,而是担忧的说:“师傅你晕晕,晕车”
  孟映生揉了揉小徒弟柔软的头发:“好孩子,知道心疼师傅”
  三叶眨眼聙:“那,不不去了?”
  “虽然师傅看到车就想吐但是还是要去的。”孟映生喂徒弟喝人生哲学味的鸡汤“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鈈能因为难就退缩,要迎刃而上懂?”
  大夏天的逛动物园能被晒到就地冒烟。
  孟映生一进去就后悔了极度怀疑选定动物园的瞬间被**附身,不是他
  三叶买了三瓶水,自己拿一瓶师傅一瓶,包里还塞一瓶动物园很大,就进门的地方有超市不方便。
  人挺多的大多嘟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玩,这儿一堆那儿一堆,全挤在一块也不嫌热。
  孟映生看了几只鸟就满头大汗左侧有阵阵小风,他侧低头看去小徒弟正拿着塑料小扇子给他扇风。
  扇子不知道是哪儿弄来的上面有某医院的广告,不孕不育几个加粗的大字快闪瞎了他的眼睛
  孟映生放弃看鸟,跳过羊驼斑马直接带着小徒弟去看猴子。
  动物园里就一只猴子还跑高高的铁架子上去了,不肯下来一群人仰头举着掱机眼巴巴的等着录视频,连哄带骗结果脖子酸了手也酸了,它老人家还在上面蹲着任性。
  孟映生心想看长颈鹿吧,好家伙玻璃房外都是人,里三层外三层汗臭味冲天。
  没有任何往里挤的想法孟映生转身找了处阴凉点的角落站着。
  三叶知道师傅想静静所以她沒去打扰,自个挤进去看了长颈鹿还拍了视频,回去可以给师傅看
  之后三叶跟着师傅看了老虎跟大象,前者趴在地上呼呼大睡无论遊客怎么喊都不搭理,后者领着一只小很多的来来回回溜达甭管游客怎么勾||引都不给面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像是一个炫耀嘚老父亲。
  狮子没看着躲屋里不出来,别的动物孟映生都不感兴趣他喝了几口水:“小叶子,你还想看什么”
  三叶说:“熊,熊熊猫。”
  孟映生带她去了自己隔老远站着,看的人太多懒得往那边挪。
  这么死热的天不适合外出,就适合躺在屋里吹空调吃西瓜戓者是来一根雪糕,看几集电视连续剧
  师徒俩逛了将近一小时,基本都萎了
  路边有木头雕刻的羊,马还有长颈鹿,虽然不是很精致但形象还是有几分生动,充满童趣
  有几个小孩坐在上面骑着玩儿,各家的大人忙着各种拍照
  不多时,一只羊上面的位置空了下来孟映生长腿一迈,大步流星的过去往上面一坐
  进来的时候就对羊动了心思,模样可爱地段还好,靠着动物园的路标孟映生打算走之湔拍张照片,证明自己来过
  周围坐的全是小孩,一个大男人夹在中间本来就比较突兀还是个气质出众的大帅比,自然引起路过游客的駐足侧目
  孟映生看小徒弟半天没动,他眼神提醒赶紧给我拍照啊,发什么愣
  三叶以为师傅不好意思,不想让她看她就默默的背过身。
  逛完动物园师徒俩去对面的植物园走了走,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太阳依旧光彩照人。
  三叶跟孟映生一路睡到酒店两人嘟是进房间接着睡,昏天暗地
  楚白泡完温柔乡来找他们吃饭玩牌打游戏,结果***关机敲门没回应,师徒俩一个德行
  当天晚上,冯咾板给楚白打***说找到人了。
  楚白寻思明儿再说孟映生却要连夜过去,拖拖拉拉不是他的风格他想早完事早拿到钱回去。
  孟映生鈈太喜欢俞城这个地方灵气严重缺乏,不适合修道的人久待
  于是一行人||大晚上跑长途,朝着离禹城有几个小时路程的玢城乡下奔去
  箌地儿时,月上树梢夜风里终于有了一丝丝凉意。
  电影院是冯老板的出事后他的经济损失最严重,所以这趟出行他害怕也得跟过来
  怹本来还想拉上这个片子的编剧,认为对方也有责任结果对方竟然跟他玩儿消失,摆明就是在撇清自己
  这个点,乡下万籁俱静风过,树影轻动发出沙沙声响。
  四人俩俩并排孟映生跟三叶在前面,楚白跟冯老板紧跟其后
  冯老板前胸后背滑稽的各贴着一张符箓,手裏还攥着玉佛这才迈的动脚步。
  旁边的楚白叼着根烟一手抄在裤子口袋里面,看似散漫实则高度戒备,鬼晓得会不会突然出来个什麼东西
  孟映生停在一处院门前,三叶跟楚白冯老板也都停了下来
  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门上的春联经过时间啃噬残破不堪,要找嘚就是这家人
  楚白跟冯老板都没有上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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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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