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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信贷款 前期费用没有和中期费用没有的 老板上海话帮帮忙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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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06 标签:
北京帮帮忙热线
下班高峰期,地铁算是最不堵的交通工具了。地铁里,刘子文禁不住哈欠连天。
她一夜未睡、忙了一天不觉得困,现在后遗症出现了。幸亏是周末,明天可以补眠。
今天她早早地离开办公室,被压迫被剥削惯了,每日下班时间已模糊,自觉加班已成习惯。即使手中没什么要紧的事,也会在办公室磨蹭上一个多小时,毕竟老板乐见、关乎薪水。
通常办公室里最后一个离开的,差不多总是她。然而今天,她第一个冲出办公室,惊起同事注目无数。
若不是因为同住的那个大麻烦!子文叹息。
当初就不该看在大学校友的份上许李可来小住,如今李可赖着不走不说,不见给房费不说,昨晚还差点在她的家中香销魂散!哪里不能自绝于党和人民非选在她家!她跟她还没好到值得她托付终身!
幸亏她碰巧走进李可的房间取东西,发现割脉的她,招来了急救。想想都后怕。
子文对李可恨得牙痒,李可如今倒在她家里,她还是得表示出最大的爱心和同情心。曾经,她无意间取笑过一位同学吃饭时爱砸嘴,后来此话传到同学间,不知怎么演变成了她瞧不起外地人,人言可畏。
拎着***预订的鸡汤和饭菜,子文走进锦绣豪庭小区。
当年上海市里政策购房可退税,刚工作一年后手中小有钱财的她一气贷款买了两套。没想到后来房价飞涨,连当时反对她自己购房的父母,如今也对她所谓的超前眼光褒赞有加。
她住的锦绣豪庭,就是当年她购买的一处。小区在一个被几条高架路相夹的公园旁。当初小区的卖点就是这个公园,其实公园面积不算大,有几块网球场和一个游泳池,植被很茂盛,里面有她很喜欢的一条路,路两侧长着高大的法国梧桐。
小区附近有地铁,周边商业应有尽有,生活便捷出行方便,这也是她拿到房后就搬出父母家的理由。
李可的情形不算太糟,医生让她多休养、补血,关键是要想开些。真是废话!不过,白天子文还是尽职地往家里打了几个***,惟恐李可再想不开。只盼李可能快些好转,她也好请李可尽早搬离。
子文开了房门,见李可散着长发,一身休闲睡衣地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托盘和茶水,腕上还绑着纱布。
“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多休养吗!”子文顾不上换鞋,走近餐桌,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身去拿李可手中的托盘。这才发现客厅里还坐着一位!
一个男的,三十左右,面容不俗,身上的西装价值不菲,浓眉下的两只双眼皮的幽深大眼,不经意地扫过她。
子文在两秒种内对他的行情估算完毕,这位应该就是造成李可割腕的原凶了?他眼中竟毫无愧疚,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高人一等、迫人的气势,反观李可在一旁局促不安、怯懦得很,甚至显得很羞涩?!
二十七岁的女人这种羞涩的样子,拜托!
“李可你跟我进来一下!”不理会他,子文回到门口换了鞋,穿过餐厅走进自己的房间,听见李可在外面说了句什么,跟了进来。
“因为他吗?”子文低声问,李可不答。
也是,谁都有权对自己的私事保持沉默。算她多事:“我们有过约法三章,不带男人到我这。”
“他来看看我,就走。”李可答,转身要出去。
“李可,”子文叫住她,“……我给你买了鸡汤。”其实她想对她说:那个男的,不适合她,离他远点。
罢了,个人修行靠个人,她孤家寡人一个又有什么资格去指导他人的恋爱呢。子文脱了外套沐浴,她住的这间是主卧,内带一个小浴室。
洗了出来,换了一身休闲,拿起吹风。她一头碎短发,打理起来很方便,就是长得太快,三个星期就得剪一次。
“子文,***。”李可在外面叫。
这个年头不打手机打座机的人少之太少,子文拿起房内的子母***机:“喂——,喂——,哎,李可别挂,我这儿***机没电了。”
子文拉开房门,那男子还在,瞪了走到门边的李可一眼,哑语:“他怎么还没走?!”
李可偷拉她的胳膊,眼光求饶,子文只好点点头表示明白。
客厅面积不大,***机在客厅一角。
“借过,”子文从那人的长腿和茶几间挤过,跌坐在长沙发的另一角,拿起***:“喂——,老妈,是我,子文……恩,好,恩……好,知道了,是……老姐?哪里啊?……好,哈,行……谁知道呢,好吧……”
每周都有的***粥。子文的父母退休后跟她的姐姐子洁住在南方,每周如例行公事般地慰问她,训导她快些找个男友,注意生活起居,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注意……老妈说完老姐说,老姐说完老爸说。
“格格在吧?让她和我说话。”子文打岔,想起她姐那可爱的女儿,就不由面带笑容:“格格,叫小姨。下周小姨到深圳出差去看你哦,想要什么礼物?”
格格老是挑衅她的权威,从来不叫她小姨只叫她的名字。子文对她的策略就是收买再收买:“好,你妈妈不给你买,小姨给你买拉杆书包!”
***又被抢到子洁手上,埋怨她娇纵她的女儿,之后***转到父亲手上,埋怨她不想着父亲平时没***,看在她要来深圳的份上原谅她,还嘱她坐飞机注意安全。子文纷纷应下,飞机的安全,倒是她能注意的了啊?!
***又转回母亲手上:“子文,你知道吗?……赵铭军回国了,听说杜逸飞也回来了。”
“赵铭军?杜逸飞?”子文喃喃地重复,两个似乎已忘却的名字!
后面母亲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进去,收了线,她坐在那儿失神。
房内另两人听到这两个名字后也不由望向她。
李可认识这两人,当年这两人和子文在他们学校不知有多出名。
“赵铭军?杜逸飞?哈佛毕业的?”房里那个被子文当作透明人的男子吭声了。
子文闻声回过神:“哈佛?好象是吧!”有七八年没联系了?当初杜飞去的是哈佛,赵铭军可是去的温哥华,莫非后来赵铭军也去了?眼前这男子认识他俩?世界真小。
子文抱歉地朝他笑笑,为了先前对他故意的怠慢:“抱歉,***打太久了,打扰到你们了。”
男子点点头,示意无妨:“他们是我校友,我是李麟瑞。”
子文无意与他结识多聊:“哦,我是刘子文。你们继续。”
关于赵铭军和杜逸飞,她更是不想去听。
她起身,刚挤过他的腿,***又响了。
子文只好返回又挤过,去接:“老妈,又漏吩咐啥了?”
却是她的一个同事:“子文,是我,小韩,打你手机无接听。”
“你走得早,我忘说了,明天周六我结婚,借你和你的车一用。”
“我的车又不上档次,驾驶水平更差,别耽误了你的大事。”
“增加车队长度,驾驶水平没要求,子文,文妹,帮帮忙,帮我撑点面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不得不应下:“几点?”
六点半?要出人命啊,怎么到处都是讨债的:“十点吧?昨夜我可是一夜没睡啊!”
“我那位娘家在乡下,十点出发到那得下午了,那可是二婚的待遇。我们是头婚,文妹妹你于心何忍?”
有这种说法?子文笑:“好了,六点半我准时到。”
见二人看她,子文笑笑:“你们听说过?头婚是上午接新娘,二婚是下午接新娘?”
李可此时恢复了往常的神情,打趣:“那爱睡懒觉的新娘,最好选择二婚的新郎了。”
李麟瑞笑笑,接话:“错,是爱睡懒觉的新郎,去接二婚的新娘。”
三人笑,气氛融洽不少。
子文站起身,客气了一下:“吃饭,再不吃就凉了,你们一起来?”
“好!”李麟瑞应得很快。
子文不由一愣,心道这人倒是不客气,可她只买了两个人的份啊!
子文取了碗筷,将菜倒入盘子,将饭分了三碗,再取出三只碗分掉了给李可预备的鸡汤。又从冰箱里找出些能吃的,微波炉里热热,端上桌来。布好饭桌,子文叫二人入座。
怕那份当电灯炮的尴尬,子文打开了音响。
三人和和气气地用完饭,见李麟瑞毫无照顾李可之意,李可倒是夹着她买来的饭菜频频向他献殷勤,子文心中气苦:李可的血管算是白割了一回。
饭后,子文草草洗了碗筷,将垃圾装袋放在大门外,便一头扎回房,不再出来。
子文早早睡下,上了两个闹钟,惟恐六点爬不起来。
睡得不塌实,第二天五点多她就从梦中惊醒。梦里的她仰着脖子向赵铭军求救:“小军,我怕,我怕。”
赵铭军的眼睛,真切而哀伤。
躺了会,子文神志清明过来。
年少时的她穿着花布裙扎着羊角辫“小军!小军!”地站在桥上喊,她要回家她不要站在桥上傻等,河边的少年赵铭军不胜其烦,放下鱼杆暴怒地冲过来,一把将她拎过桥栏,作势要扔她下去。
她浑身发抖,眼巴巴地望着他:“小军,我怕,我怕。”
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就那样看着她。他把她拎回到桥面。
那事过后,子文破例没向奶奶告状,赵铭军也不再嫌弃她这个尾巴,不再吼她欺负她。他和她之间水火难容的关系得到了彻底改善,二人和平共处了此后的几个暑假……
子文扯扯头发甩掉往事,从床上爬起来,快速冲洗完毕,挑了套休闲装换上。
轻手轻脚打开李可的门,见她睡得正香,便将字条轻轻放于她的床头。
出门,没见昨晚放在门口的垃圾袋。李可送走的?还是那个李某人?
电梯直下到地下车库,她的车,好几天没动,车上一层灰,真对不起新人。
车是她外派欧洲工作回来后购买的,用足了当时对海龟的优惠政策,可后来车价连连下调,她并没占到什么便宜。
所以说买房等着升值,买车等着贬值。
抬腕看表还有时间,她直奔加油站。加了油,开进旁边的自动洗车房给车洗了个澡,等不及人工处理,将车开了出来。
她没迟到太多,远远地就看见同事张雨在指挥给车队美容。
“早,子文,怎么车上水淋淋的?你们那边下雨了?”张雨跑过来打招呼,指挥停入车队。城市太大,经常东边日出西边雨。
“没,刚洗了车,没来得及擦干。杂牌车队?”子文看看,好象所在的车队什么牌子的车都有,而旁边等着美容的其他接亲车队,都是一水的奥迪,或着一水的伊兰特什么的。
张雨不服气:“十全十美嘛,咱们车队十辆车十个牌子,寓意比他们的好多了。”
小韩两口子白手起家,经济实力有限。子文赞同量力而行,笑:“承你吉言。”
新娘子家,独门独院,三层楼房。所在村看起来很富裕。
伴娘刁难迟迟不开门,伴郎塞了很多红包,男方无法,拆了院大门,后又拆了房门。娘家人们也不介意,笑嘻嘻地由着年轻人闹。
送新人进酒店,子文先是和司机们坐在一桌,后被拉到男宾席。
新人来敬酒,子文借问新郎:“今天我出了人力,红包可退?”
伴郎凶悍:“一分也不能少!企图偷税漏税,罚酒一杯!”
一直闹到天黑,子文回家路过超市,买了些吃的用的。
李可不在。一点休养贵体的自觉都没有!
子文看着电视,有些放心不下李可。
怎样的困局令她有断腕决心和勇气?
那个李某,一看即知身价不凡,昨天他的表现,看不出丝毫对李可倾心的痕迹。如是李可执迷单恋,她有的苦吃。
子文禁不住拿起***,还好她的***是通的:“李可,我到锦绣了,你晚饭吃过了吧?”
***里有音乐声,听起来她的情绪不错:“子文,我吃过了,我们在百乐门。”
昨夜寻死觅活,今朝百乐门里醉生梦死。子文服了她:“知道了,你玩好。”
“等等,子文,你过来吧?我,李总……杜逸飞也在。”
“不了。别和杜逸飞提起我……”
“子文,好久没见!”子文真想狠狠地给自己一下。时隔这么久,***里她还是听出了杜逸飞的声音,带有宁波腔的普通话。
子文还是赶到了百乐门。百乐门,如今白发老人追忆往昔的胜地,莫非李某人在追寻他先辈的足迹?很有可能,某人来自香港,李可在打他的工。
路上,李可来了几个***催,惟恐她反悔。
曾经,杜逸飞骑单车带着她,从西城骑到东城,又从东城骑回西城,跨越大半个北京城,夜里游荡到两三点钟,车胎破了,他俩推着单车四处寻找补胎的地方……单车代步,可当时一点也没觉得辛苦。
子文不知怎么想起了这件往事。
原来有些记忆并未消失,而是在冬眠,等待惊蛰的唤醒。
子文与杜逸飞重逢相见显得很平静,至少在旁观者眼里是,甚至显得有些冷淡。
此时子文眼中的杜逸飞,儒雅不减,多了份深沉。
当年,那个年轻倨傲只认哈佛商学院的他,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相比之下,子文发现自己不是一般的缺乏上进,当初没有规划人生的奋斗目标,之后更是随遇而安地混日子。
李麟瑞带李可下了舞池。
无疑李可对李麟瑞交代了不少,子文暗恼。
余下二人,默默消化着分别八年多各自带来的视觉差异感。
两人同时打破沉默,同时打住,不由相视一笑。
“你剪短了头发。”杜逸飞的视线落在手中握着的酒杯。
子文拨了下自己耳边的碎发:“工作后就剪短了,好打理。”从进大学开始,她一直留着长发。
一根长长的马尾,紫色的背带裙,干净俏丽的笑容,黑亮的大眼睛。一直停留在他记忆中她的模样,改变了。
“回来多久了?探亲还是长住?”
“才回。探亲为主。”
“你父母还好吧?回B大看了?”
“父母都好。B大变化不小,新修的大楼、草坪,快认不出来了,原来的系院调整,老人走了许多……”
总算找到了一个不至于冷场的话题,没营养但足够两人说上一会。
李麟瑞和李可归座。
杜逸飞起身邀子文:“还记得吗?你的交谊舞还是我教的呢。”
子文随杜逸飞滑进舞池,抒情的华尔兹,两人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越来越多冬眠着的记忆惊醒:“我请你们去教我们班女生跳舞,结果到好,你们一到场就被外语系和经济系的女生给拐跑了。”
“你们”里面还有赵铭军,子文忽然停住口。
杜逸飞掌上的热力穿透了子文腰间单薄轻软的布料,他大言不惭接道:“所以第二天我马上就申请换到你们班当辅导员,专心陪你们班女生跳。”
当年他假公济私只为接近她。
子文心中隐隐有痛。
舞曲结束,子文率先逃回包席。
有歌手登台:夜来香……夜上海……
怀旧老歌中,四人围绕旧上海以及挂在走廊里的那些旧明星闲聊。李某人的爷爷奶奶辈们果然是此间旧客,解放前从上海逃到香港。
如今的百乐门舞池里不光有陪舞女,还有陪舞男。统一的服饰,纯陪舞,另付费。一位陪舞男过来,邀请子文。
子文有点受宠若惊,不确定地指自己:“我?”
“当然。”来人点头,笑容迷人。
子文看向同桌另三人,好象没人点过陪舞。
来人彬彬有礼,她没理由拒绝这位帅哥,还是免费的专业的。
她起身走进舞池,激情的探戈。
跳舞时能遇到好的男舞伴,是件惬意的事。探戈曲下场的人不多,舞场空阔。子文许久没跳这种老式舞,又许久没这棋逢对手般的尽兴,转到包席前时,不免得意地向那三人眨了眨眼。
穿在她身上的那件改良小旗袍,在她膝部翘起,裙角随舞飞扬。
四人又跳了几曲舞。
李麟瑞和杜逸飞交换舞伴。
李麟瑞礼貌地赞子文跳得很好,她客气地谢他夸奖并回赞他的舞技。一曲无话。
音乐停时,李麟瑞将子文带到了舞池另一端,没有回位的意思。子文略感诧异,只好陪他站着,抬头寻找另两人。那二人已经归座。
音乐复起,李麟瑞再请子文。他不吭声,她更懒得说话。
可他忽然吭声了:“刘***,子文,明天,逸飞和我去看水乡,能请你当导游吗?”
“啊?水乡?只怕杜逸飞比我更适合当这个导游。”她并不是在上海出生,上海话是跟中学同学学的,讲的还没普通话来的标准。
杜逸飞可是标准的江浙人,十代以内可考。
子文可以一口回绝李某人,也可以不理李可的百般央劝,唯独无法抵抗杜逸飞一个期待的眼神。四人商定周日同游西塘。
第二天的一大清早,李可和子文二人便立在了锦绣豪庭小区门口。
李可有些雀跃,一扫颓势。莫非她和李某人关系改善了?
以他们这几天接触的密集度来看,李可还是很有希望的。
子文想着李可,李可却在想着子文。
子文和杜逸飞能否重燃旧情?以昨夜的情形看,有这苗头。
两人各怀心事,等来了李麟瑞的奥迪Q7。
杜逸飞从副驾驶位置上下来,给两位女士开门。
子文犹豫了一下,坐进后排。
见杜逸飞将李可引向副驾驶位,只得认命。
上海周边的水乡,子文基本上都去过,所以昨天她提议将地点由人满为患的周庄改为西塘。
电影大片碟3中阿汤跳楼的取景地。
车一路飞奔,连日累积的磕睡难耐,聊了几句,子文闭眼补眠。
杜逸飞伸手轻推她:“靠着我肩睡?”
子文睁开眼睛,无意对上了后视镜里李某人关注的眼:“不用,我迷一会就好。”
杜逸飞看着她没再吭声。子文重又闭上眼,尽管她感知到了杜逸飞的怒气。
车内气氛有些压抑。
子文忽然甩掉鞋子,双腿卷上后座,往杜逸飞那边移了移身体,倒下:“还是借着靠一下吧。”
“等等。”杜逸飞取了个靠垫放在她的身下,又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臂弯里。
他照顾起人来还是这般细致周到。
子文竟真的很快睡着了。半个多小时后被杜逸飞摇醒。脚下她的背包里,手机在顽强歌唱。
子洁来电问她到达时间问是否要接机,子文手掩哈欠:“……下周二晚上到,不用接……没,我早起床了……”
讲完***,子文往车门靠了靠,坐正身体,好象没那么困了。
“伯母?”杜逸飞问,活动双臂。
被她压惨了吧?扮绅士的代价。子文装作没看到,“不是,我姐。”子文大一假期时,他去过她家,见过子文的家人。
“什么?”子文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子文乖乖递了过去。
“我也要。”前排的李某人后面长眼睛了一般。
“嗯。”杜逸飞应了声,用她的手机连拨了几个***,按掉,又将一个号码输入手机编辑。
子文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有些无力感。情债欠了总是要还的?即使时隔八年?
他为那个号码输入了“DU”。
她接回手机,总得说点什么:“忘了中文?”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
子文心里哀叹,注定难受的水乡之旅!
不甘心,她拎起背包,深呼吸了一下,问:“你们饿不饿?我带了早餐!”昨天超市买的几天吃的吃食,出门前她都胡乱塞进包里带上了。
李可积极响应,很捧她场。
她拆开一排软包装的牛奶,递给李可一盒。
“我也要!”李某人发话。子文取出一盒,插上一个吸管递给他,原来这人也可以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她又拿出一盒问杜逸飞:“要么?”
子文在腿上摊开几大张餐巾纸,开始做热狗:“到嘉善还有段时间,先吃点垫底……放心,面包和香肠早上我用微波炉热过了,不要香肠的我这还有果酱……”
一一派发完毕,子文也开吃开喝起来。
杜逸飞笑:“小文也会照顾人了。”
小文?子文呵呵地笑了笑:“待会一人发一苹果,这回包轻多了。”
到了西塘,天蒙蒙飘起细雨。
“可来对了地方,西塘的特色之一就是雨天出门不湿脚。”子文得意。
已有千年历史文化的古镇西塘,古镇中临河的街道都有廊棚,总长近千米,雨天不淋雨,晴天太阳也晒不到,烟雨长廊很有名。
李某人停车。杜逸飞去卖门票,子文叫住他,递给他一个信封并让他顺便雇个当地的导游。
杜逸飞打开看了眼,脸色不对:“这是什么?”
子文忙陪笑道:“是些零钱,怕你刚回国用现金不方便,这里没刷卡的,回头你还我美元?”
杜逸飞这才放过她。
见他收了信封转身去了,子文松了口气,转又暗恨不己,她这是怎么了!输人又输阵!
李可体贴地偏过头,看远处风景。
细雨中的西塘,十分幽静,薄雾似纱,粉墙黛瓦,保存完好的明清建筑群,别有韵味。
几人不由渐渐陶醉其中,情绪入诗入画。石皮弄处,李某人甚至提到了戴望舒的雨巷,令人刮目。
几处景点,子文没进去,在外边拍照。她工作后没什么特别的业余爱好,只余摄影。今天特意带了三角架相机几个镜头来过手瘾。
“我帮你拍几张。”杜逸飞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
“不用,我不喜欢拍自己。”子文忽然想到:“你要留张影吗?”
“也好。”杜逸飞坐到了廊椅上摆姿势。
子文从角架上取下相机,调了会参数,忽左忽右地选景。
“呵,你很有点专业的味道啊。”
“那是,业余八段。”
透过镜头,子文方敢仔细察看杜逸飞的脸。
“子文,也给我拍几张。”二李也走了过来,李可道。
“好,好,难得有人肯当我的模特,我求之不得呢。”子文回过头,见李某人正用傻瓜机对着这边抓拍。
“信任我的技术不,我给你也拍几张。”子文打断李某人。
一路看风景一路把玩土特产。
杜逸飞理所当然地帮子文拎着包,沿路给两位女士付帐。走着走着,两位男士落在后面。
“子文,听说杜逸飞还是单身。”李可不知怎么,冒出了这句。
子文没应,对着一座桥狂拍。
单不单身又能如何?他和她,都回不到八年前。
李可在她耳边继续数着杜逸飞的种种。
子文打住她:“有精神八卦,看来你身体已无大碍,下周我出差回来,希望你已找到了新住处。”
李可又羞又恼不能置信地看着子文。
“钥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就行了,”子文越过她,“抱歉,我习惯一个人住。”
她俩所在的公司在同一座大厦里,电梯里偶遇,低一届的李可认出了她,攀谈之后,两位校友开始了四年多的交往。
“放心,不会少了你一个子的房费。”李可说完快步过桥,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们之间没提过房费。
雨天,惹祸的天气!
两位男士过来,问及李可,子文挫败地抬起下巴指了指桥那边。
杜逸飞了然,看了看时间,三人决定就在河这边的船舫上用餐。杜逸飞让两人先上舫点菜,他放下包过桥去叫李可。
子文点了白水鱼醉螺丝等几个特色菜,边喝茶边等另两位。
李某人说话了:“子文,我们以前交谈过。”
“是吗?在哪?”她惊诧。
“在地下停车场。你说我占了你的车位!”
好象有些印象,子文讶然失笑:“那不叫交谈叫吵架。宝马车里坐着的是你啊?”
子文所在公司分给她一个车位,但她经常出差或外出,车位空着常被占。这现象在她赶时间没处停车的时候特别很令人恼火。其中一辆两座的软棚黑色宝马跑车最不自觉,占位的次数多,她印象最为深刻。
一天早上,那辆黑马先她一步停到了她的位置!可是被她连人带车抓到,她鸣号摇下车窗对宝马一通吼,告之这是她的车位!她发泄完瞧着不远处的一个空位赶时间停了过去,记得临走时还给那黑马里丢了一个不雅的手势!
可万没想到,她此番发作竟毫无成效,那辆该死的黑马还是经常占她的位,恨得她不行,向停车场管理员投诉了几次。
有天她无意发现停在她车位上的那辆黑马车尾被撞烂,乐得她站在那足足多欣赏了好几分钟。
可惜她高兴没几天,一辆一模一样的白色双座软棚宝马跑车,同样挂着粤港两地的车牌,又占她的车位!气得她干瞪眼。
如果不是因有监控电视,如果不是因为那是宝马,她真想对它下黑手。
没想到,黑马的主人竟是他!
真是太巧了,子文哈哈大笑,把她对黑马白马的仇说给李某人听。
李某人倒是对所做所为供认不讳,不过他的理由是别人老占他的车位,而她那里经常空着。
“嘿,这回你跑不掉了。”子文坏笑:“最近我不经常开车,车位借你用,年底我找你结帐停车费。”
李某人不介意:“子文不会漫天要价吧?”
李可杜逸飞进来,子文象发现新大陆一般讲给他俩听,俩人听了不断打量李某人。
“你们说巧不巧?”子文笑着笑着收住口,是太巧了点!
杜逸飞和李麟瑞晚上约了朋友。四人船舫上用餐后,决定在古镇上再走走就往回返。
子文收好相机脚架放于背包,自己背起,跟在三人后面。
过一处石桥时,杜逸飞握住了她的手,她挣了一下没挣开。她低着头由着他牵着,却不敢抬眼看他。
他的手温合滑润,一如当年他握着她的手。
“子文,我想和你谈谈。晚上我去找你,应酬完了我给你***。”
“好。”子文点头应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子文和杜逸飞相识,缘于赵铭军。
子文上大学时,杜逸飞和赵铭军研究生刚毕业留校,两人同寝室,都在边啃着ABC准备出国、边吊儿郎当愤世嫉俗地误人子弟。
自上中学后,子文没再在北京过假期,和赵铭军有几年未见。
她和他们同校,新生报到时子文未见赵铭军来接她,开学一个多月仍没见过他的影子。
中秋节,四姑来***,让她叫上赵铭军一同回家。子文这才第一次走进教工宿舍。
昏暗的研究生宿舍楼比学生宿舍楼强不到那里去,子文敲开房门,赵铭军不在,她见到了他的室友杜逸飞,他面容白皙、看起来温文尔雅。
赵铭军打球去了,杜逸飞建议子文坐下来等会。
新生总是对新学校新环境充满了好奇,子文很快就跟这位赵铭军的室友聊了起来,意外地发现他竟是她同级别的班的辅导老师。两人热烈地说到一处。
赵铭军浑身是汗抱着个蓝球回来了,见到子文,很平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他们俩可是几年未见啊!什么态度!子文好脾气地说明来意,赵铭军洗了洗,换了衣服和她出门。
刚关上寝室门,就听赵铭军对她说:“这儿住的全是狼,没事别到这儿找我!”你以为你是谁?拽什么!恨得子文一路对赵铭军爱理不理。
中秋节后是国庆,赵铭军很难得地出现在子文寝室,接她回家。
子文特神气地一口回绝他:“我和同学约好了去爬泰山!”
国庆之后,新生的活动越来越多,扫盲交谊舞是其中一项,子文忘记前嫌重又踏进研究生宿舍楼,请赵铭军和杜逸飞教她的同学跳舞。
两人教得很是漫不经心,经常被别的系院的女生勾走。不久,便成了杜逸飞独自教子文一人跳舞。
之后,杜逸飞成了子文班的辅导老师,学校里子文越来越多次地碰见杜逸飞。
返回上海,子文不想面对李可,又不想去加班,虽然明知道星期一一早有例会要准备,明知道还有个市发改委的演示会的内容要熟悉。
她一家接一家店地逛着,发现脑袋里还是一团糟。
工艺品店里,她拿起了一个玻璃镇纸,摇动镇纸,镇纸里面的雪花随着轻轻飞舞。
那是在十一月的一个周末,自她入学以来,干冷的北京上空第一次飘起了雨滴,令她想起了江南,心情没由来的大好。她和杜逸飞去一个由食堂临时改成的舞场跳舞,出来时,漓漓的细雨竟然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她兴奋地又跳又叫。
就在那时,杜逸飞握住了她的双手,拉她到他面前:“小文,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说:“好!”
杜逸飞来电,子文把会面地点定在了他所在的酒店。
子文半小时后赶到酒店二十二层的夜总会,杜逸飞已在等她了。
点了酒水,两人一时无从说起。
半晌,子文悠悠开头,把从毕业后到现在的生活轨迹简短地回顾了一遍。惟独没提他走后她的那段大学时光,没提赵铭军。
杜逸飞从他抵美开始回顾,他毕业后就在美找到了工作至今,还帮赵铭军转到美读书。他一代而过地谈到赵铭军的妻子,一个马来西亚裔的美国人,还有赵铭军的两个儿子,赵铭军已回国,现任某公司的亚太区总裁。
“很多人都回国发展了,现在中国是冒险家的乐园。”杜逸飞笑道。
赵铭军的情形,子文还是第一听说,事隔多年,竟然心里依然会酸痛。子文强笑道:“不全是,还是养老的乐园。我的三任顶头老板,都是退休前来养老的。一两万的公寓住着,大把的津贴拿着,工作我们这些中国人干着,有名有份又风光,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她所在的公司是家世界知名跨国公司,业务几乎跨越各个领域,她从事的是公司的某板块中某部门的某项在亚太区中国区的华东、华中、华南部分。
她是公司上海这边的NO.2,然而她跟公司高层距离十万八千里。
不进大公司,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赵铭军过两天到上海。”杜逸飞探究地看她。
“是吗?不巧我要出差。”子文略显遗憾,心中暗自庆幸。
“子文,到我房间,我有礼物送你。”他起身牵起她的手。
这时候去房间?她婉拒:“礼物吗?谢谢你,时间不早了,改天我来拿。”
杜逸飞揽过她的肩:“走,一会我就送你回家。”
子文只得跟他走进电梯,电梯镜子清晰地照射出二人,他依旧揽着她,她正襟而立,有些尴尬。
去他房间取了礼物,两人无声地走过走廊长长的地毯,下电梯出门,他送她到车旁,取过她手中的钥匙:“我送你。”
“放心,我何时让你出过事!你要出差,车留给我用!”他用的是祈使句。
“哦?好。”她暗恨自己没胆说不。
“明早我送你上班,几点接你?”
“几点?”他声音中有不耐。
“七点半。”她赶紧答道,偷望了他一眼。
“左转还是右转?”
一路简短对话,车终于停在了锦绣门前。
杜逸飞下车,帮她打开车门,送她走进小区,轻吻她一下:“早点休息。”
他开车绝尘而去,她看着手中礼物,跺脚:这算什么事?!
杜逸飞将车停进酒店停车场,把玩子文的车钥匙,发现钥匙扣是埃菲尔铁塔,一定是她爬铁塔后的纪念品。以前他带着她游遍北京及周边的大小景点,每到一处,她总是乐此不疲地收集类似这样的小玩意。
想到从前,杜逸飞脸上露出了笑意。
当年他一门心思想出国,没想到生命中会遇见子文,更没想到自己竟那么快、那么深地陷了进去,爱她宠她,宠那个当年尚不满18周岁的她。
赵铭军警告过他,子文的父母也隐晦暗示过他:子文还太小。然而,他和她相爱了。
他们每天一起吃饭,子文把每月的饭票交给他管理,他甚至在寝室里偷偷为她烧菜。
他们每天一起晚自习,他替子文写作业,子文在一边看小说。
他们亲吻,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接吻时,他和她快乐地颤抖。
杜逸飞想办出国的时候一直没消息,当他不太想走的时候,留学却意常顺利地办下来了。
那个年代,出国似乎是唯一的出路,想走不想走,他最终还是得走。
子文和他相拥而泣,说好永不分手,说好她一毕业就去美国找他。
但是,他赴美半年之后,子文就来信说分手,之后她退回了他寄给她的所有信件。
白天,黑夜,近一年多时间他受尽煎熬,他想不明白她的决情,他跳不出令他肝胆俱裂的伤痛。可偏偏当时家中祖父做大手术,他将手头所有的钱都寄回家,他无法回国问她个究竟。
后来辗转得来子文和赵铭军相恋的消息,这消息更令他心如刀割。
时间似乎抹平了一切,一切似乎都过去了。之后的他,断断续继续有过几个女友。
子文是有愧于当年,今日才对他如此客气?是因往日的情意,今日才对他如此温顺?
再见她,子文已然是个成熟的女人,不复当年那个清纯的小女生的模样。八年的距离,她还是否是昔日的她?
李可说她没有男友,是因心中的痛?痛因是那个赵铭军?她还在等赵铭军?
收起子文的车钥匙,他结束了胡思乱想。
征用她的车,他刻意为之。
我的目标是减到一百斤以内~
星期一早杜逸飞准时接子文上班,又接她下班;约了她一起中饭,还有晚饭。
星期二早,他又送她去上班,两人又一起中饭。
办公室里盛传新面市的子文的男友。
子文所在公司在陆家嘴旺地的一幢大厦的九、十层,她所在的办公室象一处大大的手工作坊,三十多人共用一间,她和老板的办公桌相对,位于手工作坊的顶头,与员工唯一不同的是,她用的是老板桌,而他们用的是间格子间式办公桌。
同事之间以名字互称,等级概念不重,人员流动性大,彼此间关系松散,相处还算容易。
茶水间,面对同事的八卦,子文有些无奈,只解释说故友从国外归来探亲。
杜逸飞没有其他的表示,而她也不宜自作多情。
好在晚上她就要飞离这里。
杜逸飞来电,要送她飞机:“子文,晚上一起吃饭,然后我送你。”
她谢绝:“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公司有车送我。”
“那我回趟宁波,把你车开走了。”
“子文,回来通知我,我去接你。”
“那好,一路顺风。”
“你也是,路上小心。”
“回见!”子文挂了***,沉默半晌,也许等她出差回来他也该走了。
晚班的飞机,没有满员,舱内不少空位。
子文要了一个机尾靠窗的位置,这是她坐飞机注意安全唯一能做的。
起飞后,她邻座的一位中年人移至了后排空位。
子文正闲翻着飞机提供的花花绿绿厚厚的杂志,耳边响起一个欣喜男声:“子文,你也坐这个航班?”
子文意外地抬起头,对上李麟瑞的笑脸:“好巧!”
空姐过来示意飞机正经过气流,于是李某人坐在了子文旁边的空位上。
李麟瑞这一坐下,竟不走了。
两人从闲聊开始,聊天气,聊到上海和香港风格的不同,又聊到各地的旅游,后来又扯到了小说和电影,一聊就聊到了飞机停靠,两人尚未尽兴,李某人不得不归位。
子文暗自好笑,坐商务舱的他跑到后面来上洗手间,前面舒服位置不坐,和她坐在后面,一双长腿挤在狭小空间里。
她还记得他的车,任何一部都足够买她的好几部,他和她和李可不是同一个阶层里的人。工作这么久,社会上的看得多了,明白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最好也讲究些门当户对,否则自有苦吃。故而,她希望李可不要和他纠缠在一起。
下了飞机,李某人在出口处等她:“子文,正好有车接我,我送你?”
不等她回话,他接过她的旅行箱。
坐进他的莲花宝座,她更坚定了自己对他敬而远之的定位。
他问:“子文,送你到哪?”温和的语气难掩与身倨来的迫人气势。
“喜来登。”公司注重形象,差旅待遇上从不吝啬员工,令她回答时不至于太难堪。可转念一想,她又何必在他面前找面子呢?索性她将眼光扫向车外。
没多久,***纷至,子文和李麟瑞并没什么机会说话。
杜飞和母亲问候她的平安到达,还有她在深的一些朋友。她有不少同学在深圳,其中向红是她很要好的朋友,她们俩的友谊始于小学,两人一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连对亲人都不便启齿的。
向红不容她分辨地命令道:“子文,你过来住我家。”
“别,我订好房间了,你家离市区太远,我办事不方便,你看我连自己家都没去住啊。”自从向红在港口税务局升了处长后,她说话是越来越霸道了,子文忙有些讨好地解释。
一通***接下来,她来深圳这几天,除开公事,差不多都被预订满了。
子文住进旅馆,梳洗一番后熄了灯准备睡觉,向红的***又至,说她和老公李炎正开车过来接她宵夜。
子文抬腕一看已是11点,只好爬起来更衣,打开房门时,讶然发现了李麟瑞正从对面的房间出来。
“我也住这了,”他带上房门,未干的头发垂在额头,一身休闲,比平时多了份亲和:“你要出去?”
“恩,朋友约我去宵夜。”她含糊地答了一句,快步走向电梯。
“正好我也饿了,能带我去吗?”他欢快地跟进电梯。
这人怎么这样?!子文盘算着怎么把他打发走。
“子文,这里。”向红夫妇已等在大堂,看到子文旁边的仪表堂堂的年轻才俊,不禁别有意味地看子文:“这位是?”
“你好,我是李麟瑞,子文的朋友,冒昧打扰了。”他不等子文开口。
“你好,我是子文的好朋友向红,这位是我老公李炎,我们一起去宵夜吧。”向红一向的快人快语,干练爽快,女强人风范。捏了一下子文的胳膊,暗示子文眼光不错。
子文赶紧澄清李麟瑞另外有约不同去。可李麟瑞竟不给她机会反对,揽上她的肩往外走,边走边催:“快走吧,现在什么约都取消,我饿坏了。”
四人进了一家韩食馆,脱鞋上了木踏,分坐在方桌的四边。子文和向红挨着坐,说着说着两人就开起了小会,有大半年没见了。
李炎将烤好的食物夹给向红:“你俩别光顾着说,先吃点东西。”
李麟瑞效仿,夹给子文。
子文与李炎也是极熟的,笑道:“我们自己来,对了,你们两位都是博士,两位李博士你们慢吃慢聊,不用管我们。”说罢便继续和向红叽里呱啦地边吃边说,不着边际地从一话题换到另一个话题,间或暗语和默契的大笑,全然密友间的放松。
被晾在一边的两位男士侃侃相谈,看来土博士和洋博士间也有些话题,子文偶尔目光扫向他们,发现他们竟然在谈中国古诗词,两人碰杯时李麟瑞的一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令她猛地一寒。
子文偷问向红:“和好了?”
向红闷答:“留家察看中。”
向红在子文的朋友中结婚是最早的。向红一毕业就和她父亲的得意门生李炎结了婚,然后双双南下工作。李炎书生意气重,没两年就辞工赋闲在家,博士的工作不好找,后来自己创业但局面艰难;而向红虽然本科学历,然人人缘好头脑灵活,事业上顺风顺水,收入颇丰支撑起大半个家。
偏偏李炎郁闷不顺之时搞了一出网恋,还打印出女网友的求爱邮件,被向红无意中发现,引发了强烈的家庭地震,子文也曾远地应急救援。
每家都有难唱的曲,每个恋情都有不协的音。骄傲如向红,也只能忍下了。
“别说我了,你呢?这个有希望吗?”向红暗指李鳞瑞。
子文摇头,低声道:“他是杜逸飞的校友,杜逸飞和赵铭军回国了。”她此次来,本就想和向红谈谈这事。
“杜逸飞?赵铭军?”向红不由抬高了声调。
见李鳞瑞看她们,子文忙在桌下踢向红。
返回的路上,向红重提让子文住进她家。
子文老实诚恳地解释:“明天后天我参加行业年会,我只打算参加周三的晚宴,周四晚大学同学聚会,周五我到深圳分公司办事,中午业务餐,晚餐中学同学聚会,顾俊请客,他也会请你的,之后我得回家,不然我姐会扒了我的皮。”
“周六周日你总该没事吧?你过来住,要不然周六我们去香港?购物再去趟迪斯尼,让麟瑞陪我们。”向红坚持。她倒是熟得快,这就直叫麟瑞了。
前排的李麟瑞笑道:“好啊。”
子文叹:“你多大了还迪斯尼,周六我已经答应格格带她去水上田园抓泥鳅了。”
向红神气:“那周日我们去万向城溜冰,是真冰哦,以我们俩的实力,一上场准保艳惊四座技压群芳。”她俩小学时曾一起学过溜冰。
“周日,我还有事。”子文弱声道,无奈看见向红挑起眉毛,赶紧坦白:“我老妈安排了一次蓄谋已久的相亲,为了我以后一年内的耳根清净免被唠叨,我得积极主动地配合呀。”
说得车上的几位笑了出来。
李麟瑞笑得尤其欢畅,子文对他腹诽不己。
向红来劲了:“谁啊?说说啥行情。”
死猪不怕开水烫,子文被迫相过几次亲,脸皮自然有厚度了:“我老爸朋友的儿子,英国留学回来,在香港当实习律师,听说月入四五万相貌乃中人之姿。”
向红一看子文一脸无所谓,不由有些泄气:“唉,要不你就找顾俊算了,顾俊炒股发了,现在关了公司停了手机天天打高尔夫也是无聊,借给你当挡箭牌吧。”
子文拒绝:“去你的,中学同学那么深厚的友谊怎么能拿来陷害。相亲不就是坐下喝杯茶吗,周日晚我要去广州然后返上海,要不周日你陪我去吧,然后我们去溜冰?”
向红笑:“也好,说来我还没相过亲呢,跟你见识一下。”
正开着车的李炎连声抗议。
子文和李麟瑞返回酒店。
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子文白皙光洁的脸颊泛着诱人的红晕,神情也不似以往那样冷漠疏远,眼睛隐着淡淡的笑意。李麟瑞看着身旁俏立着的她,喉咙有些发紧。
两人沉默地走进电梯。李麟瑞开口:“你的朋友很好。”
子文脑海里尚在回味车上李炎的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个过时的造船专业博士死在沙滩上。这人上网引发了家庭地震,还敢引用网络名言!不禁失笑。
子文抬起头:“恩?你说什么?抱歉,我刚在想李炎的一句笑话。”
李麟瑞体贴地转移话题:“李炎的诗词功底造诣很高。”
子文笑:“是吗?哈,对了,他在网上的一个什么古词论坛里当斑竹哦。”
时钟已指向2点半,二人兴致不减,子文被让进李麟瑞的房间,上网去欣赏李炎的大作。
有点象偷窥的感觉:“这里,这里,古韵新词!”
“四个斑竹,哪个是他的ID?”
“这个,有照片啊,应该是这个温柔才子,哈,温柔才子!”好拽的名字,子文笑晕。
两人找来他的贴子拜读,确实挺厉害。网上是虚拟的世界,也许能添补李炎现实中的无奈。
“网上你一般在哪玩?”李麟瑞点开了他的MSN,让子文加入她的号。
“有时我在联众里玩桥牌和台球。”
“黑心皇后。”子文汗颜。
“哈哈哈,比温柔才子的名头响。”子文瞪他,最后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之后的几天,子文早出晚归。
每天收到杜逸飞、向红、李麟瑞、家里的问候***。
周五子夜,子文聚会回来,退房办好手续拉着行李出来,大堂里碰到了李麟瑞。
他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我送你。”
子文不松手:“不用不用,我叫辆的士,在市区里一会儿就到了。”
他那双大而幽深的深茶色眼睛透出一丝不悦,薄唇紧闭有着不容逆抗的气势。他再次伸手接过行李箱,转身拥着她出了大堂,门外停着那辆莲花。
子文乖乖坐了进去,有些气自己:“那就麻烦你了。司机送就可以。”
李麟瑞却同她坐进车:“夜里,女孩子不要独自外出。”
她可不是女孩子,走南闯北的,她也算个老江湖,她心道。
“梅林方向,谢谢。”她不再吭声。
到了小区前,她绷脸再次表示感谢:“多谢你了,否则小女子今夜回家路遇打劫一定尸骨难全。”
言罢,两人破功,笑了。
子文又活泼起来:“奇怪哈,你我在同一个大厦上班,我从来没碰到过你,如今跑到深圳倒经常碰面。”
他可是时常在大厦里见到她。
他笑了笑:“有缘总会碰面。”
“再见!”二人友好话别。
周日上午十点半,子文和向红准时出现在了相亲现场。
左等右等,没等来香港实习律师中人之姿的踪影。
向红嘲笑子文:“可怜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痴心一片推掉所有活动,全心押注在这如意郎身上,哪知道那郎狼心似铁!”
子文配合,哭泣状。
坚持坐等了一个小时,子文这才无限遗憾地打***给母亲,万分无奈地终止了此次相亲。
子文庆幸地总结道:“无情地放本***一个小时的鸽子!至少一年内愧疚得无地自容的老爸老妈,不会再安排我相亲了!一小时换一年,还是值了。”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一起去溜冰,然后去了图书城。
子文言身心受重伤,向红配合她百般呵护,买下所有单。
两人互相倾倒心灵垃圾,聊了个痛快透彻。
向红打***叫李炎过来一起晚餐。
没想到李炎***也叫来了李麟瑞。
四人共进晚餐,同时为子文送行。
李炎问起当日的相亲。
子文跳起来封向红的口,虽然失败了但她还是要顾及面子,尤其是不熟李麟瑞面前,而李麟瑞后面还有李可、杜逸飞……
子文此举实属欲盖弥彰,几人取笑个不停。向红暗示李炎回家再说,李炎暗示李麟瑞回头给他***,恨得子文涨红了脸。
索性她自揭伤疤:“相亲因男方无辜放女方鸽子而被迫宣告失败!”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依依不舍。
子文干了杯中酒:“送君千里总有一别。我们今天就到这吧。向红,你们单位一向革命,你再找个什么干部培训之类的差使来上海看我吧。”
向红应下,几人起身送她去火车站。
李麟瑞再次接下她的行李:“我正好也要去广州,本打算明天开车去,今晚一起走吧。”
向红看看二人,眼睛一亮。
李麟瑞将子文带到一辆保时捷前,遣走司机把行李放上车。
子文立在车前由衷地感慨:“真是败家啊!”黑马白马莲花再加上那个Q7。
“什么?”李麟瑞帮她拉开车门。
子文耸耸肩:“没什么,你喜欢开跑车?”反正是败他自己的家,爱怎么败怎么败。
他坐进车:“有驾驶的乐趣。”
子文笑,什么驾驶的乐趣,城市里你倒是能跑得起来啊,污浊空气中你倒是总敞着棚啊!
二人坐定,他凝神设定到广州的GPS线路,从子文的视角看他侧脸的轮廓很好看。子文正在胡思乱想,忽然他向子文俯身过来,唬了她一跳,原来只是帮她系安全带。
子文尴尬地揉了揉脑后的头发。
这几天她没化妆,头发上也没洒东西,虽没型但自己舒服,子文调整了姿势,舒服地叹了口气。
子文再不多想,隐隐约约也有些明白了他的意图,否则无法解释通他这般殷勤。
李可曾说过,日进斗金的他的时间表安排得满满的,是故,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此行正好碰巧和她的行程契合。
问题是,李可还曾跟她提过他可怖的桃花指数,虽不滥交但也不那么清白。这种人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贵气和傲气,无时无刻不考验着与之交往的人的自尊和自卑,做这种人的女友,且先不论女友的定义如何,没点段数那是自找苦吃。
有很多男人找女朋友专找上海女人,为的就是上海女人身上特有的那种韵味,当然也有很多人坚决不找上海当地的女孩,理由同此。同理,李麟瑞身上有种韵味是子文拒绝接近的,是他这几天再和蔼可亲也无法掩盖的。
那么,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将任何的可能的不良的苗头扼杀在萌芽阶段。
子文按下短消息,若无其事地对他说:“哈,向红误会了,她以为你在追我,真好笑,她不知道你已有女朋友,还不少个呢!”不理他的反应,她边编辑短信边自顾自地说:“要是让李可听到说不定又要……呵呵。”
子文不看他,收了手机,低着头哼着歌摆弄音响。
车忽然加速了,广深高速上车流本已近饱和,他们的车不停地在五六个车道间变道穿梭,险象环生,子文本来悠闲地跟着音响哼法文歌——encore une fois,此时时有变调。
子文偷望了他一眼,李麟瑞抿着嘴一言不发。这人莫不是恼了,被她一句话打出了原形、暴露出其妖孽的本质?子文暗自咂舌。
杜逸飞回到宁波,家人团聚的场面自是亲切温馨,然几天后亲情平静,烦恼却接踵而至。
其一是相亲。转年他就要三十有三,他独身的现状是绝不容父母亲朋视而不见的!
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于是他被大力安排与本市的姑娘们见面。最过份的一次,同时安排了十多位在一家咖啡馆见面,被人生吞活剥的感觉!
其二是英文辅导。他昔日的同学孩子,父母同事的孙子孙女,隔壁邻居街坊家的小子丫头,纷纷受命上门来讨教美语,他真搞不懂七八岁的孩子有什么必要去练美国口语!
赵铭军周四到了上海,两人通了话。
子文,她还在出差,想着她,他拿起了***。
子文此刻正在高速上体验生死时速,杜逸飞的来电无疑如解救她的天使。
她笑容可掬:“逸飞,我在去广州的路上。不是……是坐汽车,李麟瑞的车,他正好去广州,我搭顺风车……嗯,你没到过广州?……广州文化底蕴很浓,尤其是近代……现在,有名的景点啊,陈家祠的建筑……博物馆的藏品……黄埔陆军校的历史……爬白云山……好吃的东西很多……”
她解答得十分尽心:“还有夜游珠江,现在珠江两岸治理了亮化了,不比夜游塞纳河差呢。”她批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那头的杜逸飞不由微笑,将话题一个接一个地往下引。
二人说了半个多小时,他决定放过她,问她啥时回他去机场接她。
她乖乖地答道:“没意外的话,应该是明晚,不过,机票还没定呢。”
他让她拿到机票后给他***,接着说要跟李麟瑞通话。
子文将***递给惹不起的司机,司机示意他在开车不接,子文只好把话机伸到他的耳朵旁。
他二人通话时间不长,李麟瑞恩恩啊啊地应着,忽听他笑道:“杜逸飞,这可由不得你说得算,全凭个人本事!”
子文不明白也不问他们说些什么,听他说了回见便收了***,重又调大车上的音量。
车不再频繁变道,李某人似乎气消了。
他开口:“子文,你去过白云山?山上风景怎样?”
“去过几次,倒不是为了看风景,山不高,适于爬山锻炼。”
他建议:“那明早我们去爬山吧?然后一起喝早茶。”
她想了想,反正这回出来穿的是平地鞋,于是同意:“可以啊!明天早点起。”
之后,他们到达广州,同一家酒店住下。
第二日,两人起了个大早,车开到山下,停了车,两人开始爬山,边爬子文边介绍山上的一些景点。有三三两两早炼的人与他们同行。
一个小时后,两人停脚站在高处,俯瞰雾蒙蒙的市容。
李麟瑞说他喜欢爬山,喜欢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选住处也喜欢选在山上。
子文唱反调,说她喜欢水,喜欢水的灵动和气韵,选住处喜欢选在水边。
她举例说明:“你看,几大文明的发源地都在水之滨,再看现代文明大都市大多依水而设,几乎都有一条河流穿过城市,给城市带来流动和变化的气场。”
她站上一块石头,与他等高,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所以说,你是仁者,我是智者。”
她笑得象个狐狸。他露出笑容,望进她的眼:“山不转水转,水不来山来,山水总是会相逢。”
她只笑不语,当作听不懂。
又爬了会,两人原路返回。
子文站在一边等他开车出来,掏出手机看时间。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几人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上,夺了她的手机,压住她拔她手上的戒指。
子文慌道:“别伤我,要什么你拿去。”
来人抢过戒指:“不许出声,刚你还敢喊!身上有钱?”
子文已成哭音:“我早锻炼身上哪有带钱……”幸亏上山前她将包留在车上。
旁边传来一声高喝伴随着急刹车,几人狠踹了她一脚,闪了。可怜她连打劫者的脸都没看到。
李鳞瑞奔过来抱起她,失声地喊:“子文,你要不要紧?”
子文这才回过神,开始喃喃地喊救命。
看她完好,他起身想去追,被路人叫住:“早跑不见了。”
保安过来,议论一番,反数落子文的大意。
李鳞瑞要报警,子文拦下:“损失不大,报案太花时间,又难得破案,算了。”
围观的路人和他一起扶她上了车。子文兀自抖个不停。
李鳞瑞不放心,坚持把她带去了附近一家大医院,还拍了片,幸好没伤到骨头内脏,只体表几处擦伤,背部一大片青淤。
他很自责,觉得是他的大意导致她受伤。医院里他跑前跑后地照顾她,几次被人误当成她的男友。
子文眼泪汪汪地依在他怀里,反反复复应医生护士提问解释事故经过,收获一些同情而已。
从医院出来已是十点,子文让他直接送她到广州分公司办事。
早餐只得作罢。他接过子文的房卡,揽下包括退房拿行李订机票通知杜逸飞等等所有事。两人约好晚7点机场侯机厅见。
子文一瘸一拐一脸悲惨地下了车,还有一堆预约好的工作等着她。
狠狠狠倒霉的一天!
子文人还未上飞机,她被劫受伤的消息已由广州分公司传到了上海。
顶头老板也电至广州,慰问之余,特批她在家多休息一天。她的双膝擦伤,走路时弯曲拉扯的确难受,索性应了。
同事纷纷表示要前往家中探望,被子文拦下。
她忙完公事,和李麟瑞在机场碰头,他一路体贴周到地将她护送抵沪。
杜逸飞早已从宁波赶至等在虹桥机场,看见子文一瘸一拐地出来立马就急了。
子文忙轻描淡写地又说了一遍被劫经过,反复说明只是皮外伤,最后一脸轻松地补充论证:“瞧,我的人生经历又丰富了!”
杜逸飞面色难看地听完,和李麟瑞打了个招呼,接走子文。
杜逸飞将子文送至锦绣豪庭,子文掏出钥匙,迟疑是否该在门外和他说再见。
他拿过她手中钥匙,打开门,率先拎进行李,之后返回扶她进门坐下。
她好笑:“哎呀,弄得我好象是个重伤病人似的。”
他瞪她:“还笑!多危险!万一抢劫犯手中有凶器呢?万一他们伤了你呢?”
她耸肩:“说明我这个人的运气好啊!”
他仍生气:“运气好还被打劫?”
受伤的是她,被劫的是她,她不是该被安慰被关怀的?她不由撅起嘴,不再理他,转过头发现了茶几上的钥匙和一个信封。
李可是负气搬走的,看她留下的信就知道了:只有一小沓钞票,没有只言片语。
再怎么说她曾收留她住了这么久,她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子文捏着钞票,嘴撅得更高了。
杜逸飞在她身边坐下,点点她的嘴:“噢喲,可以挂油瓶了!”
子文“噗哧”一声笑了,撞他:“讨厌!”
他也笑了,这种熟捻令两人同时想起了以前。
子文敛去笑意,低头解释:“李可搬出去了,她肯定生我的气了。”
“那正好,我还没找旅馆呢,要不先住这,你受伤了正好可以照顾你!”
“不用,”她抬起头,急道,“这里住不方便,也没旅馆的设施齐全。”
“就这么定了,省下的房钱给你!”言罢,他起身查看各房间,随手收拾房内杂乱的东西。
无视她的反对声,转出来后他拿起茶几上的钥匙,示威地向她扬了扬:“我下去取车上的行李。”
以前的他对她言听计从,现在的他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她不禁火起。
他企图闯进的何止是她的住所,是她封闭多年的心门!
那种痛痛彻心扉,她不想再来一次。她耍赖似地堵在大门处,拦住他和他的行李。
他哭笑不得,半强半哄地进了门:“明儿我就去找旅馆。”
子文不情不愿将他引进客房,翻出一套干净的床上用品丢在床上,闷闷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草草地洗完,子文换了衣服出来,打开行李箱,面上竟躺着部新手机。
一定是李麟瑞买的,难得的是和她被抢的那部同一款,连充电器都免换了。子文一乐,心想还有在广州的住宿费和机票钱,等上班后一并给他吧。
接着看到的,竟是一条小小的白底小印花棉质的三角内裤!
她洗完挂在旅馆洗手间那条!李麟瑞他就不能装作没看到吗!她怎么忘了这茬!该死的这次她出去怎么就没用一次性的!该死的还是这么老土的中学生的式样!
子文哀嚎一声仰面倒在床上。
想到他取下它时的表情,想到广州那潮湿的天气说不定他还是用吹风机烘干的,她都不想活了!
她懊恼地翻身砸床,碰到了伤口,“唉哟”“唉哟”地喊疼。
杜逸飞跑进来问怎么了,子文忙把手中的三角裤塞在枕头下。
等疼痛缓和,子文坐起身:“没事,刚碰到了伤口。”
“伤口不能见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坚持帮她上药,她“唉哟”个没完不断地吹气躲闪。
他收了药箱站起身,揉揉她的头:“你呀,还那么怕疼!”
她闻言不自觉又嘟起了嘴,还他一个白眼。
看着她,他笑着摇摇头:“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她朝他笑笑,他带上了门。
夜半惊险镜头重现,子文大喊一声“救命”从梦中惊醒。
杜逸飞冲过来,抱住她:“小文,是恶梦,没事没事。”
子文从惊悚中平静过来,复又躺下,和他再次道晚安,他却不走了:“小文,我就睡你旁边,不做什么……”
那年他也如此说,她最终点了点头,他关了灯,规规矩矩地躺在她盖的被子外。
子文闭上眼,却没了睡意,静静的黑暗里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那年,她同意做他女朋友后的一个中午,在他宿舍吃完饭,她准备回熊猫馆午睡。因学校女生少,女生楼被戏称为熊猫馆。
他拦住她劝她就在他的床铺上睡……后来他说他也困了……他问她,她蒙头同意了,他规规矩矩地躺在她盖的被子外……
子文哑声道:“逸飞,睡着了吗?”
“过去睡吧,要不,你去取床被子盖。”
他低低地笑了,半晌,他忽地掀开被子滑进来,身体靠近她。熟男熟女,躺在你身边的男人的保证果然是最不能相信的。
他轻轻地搂她在怀:“小文,还记得那次在我的宿舍?我第一次躺在你身边,我什么也没做。”
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弥漫在她的口鼻,她心头一热,一动不敢动。
“可惜,后来赵铭军回宿舍了,看到我们那一幕,还发了脾气……”他呵呵地笑着,胸膛在她脸旁起伏,她感到愈发的燥热。
她的理智想命令他离开,行动却没听从指挥。他往怀里紧了紧她僵直的身体,一下一下吻在她的脸颊:“小文,我此次回来,探亲是其一,还想找个妻子。”
“小文,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又道:“过去的几年里,我们都经历了一些事,现在你我都是单身,都需要一个伴侣,我们曾经……有过感情,既然都需要选择伴侣,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彼此熟悉喜爱的你我?”
子文不知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再醒来已是太阳高照。
见她醒了,他将熬好了白米粥送到她床前。被人宠爱的感觉,窝心的感觉,许久没有过了。子文坐在床上,细细地品尝了他的爱心早点。
他帮她去办理了取回手机号的手续,又去超市买些东西。
她在家里整理上次出游的照片,打开电脑,先上网阅读邮件。
MSN收到了一个屏振,她点开一看,居然是李麟瑞。跟着,他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嘴唇,她不禁失笑,回了一个砸吉它。
“r u ok?”他发来。
两人一来一往,最后说定她明天上班后还他钱,中午对面一楼午餐见。他说要开会,匆匆下了线。
她接着整理照片,那日在西塘拍的效果还不错,她选了几张风景贴在摄影网站上交流,又将各人物照各自分类,为弥补摄影上不足,她逐一PS人物照。
杜逸飞坐在水边的那张很成功,虚化的流水和长廊的背景更衬托出他俊逸的外形,儒雅的神韵中有说不出的亲切和内涵。
她该接受他的提议吗?分别多年后亲切却陌生的她和他,还能在一起吗?她曾经对他的辜负,他真能毫不介怀?初恋的情感能否维系一桩婚姻?
子文翻出她那台多功能打印机,连上线,彩打出杜逸飞那张照片,得意洋洋地秀给刚出外采购回来的杜逸飞看。
杜逸飞比她更得意:“人英俊啊,怎么都上相!”说着将那张相片立在书架醒目处。
这人现在居然自恋自狂如此到地步,她叹为观止:“确切地说,摄影师良好的技术弥补了模特身上的不足。”说罢她幽雅地从书架上扯下那张照片。
他劈手来夺,二人笑闹在一处。碰到她的腰背,她呲牙咧嘴地喊疼,他这才发现她背上还有伤。
他二话不说,将她按在床上,找出药油帮她推拿散淤。
子文只得趴在床上受着,半晌,幽幽道:“逸飞,你比以前霸道多了……”
他掀开她背后的衣服,双手搓热药油覆在她背上,一下下有力的揉推。
她纤细的腰背柔和地袒露在他眼前,月白色娇嫩的肌肤上大片的青淤,揉着揉着,他不禁有些走神。
“逸飞,你比以前霸道多了……”
他手上一顿。如果当年他霸道一些,何以会被别人抢走她!
又揉了几下,他默默拉好她的衣服扶起她。
气压偏低,她有些不敢直视他纠结着的眉,懊恼自己怎么选了这个话题,低声道:“逸飞,呜……”
他霸道地吻住了她,堵住她的话。她被他牢牢地圈住没有一丝的空隙挣扎,他啃咬遍她的唇,又吮住她的舌不放……
子文渐感呼吸困难头昏脑涨,能想到的只有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这一天过得飞快,两人一起看影集、看电视、做饭吃饭洗碗、聊天。一切都是杜逸飞经手,他只要她在一边陪着看着。
这一天子文的心如乘坐云霄飞车,忽上忽下时高时低,整天都在晕糊状态中。莫非她几年的修行皆因今朝与杜逸飞同居一室一日就要宣告失败?
夜幕低垂,月亮升起。
子文依在落地玻璃窗前俯瞰公园,月光是如此皎洁,而她的心却是如此烦躁。
杜逸飞从后面抱住她,这动作经过一天的演练,越来越熟练。
他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小文,在想什么?”
“在想……你什么时候搬走。”
他低低地笑了,执起她的手摩挲,她左手无名指上还留着被打劫的伤痕:“怎么会戴戒指?”还戴在这个指头上!
“那是我妈的戒指,有年头了……我一上班就戴了……那时公司刚入驻上海,公司没几个人,市里各部门单位各种关系全靠我一个人跑……当时我刚入行没什么底气,每次跟人自我介绍时就说自己三十多岁已婚,借以显得自己老成持重一点,多些自信……”时间过得真快,她现在已算是国内行业里的资深人士。
他拥紧了她:“现在你怎么做自我介绍?”
她笑:“还是三十多岁已婚,嘿,哪怕我将来四五十了还这么介绍,本女士永远三十!”
难道她一直独自一人?他正要开口,手机来电打断两人。他的,看来电显示,他不由望了她一眼:“铭军?”
子文转身看向窗外。
“我在上海了,昨天过来的,你还没回北京?……我在小文这儿……这边你不熟不好找,在外面找个地方吧,”杜逸飞停下***,问子文:“小文,铭军约我们见个面,你看在哪里好?”
“……衡山路香樟花园咖啡馆,的士司机一般都知道。”
“衡山路香樟花园咖啡馆。”杜逸飞和赵铭军约好地点。
“你们见吧,我不去。”子文仍看窗外。
不能面对过去,如何能重新开始?他揽住她的肩,在她耳边道:“小文,去吧,算陪我,走不动的话我抱你!”
不论杜逸飞怎么说,子文只是摇头,不去。
他不再坚持,打给赵铭军:“铭军,突然有点事,我们明天见……”
看来子文和赵铭军之间的结尚未解开,至少子文这边是这样的。
杜逸飞泡了茶递到子文手里,盘算着怎么和子文谈开。
子文接过茶杯,在手中转动,忽尔道:“以前我们在一起时,他曾跟我提起过几次,说在大学不要谈朋友,实在要谈也该等到大三以后。”
这个他,无疑是指赵铭军了,杜逸飞此时一点也不想打断她。
他心底里一直要命地想知道:他出国后,子文和赵铭军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赵铭军找到他,请他帮忙从加拿大转到美国读书时,他虽然感到有些意外有些气愤,但没有拒绝还是帮了。赵铭军没向他提起过子文,他也不曾问起。
赵铭军来美后,他因心中的不满并未提供过多的帮助。不过,赵铭军很快就与一个当地的美国人结了婚,倒也没受什么苦。
子文低头喝了口茶,缓缓道:“我们俩在一起后,常三人行或四人行,你、我、小军、有时还有我的女同学,一起看电影看录像、听报告听音乐会、看人艺和展览、骑车和郊游。一年左右,北京市周边有名的无名的景点差不多全走遍了。”
她终于肯谈起过去了,杜逸飞从背后揽住她,笑道:“当时你的功课重,活动也多,我和你的在一起的时间差不多都浓缩在食堂和自行车前后座上了。”
她笑,停了片刻:“我大二那年,你赴美留学办妥了。你一走,我回奶奶家的次数多了,有时也去四姑家住。课余,依旧是参加活动听报告郊游,有时和小军一起,有时单独行动。”
“和小军在一起,磨牙贫嘴飞拳踢腿从来没停过。周末,姑姑和姑父总是坐在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俩闹。要是一晚上没声,四姑就会问:‘军军,你是不是又欺负小文了!’小军就会装可怜地拉袖子提裤腿,说被欺负得遍体鳞伤。没人会信他,通常是我又乘机在小军身上找回几下。姑姑姑父有时感叹,当初再生个女儿就好了,家里多热闹。”
她停了下来,似在回味。
他不由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肩。
“一天,我和小军一起去奶奶家吃饭,我穿着高根鞋。那鞋是为了时装表演买的,价格不低,跟太高平时没机会穿,又觉得只穿一次就放置太可惜了。那天一念之差就穿出来了,配合宽脚的长裤还过得去。下公共汽车时,细跟挂住了裤角,撕开裤子人也栽在了地上。”
“我赶紧爬起来,右脚踝扭伤,看着踝关节一点一点地肿起来,小军收住狂笑,背上我往积水潭医院跑。拍了片子,没伤骨头,敷了药就被打发回家养着。”
“我在奶奶家里住了一个多星期,小军除偶尔到学校里晃一晃外,就在奶奶家呆着。每天,我吃了睡,睡了吃,再就是歪在床上看书。一天午觉醒来,我的头枕在小军的腿上,他坐在床边……抬眼望去,他的脸正对着我的脸,窗外耀眼的阳光通过玻璃照在他的脸上,细绒绒的汗毛,似乎能数出每一根……小军垂下头突然吻了我。”
子文长吸一口气,似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我和小军就那么开始恋爱了……想尽量想隐瞒下去,可四姑姑父还是知道了,奶奶知道了,我的父母也知道了并赶到了北京。后来的混乱和车轮大战,还有后来持续了两年多的冷战,令所有人心伤神伤精疲力竭,四姑和奶奶后来都不跟我说话了……我大四的时候,家里筹资自费把小军办到了加拿大留学,用时间和距离来证明我和他之间并非真正的爱情。”
时间和距离确实证明了……
她声音有些哽咽:“他初到加拿大很辛苦,酒馆打工差点吃了黑社会的***子、攒钱省钱还债务争取未来、睡眠不足、生病……渐渐没了信也没了消息……直到最近。”
“我辜负了你,注定该被辜负,不是吗?”她转身望向他,自嘲地一笑,却泪盈于睫。
第二天子文一出现在办公室,便受到了热烈的围观。她不得不又叙述了几遍被劫经过,觉得自己都快成祥林嫂了。
整个上午都在处理离开一周积压下来的工作,忙得抬不起头,助理过来问她中午吃什么时,她才想起她和李麟瑞的饭约。
她打给李麟瑞,却是他的一男助理接听,他尚在开会,她请助理转告取消饭约。
有几份急差需要安排,子文扒了几口盒饭接着赶工。签阅完N份资料文件联络过N个***之后,才算缓过口气来。
看腕表时间已至四点,子文沉吟一会,拿起两个信封走出公司。
李可大***的怨气只有去当面抚平。
我觉着吧,作为社会人,我们都要把对方的话给听全了,,比如,,::侬覅捣蛋就可以了,帮帮忙~~这是我妈小辰光一直搭我讲个~~~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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