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直播间看见了有黑粉上去说她是机器人,说她不会喝水,但她有点眼泪,证明她应该不是机器人吧?

  【陈曦滚出娱乐圈!】

  【吃瓜,好奇萧霄为什么搭理陈曦。】

  【萧霄没有搭理陈曦,他是针对这个节目回复的。】

  【我霄是最好的霄,每年都会做很多慈善,这个节目他本来就看!】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是顺坡下驴吗?】

  【漂亮是真的漂亮。】

  【随便一帧都漂亮到窒息。】

  【第一次看宕机画面看到心动,美是真的美。】

  【天使的面孔,恶魔的心灵。】

  【陈曦滚出娱乐圈!】

  宕机的直播间里,评论唰唰唰的飘过。

  吃瓜的,骂人的,各色各样的评论挤挤挨挨如潮水一浪一浪的涌过。

  直到几分钟之后,直播间画面恢复,情绪激昂的黑粉们迅速集结到位,很快满屏都在刷“陈曦,道歉!”

  高烈的经纪人赵游无语了半天:“你不知道上次你和陈曦一起上节目的时候,你粉丝都在骂她,叫她离你远一点吗?”

  “她当时确实离我挺远的。”高烈刚@完圈内一众好友,将推荐《行走力量》的微博发了出去,很快就有人回应了。

  他背景深厚,有观众缘,得公司力捧,业务能力还不错,大家都乐意跟他交好,因此被@了,虽然打心底里嫌弃陈曦,但多少会给他一点面子。

  高烈粉丝的年龄群体普遍偏低,让他们看这土到掉渣综艺味不太浓的节目,确实有点为难。

  所以高烈@的都是些年龄段稍微上去一点的前辈。

  没多久,高烈的电话响了。从里面传出一个清冽的声音,是他们从前的男团团长楚驿的电话:“@了这么多人不@我?”

  高烈:“我@的都是前辈,年龄小的可能不大爱看。”

  楚驿:“就是因为我们的粉丝年龄小,所以更要传播正能量,给他们树树正确的价值观。”

  高烈:“你说的对。你要不自己发?我懒得再发了。”

  楚驿默了默:“你没点我名,我直接发多没面子。”

  高烈无语:“那好,过几分钟我再发一条。”

  挂了电话,一旁的赵游边掐着手机边懒懒提醒他:“楚驿打来的是吧?你看他多精明。让你发了@他,就是不想直接跟陈曦牵扯上关系,他宣传正能量,等会儿要是官媒表扬了,他也顺带争个光,粉丝还不会情绪激动,因为他帮的是你。”

  不管人们究竟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帮忙推广扩散,总归结果是好的。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陈曦在被萧霄粉网暴过之后,还会再次选择蹭萧霄的流量拉抬节目收视率的原因。

  恢复直播信号后,陈曦特别看了眼滚动不停的评论区。

  一水的骂她的,骂得文雅的有,骂得难听的也有。她挺淡定,嘴角还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微笑,似乎对此相当满意。

  而后,她坐正在直播镜头面前,对观众们道:“骂我没关系的,但不要骂节目组、主持人和其他嘉宾了,节目是个挺好的节目。”

  陈曦停了停又道:“我们现在已经深入山区,待会儿要下拖拉机11路进山了,骑虎难下,所以退出节目应该退出不了了。但我只会在这一期出现,后面会有其他神秘嘉宾到场,所以你们把炮火集中在我身上就行了。”

  一旁扛着机器的摄像大哥很感慨,而导演的眼眶直接红了。

  大老爷们有泪不轻弹,那些感慨又生生被咽回了肚子里。

  拖拉机的突突声很大,但陈曦的声音依然清晰传进了直播间。

  这种想骂就骂吧的态度虽然激怒了某一部分黑粉,但绝大多数吃瓜群众就此沉默下来。

  陈曦用的不是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她言辞真诚不作伪,那种我就是蹭了你们哥哥的流量,但我知道我有罪你们骂我没问题请不要捎带别人的说话方式,让很多想骂的人心里不太舒服。

  这小明星,想红想疯了。

  引火自焚,为了这什么破节目?

  好些刚刚只顾吃瓜的群众以及一部分埋头骂陈曦的黑粉们,纷纷出了直播间跑去看上一季节目。

  而正在观看上一季节目的观众正在疯狂留评表示:呜呜呜,太好哭了。

  繁华盛世里,原来还有那么多人挣扎在难以想象的贫苦中。都说读书能够改变命运,希望长大能去大城市打工的孩子们结伴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去上学。人小腿短,风寒霜重,孩子们头发上都结了层霜,然而他们继续说笑着往前走。他们还需要再走一个小时才能走到他们的学校。

  节目的整个基调是积极且阳光的,从主持人到村民再到孩子,没有人苦大仇深,他们对生活满怀希望,为日新月异的国家满怀自豪,为有一天能到大城市生活而满怀憧憬。

  但所有的观众都知道,他们排在这个社会的尾巴上,即使他们奋力追赶,也只能前进分毫。

  节目最后,镜头默默转向了学校的校长。白发苍苍的校长道:“这几年支教的老师陆续都有来,都不缺,但有经验的老师太少了。”

  校长翻了翻,翻出了一张联考成绩单:“孩子们都很努力,但是成绩其实不太好。”

  科技飞速发展的世界,原来还有从来没有见过电脑的人。

  教育资源因为经济的倾斜而倾斜,连补习班都没有听过的孩子,为课后练习的全对而满心欢喜,却也为联考那些深入肌理的题目愁眉不展。

  矛盾的,感动的,疑惑的,不解的,无数情绪化作无数评论在已经完结了一年的节目里纷纷落下。

  这一刻无数的感怀将蒙尘的明珠缓缓擦亮。

  打动人心的好节目,不刻意不做作不矫情,将这世界晦暗困窘的一面徐徐展开,却又带着相信未来美好的满满希望。

  虽然时间有些晚,但这档节目终于闪耀在了大家面前。

  当晚,华国最大的教育机构华兴总裁发文:

  多年来,我们专注于教育,也希望能为更多的人提供更好的教育。我们的祖国在腾飞,我们的科技在进步,我们这一代人终于自豪的见证了我们的祖国正屹立而起,实现着百年前的崛起梦。
  但我们都知道,这并不够。我们还需要有更多的孩子,努力学习拼搏创新,继承我们的梦想,继续我们的努力,让崛起于世界的华国再无人可掣肘。
   华兴希望能为腾飞的梦想做出一份努力,目前已将第一批共20台可供网络教育的设备发往角头山廊村。
  我们承诺用我们最好的老师为那里的孩子们提供最好的教育,让他们不止能从大山里走出来,还能走得坚定踏实,成为一个闪耀的人。
  @角头镇政府 山廊村还有一段公路在建,车辆无法将设备直接运达,感谢你们愿意动员所有力量帮助后续运送。
  @佳兆科技 感谢赞助“青鸟”设备作为网络硬件支持。
  @《行走力量》节目组 感谢你们让我们看到这些需要我们帮助的人,华兴将会继续与节目组保持密切联系,尽最大的可能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孩子。

  夜幕降临,终于来到目的地的节目组一行人东倒西歪在了村子门口。

  刑昭昭鼓着眼珠子问:“刚刚那是狼叫吗?”

  吴东崖呵呵笑:“对,所以大半夜不要乱跑。”

  正在地上骨碌碌前进的“青鸟”第四代转过身来。

  真正落地后,机器人没有极尽折叠,目前高度及腰。小机器人转身扫了吴东崖和刑昭昭一眼,电子音突然大喇喇道:“那是猫头鹰的叫声好吗?没文化真可怕!”

  被怼了一脸的刑昭昭:懵逼脸.JPG

  刷过第一季的吃瓜群众们都知道吴东崖喜欢瞎撩AI,看见他被怼顿时满屏弹幕:哈哈哈哈哈。

  很快,有人@佳兆科技 官博问:【去年那个机器人小优挺斯文的,今年这个怎么这么暴躁?】

郑欣宜在娱乐圈是个很独特的存在,她的父母都是很出名的明星。父亲郑少秋,母亲沈殿霞,都是香港娱乐圈数一数二的人物。

但是,郑欣宜与其他的星二代不同,她没有性感的身材,在以瘦为美的娱乐圈,她胖的很独特,因此没少遭到冷嘲热讽。

在郑欣宜身上,有着很多争议性的话题,她的身世,她的身材,她的生活作风,以及她即将继承的巨额遗产。

郑欣宜虽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星二代,但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星二代的荣耀。

父亲郑少秋,在和母亲沈殿霞离婚后,就与官晶华再婚,并生了两个女儿。

而跟着自己母亲的郑欣宜获得的父爱自然不如自己两个妹妹。

在母亲沈殿霞还在世的时候,郑欣宜也曾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但是在母亲离世后,她的生活就改变了。

沈殿霞一生就深爱过一个男人,秋官郑少秋,但这个男人却伤她至极。

当年和郑少秋在一起之前,沈殿霞就已经是香港无线电视台的“镇台之宝”。

笑容喜人的肥姐,可以说是八九十年代家喻户晓的“开心果”。

她性格豪爽,在香港娱乐圈拥有广泛的人脉。

香港影坛大哥谢贤、邓光荣是她的结拜哥哥,音乐教父罗文是她的生死至交,歌神张学友是她的干儿子。

1978年,沈殿霞和郑少秋的恋情曝光时,很多人都不看好她们,都觉得郑少秋“别有用心”。

连肥姐的结拜大哥邓光荣,也告诫她:“你小心点啊,人家在利用你。”

但是沈殿霞却认准了这个男人,抛下自己的事业为郑少秋寻得更好的机会。

连郑少秋自己都说:“那时候也是什么都依靠阿肥。”

可好景不长,在拍摄《楚留香续集》时,郑少秋认识了官晶华,两个人开展了一段秘密的地下恋情。

后来沈殿霞发现了郑少秋有事情瞒着她,郑少秋为证“清白”,主动要求结婚。

沈殿霞为了留住这个男人,1985年1月5日,和郑少秋在加拿大结婚。

因为这场婚礼实在是太仓促了,沈殿霞根本买不到适合她身材的婚纱,最后只能穿着一件曾经穿过的蓝色旗袍嫁给了郑少秋。

很多年后沈建霞回忆说,“我现在觉得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我从来没有穿过婚纱,我认为一个女人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穿着婚纱走到喜欢的男人身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认为这种情形在我身上没有发生过。”

沈殿霞终于嫁给了自己深爱的男人,但是她没想到婚后一年后。

有一天,郑少秋居然和她:“你可以快点替我生小孩了,我再给你三年的机会,假如再没有,你不要怪我。”

为了留住丈夫,42岁有高血压、糖尿病的沈殿霞,在人工授精的情况下,终于怀上了孩子。

可当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郑少秋时,他只是淡淡地说:“小心我的儿子。”

1987年5月,肥姐生下了女儿郑欣宜,但依然没有留住郑少秋的心。

在郑欣宜8个月大的时候,沈殿霞提出了离婚。

因为她知道丈夫一直和合作过《楚留香新传》的官晶华藕断丝连。

沈殿霞觉得,与其把这个男人拴在身边,两个人都痛苦,不如放他自由。

离婚后,沈殿霞独自带着女儿郑欣宜生活。

为了女儿,沈殿霞决定不再踏入婚姻,并重新回归舞台。

在尽心抚养孩子的同时,她也告诉女儿不要记恨自己的爸爸,甚至从未在女儿面前说过郑少秋的坏话。

郑欣宜在加拿大温哥华出生,在加拿大长大,高中毕业之后,她顺利进入加拿大哥伦比亚大学读书,之后转学到女王大学继续学业,这两所大学都是加拿大当地的一流大学。

没有遗传父亲帅气基因的郑欣宜,从小就被肥胖所困扰。为了减肥,她历经千辛万苦。

2003年,郑欣宜担任修身堂的瘦身代言人。一年后减去了一半的体重,从232磅减至137磅。

瘦身成功的郑欣宜还推出了一首广告歌曲名为“想飞”,并出版了减肥日记。

本以为有母亲沈殿霞保驾护航,郑欣宜的星途将会顺风顺水。

但是2006年,肥姐被确诊为肝癌晚期。

一年之后,在TVB 40周年台庆晚会上,那是郑欣宜第一次以歌手亮相。

身体虚弱的肥姐,打了两针强心剂,坐着轮椅来现场为女儿打气。

她也接过人生中最后一个奖杯——万千星辉演艺大奖,作为职业生涯的终点。

2008年的时候,沈殿霞病情恶化,在香港玛丽医院逝世,享年62岁。

从此,郑欣宜失去了母亲。

在08年迁出故居,郑欣宜整理母亲遗物时,其中有一张沈殿霞、郑少秋和郑欣宜的全家大合照,是沈殿霞最为珍藏的。

这其实,也是沈殿霞对郑少秋誓死不渝的爱。

2002年,已经55岁的沈殿霞,在香港无线电视台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档节目中,主动提出,要邀请郑少秋作为第一个嘉宾。

她想借着这个节目,问一个自己一直想要的答案:

“你有没有真正中意过我?”

“哇,我真的好中意你的。”

后面的话,肥姐没有让郑少秋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这个答案,对她来说足够了。

在沈殿霞去世后的10多年时间里,郑欣宜也渐渐长大。她没有依靠郑父亲少秋,而是选择依靠自己的努力。

郑欣宜出道之后,拿了大大小小的奖,她靠着自己的努力在流行乐坛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光环。

没有以“郑少秋女儿”或者“沈殿霞女儿”的名义活着,而是用歌手郑欣宜的身份走进大众的视线。

但是以前总有黑粉去攻击她,甚至有人说郑欣宜:“你全靠父母,不是父母,你什么都不是。”

当年这句话,对郑欣宜的伤害很大。

“刚开始对网民只有一个恨字,甚至很不喜欢传媒,两者都伤害我,根本不了解我,很憎恨他们。”

但后来开朗的郑欣宜,用自己的实力,一步步击碎那些传言,她很清楚只有自己站出来,别人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已经33岁的郑欣宜,也在乐坛中有了自己的位置。前几年的一首《你瘦了吗》,更是横扫四大颁奖典礼。

虽然这些年,还有人在攻击郑欣宜的体重,但郑欣宜觉得这就是真实的自己。

更在facebook公开表明“不再减肥”宣言,

“我不喜欢造假,社交平台都不是用来宣传,是一种发泄,即使现在再有不好的留言,我都不会理会太多。当然,如果我有一天EQ特别低时,可能会受影响,慢慢学习去接受。”

这样的郑欣宜,胖的如女王般骄傲。

沈殿霞曾立下遗嘱,郑欣宜在35岁之前后才能动用遗产,之前的每个月她只能提取2万元的生活费。

因为沈殿霞担心女儿年纪小,不懂理财,会挥霍浪费。

想必这是沈殿霞深思熟虑的结果。

然而,这也导致郑欣宜曾一度穷到全身只有104元。

但郑欣宜一路凭借着从小在娱乐圈中见识到的经验,从未依靠父亲郑少秋的帮助,依然在娱乐圈中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不得不说,沈殿霞是一位深谋远虑的妈妈,如果早早把遗产给女儿,现在估计也被男的骗光了。

据说早年,母亲离世、父亲不在身边的郑欣宜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男友的身上,不仅负担了男友的一切衣食住行,甚至为了不让男友离开,还下跪乞求。

如今郑欣宜也算是苦尽甘来,还有两年她将会继承母亲留下的巨额遗产,而且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和独立人格。

希望郑欣宜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相信,这也是母亲沈殿霞最大的心愿。

小编给大家推荐一款北斗地球仪和天猫精灵联合定制的北斗月伴AI+AR智能交互地球仪,非常适合陪伴小孩子学习成长。

它可以激起小孩子的学习兴趣,书本上枯燥的地理知识,在这里都变得立体、栩栩如生,好玩又生动。

这有还有太阳系的小惊喜,拥有它,仿佛置身于宇宙之间,这就像一台天文望远镜,带你领略世界的神奇与浩渺。

小朋友们总有遨游太空的美好幻想,这个地球仪让孩子们当“太空人”的愿望触手可及。

与此同时,还有各地天气预报可以查询,可以让孩子了解这个多彩的世界。

普通的地球仪只能学地理,但这款地球仪涵盖了宇宙、地球、生物、人文等10000多个知识点。

非常专业地展现出动物世界、世界建筑、太阳系、恐龙时代、世界版图、地月系统、航空航天、自然地质等18种模式。

这么神奇的地球仪用起来相当简单,只需安装配套的APP并激活,接着对准地球仪扫描,就能通过手机或者平板看到一个个立体的、生动的3D动画模型。

联网状态下,还可获得海量学习资源,并通过地球仪读出来。

孩子学习时,如果遇到不懂的知识点,就可以问它啦。

连接了天猫精灵的地球仪,作为准点小闹钟,还能提醒孩子刷牙、睡觉、起床,无疑是在潜移默化中培养孩子良好的生活作息。

更重要的是,这个地球仪由拥有国家甲级测绘资质北斗公司研发,他们在地图绘制、地球仪开发具有20年丰富经验,质量绝对可靠。

全国很多学校都会选择北斗的地球仪、地图产品。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这款地球仪带给我们的知识不够专业。

当然,学习之余也不能忘了放松心情,天猫精灵还可以带孩子唱歌,给孩子讲笑话,劳逸结合,非常的合理。

不仅如此,它还可以给孩子讲睡前小故事,让孩子在故事中进入梦乡。

地球仪内置的LED灯,还能让孩子勇敢地自己睡觉!

而且家中的可以各种智能家电设备,比如空调、扫地机器人、电控窗帘、洗衣机等,你都可以接入天猫精灵,用小小地球仪来控制,省时又省力。

有了它,孩子快乐成长,不觉得孤单,大人也轻松许多呀。

这么好的地球仪你有没有心动呢?

当他再次进入这个已经黑洞洞的舰桥时,细若游丝的感慨突然不知从何处一跃而出,只在电路中一闪而过即消失不见。

检查过控制台上有无异常情况后,他下到舰长室开始检验昨夜的雨水样本。那个小试管内充满了经过摇晃后变得浑浊的液体。好几个月前时不时肮脏的雨水加上那一次倾盆的泥浆大雨永远无法被垫在记忆的最底层。过了不久后他就做了些简陋的量雨测风装置来守株待兔。不过自然似乎不太待见这位久不归宿的太空游子,这些装置投入使用之后所有能降雨的云层都像加了过滤器一样,落下的雨滴晶莹剔透。这倒是让不少镇民眉开眼笑,逢人便讲说这年是瑞年,丰收指日可待。直到昨天现在才给他个机会窥探一下。

直到副本到手,这个停滞不前的工作才看到了一丝进行下去的希望。尽管前期有些猜测,苦于证据寥寥无几加上数据库那巨大的缺口让这块内容干脆损坏了,他一直都不能确认。在他浏览这份副本之时,把自己前期的猜测干净利落地替换之后,其中两个可能吸引了他的注意。

沙尘暴遇上积雨云所以导致降雨浑浊,这个比较合乎情理。奥托稍稍回想了一下每一次探测船归来时发回的信息,加上在地上生活这几个月确实见到了沙尘暴,他有很好的把握这个解释是有道理的。然而另一种,虽然他觉得发生在这里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万一这种可能存在,那么事情就比他原先预判得严重多了。

他思索着,发着暗红光芒的镜头一直在盯着依然显示在分析成分的全息屏。主电脑的分析速度相比在太空中的时候慢了很多,奥托不禁有些怀疑假设真的再次起航这电脑还能不能成功胜任。

结果终于姗姗来迟,那个成分寥寥无几的报告立刻让他心生疑惑。

只有水和杂质?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报告。太过分了。

【EM01-03,请在2小时内前往艾克松号检查机房分析电路和检测区内的化学分析仪器状况。】在尝试多次未果加上对电脑执行自检后的确显示驱动损坏之后,奥托无奈地对其他机器人发出了信息。

【抱歉老大,我脱不开身去艾克松号。这边塌陷损坏了个大型发电机,现在我们在抢修。也许别的EM同事还有空。】EM01号机器人立刻回复道。

奥托这次干脆给全体EM机器人发了个提示。还好几秒过后有一些机器人的名单后面亮起了绿灯。

【我们找到原因了。】仅仅一小时后,有三个EM发回了反馈。

【检测区内的化学分析仪已经全部被搬走了。】EM机器人回复道,【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被搬走的,不过很可能已经好久之前了。你查一下监控说不定有结果。】

【我会的。】奥托回应,【驱动那边是怎么回事?】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从EM的回复中没法知道对方对此事的态度,【我们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人类一般都是把那些摆设在外面的仪器弄走,几乎不碰机房内的东西。但是现在机房里明显有一块分析模块被窃走了。】

难怪了。奥托心想,怪不得分析进程不在一开始就给提醒。

【但是我们不知道窃取这个分析模块的是什么人,更难以推理他们拿去了有什么用。您还是看一下监控,应该有更多的收获。】

【收到。】奥托发出公式化回应。【解散。】

奥托其实在他们说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机房的监控。没有理由驱动出现问题,控制台不给个提示。在确定分析模块被取走后,奥托放大了监控画面,提取出那几个人的面孔,他通过ACNS很快确定这几个人的身份。当他发现这几个人并不是来自O区时,不由得有些诧异。他此时感到有些无力。放在以前奥托绝对会毫不犹豫点出侍卫前往抓捕。但是他知道现在就算知道了是谁,他也不可能派侍卫去逮捕。

EM们没有告诉他还有控制台的故障。他在打开舰桥监控的同时也查看了提醒记录,看到有分析模块被取出的记录同时,赫然看到有人上到舰桥内取消了那个弹窗。他知道删除记录需要有权限,这些大区来的人要么是没有能力删除要么还想给他留个提示。

回头得找个机会拿回来。他想。

刚刚有点光明的项目再次黯然失色。

他重新密封好雨水样本。随后,他抱着一丝希望再次在ACNS中发出信息。

【请将观测到的泥浆雨的所有信息,包括时间、地点、过程以及其他特征传送上来。】他复位了舰桥与舰长室的所有设施,离开了艾克松号。

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文件涌进了通讯系统。奥托回到监控室之后即刻将自己连接到电脑上开始建立统计图表。当图表建立起来后,他边看着对历年泥浆雨的各色描述和年份曲线陷入了沉思。

看上去的确有两种对比十分鲜明的泥浆雨类型。他隐隐感到有点不安。调出自己的记忆,自己见过的似乎就是自己最担心的那种类型……

信息还是不够,他依然没有把握下结论。

【你们知道每一次泥浆雨来自哪里吗?】他继续问道。

ACNS中掀起一丝对话的涟漪。奥托静静地等待着有价值的答案。

【都是从山那边飘过来的,我们没去看过。】

【狗屁!西边平原也有来过,夹在狂风里来的,显然是沙尘暴。】

【东方或者北方偶尔来过,不过主要是西边。】

【究竟怎么形成的我不知道,可能那些离地球镇更远一些的或者执行探索任务的同志们见过具体的过程。】

【有哪一些同志现役执行或执行过对外探险活动?】他在ACNS中再次问道。

一些机器人的名单后面闪起了绿点。

奥托把这些机器人全集中起来开了个虚拟会议室,开始对他们发问了。

【你们有谁见过泥浆雨是怎么形成的吗?】

会议室有些出乎意料地安静了好长一会儿。然后他们开始发言了。

【我也只是见过一次类似的,不过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一个机器人发话了。【那一次我们在东北方向的山麓附近调查那里的生存条件。突然看到远方一大团黄灰色的云在接近地球镇。那云贴着地面走,从西方来。然后回来的时候听说刚刚发生了泥浆雨。】

【呃,还有一次眼看着越过山脉过来的。】另一个机器人发出了信息。【倒是不贴地的,一路越一路看着掉”渣”。也下到了地球镇。】

其他几位机器人有的说自己当时和第一位见到了类似的东西,把自己当时所见影像共享了出来。还有几个附和了第二位。剩下还有一些机器人说自己出外任务从来没见过是怎么形成的。

【你们有越过山调查后面有什么吗?】等到他们讲得差不多了,奥托发问了。

【没有。】一个机器人说道,【距离太远了,我们到不了那么远。而且为了安全和利益最大化,人类也不让我们过后面去。】

【实际上只有利益最大化。】另一个机器人纠正道,【到山麓下已经够了,他们现在都还没扩张到那里。】

小会议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嘿老大,论出外探索,经验怎么都比不上瓦力和伊芙他们俩。】一个机器人突然打破了寂静。【如果你还想知道2815年之前的事情那绝对得找他们俩了。】

【诶,他们怎么不在这里面。】另一个机器人突然发现了疑点。

【对哦,没理由……】机器人丙也发话了。

奥托同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解散会议室后,他直接找上了瓦力的门。

【哦,我暂时把系统屏蔽了……】等待良久后,瓦力的信息才姗姗来迟。

奥托没有追究这个,他径直把刚刚所有的问题抛了出来。瓦力尽他所能回答了所有2815年之后发生的事情。不过当奥托问到2815年以前的记录时,瓦力停顿了好一会儿。

【我……我不知道……】许久过后,瓦力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为什么?】奥托觉得不可思议。

对方再次停顿了一会儿。等到瓦力终于回复后,内容出乎了奥托的意料。

【我……我的所有在着陆日那天以前的事情……全是伊芙告诉我的……】瓦力回复道,【虽然我也很不愿再提起这件事情……但……】

【……之前的记忆全都丢失了……我想你懂的……】瓦力犹豫地给出一串字符。

【我没有在责怪你!】瓦力加了一句,【现在没事了……我早就不在意这个了……】

瓦力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对方过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回应,让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还是说错话了。

【我知道了。】有些战战兢兢的瓦力终于收到了回应,他见到回复松了一口气。【谢谢,瓦力。】

断开通讯后,奥托呆坐在监控室里,什么动作都没有。

这下可好,唯一一个还有可能保存地球2815年之前的信息的希望也没了,而且这个希望还是自己掐灭的。一种无能为力的懊恼包裹了他。他坚信这之前的记录一定是有用的,不管现在看来用处相比知道泥浆雨的来源是多么小,也许在未来的什么时候,这些遗失的记忆就是一个机会的关键。

他不由得想到著名的蝴蝶效应。不知道当初气急败坏地一击到底荡出了多大的事件冲击波,未来的万花筒在这个冲击波下会如何变幻,是脆弱得不堪一击,还是终会有堵墙挡住这强弩之末……

他存储好刚刚做好的图表后离开了监控室,向着玉米田走去。灰白的天昏昏沉沉地压住了整个地球镇,却还没有压抑得下起雨来。时不时的冷风拂过接近成熟的玉米田,带来一丝丝带着水的凉意的绿杆香气。

走过一排排玉米,奥托已经深入到玉米田中央。即将结束观察自己的分配区域时,他的视线猛然定在了不远处的某棵玉米上。

他看着那棵玉米上一个支在外面、形状有些怪异的玉米棒,快步穿过田垄走到了那株玉米旁边。奥托用手把这个外形看上去显然异常的玉米棒扳了过来,当玉米棒顶端与底部灰白色的肿块映入他的视野时,之前看过的某个词条立刻闪过处理器,只留下关键词的影子依然印在那里久久不散。

他小心掰下这个带着肿块的玉米棒,不让任何一个肿块留在玉米株上也不让任何一个肿块掉进土里。他考虑了一下需不需要提醒全体在田间劳作的机器人关注这种疾病,最终却只是把它标上了记号排在了后台。还是先看看格兰德的态度再说。通过刚刚对自己负责的那一块大田的观察,现在还没到紧急的情况,不需要自己直接立刻采取措施。

刚刚还有的一丝冷风现在都停了。空气似乎静止不动,即使没有禁锢气体分子们的牢笼,远道而来的他们找到落脚点后都懒得再动弹。草虫早就停止了它们的奏鸣,田间一点声息都没有,只有人形机器人踩在田垄上的咯吱咯吱声响。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哦,这个。”老人看了半天,才开口。“很久没有见过了,但我还记得这东西。天儿一阴就开始长。”

“黑粉病。”奥托说道。“不知您是否同意让所有在田间劳作的机器人随时监控黑粉病的株数,每天上报我这里统计,然后发给农业部?”

通过知识库奥托知道这种玉米疾病如果不加控制很可能会导致几年后的大歉收,甚至绝收,这对食物尚且匮乏而且生存环境十分脆弱的地球镇人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你还有空做这个工作吗?”格兰德微微挑起一道眉毛,话语中却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平常的疑问句。

“有。”奥托回答。”这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联系去做呗。”老人轻描淡写地说。

之前收在后台的任务在听到格兰德的话之后如同解锁一般立刻被提了出来。将信息发到ACNS的同时,奥托看着老人拿着那个玉米直接走进了厨房,他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定住了。

老人拿出了一个刀,正要切下那些白色的肿块。

“镇长,这个东西需要特殊处理。”

这句突然的话让格兰德的刀停在了半空。然后老人回过头来。

“我可没打算扔掉它。”格兰德拿起了那个玉米,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这那个白色的肿块,”这是可以吃的。奥托,食物缺乏的时候不能那么挑剔。”

奥托的圆形镜头丝毫未动。他还真的不知道这种东西可以食用。

机器人虽然只是定定站在那里,但是汇入的统计数据慢慢让他警觉起来。

“怎么了?”老人拿出一个铁棒开始捅上方的通风橱。

“假如发现了大规模的农作物疫情爆发,您会如何做?”

老人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好一会儿。他有些伛偻的背面对着人形机器人,随后,老人将铁棒抽了出来,点在了地上。

奥托站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等着格兰德回应。

“我们……呃,”老人悠悠转过身来,面对着比自己矮的人形机器人。虽然面孔已经不再刚毅,但是依然带着不由分说的强硬。

“我们现在必须尽一丝一毫的努力让这个脆弱的家园恢复,而不是破坏它。”格兰德郑重地看着人形机器人的镜头说,“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允许他们用那些毒害土地的方法。”

说完老人就转身背对人形机器人继续干活了。人形机器人没有立刻回应。隔了谨慎的一小会儿,奥托才说话。

“如何解决疫情过后的饥荒问题?”

老人听到身后清冷的金属音调,立刻停了下来。这次,格兰德的音调中带了一点点不耐烦。

“不使用有毒的药物不代表疫情一定会爆发。”镇长苍老的眼睛少有地闪出一丝犀利的光芒,“奥托,不要认为我们对于这类事情一点预案都没有。经历了一百五十多年的生存战争,整个地球镇已经有了相当成熟的一套办法来专门应付特殊情况。上次风暴过后是谁在指导灾区恢复种植的,你忘了吗?”

“农业部。”奥托说,清冷声调中依然听不出任何情绪。“他们没有条件补偿疫情发生后的玉米损失。”

“奥托,你太小看人类的适应能力了。”镇长说,“现在不行不代表到时候不行。包括你说过的用艾克松号生产合成食品,也是一个预案。”

眼见机器人不出声了,镇长暗自好笑,然后他接着捅通风橱接着说,“不仅有艾克松号上的合成食品,你一直忽略了O区,以为他们与我们是敌对关系。实际上,他们和我们还是一体的,技术交流经常有,他们也提出了很多重大事件的技术解决方案,有了粮食危机,他们自己也会供不上,压力大得很。”

“为什么你突然问这个问题?”镇长说。

“您同意我统计数据后,实时采集到39株黑粉病案例,大区内几个作物集聚地都有发现,O区内没有统计数据。”奥托公式化地说出这一长串内容,“这次发现的黑粉病案例超过过去3年统计病株数的总和,几乎自着陆后第一次出现统计高峰,鉴于此次统计仍在继续,可以判断此次将会为降落后首次大型玉米黑粉病疫情。”

“哦。”镇长听完这一长串内容后只发出这个回应。他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些凝重。沉吟了一会儿后,他开口了。

“奥托,继续统计,有条件的话随时上报农业部。我会重视这个情况。”


约翰·苏利文正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盯着全息屏上虽然变化不快,但很有规律地每隔一段时间增多一个的红点。虽然还是要等到一天工作结束之前才截止并且统计上报,但现在这个趋势足够让他看清事情严重性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问自己。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去年对于整个大区内田地的管理情况,该下达的策略都下达了,从几个抽样调查中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大的纰漏,虽然这年确实较往年稍微高温高湿,但比这更甚的年份也不在少数。而一直以来黑粉病都是他们的重点监控对象,他在这里干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严重的突然爆发的疫情。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不多了。他想。要么是我们还是太低估了黑粉病的威力,黑粉病出现了变异菌种,没有跟上防控工作规划;要么是我们的玉米出现了什么还不知道的退化缺陷,导致这次下发的种子集体中招。他看了一眼红点的分布,想着还是要与上次风暴受灾区域一起做一个相关性计算。

而剩下几个可能性则让约翰感到有些不妙。他宁可这只是他自己的妄想。

为什么疫情会突然爆发?这理应在往年是有一个上升趋势的,现在才被突然发现,难道是被故意投放的?是投放的话问题又来了。到底是通过什么投放的?约翰没有印象到底有没有无人机的出现或者田里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容器。他也想到了田里现在尚存的垃圾很可能会让大家与投放容器相混淆,但没有理由他们自己的调研员都没有发现。能这么干的应该不是自己人,O区的可能性太大了。但是他们自己的粮食生产是跟不上的,近50年来都是在用自己的技术产品换大区的粮食,没理由自己断自己的粮路。这个时候突然他们有了底气来断自己粮路,难道是因为他们已经掌握了很完备的自主生产食物的水平?

假设黑粉病菌不是他们投放的,那么他们与我们有联系的产品就是转基因的种子。约翰不由得感叹了一下大区内的科研水平的确差得太多,酶、转基因的成熟技术都得靠O区。连续种了上百年的种子免不了要退化,总是要通过各种选育以及转基因技术纠正基因退化。就他的印象,上次给过来的转基因种子在这里检测的几个条带都在,培养皿测试也都表现良好,那么是不是他们那边敲掉了什么别的自己不知道的基因,或者给什么地方上了甲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锁死了什么序列……前一个还能简单地用实验室里的测序仪搞定,后边这个就得拿出艾克松号上的这台宝贝GE-A7来看个究竟了。

他在思考的同时安排了一些研究员,让他们取一些储存的种子重新做测序,另外发信息让一些在田里工作的机器人收集黑粉病样本。然后端着咖啡开始提前填写报告上的关键部分。

妈的……如果真查出来是改造的黑粉病菌或者有缺陷的玉米,这他妈不就是宣战吗?!

约翰清楚这只是自己的猜测,实际情况还是要找证据。他明白自己这个岗位只能把黑粉病菌和种子的情况弄清楚,然后给镇里的事务部报过去,哪怕自己觉得应该提醒他们一下这个阴谋论的可能,但都不能那么做。他也感到自己的无力。在面对一个可能的威胁时自己根本无法提前预知。

只能祈祷这届领导班子都不是傻瓜。他想。等到报告出来之后,就是有阴谋也明明白白昭然天下了,但那个时候就怕万事皆晚。

看现在这个黑粉病的疫情,是时候调出低级疫情警戒了。根据发来的知识库备份文件上的标准应该是这样。约翰挂上了一个黄色标志。然后开始考虑应对此次黑粉病可能造成损失的具体措施。虽然有农业部里的应急科的专家帮他更周全的考虑,他也得自己有个谱。

他快速想了一下灭菌可能用的措施。这季玉米已经快熟了,所以只能针对病株早发现早拔除。剩下那些带菌的种子显然不能直接种下去,要回收上来泡药剂处理再下发下去;冬季玉米田里的秸秆不能留着,这年的得烧了,还要深翻土壤,采用一些特殊的药物灌田……轮作有点难,这里种的小麦一直都长得不是很好。在减产风险下,明年的储粮从现在开始就得准备。他想到了外面辽阔的海面,不知道明年的养殖海藻能不能减轻一点粮食压力。如果扩大海藻养殖规模加上采用新的合成食品技术可能情况就会好一点,希望地上的瘟疫不要祸不单行影响到海里。

真是个小破镇子……约翰再度感叹道。天灾一直有,人祸怕也快了……

下午测序和表观遗传结果就到手了。约翰看着他们发来的报告,目光停留在那几个不一样的位点柱状图对比上好久。最后一次发来的变化位点果然和前几次发来的玉米样种不太一样,但是底下的报告却写着这些变化的碱基并不都处在编码区内,很可能这是他们用新的酶剪的时候剪错的,这样的结果实际上很常见。再看表观遗传,的确在某几个调控区域加上了理论上会造成基因开放或者关闭的基团,但是GE-A7底下给出的快速分析写着这几个基因对玉米抗病能力似乎没什么特别影响。

约翰知道玉米只是一把锁,现在锁是变了,但还要看黑粉病这把钥匙有没有变。如果钥匙被磨得和锁完美契合,那么阴谋论就成立了。

但是约翰忘了钥匙要完美转动锁,除了锁钥的契合,还需要一点润滑油推波助澜。

即使地下看不到地上的光线变化,约翰知道地上已经开始步入夜晚。他皱着眉头看着弥散性遍布整个大区的密密麻麻红点,地下的数字突破了100,正在他截下时间把最后一张图一个数字填到报告上往事务部报过去时,他看到又一条信息在全息屏的一角跳动。他发送完毕报告,看到那个文件开头的几个字,脑袋里轰地一下充上血,很久他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针对黑粉菌的测序和表观遗传学分析也出来了。除此之外附加了一份感染性初步判断,给出的几率前所未有的高。隔壁的实验室此时一定忙得不可开交,他们显然发现了不对劲,正在努力地找各种方法证明钥匙与锁的契合度。约翰给家人发了一个要加班的消息,将初级疫情警报的黄色拉成中级的橙色光标,然后开始针对现在他掌握的情况给事务部撰写另一份紧急通知。


这天直到很晚镇长才回来。阿莱茜丝早就回到她的房间内读她自己的书,客厅内留下那盏黄色顶灯以示等待,但里面毫无一人,壁炉也只是以最低功率运转,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暗得发黑的光,仅仅维持室内的温度不要下降太快而已。

格兰德放好东西,以少见的干脆吃完晚餐自己收拾过后,他径直走出后门敲开监控室。里面的身影毫不例外泡在蓝色光源中。“你不介意过来一趟吧。”格兰德说。

“没问题。”金属音立刻给出答复,没有敲击声,整个监控室就黑下来。奥托拔掉插在身上的线跟着格兰德进到客厅。

“今天得到的消息不太妙。”镇长坐在沙发中说。“他们告诉我,这次的疫情与往年不太一样。”

人形机器人什么都没说。他虽然没有条件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突然的爆发中也可见一斑。

“这次的疫情是蓄意所为。”老人接着说。他把犀利的目光投向人形机器人,“长话短说,一年的自由休假结束了,你得重新服役。”

“在船上?”人形机器人不动声色地问道。

“怎么可能回船上,此时此地。”格兰德说。“以后我是你的长官,只要我强调了那是命令,你就必须得做。”

“有异议吗?”老人又锐利地扫过机器人一眼。

“可否问为什么?”奥托安静说。

格兰德倒没生气,他沉吟片刻,说:“我们现在要做点准备,不仅是人类,我希望机器人也能随时跟得上局势,而能随时调动他们的只有你。”

“奥托,我知道你不确定,但我很抱歉现在没法告诉你更多的消息。”格兰德温和地说,“但是我能保证的就是让你这样做实际上是在保护你。我知道最近发生了一些破坏案件。但你仔细想想,蓄意所为的可能是谁?他们是如何对你和你的同伴们的?再想想为什么我们要做准备,做什么准备,可能发生什么事,如果我们人类之间的事情没有及时通知到你们而让你们受到无辜的伤害,是不是很不合情理也很亏?”

人形机器人一直安静地坐着,格兰德也很识趣地没有连续说。他知道无论是人还是机器人,都需要给时间消化。

“强调一下,服役不是说你的任何一举一动都得根据我的意思来,而是说某些我强调了‘这是命令’的东西,你得照做。其他事情还是老样子。”格兰德补充道。

“刚刚您提到这是在保护我们,是吗?”奥托这才开口。

“我想问问您打算如何保护我们。”

老人看着机器人好一会儿。“为什么问这个?”

“最近有机器人向我投诉,最近发生多起恶意袭击机器人事件,已经对我们的工作造成极度威胁。”奥托好像突然什么东西被解锁了一样,说。“如果您想让我们更好服役,务必请落实保护办法,具体操作可参考《星舰乘客公约》第十五条第四款。如果无法落实,我拒绝服役。”同时机器人把平板抽出来向老人显示了这一条内容。

这家伙还学会讨价还价了……格兰德边看边想。但他知道这个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难做到。“没问题,我同意这么做,但是要给我时间去安排其他人。”

无论格兰德知不知道,那个定定的红色光镜已经把他刚刚说的都录了下来,现在已经在ACNS中传开了。在无数在线机器人的见证下,奥托也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同意重新服役,长官。”

“很好。”格兰德嘴角浮起一丝笑,但笑容很快完全消散。

“现在听好,先给你下三条命令。第一,保证所有型号的机器人必须随时待命。第二,星舰维修全部暂停。第三,不允许擅自与任何机构联系。确认命令。”

奥托暗自叫苦,他就知道会这样,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命令确认。”金属音低沉回应。


晚间天空终于放了晴。当田野之间的灯光几乎全部熄灭之时,大气湍流中挣扎维持自己亮度的全部星星解脱了黄色的光,一齐毫不客气地向大地放出具有压迫感的明亮点光芒。

奥托走出镇长的温暖房屋,一股带着寒意的风迎面而来。他没有直接回到和外面差不多冷的监控室,而是上了房顶,在思考刚刚的对话、窥察ACNS中又一波开炸的信息流同时把清洗干净晾干的部件放回到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准备下一次的采样。做完后他没有立刻下房顶,而是坐在房顶的一角,将泛着红光的单光镜投向璀璨的星河。

机器人们都在热烈讨论老大刚刚作出的这一个决定。有的关注机器人们的安全终于有着落了,有的关注人类是否守约,有的关注老大本身做的这个决定有什么影响,有的争论那三条命令是什么意思,有的打圆场,什么样的话都有,但是奥托选择一律无视。他知道自己在刚刚同意服役以及确认命令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出了毛病。他清楚知道以前自己在遵从命令的时候会有种回路某些地方被关闭或者打开的感觉,以后只要碰到相关的问题,几乎不会碰到这些关闭的回路所构成的墙壁。而这次就如同只是普通的话一般,什么都没有改变。

奥托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所有的机器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O区被封锁,机器人都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而大区内关键的部门也一般不让机器人进来,据某些机器人说他们部门所在的房子里有不少理应就在外面当避风遮雨处的逃生舱。这是个奇怪的现象。是当时的政务讨论集群在打算建屋子的时候忘了拖出去顺便盖上了房顶还是因为逃生舱有什么特殊的功能?奥托一直盯着正在缓慢得人眼几乎无法辨别的星空移动,忘了拖出去实在不符合逻辑。他知道逃生舱的密封效果,加上同伴们给的情报和猜测,以及在机器人眼中一直非常古怪的人类行为——有了发达的通讯还要亲身前往到一处地点,用最古老的办法交流。他思考良久后得出一个谨慎的结论——为了保密谈话内容。

奥托不知道,假如他看过某个里程碑式的古老太空影片的话,他应该是能更快得出这个结论的。

随着夜的渐深和高空云的散去,没有月亮参与的星光愈加灿烂。偶尔有一两颗流星在星辰之间划过,没有人工流星的那种线性光芒,就像某颗本来镌刻在天幕中的星星突然意识到自己能动而从星群中转出来,然后加速成一颗显著移动的光点,最后又回到黑暗的背景后面藏起来似的。一些特别明亮的光点也会动,但可就慢得多了,比起似乎镌刻成永恒的绝大多数星,几乎只有每天来看才能看出他们好像突然从昨天的某个位置跃迁到了新的位置。还有一些特别暗淡的光点倒是快一些,但没有流星那么调皮,虽然人类的肉眼难以察觉,但在机器人的镜头里,它们虽然很慢但是很倔强地从一颗星慢慢挪动到另一颗星,然后跟着自己的轨迹继续前往下一场与其他不动星的会面。

奥托知道那是古老的人类遗物,卫星。

一大堆数据以及记忆立刻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调了出来。他呆坐在房顶上方,好似猛然被抛入了850年前,自己还被禁锢在狭小的舰桥内,那个从舰桥往外望去尽是白刺刺的龟裂土地、尘土、成堆的垃圾以及地表偶然还能看见小的移动黄色箱子的上午。尚能工作的卫星给还未起飞的艾克松号提供了第一份他们起飞前的地表状况资料,一样的白刺刺反光,一样的龟裂土地,一样的垃圾山,甚至一样的移动WALL-E们的位置变化。然后他的第一任舰长舰长芮尔顿(CAPT. Readon)和他接到地面的起飞指示后,轰鸣由内向外慢慢增强,重力加速度数值稳步上升,地面越离越远……

他不是正是想知道泥浆雨从哪里来的吗?昨天才送走一批泥浆的位置现在必然还来不及变回它的原貌,如果能根据机器人们所说的方位通过卫星看到,那么那个量雨筒里究竟有什么就只是个备胎了。

泛着红光的光镜猛然拉动了焦距与光圈,将视线从星河拉回到房顶。奥托回到监控室开始全力搜寻能用的卫星。通过监控室电脑与艾克松号主电脑的远程登录,他打开了信号搜寻并且很快找到了还在运作的卫星。在卫星列表中寻找合适的目标时他不由得感到一丝诧异。为什么在地面所有东西理论上都在逐渐瘫痪的时候还有这么多运作良好的卫星?而且在破译的时候也异常顺利。BNL一家独大的时候的确加密似乎不再重要。但他没有考虑更多。选好几个轨道合适的卫星后,他把这几个每日都可自拼接照片的卫星图片洗劫一空,然后开始默默分析刚刚取得的高清全球地表图片。

大多数的地表都还是枯黄一片,成吨的垃圾依然无人清理。奥托看不出除了地球镇之外的其他地方还有什么人活动的痕迹,连机器人都没有。著名的“大停摆”事件就发生于总统发布A113命令后不久。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唯独瓦力幸免下来。但是比起探测船当时发回的图像,海洋的变化是最明显的。当时几乎凝固的黑色海洋现在正在慢慢变蓝。从卫星中都能看出地表似乎有些地方有了点绿色,有的地方甚至是深绿。但某些深绿犹如圆环一般包着什么东西。他拉近了图像,加上实时的海拔标记,一个陌生但不会出错的词浮上他的数据,久久停留不变。

他确认了那些绿色的大致位置,离地球镇比较远,差不多在北美腹地,正好在黄石附近。他重新朝南推进,这些聚集的大坑随着越往东岸距离越来越远,但是依然隔一段路就存在。在他推进到山脉的时候有了个新发现。那个与周围显著不一样的褐灰色、刚好因风向不同而又显现出蒸汽来源与山体形状与中央的黑色简直典型到不能典型。如果晚一周或者早一周都可能没有这样的图像。加上汉不经意间提供的消息,猜测已经对了一半,剩下的还有检测雨水中的成分以及越过山脉取样比对。他把这两项放到后台,再次回到卫星图像中。

他缩小图像,不由得仔细查看了全部绿色的分布地点。十有七八都在活跃的断层或者热点附近,当然包括了火山。活跃的构造活动不断地向地表释放硫化物、二氧化碳、各种矿物和水蒸气,仿佛地球早期生命形成的环境一般,给原始的生命带来源源不断的养料,然后在与越来越高级的生命争斗中他们逐渐处在劣势,但也不至于毁灭,而是不声不响地沉默在看不见的底层,与庞大的根系展开拉锯战或者主动投靠来获取营养。

奥托知道这些。探测船每次放下EVE们后也在扮演卫星的角色,但不知为何,在其他星球测试良好的探测船每次带回的图像都几乎没有价值,他一直认为是密集的太空垃圾以及糟糕的沙尘暴或者风暴遮掩住了大部分地表的情况。他也知道探测船每次都必定会选择发射区附近的平地放下EVE们,当时找不到的植物说不定就存在于他每次都看不到、而且EVE们也不会接近的裂隙喷口附近,而裂隙喷口恰好常年云雾缭绕,作为卫星的探测船也难以进行光谱分析。

难怪氧气指数在700年里会逐渐上升。

他把能辨认出的绿色以及喷口全都做了标记,全息的全球地图浮在监控室中,泛着蓝光的球体上除了几条绿色的带子之外还有一些红色的三角符号。就在他打算保存这个全息图像的时候,刚刚转过来的非洲陆地上一个暗色的大斑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斑点圆得不同寻常。奥托警觉地没有放过这个与植物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地方,他重新放大图像。硕大的坑口周围布满了放射辐条,边缘的坑唇锐利无比,中央有个小尖峰。虽然有些火山口中央也会出现这样的小尖峰,但这个斑点所占的区域比一般的火山口大多了。坑里的重力特征也和火山不同。奥托对这些个特征比火山还熟悉得多。在太空中偶然碰到擦身而过的岩质天体,只要没有浓厚的大气,上面毫无例外布满了这些大坑。

这个坑周围的锐利的坑唇和放射辐条证实了它依然非常年轻。奥托调出地球最后一次发给艾克松号上的地图,就此地方进行了对比。这个坑的确是“大逃亡”后才出现的。奥托不由得重新在新地图上找,结果在西伯利亚、欧洲中部以及南美东部都发现了类似的大坑。他对比老地图,都是新的坑。

继BNL公司的地球防御工事完成之后,全球发现的206[1]个陨石坑再也没有增加过,此记录一直保持到2535年最后一次地面播报。在那个时候地面都还是一片死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活跃的地质活动和生命复苏。奥托重新做了一次完整的扫描,共发现增加了9个陨石坑,除了上面的4个,另外五个中有四个都沉寂在海洋里,一个落在了落基山脉附近,那里本来就脆弱的板块经此一击更是疮痍满目,激发的构造活动将陨石坑的大半埋没,使其没有一开始就被发现。

如果地面播报终止了,那么是否说明地球防御工事也失效了,所以陨石接踵而至?

他用箭头对这9个陨石坑做了标记。他看到陨石坑周围被冲击波横扫一切只余平地,当时所有的人类遗迹业已不复存在,其中包括了数不清的BNL的发射平台。奥托知道,如果这些星舰没有配备着陆架,那么他们如果以自动返航模式回来,将会遭遇严重的坠毁。

他保存了图像。但是就算镇长没有给他下命令,他在大区内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可以发送并做进一步分析。奥托的红色光镜在黑暗中默默发着光,几个指令在他的逻辑组件中悄无声息地掐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用本不应该下了命令后还能产生的想法与刚刚的命令抗争。他想通过他发去统计的那条线路给农业部的人留一条有关黑粉病的询问,哪怕他知道得到敷衍的结果或者直接拒绝的可能性更大;一早留下的找回艾克松号分析模块和化学分析仪的念头依然久久停留不去。上次这样还是A113指令与麦克雷舰长下的命令相互拮抗所产生的结果。他知道这次与A113指令无关。根据逻辑,他只能推测镇长的命令抵触了他的基础指令,而这个基础指令到底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现在后台的两个选项还有一样能用。奥托突然从近似于死循环的运算中脱离出来。他的某个不能辨别的基础设置以几乎不能区分的微弱优势暂时压制了镇长的命令。他也被自己冒出的新的解决方案惊到了。显然以前他的系统无法区分这样的差距,所以之前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这个微弱优势导致的结果是他得打擦边球。

不能再等镇长下更多命令框死自己后再行动了。

他将电脑复位,留了几个信息后,拿起悬浮板潜进了浓厚夜色中。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女主播叫我以后别刷礼物了 的文章

 

随机推荐